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其他的驻扎的地方,汉军的比例或许还要更高些,不过这是和明军对峙的地方,满蒙的士兵则是占了大多数。
在正月十七那天,吴三桂派出了手下的一名游击,率领着五千人攻击大兴堡,这五千兵马事先都知道了鞑虏几万大军在河间府被歼灭的消息,士气高昂,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心来到前线。
在大兴堡守卫的那名鞑虏参领看见大批的辽镇明军蜂拥而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确认之后才兴奋的召集兵马。
明军对阵鞑虏兵马的时候,往往是一冲击溃,甚至来不及砍杀,这是满清军队这几年最头疼的事情之一,没有斩杀,军功前程的获得就小很多,派驻在前线来更是无聊,每次率兵突入明军的地盘。
辽兵城门紧闭,营寨严防,要不就是四散而逃,根本没有人来迎战,有人驻扎了三年,甚至一个首级都没有砍到,所以现在满清士兵最好的差事就是去征蒙古和征明,每次都有大战,每次都有军功斩获。
也不知道辽镇的明军今天发了什么癫痫,居然主动来攻城,在大兴堡的满清士卒眼中,这不是五千人的首级,这分明是五千颗大大小小的人头,都是军功啊!
原来听到关内有全歼鞑虏数万的大胜,过来的这支辽镇部队还以为鞑子不敢出城,只能是固守,等看到对方大摇大摆的离开堡垒列阵,人人心中都是打了个突。
满清军队在对阵辽兵的时候,已经有将近几十年没有先行守御了,这次也是不例外,女真和蒙古一共是六百多骑兵都是上马,驱动上前。
辽镇兵士气高涨,其他的技能却没有跟着高多少,依旧是对方在射程之外的时候,各色火器轰然乱放,声势巨大,效果几乎是没有。
等到骑兵冲到跟前,只有两三名鞑虏的骑兵因为马匹受惊被从马背上甩了下去之外,其余的人最大的伤害就是被这火器的硝烟呛得嗓子生疼。
这就已经是让辽镇的军兵骚乱了起来,拿着火器士兵拼命朝着后面拥挤,后面拿着长短冷兵器的士兵却也不愿意上前。
在弓箭的有效射程内,下马步射,这也是鞑虏的常见套路,六百多名骑兵从容下马,张弓搭箭。
第一轮箭雨,这五千名士兵的队列就从骚动变成了大乱,领兵的那名镶蓝旗的参领到这时候还是糊涂,明军依旧是这么草包,可今天却有胆子来主动进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射箭达到了效果,六百名骑兵重新上马抽出武器,朝着明军已经开始混乱的阵线冲了过来,在后队的那些步卒也都是跟着上来。
辽兵军阵的大乱迅速变成了崩溃,彼此推搡,自相残杀,每个人都想着快些离开这修罗场,快些逃走。
满清的士卒已经是冲进了阵中,开始大砍大杀,到处是惨叫和哭喊,那名领兵的游击比较倒霉,他本来是吴三桂的亲信手下,也是知道了满清军队在河间府损失几万的消息,心中信心暴涨。
从前的列阵,这名游击从来都是在后方布置,要跑自己先跑,今日里却因为信心暴涨,领着亲兵家丁呆在了最前方,准备到时候冲上前去身先士卒的威风一次,也可以在自家将主面前赚些面子。
站在前面,等队伍大乱的时候,想跑可就跑不了了,他的身后都是被无头苍蝇一般的溃兵堵住,根本就跑步起来。
可身后的满清骑兵已经是冲到跟前,这游击在最后的时刻倒是有三分血性,领着手下的百余名亲兵家丁迎了上去。
这是今天唯一可以称得上战斗的场面,但这百余人的回光返照并没有带动整个大阵的同仇敌忾,其余的辽镇士兵都是趁着这个机会抓紧逃跑,百余人对千余人,不可能有什么奇迹出现的。
战斗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到了吴三桂的手中,本以为鞑虏兵马士气低落,自己派出这支部队试探,就算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会吃什么大亏,谁想到此次败的依旧和从前一样,甚至更惨。
因为从前的部队碰到鞑虏兵马的时候,稍有不对就要逃跑,尽管部队崩溃,不过却能在鞑虏的真正总攻之前,跑的远远地,场面难看,死伤却少。
可这次因为事先有了几分把握,自觉地满清兵马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强悍,逃跑的时候未免就慢了几分,而且有人还想上前战斗。
这么一来,死伤自然就惨重了……
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心中惊惧,如果鞑虏兵马趁势发动攻击,恐怕勉强维持着的辽镇局面就要全盘的崩溃。
不过这次吴三桂可以说是极为的幸运,因为在大兴堡驻扎的满清兵马没有什么多余的力量可以发动攻击,紧接着就是皇太极在盛京猝死,满清全境收缩戒严,防止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自然也就顾不得对新败的辽镇兵马发动报复性的攻击,这才是让吴三桂喘过一口气来,这场愚蠢的战斗倒是让吴三桂明白了一个道理。
河间府山东兵马全歼满清三万七千大军,这场惊世骇俗,让人不可置信的大胜,并不是鞑虏兵马变弱了,而是山东兵马实力特别的强。
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自从意识到自己有实力来投机下注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着自己和手下的辽镇兵马投向什么势力才能保住眼下的这种势力,或者是获得更大的利益,他这种人脑中根本没有什么家国大义。
在这场战斗之前,吴三桂一直是在大明和满清鞑虏之间摇摆,他甚至还考虑过在河南湖广之地越闹越大的流民闯王和曹操一方。
崇祯十六年正月,辽镇的军头们终于是明白了到底谁是最强的势力,处于和满清鞑虏兵马作战最前线的辽镇,比起大明的其他人更加深刻的能够认识到,全歼几万鞑子兵马的山东军队到底是多么强大。
实权的地方大将直接去和山东的李孟联系,毕竟会有种种的不方便,现在京师乱成一团,身居闲职的中军府都督吴襄出面,可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当然,吴襄派来的使者就是吴三桂在辽镇的亲信军将,名头不同,就能蒙混过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是中军府都督吴襄派人来拜访,对于山东来说也算是了不得的特例了。
大胜之后,除却山东的地方官之外,其他过来的大多是地方上的豪绅大族,这些人或许身后是朝中的某位大佬,或许是其他省的文官武将,但过来拜访的名义则都用的是民间的私下的联络行为。
只有这吴襄用的是官方的名义,或许是觉得这样才能诚恳的表达出对镇东将军李孟的敬意。
和李孟所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吴家派来的使者没准还要卖弄自己的身份,拿着自家在辽镇的实力拿个架子之类的,没想到这使者恭敬温顺的很,这支队伍不能算小,差不多百余人,十几辆大车,自己花钱在济南城内找了家客栈住着,在等候的这些天内,每天都是客客气气的上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大帅。
不过来的是个吴襄的侄子,吴三桂的堂弟,换做吴木桓的,但也没什么军职,在辽镇开了大货栈,借着自己亲戚的权势发财罢了。
这样的角色,李孟出去见面,那是自己跌了身份,让这吴木桓等了三天之后,胶州营主簿袁文宏出面接待的他。
若是不懂规矩的人看来,将主不出面,而派个小小的主簿前来,这是失礼和瞧不起人的行为。
可对了解胶州营的人来说,主簿袁文宏出面,这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这位主簿的官位尽管不高,却是镇东将军李孟身边的机要文士,上通下达,算是一等一的内圈人物,见到了这主簿,所说所讲,肯定能传达到镇东将军李孟的那边。
只是,能知道这些的也就是山东有身份地位的人,还得是有足够身份地位的人物才能知道。
从吴木桓的表现上能看出来,要不就是他在来前做了足够的情报搜集,要不就是被他的主家命令态度要极为的谦卑,从袁文宏的观察来看,应该是后者更多一些。
这吴木桓身上也有个五品的武将虚衔,可袁文宏进屋之后,吴木桓居然是大礼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问好请安,倒是把主簿袁文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心想这可是太不合规矩了。
“袁先生,我家老太爷和我家将军派小人给大帅请安,并且恭祝大帅万胜威武,将来必定公侯万代!”
“贵方的好意,袁某一定转达给我家大帅,还请放心!”
武人是最能清楚的认识到实力的差距,吴三桂派来的这个人完全是谦卑恭敬,处处把自家作为下人从属来看待,可没有什么自持甚高的情况发生。
这就是大胜之后,胶州营绝强的实力所带来的震慑和敬畏,袁文宏心中感慨,却依旧是客客气气的应答。
双方初次接触,不过是表达敬意和好感,很多话不会深入,何况双方都不是主事人,此时见面也就是互相客气罢了。
按说说了几句,留下礼品,这吴木桓就该告辞离去,但一直是知晓进退,圆熟委婉的吴木桓却始终是不告辞,犹犹豫豫地说道:
“袁先生,初次前来,我们吴家不敢怠慢,特地备了重礼,只是……这重礼还是大帅亲自收下为好……”
说这话的时候,吴木桓的神色颇为古怪,到底要送什么厚礼,如此郑重其事的,实在让人好奇。
第423章 平庸之世,见微知着
在李孟河间府大胜,扬名天下之前,因为历次的战役和举动都是尽可能的低调,所以天下人知道这山东李孟的人并不多。
不过,知道的不多,却不代表没有名声,在这次大胜之前,在漕运收取厘金之前,李孟就是被天下文人斥骂,认为是无耻之徒。
这个原因倒是不复杂,李孟现在的两名如夫人顾横波和柳如是就是原因,这些文人士子未必有什么治国利民的手段,可对秦淮风月却都是热衷以极,按照他们想法,这些名女才女,怎么也要嫁给才子文人才算是良配。
实际上这想法倒也不难分析,无非是觉得才子文人能娶,自己也是文人,也可以带入其中,就感觉是自己娶到一样。
当然,这也是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如此风行的原因之一,可那山东李孟,攀附阉党,依仗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强占两名弱女子,真是让天下的士子愤怒唾弃。
他们却没有想明白,自古来这美女都是要嫁给有权有钱的人物才能幸福终身,要不然嫁给个有才穷酸,美色被人觊觎,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惨剧发生,何况这等卖笑人家,不管是何等的风光,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恐怕温饱都未必能达到。
说的难听点,还真就是嫁给这些有权有势的实力派,才能让其富足一生,并且安然无恙,这不是浪漫,这是现实。
顾横波和柳如是对这一点看得很明白,尽管被圈在李孟内宅的比起当年迎来送往的秦淮河上要无趣很多,可在这里有安全感,不必为了生活强作欢笑,在李孟的身边,可是被当作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商品。
尽管外面文人写文章怒骂李孟牛嚼牡丹,不解风情,糟蹋了如此妙人,也有人哀叹顾横波和柳如是命运凄凉,名花凋零,可作为当事人的顾横波和柳如是,反倒是生活的颇为安稳快乐。
秦淮河上大部分名噪一时的女子,晚景都可以用凄凉来形容,甚至是那些嫁入豪门的脱籍从良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江山倾覆,末世天下,那些豪门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何况是依附其上的几个女子。
顾横波、柳如是也就是在李孟的身边,在李孟的保护和供养下,才取得了她们人生真正的幸福。
当事人的想法不知道如何,可天下人未免有了这样的印象,李孟武夫,粗鄙凶悍,勇猛无比,但也有那些武将惯常的缺点,贪财好色。
贪财不必说,贩运私盐起家,又有商行,田庄,那生意做的泼天一般的大,金银滚滚而来,这好色的名声,自然就是强占民女,借着阉党的权势,强行掳掠秦淮二女回到山东,这不是好色是什么。
既然是好色,要想讨好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投其所好是必要的,要说送金银财宝,恐怕在对方面前拿不出手,唯一可以搔动痒处的,恐怕就是这美色了。
如今的天下,有名的美女在那里,当然是在江南之地,不过要找不逊色于顾横波和柳如是的绝色美女,这难度可当真不小。
吴木桓神色古怪的说要送礼,所要送的就是一名美女,除却这美女之外,其余的礼物恐怕也不会这么神色古怪,似笑非笑了,他非要借着这个送美女的事情面见李孟,主簿袁文宏却不会让他如愿。
仔细的盘问之后,终于是问出来了答案,一时间也有些啼笑皆非,先安置下来了吴家派来的这名使者,然后去求见李孟。
二月二十六这天,登州军副将,目前则是驻守在河间府的部队统领王韬,跟李孟辞行后出发,护庄队和武装盐丁的改编成正规军的速度很快,并不花费什么时间,何况济南府兵器装备储存的充足,很快就可以补充完全,这就能出发了。
对于目前的胶州营来说,南直隶的江北之地差不多已经是控制在自己手中了,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军撤离了在寿州的战场,在巢湖乘船回到了南京。
南直隶的江北部分,除却凤阳城还在马士英的手中掌握,其余的差不多都是李孟的兵马,接下来的举动就是招降革左五营,实现彻底的控制,尽管这些事情一直是没有挑明,可革左五营若是不降,那下场就是被彻底的歼灭。
李孟初步的打算是,让陈六负责凤阳府和庐州府部分,而马罡负责淮安府和扬州府部分,尽管是按照拟南直隶来划分驻防,可陈六和马罡的任务却不光是南直隶江北地,陈六实际上是负责河南和湖广方向,而马罡则是负责江南方向。
给赵能的任务就是登州、莱州、青州三府,而李孟直管济南、兖州、归德和河间府四府,目前唯一为难的事情,就是是不是继续扩军,扩军要扩展到什么规模。
尽管每日在家,可李孟陪家人的时间并不多,和顾问、幕僚还有胶州营系统文武官员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对于是不是扩军的问题,大家都是颇为的谨慎,以胶州营的训练和作战方式,如果新扩充的部队不按照胶州营这么训练,那用处反倒是不大,而且很难融进这个体系来,可要是按照胶州营的标准训练,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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