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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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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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之后,孙传庭左右张望了下,又是开口说道:

“去和内府的罗管家说一声,夫人们都是千金之体,城上这么寒冷嘈杂,不要惊扰到她们,还是尽快劝夫人们下城吧!”

在孙传庭身边的几名军士都是恭敬的躬身领命,李孟在临走的时候给了孙传庭很高的地位和权限,这段时间的行事也足以征明这孙传庭是值得这个地位和权限,此时就连山东布政使这等高官也不顾体面,在城头大胜的欢呼雀跃。

铁面具的遮蔽下,根本看不到什么表情的变化,四顾之后,孙传庭大步的走下城头,他大步走的很快,跟在他身后的几名护卫都是被甩开了几步,下了城到了乘马所在,孙传庭翻身上马,刚要抖动缰绳,却在马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没想到,这天下……”

喃喃几句,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喝了一声,纵马前行,回将军幕府去了,孙传庭或许想的很多,冷静下来的山东布政使司衙门诸位还有济南知府的各位官员想必也要想得很多。

但整个济南城市的军民都是欣喜若狂,每个人的心中都突然间变得特别轻松,这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前段时间,尽管胶州老营的军属和军户都是对李孟和他率领的胶州营部队有充足的信心,可每日里想着大军的消息,心中总是沉甸甸的,这其实并不是对胶州营的信心如何,而是被鞑子兵马的积威所恐吓。

总觉得面对这样一支威名赫赫的部队,胶州营缺少了一种底气,眼下既然说是完胜,这心中的阴影也是一扫而空。

孙传庭所做的完全准备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城外的那三名士兵所带来的消息,的确是真实的。

济南城中从接到捷报的下午到几名士兵进城的时候,狂欢已经开始了……

在内宅府中自然不必说,小公子李宏有些不明白的发现,一向对自己严加管教的母亲和各位姨娘,居然不管他了,想要怎么疯就怎么疯,想要什么,强作欢笑都已经几天的家人都会满足他。

连一向是注重养生的老太监刘福来都破例的让厨房给他做了几个小菜,并且戒酒很长时间的他,也是小酌了几杯。

刘福来在皇宫大内,原来没有显达的时候,也总是听人说关外又是失去某地,又有某大臣某大将折损在鞑虏的手中,那些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大太监,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阴沉着脸,几天见不到笑容。

等到他自己做到这个位置上,这关外的鞑虏同样是个无解的难题,身在高位,自然看得比其他人更远些,午夜梦回,刘福来偶然也会被惊醒,想到一个不愿意去想的问题,当年宋亡于金,大明会不会亡于后金,说不准啊!

这种忧虑,始终缭绕在每个大明高层稍微清醒些的人心头,即便是刘福来去南京做镇守太监,这种的忧虑始终是存在。

老太监来到山东之后,看着李孟的事业蒸蒸日上,但对于关外鞑虏的担心,却愈发的真切起来,北直隶和山东紧邻,而且双方接壤的地方,完全没有什么地理上的阻碍,鞑虏骑兵要是南下,真是一马平川。

这么兴旺的事业,可却感觉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建筑,被鞑子大军的大潮冲过,恐怕马上就要毁掉,彻底的垮掉。

就是因为时时刻刻有这样的隐忧,所以不管胶州营和山东的局面怎么高涨,刘福来却总是没有彻底的高兴起来。

不过所有的隐忧和担心,都被这完胜的消息彻底的打散了,现在刘福来只是感觉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欣喜和高兴。

腊月初七那天的下午,胜利的消息被更加确定了,因为第二波的骑兵使者来到了济南城,这次来的人可信度更高,是一名亲兵营的把总,说的就是胶州营大军准备提前结束休整,先派人回来,让济南城上下做好准备。

经过这个事情后,济南城中最谨慎小心的人也是开怀狂欢,所有的疑虑都是烟消云散……

按照预先的安排,报捷的骑兵来到济南城之后,济南城也要迅速的派出报捷的骑兵前往山东的其他州府,让完胜大捷的消息尽快的传遍四方。

满清鞑虏和其他的敌人不同,因为他们的紧逼,山东上下明里暗里肯定会暗流汹涌,需要用这个完胜的消息来安抚、激励人心,更多的或许是震慑。

带着将军幕府、巡抚官署、布政使司三个衙门用印的捷报文书,被骑马的武装盐丁带着,在那名亲兵把总回来之后,甚至没有过夜,就直接是奔赴山东各地,每个府城州县都要依次的传递下去,直至胶州营地盘控制地盘的边界。

在这天之后,山东、河南归德府、南直隶徐州和淮安府、扬州府的各地都是奔驰着轻装的胶州营骑马盐丁,他们传递着李孟和胶州营大军完胜鞑虏大军的消息,从北至南,一个个州县城镇因为这个消息开始沸腾狂欢。

不管是对谁来说,这个结果都比每个人心中所能想到最乐观的情景还要乐观,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兵器制造局所在,济南府除却济南城之外,最先得到消息的地方就是莱芜,矿监丁旭倒还正常,不过是惊叹了一番罢了,可来自辽东的郭栋和登莱巡抚孙元化的后人孙和斗却不同,两人喝的酩酊大醉。

醉后没说什么别的,两人只是在哪里大呼“胜了”“胜了”,脸上大笑,却涕泪交流……

第410章 捷报所到

相对于在济南府一带的所谓你也铁血,我也铁血,在青州府、登州府和莱州府三地,除却招远的金矿之外,其余的都是颇为安宁。

因为当地的大族士绅,绝大部分都是在这个私盐和商路上捞到便宜的人,李孟在这些人的富贵便宜就在,李孟若不在,他们所得就是烟消云散。这三府的高门大族的年轻子弟,在胶州营军中担任军官,士官,并且在灵山商行、屯田田庄甚至是山东盐帮、私港之中做事的人非常多。

这些当地的豪门大族都已经和胶州营系统利益相关,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地方上稍有风吹草动,武装盐丁还没有动弹,这些大族先是把家丁民壮的派出去了。

在各地的府、州、县的衙门,都有这些大户人家的子弟在那里盯着,有什么异常都是立刻通知当地的武装盐丁,整个的地面都好似铁桶一般。

至于金矿所在,那是例外中的例外,根本做不得准,大家都是为了金银财宝眼红了。

青州军和登州军留守在当地的人马,都是在灵山私港那边,而且莱州府的武装盐丁也有四成的力量聚集在胶州附近。

若是和平常比较起来,灵山私港处驻扎的力量甚至还要比平时多不少,驻扎在登州那边的信阳水营,船只在灵山卫和登州港这边来回的往来,陆路上也有快马的纵横往来,彼此沟通,稍有不对,信阳水营就会南下支援。

这种严密的防备,让来往于这些港口的商人们,特别是郑家的商人们很不理解,心想你们的港口已经是修筑的好像是要塞一般,那么多门黑黝黝的大炮对着海面,还派这么多人驻守,到底是要防备谁。

要防备的当然是和鞑虏勾结的郑家,依附于郑家,甚至是郑家某些商船的外系族人也不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胶州营这些防御的指向到底对着谁。

不过有几艘郑家的商船行走在灵山卫港口的外海时候,曾经有去朝鲜和辽东的自家船只,让他们带过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郑家和龙头那边很亲近的族人,算是族内的骨干,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几个人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到灵山私港,和普通客商一样在逢猛镇玩了一天,又在周围溜达了溜达,然后晚上又是搭上自家要离开的船只出港,回到外海坐上那几条大船,默默的南下离开。

除却这几艘船和这几个人之外,没什么人知道这船里面都是武装的海盗,并且是郑家所依仗的嫡系武力,但这几名头目上岸观察之后,却没有看到一点自己能冲进去的可能,如果港口的那些要塞火炮轰鸣的话,港口里的船只大部分都会被击沉,而且郑家的武装海盗海战跳帮还可以。

陆战的战力一向是差劲,和胶州营的武装盐丁比都有很大的差距,更别说这边还驻扎着胶州营的正规军。

郑芝龙也算是末世难得的豪杰,除却脑筋在分辨天下大势的时候糊涂了些,郑芝龙在福建称雄,经营台湾,也有一支在东亚海上最强的舰队,他把自己看作一股势力,虽然没有逐鹿的能力,却也有了下注的资格。

满天下间,郑芝龙就觉得满清是最有资格笑到最后的势力,他决定在这个上面多多下注,既然鞑虏大军南下,在辽镇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满清的兵马会尽量的朝着南边行进,那山东危在旦夕。

既然山东会成为兵荒马乱的局面,那这私港还不如由郑家占领控制,这可是一个下金蛋的鹅,控制住这个私港,郑家的局面和财富想必还会进一步的大扩张。

看到胶州营在灵山私港戒备森严,郑家率领武装海盗的几名头目也不会傻傻的撞上来,自有人用八闽商行的商路把消息传到济宁州和南直隶,那边的主事人接到消息之后却也是不着急,心想鞑虏大军南下,所有挡在面前的大明兵马都要被碾的粉碎,早晚山东这一切看似有序的局面都要混乱。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郑家再趁乱捞取实利,这也不晚,等着看吧!

胶州城、逢猛镇、灵山私港,这三地差不多是山东的商业和盐业中心了,济南城出来的骑马武装盐丁,有一个小队是专门朝着灵山私港而来,甚至莱州府城和登州府城的顺位都在这三地的后面。

消息传到,胶州知州在堂上喜极而泣,满城狂欢,这个自然不必提,也有那从江浙闽粤赶来的海商,还有其他地方过来采买物品的商人,都是狂喜庆祝,消息是腊月初十送达,这时候,外地的商人大部分已经是回乡过年,酒楼之类的场所,生意颇为的清淡,可这天,酒肉的销售量猛然激增。

整日里听见被鞑虏打败,被鞑虏打下了什么地方,今日终于有这样酣畅淋漓、痛快无比的胜利,不关和自己有没有什么切身的利益,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都要喝酒庆祝一番。

至于胶州城和逢猛镇上下,更是人人脸上皆有欢欣自傲之色,各个都是自豪无比,觉得大帅的胜利也是自己的光荣。

逢猛镇赌场的张大老板,更是在逢猛镇的大酒楼摆了流水席,大宴宾客,为大帅庆功,搞得热闹非凡。

不过也有人的反应不一样,胶州营大胜的消息传到灵山私港之后,有几艘按照计划要五天后才离开的船只,当日就起帆开船,急匆匆的离开了灵山私港。

有这样的大胜在,如果郑芝龙还要琢磨着打灵山私港的主意,那可就是脑子烧坏了,本来已经是离开济南来到胶州的八闽商行在山东分号的掌柜,抱的是鞑子打进山东,我就上船逃命,至于龙头要干什么,和我无关。

等到胶州营大胜的消息传来,他也顾不得什么回家过年,就地在八闽商行仓库中选了些珍贵的礼物,抓紧的时间赶往济南,去济南恭贺胜利。

在消息没有传到之前,灵山私港这边的确是暗流汹涌,在消息传到之后,一切一切都是完全的安定平静了下来。

相对于山东的中心济南府、大后方登、莱、青三府,被当作是边缘地带的东昌府,最大的兖州府局面可就复杂了很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鞑虏南来的消息一传开,兖州的豪门大族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去拥军,而是开始走私私盐,胶州营对他们的这个反应,应对很是简单,甚至不需要做出紧急的预案。

武装盐丁对这个活计那是驾轻就熟,凡是参与贩卖私盐的,只要是被抓东,也不用询问什么出身姓名,直接是按倒在地上砍头,干脆利索。

这么杀了一批之后,贩卖私盐的这股风潮才算是安定下来,然后接下来还有更热闹的事情,这边武装盐丁抓住了贩运私盐的人砍头,那边居然有人把状告到了兖州知府衙门那边去,就连驻扎在济宁的山东盐政司衙门也是接到了状子,都是说盐丁横行不法,枉杀地方上的良善无辜,请求老爷们给予惩治。

收到这状子的知府和盐运使都是苦笑,心想现在在南直隶还有几万胶州营的大军,兖州府里面还有九千多兵,凭什么惩治,这不是找死吗?

但若是没有鞑虏来袭的这件事情,这状纸别说不会被递上来,就算是递送到知府和盐运使的手中,也会被他们直接发还或者是当面扯碎,免得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那兖州知府怎么想的,他这边琢磨了下,居然派人去询问武装盐丁在兖州府的负责人,说是问下这件事情为何。

看到他派来的人,胶州营驻扎在嵫阳城的盐丁大队长也是冷笑,不过也不当面撕破脸,却派人给在曹州曹县一带布防驻军的兖州军游击张江送了一封信,张江迅速的作出了反应,兖州军两千兵马以维持治安为名,开进了济宁州和兖州府城嵫阳。

看着这杀气森森的大军开过来,所有还在蹦跶的济宁豪门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乱说乱作。

济南府派出的骑马盐丁,把完胜的消息在腊月十一那天带到了兖州府,兖州府的反应也和其他几个府不同,好像是有什么魔咒一样,一个个城池一个个庄园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安静了下来。

前面那些贩运私盐的,写状纸去的人家,都是不约而同的把家中的某个子弟捆了之后送到了胶州营这边,说是这些子弟被私盐的蝇头小利蒙了心,丧心病狂的和大军对抗,自取灭亡,我们愿意大义灭亲,把这些罪人送过来,请大人从重从严的惩处,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异议。

这种丢车保帅的手段纯属一厢情愿,武装盐丁之中很有些当年盗匪和衙门里面的差役出身的,这些人特别精通拷打和审问。

没有用一天的功夫,就查出来背后的主使人是谁,在兖州府境地,能有这样影响力的豪族也就是两户,一是曲阜的孔家,二是嵫阳城的鲁王府。

这两家在兖州府地界经营几百年,有许多依附和外系的豪族,单凭着高昂的盐价和严密的防卫是很难让他们不兴风作浪的。

兖州军的张江对这件事的处理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写成公文去给得胜回师的大帅,让他做出决断,至于现在的处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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