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问的人多了,在木桩下的那名年轻人就开始扬声地喊道:
“我家李大人,趁着这正月年节,给大家多个节目助兴。”
李孟的权势和财富胶州城和灵山卫所的人都已经是耳闻目睹,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都是有种神秘感,这正月期间,大家都是图个热闹,一听这边喊多个节目助兴,又围上不少人。
“这事情不难,只要是你把这木桩搬到城内的巡检衙门那宅院门前,就给搬木桩的人二两白银,现银支付,绝不拖欠!”
说完之后,这人直接扬长而去,若是在卫所,则是把这木桩搬到薛家千户所的西村去,不管是胶州城还是灵山卫所,搬运这木桩的距离差不多都有将近两千步,这木桩看起来份量不算轻,这可是力气活。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胶州城门那边和灵山卫所哪里的盐丁,都只是喊了一遍,然后就扬长而去,也不留在那解释。
这到底是为什么,众人都糊涂了……
第69章 酒楼所闻
人自然是越围越多,稍微一打听也就了解这木桩子竖在这里的原因,只是没有李孟的人在这里解释,众人都是心里没底。搬一次木桩就是二两白银,二两白银足够胶州城内的中等人家过一个月好日子,如果节省些花两个月也不成问题。
二两白银不是小钱,动心的人不是没有,可大家心里都是没底,特别是那些盐丁都是说了一句话就走,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问题,万一费劲半天把这木桩子抬过去,对方不给钱怎么办,毕竟是当官的嘴大,要说是开个玩笑,你也没有办法。
接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动手,扛着这木桩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活,不是年轻人也做不了,而且还得要身体健壮的年轻人,这些人性格一般是比较毛躁,快要到正午时分,胶州城南门终于有人抱着赌运气的想法,上前扳倒木桩扛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城中的巡检衙门那边走去。
这下子就和炸锅一样,前面那个小伙子扛着木桩,后面跟着不下百号人,城中的衙役见到这情景都是吓了一跳,心想莫非是邪教作乱,好在是有看过热闹的人解释,这才是放心下来,有几个好事的官差也是兴致勃勃的跟在后面。
木桩的分量不轻,而且是原木很不趁手,即便是那小伙子身强力壮,到了巡检衙门那个宅院的时候也有些支撑不住,在那宅院的门口有几个盐丁模样的人守着,看着这人扛着木桩过来,都是高兴的迎过来。他们可是无聊了几个时辰了,那年轻人虽然有勇气,可放下木桩后也是心中忐忑,唯恐对方做耍。围观的人也是安静下来,等着看巡检司的盐丁会有什么处置。
等看到把二两银子放在那年轻人手中的时候,大家都是惊讶的“哗”一声,有些年轻人急忙的朝着其他城门跑去,那边还有木桩,去晚了就被别人扛走了。
巡检司衙门这边几个人笑嘻嘻的牵出马车,把木桩抬上,朝着南门走去,大家都是没有注意到,还有盐丁拉住了那个扛木桩的年轻人,在那里低声讯问着什么,那年轻人开始一愣,接下来就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并且连连点头。
事实上,这边虽然给了现银,去抬那木桩的人不少,不过真正能扛到巡检衙门的还真不多,很多人半路上木桩就摔在地上,盐丁们不厌其烦的再把木桩竖立回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于他们来说,不用操练的日子还真是难得的休闲。
相对州城这些平民来说,卫所的年轻人则是多了几分血型,凡是有力气的都想试试,哪怕搬运不到地方,这也算是给李二郎捧个场,这灵山卫所,谁不靠他吃饭得些好处啊!
城外和卫所都是热闹非凡,春节快要过完了,还有这样的热闹可看,大家都是非常的兴奋。
城内小白河畔的少海楼在正月十五之后就开业了,虽说正月二十之前按照规矩买卖是不营业的,不过少海楼的东家和伙计都是胶州本地人,也不在乎这些,也有些老主顾是外地人不能回家过年,直接在这酒楼解决酒饭。
李孟难得的有如此的休闲时光,他也是坐在酒楼二楼的雅座上自斟自饮,少海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他,面前这四盘菜,都是做的很用心,据说这酒也是上等的佳酿,他吃的很是舒服。
所谓的二楼雅座,对这个少海楼来说,不过就是用简单的屏风隔断起来,相邻甚至相近雅间的谈话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李孟也不出声,一杯接着一杯的慢慢喝,他突然发现这里倒是个不错的消息集散地,考虑是不是安排人过来盯着。
没有出正月,酒楼的客人也不太多,二楼显得很是空落,李孟一直是听到左近有一桌客人在那里大声的谈笑,听他们的说话办事应该是读书人,一直在谈论今年四五月份在济南府的乡试。
“诸位,今日小弟入城的时候,看到城门处立着一木桩,围观的众人喧嚷不停,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兄,不光是那一处,今日四处城门都有木桩立着,说是若将木桩搬到盐政李巡检的宅院那边,就可得二两银子!”
听到这个,很多人惊叹的声音甚至连李孟这边都听得清楚,不过接着就有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鄙夷说道:
“真是乡野之人,搞这种无稽之事。”
“这等人都是匪盗无赖出身,做这种炫富无行之举,岂不是理所应当。”
李孟做的位置正好是对着楼梯口那边,这些人谈论的声音很大,楼上伺候的伙计也是听得清楚,读书人都有功名在身,也不是他敢管的,只能是快跑到楼下去找林掌柜,一会的功夫,林掌柜脸色煞白的冲了上来。
上来之后,还特意朝着李孟的雅座里面看看,生恐这位煞星生气,谁想到却看到李孟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多事,林掌柜还是愣了下,确认李孟的意思,这才是稀里糊涂的下楼,心想那几个书生怕是要倒霉了。
李孟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读书人嘛,总是有些酸腐的脾气,好说些怪话,这个在现代也是见过不少,听着这些文化人议论自己,倒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让林掌柜不必大惊小怪,下楼之后,李孟这边才端起酒杯,就听到那边有人沉声说道:
“诸位可还记得商鞅立威之事吗?别人木桩,他也木桩,倒是古人故智啊!”
战国时候,商鞅执政担心众人不相信和服从他的命令,所以在城中立起一根木桩,并发布告示,说是谁把这个木桩搬运到某处,就可以得到十金,大家都以为这事情太无稽,所以没有人去做。
后来悬赏越提越高,到了百金,终于有人决定去试试,把木桩运送到了那个地方,商鞅按照所答应的悬赏付给了那人一百金,从此之后,大家都是知道商鞅的法令令出必行。
李孟这么做几乎就是照抄,只不过大家都是没有想到一个盐政的巡检,在正途的官员和读书人眼中就好比草莽强人的李孟,居然还有这个计策。李孟叹了口气,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现代历史普及读物和各种影视剧上都讲过的桥段,被人这么容易看穿倒也不稀奇,毕竟这时代的读书人对史书可是比现代要强到天上去。
被这个人点破之后,那边先是一片安静,接下来惊叹和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李孟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会才有人迟疑着问道:
“周兄,这巡检如此做意欲何为?”
“我也看不透,李二郎起家之事坊间多有传闻,我看其一举一动,平日言行,绝不是小小盐政巡检的做派。”
“诸位也不必担心了,而今圣明天子在位,民间虽有宵小也是无上大碍,自然有人料理,我等何苦操这个心。”
听到这句话,说商鞅典故的那位周兄冷笑了声,冷冷说道:
“圣明天子吗?”
场面瞬时冷了下来,李孟这边听得倒是全神贯注,来到明代之后,他所接触的人阶层都比较特殊,也比较草根,遇到的读书人很少,宁乾贵是个秀才算是一个,侯山居然还是个童生出身,也算一个,其余的都是在济宁遇到的那些掌柜,说起来有些好笑,这年头要是从商不读书也不行,多少都有个秀才之类的身份,不由得让李孟想起现代那些商务公司对学历的要求。
不过这些人说是读书人,也就是挂着个衔头,读过几本书,识得文字罢了,满口谈的都是钱财往来,货物买卖。要不就是宁乾贵和侯山这等满脸谄笑,看起来没有什么风骨的人,在酒楼二楼雅座高谈阔论评点时事,这倒是符合李孟对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印象了。
接下来谈论的事情,明显是把话题转换了下,不再去讨论什么圣明天子之类的,有人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周兄才学高绝,见识广博,乡试中举不在话下,将来进京会试,殿试都是有的。”
众人轰然称是,那周兄半晌没有说话,半天才用萧索的语气说道:
“百官出东林,这官苏松常三地的人就满了,次一等的也要杭嘉湖来补,哪有我们北人的事情,若是中举,带着功名回乡也就是知足。”
李孟已经是喝完了壶中的酒,菜也吃的差不多,那边的读书人的话题渐渐的转向风花雪月之中,他也没有兴趣继续听,直接下楼结账,开口问那林掌柜说道:
“楼上的这周某,掌柜的可知道是哪里人?”
少海楼的掌柜的觉得不妙,但也不敢和李孟隐瞒,老老实实的开口回答说道:
“是城内周员外家的二儿子,姓周名扬,字跃云的,是咱们胶州城的大才子,为人很是热心仁义……”
第70章 招人 庇佑 正义
胶州城和灵山卫所搬运木桩给二两银子的活动持续了三天,差不多发下了八百两银子下去,这件事在胶州四里八乡的成了今年最热的谈资,所有人都是觉得李孟疯了,这不是有银子乱显摆吗?
在二月初一的时候,那些凡是搬动了木桩的人都是齐聚逢猛镇,在李孟的庄园外面,这些年轻人各个兴奋的满脸通红,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头脑一热去搬运个木桩,赚了二两银子不说,居然还被招到李家庄园来做家丁。
尽管事先已经是讲好,做家丁的待遇是那些盐丁的一半,可这也有五两银子五担米面,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报酬。
而且招收的那人还看在所谓“本乡本土”份上,告诉个“小道消息”,说是家丁如果干得好,那是准备去做盐丁的。
好家伙,这么一说出来就更吸引人了,眼下在胶州城甚至是莱州府,盐丁怕是青年人最向往的职业,年轻人都是喜欢舞枪弄棒,可要去做衙门的衙役,那要有背景和社会关系才行,要去当兵,各地驻扎的那些官兵的表现都是被平民百姓们看在眼里,散漫无比,军纪极差,比起土匪响马来还要混账。
只有盐丁,那些和自己同龄的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肃杀的气质,尽管他们是盐丁,可让人看着,都觉得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军兵,偶有身边有人当盐丁的,父母说起这个都是很自豪的模样,加上那实打实的待遇,都比上将官的亲兵家丁,年景这么差,有这么一个安身立命的处所岂不是好事。
青州的几个盐枭知道此事之后,都是目瞪口呆,谁都是知道李孟的势力又是庞大了几分,可却没有一丝的把柄落下,我家大业大,多雇佣些家丁,谁也说不出来问题吧!
李孟把原来自己手中的盐丁队和驻守在盐场盐田的盐丁队全部抽调出来,派到各处去扩张设卡,而招来的这四百名“家丁”,则是放在自己和驻守在盐田盐场的两个人手中死命的训练。
手里的钱充足,又有青州府和登州府本土的地头蛇帮忙,销售灵山盐的莱州私盐贩子们迅速的占领了这两块市场,地盘大,盐自然卖的也就多,当然,银钱的收入也是立竿见影一般。
李孟在二月下旬开始,每月差不多可以有将近六千两的收入,这还是扣除所有费用之后的数目,灵山盐场和薛家岛的私盐田都是全力的开工。
手下能用的人多了,钱也多了,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经过这一件事之后,胶州城和灵山卫所渐渐的都知道了李二郎说话从来不开玩笑,加上从前的几次战斗,大家对李孟隐约的有了种服从感。这些感觉和认识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威信。
现在的灵山卫所五千多军户,差不多都在三种出路上,一是子弟给李孟当盐丁,二是在李孟的盐田做工,三则是老老实实的给卫所种军田,要是仔细的盘算下来,听李孟命令的军户怕是比听卫所指挥使的要多许多。
在薛家岛的银滩这里,专门有一片盐田被开辟出来,是由原来盐场有经验的灶户来主持,这里出的盐都是经过许多道加工手续出来的精盐,这些精盐用大缸和木箱封存之后,送往逢猛镇的李家庄园。
李家庄园在正月底就开设了作坊,作坊里面的工人都是那些辽东军户的家眷,所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精盐封存在小瓷罐里面,然后通过水路运往济宁城。
正月刚过,济宁城就出现了一家香盐货栈,这家商铺所卖的都是精盐,这是这里卖的盐都是以斤或者更小的计量单位计算,这时候,青盐的风潮差不多已经是过去,陕西的青盐断断续续的通过水路运过来一批。
不过因为年前那次风潮,青盐需求量一下子变大,但是供应量实际上是减少了,京师和南直隶浙江一带的有钱人都是要用正牌的青盐,青盐的价格居然比年前还要高,这豪门权贵用好的。
次一等的有钱人也要刷牙漱口,可去杂货铺子去称量那些散装的精盐,实在是太跌份丢面子了一些。
不知道是谁先散布的消息,发现了这家铺子,消息流传的也快,很快济宁府的富人们都是知道了这家店铺,这店铺名为香盐,卖的东西还就是名副其实的,那盐都是有各种香味,什么花香,什么清香。
而且都是用精美的瓷罐包装,一看就是好东西,走出铺子捧在手上,旁人看着也光彩,只是价格高了些,一两银子一罐盐。
贵就贵些,比起那正牌青盐来,可是便宜了许多,这瓷罐看着可比那旧货要光鲜,而且盐里还有香味,这漱口之后,除了清洁牙齿口腔之外,还能有香味,这就不用专门买那些贵的要死的药材了。
这香盐铺子倒是和从年前的青盐风潮中汲取了些经验,比如说要想辨别真伪,在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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