《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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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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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心里嘀咕着,就见中年人带着两人已经冲到跟前。眼见着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李言庆突然探手,一巴掌拍在食案边缘。那食案,说好听一点叫做食案,说难听就是一个巨大的树墩子。份量大约在百十斤上下,摆放在酒肆中,即方便,又不需要担心被盗贼偷走。

言庆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沉甸甸的树墩子,却突然间擦着地面,飞了出去。

中年人冲在最前面,哪会想到李言庆会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双腿被树墩子撞个正着。

树墩子大约有百余斤,可是在言庆这一掌拍击之下,顿生千斤巨力。

只听喀吧一声,紧跟着中年人一声惨叫,就摔倒在地上。刀,也扔了;腿,被树墩子撞折。

在他身后两个壮汉不由得吓了一跳,脚下随之一停。

也就在这一停的光景,李言庆长身而起。起身一刹那,从身边抄起银丝钢鞭,踏步腾空而起,钢鞭挂着一股风声,呼的就砸向一个壮汉。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李言庆这一出手,快如闪电。

那壮汉本能的抬刀封挡,却被言庆一鞭,砸断了手中长刀。

钢鞭势不可当,正中那壮汉的脑门。啪的一声,一颗六阳魁首,顿时变成了一个烂西瓜。壮汉的尸体,噗通扑倒在地。李言庆双脚落地,躬身向前一窜,躲过另一个壮汉的钢刀,顺势闯入他的怀中。膝撞肘击,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狠狠的打在那壮汉胸腹间。在一连串惨叫声中,壮汉被李言庆生生打飞起来,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口鼻之中鲜血汩汩,其状惨不忍睹。

“我乃黑石鹰扬郎将李言庆,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言庆站直身子,厉声喝道。

酒肆外,车夫随从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勉强还能站立者,已不过十余人……

其实,这些人想跑,可是却无处可逃。三角阵把他们活动的空间,压缩到了一个极致,莫说逃跑,就连封挡攻击,都变得极为困难。

李言庆在酒肆中喊喝,墨麒麟同时高呼:“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投降,我等愿降!”

其实,我们早他妈的想要投降了……

呆立在尸体堆中,车夫们一个个欲哭无泪。

要说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也曾和官军交锋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似今天这般模样。这那里是打仗,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一百多个人啊……可现在,仅剩下这寥寥十数人!

酒肆中的战斗,也已经停止。

王伏宝和苏定方联手杀死了六名壮汉,加上李言庆那边的两死一伤,片刻光景,酒肆中还能站立的贼人,不过三个而已。这还是言庆开口,否则王伏宝和苏定方,也不会绕过他们。

“老杜,去看一下那些车仗。”

李言庆头也不回,径自来到那断了腿的中年人身边。

中年人疼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布满额头。见李言庆过来,他伸手想要去抓兵器,却被言庆一脚踩在手上。

“姓名!”

李言庆面带淡淡笑容,沉声喝问。

“狗官,要杀……啊……”

中年人还想表现出一丝英雄气概,可场面话还未说完,李言庆的脚轻灵一动,踩着他一根手指,紧跟着脚下用力。十指连心,更何况言庆这一脚下去,力道何等惊人?中年人不由得大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回答错误!”

李言庆看似古井不波,声音变得轻柔,“你还有九根指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莫逞英雄。等你手指头全都碎了以后,别担心,你全身上下一共206块骨头,我会一根一根,一寸一寸的敲碎,直到你回答到让我满意……好吧,我们现在重新开始,我再问你一次:姓名?”

言庆的声音越轻柔,中年人的心,就越冷。

莫说是他,就连王伏宝和苏定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周文举,我叫周文举!”

李言庆一蹙眉,“这名字,好像挺耳熟嘛……哦,我想起来了!”

言庆手中钢鞭压在对方一根手指头上,“你是韦城(今河南滑县)周文举,去年末在韦城聚众作乱,今年初,你投靠了瓦岗寨,对不对?”

“对,对……我好疼,你且给我治伤,我绝不敢隐瞒半分。”

话未说完,李言庆手上用力,钢鞭向下一压,那根手指头嘎巴一声碎裂,把个周文举疼的,惨叫连连。

一旁,那三个壮汉,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这家伙长的文文气气,秀气的好像个女人。怎么出手这么毒辣?回答也打,不回答,也要打?

“何时给你治伤,我说了算。”

言庆笑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回答,回答,直到让我满意。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既然已经上了瓦岗寨,不老老实实当你的强盗,为何要跑来做商人?”

“我……”

周文举那里还敢隐瞒半分。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隋将,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他刚要开口,杜如晦匆匆走进来。

“府君,车上一半是粮草,还有一半装的全都是兵器和甲胄……”

而后,他猛然压低声音,在李言庆耳边轻声细语。言庆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睛眯成一条缝。

“周文举,你刚才说,你是从偃师来?”

周文举感觉到,那根沉甸甸的钢鞭,又压在他一根手指头上。

“不是,我刚才是在说谎,我是从巩县来,是从巩县来!”

眼角,流出晶莹泪光……却是疼的。

李言庆满意的笑了,“伏宝,取金创药来。”

王伏宝连忙从随身兜囊中,取出一小瓶金创药,递给李言庆。言庆蹲下身子,把金创药敷在周文举的断指上。

“你看,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就不用受苦了。

现在,我不再问你任何问题,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就保你这条性命。”

周文举,顿生出想要痛苦的冲动。

“我叫周文举,原本是韦城的一个富户。

这两年,陛下连续征伐,韦城徭役增加,赋税更成倍增长。我三个儿子,两个战死于辽东……加之去年赋税又涨,我已是倾家荡产,无力再支撑。县令说,若我不交赋税,就必须用我唯一的儿子,去顶徭役。将军,非是我要反,实在是活不下去,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年初,我投靠了瓦岗寨。

本以为那翟让是个做大事的人,可是过去之后才发现,此人……后来,蒲山公来到山上,我又投靠了蒲山公。翟让对蒲山公颇为忌惮,特别是攻取了金堤关之后,翟让就变得更加多疑……蒲山公为求自保,在山上秘密组建蒲山公营。但是他不能让翟让知道,所以一应粮草辎重,皆自行筹备。如今,蒲山公营已有两千余人,每日所需花费,也极为惊人。虽则瓦岗寨得了黎阳仓的辎重,但对于整个瓦岗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加之翟让又是个小气的人,蒲山公不可能从他那边,得到任何援助。不过,蒲山公不是普通人,找到了其他方法……”

……

落日的余晖,照映巩县。

这初冬时节的夕阳,透着一丝丝凄凉,把巩县,渲染在一片血色之中。

柴孝和静静的坐在门廊上,看着天边斜阳,面带迷离之色。在他身后,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用心烹茶。红泥小火炉里炭火熊熊,陶壶之中沸水翻腾。水汽嗞嗞窜起,随着中年妇人将茶末投入壶中,呲的一声,茶香四溢,弥漫在回廊里。

“绣娘,我今天眼皮子直跳,会不会要出什么事?”

这中年妇人,是柴孝和的结发妻子,名叫绣娘。

柴孝和出身不好,不过绣娘倒是个弘农大户出身。虽算不得什么名门世家,但在当地也算的是中上之家。与柴孝和一起,已有二十余载,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只负责操持内宅。柴孝和呢,对绣娘也颇为敬重。两人虽则膝下无子,过的倒也快活。

绣娘笑道:“你如今已经是一县县令,却比当年在秋浦时,更加多疑。

好端端,能出个甚子事?你做好你的县令,只要巩县百姓衣食无忧,你就算是尽到了本份。至于其他事情,自有你的上官处理。兵事又无需你去费心,不是还有李县男出镇黑石府吗?”

“这个……绣娘,其实……”

柴孝和似有话要说,但话刚到嘴边,就见小径上跑来一个家人,神色慌张,来到门廊前面。

“老爷,黑石府李府君,在衙门口求见。”

哈,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柴孝和没由来心里一紧,扭头看了看正在分汤的绣娘,犹豫一下,“请李府君到客厅说话,我现在更衣,马上就过去。”

“喏!”

家人连忙离开,柴孝和从绣娘手中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老爷,李府君前来,你怎么看上去,有些慌乱?”

“啊……我哪有慌乱?夫人说笑了!我只是在想,李府君怎么突然前来?听说朝廷派来河南讨捕大使,李府君按道理说,应该在虎牢关才对,怎么跑来我这边?你也知道,我虽来巩县三载,但是和李府君,并没有太多交集。其实……”

柴孝和连忙解释。

绣娘蛾眉一攒,“老爷,您可是从来不和妾身谈论公事。”

柴孝和一怔,呆呆看着绣娘。

却见绣娘叹了口气,慢慢收拾门廊上的茶具。

“老爷自管公务,莫要李府君等的久了……有就是有,藏不住;没有就是没有,强加不得。”

柴孝和面颊抽搐一下,转过身,慢慢离去。

却不知,绣娘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柴孝和换上官服,来到客厅。

李言庆正坐在客厅中品茗,沈光和王伏宝,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客厅门阶下,有十几个军卒,手捧锦盒肃立。

柴孝和疑惑的走进客厅,拱手道:“李府君,却是稀客!”

李言庆连忙起身,笑呵呵还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府冒昧登门,还请县令多多海涵。”

“客气客气,府君登门,我这小衙门,却也是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县令自谦……您可是巩县的父母官,本府虽出镇黑石渡,然则也是县令子民。”

两人嬉笑客套,而后分别落座。

柴孝和说:“听府君刚才口气,似有事情商议?”

李言庆笑道:“县令果然目光如炬,却让本府有些难以启齿……其实,这件事也算一件公事。年初时,潘县丞因年迈而致仕,巩县至今没有呈报朝廷,请朝廷委派新的人选。如此一来,县里大事小非,尽由县令一人操持,本府看在眼里,也不免为县令的身体,感到担心。

如今,有齐郡通守张须佗将军出任河南讨捕大使,不日将会对瓦岗贼用兵。

巩县作为荥阳重镇,更兼守备洛口仓,势必会变得忙碌。柴县令一个人,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本府觉得,县里需要配备足员,一些重要所在,还需派一二得力之人操持为好。”

柴孝和的脸,腾地拉长了。

“李府君,此乃地方政务。府君虽出镇黑石府,却好像无权干涉吧。”

言庆对柴孝和的不满,似乎毫不在意。

他笑道:“县令恐怕还不知道,本府出镇黑石府,同时还被郡守征辟为郡部从事,督导监察各县吏员。

我名下产业,多在巩县,自然要对巩县多几分关注。

依我看,县里的一些吏员,恐怕也难以担当重任,还需更换一番,说不得才能使巩县更加繁荣。”

“没想到堂堂鹅公子,李县男,竟出任郡部从事?”

柴孝和言语中,透着几分嘲讽之意,冷笑道:“但不知李县男以为,这巩县那些人应当更换?”

“哦,六司功曹,需全部撤换。

特别是兵曹王整,户曹李福安,金曹杨希,仓曹马安民……此四人皆来历不明之辈,不足以担当重任。县令当立刻将此四人缉拿,而后重新委任。本府手里倒是有些人选,说不得举荐于柴县令。”

柴孝和脸色铁青,手扶书案,凝视李言庆。

言庆视若不见,自顾自道:“首先,县正一职,需要有经验的人才能担当。我门下有一贤者,名黄文清,曾经是东莱郡掖县县令,对于政事极为精通,且心念百姓,德行也很出众;兵曹乃关系巩县治下平靖,责任重大……恩,也需要有知兵的人出任为好。我府中苏烈苏定方,兵法出众,治军严谨。他如今为我亲兵统军,不过为巩县安治,我也只好割爱了……”

“够了!”

柴孝和再也无法忍耐,勃然变色。

言庆的无礼,已着实触动了他的底线。

“李府君,你这是要置本县于何处?”

李言庆淡定而笑,“柴县令又何必如此激动?我是为了你着想,绝无其他意思。县令身体不佳,正需得力人员辅佐。我所推荐之人,皆为栋梁之才……哦,法曹一职,依我看,沈光就挺合适。”

“你……”

“县令切莫急着生气,我有厚礼呈上,说不得县令会改变主意。”

说完,李言庆一摆手,王伏宝大步走到了客厅门口。

“李言庆,你休要太过分了……我敬你是当今名士,故而一直对你容忍,你莫要……啊!”

十几个军卒走进客厅,把手中锦盒,放在堂前。

王伏宝根本不理柴孝和的愤怒咆哮,上前打开一个锦盒。

柴孝和原本正挥舞手臂,义愤填膺。可是当他看清楚那锦盒中的事物,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只见,锦盒地步铺着石灰,上面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伏宝把十几个锦盒打开后,里面全都是人头,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刚被砍下来不久。

李言庆站起来,“我手中还有一百多盒这样的礼物……说来也巧,今天我从虎牢关回来,在路上正好碰到这些人。也是这些家伙心中有鬼,我刚问了几句,他们就抽出兵器和我交锋。

我不是嗜杀之人,可刀枪无眼,在那种情况下……

柴县令,你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在这些人押运的车辆上,发现了大批粮草辎重,还有库府中囤积的兵器。上面竟写着:大业十年,巩县收治。我记得,大业十年时,朝廷曾配发给巩县一批辎重兵器。可不知为何,这批辎重兵器一直在库府中,并没有分发到乡勇手中。

我现在很想知道,那库府之中,如今是否已空?

哦,对了,我是郡部从事,于情于理,我都有权力清查库府。柴县令,我能不能清查库府呢?”

柴孝和,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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