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示弱,把对方吸引进来,果然杀了不少,出了心中一股恶气。
不过方才的刺杀,让这些所谓的马匪猝不及防,张坤倒是听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东西,这些马匪濒死时候的惨叫,喊得根本不是蒙古文,而是实实在在的大明汉话,尽管喊的很短促,可还是能听出来这是北直隶这边的口音。
现在的马匪都已经是在一个方向上了,尽管他们是乱成一团,此处周围平缓无山,又是晴朗无云,如果说是这些马匪有什么援兵或者是后手,恐怕这时候早就要过来了,这边乱七八糟的打了半天,周围却一直是没什么动静。
张坤在外面已经是占据上风,这时候就应该是出列作战,扩大这个上风了,局势这么明显,在车阵内的军官们肯定是能看出来。
就在这边缠斗的时候,在车阵内部的两百名火铳兵都已经是从车阵中走了出来,并且列队等待射击。
不过这些火铳兵却没有来得及开火,因为这些蒙古马贼们已经开始朝着东边逃走了,这样的状况实在是追不上。
停留在这里对这些马匪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了,先不说那好像刺猬的步卒方队吃不下,看着大批拿着火铳的士兵冲出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抵挡。
一场尽管是突然却并不怎么吃力的遭遇战就这么结束,但让整个的营地变得有些混乱,各级军官士兵,除却分拨出来必要的警戒力量,其余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忙碌着收拾营地,最起码大车外侧的挡板也要把那些箭支拔下去。
那些在大车前面的死者和伤者也需要移开,一场战斗过后,居然还没有过中午,还要整理下继续赶路。
这是场小小的胜利,这一点毋庸质疑,不过几名把总对张坤却都是满肚子气,今天太多行为都是完全的不顾大局,率领着个人的小部队弄险求胜,胜了倒还是好说,可万一不胜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众人都是在收拾战场,救治伤员,可那位团副守备张坤却在战场上闲逛,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张坤拿着佩刀不断的挑开战场这些马匪尸体的衣服,如果蓟镇能让这么大股的蒙古马匪横行,恐怕蓟辽总督王永吉早就被传首天下,刚才那些用北直隶官话的叫骂声倒也是让张坤确认假冒的事实,目前就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哪一个方向的力量假冒的。
的确是有蒙古人,越靠近车阵的跟前,那些倒伏在地上的尸首里外都是草原上蒙古人的装束,而在外围,特别是小方队刺杀的那些人,拿刀跳开他们外面的皮袍,都能看见里面穿着的号衣。
这号衣是大明官兵的服饰,不过以现在的军需克扣状况,普通士卒能不能有件不破烂的号衣都难说,这般崭新,十有八九是某将的亲兵或者是直属的部队,这也不能说这些假扮“马匪”的人不谨慎。
实现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就算是打不过,也可以非常从容的逃掉,毕竟自己骑马,轻装游弋,而对方是大车和步卒,根本不会被追上,他们想错了。
原以为自己依靠阴雨连绵的天气和泥泞难行的道路,还有日夜不停的骚扰就可以用疲惫和紧张彻底的压垮对方,他们也想错了。
战场上没什么轻伤员,被火铳和长矛杀伤到的结果,不是死亡就是濒死的重伤,这伙马匪在战斗前后的表现截然不同,会让人以为这是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先前拿着角弓去和大车上的火铳兵对射,还有人冒着长矛刺杀的危险去攀爬大车外侧的挡板,可后面的大队人马开始的攻击架势做的很足,真要打起来,却没有什么士气,但前后却有不同,前面的比较乱却敢拼命,后面的有章法,却没什么勇气。
张坤就是想弄明白,到底为什么前后有这样的不同,他在战场上走来走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问询对象。死人和失去意识的重伤员,怎么能说出话来。
走到方才小方队出来的那个门口左边,张坤终于是找到了一名可以问话的人,躺在这里的这名马匪,外面的蒙古皮袍子已经被血染红了,那皮袍子也已经被他扯开,露出里面号衣,看起来身上不只是一个伤口。
躺在地上的这名敌兵疼的面孔都已经扭曲了,张坤走到跟前,低下头开口问道:
“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
这句话说了一遍,下面的那名受伤马匪却没有反应,只是在嘶声的喊着:“救命,救命,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张坤拿起手中的佩刀,反转刀身用刀背狠狠的抽了下去,猛的打在这个马匪的伤处,这一下子更是疼上加疼,本来躺在地上已经是无法动弹的那个受伤马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的弯腰从地上坐了起来。
然后又是无力的躺了回去,可这一下刺激让这名马匪却清醒了过来,脸上已经见不到什么血色,方才急促的呼吸也是变得平稳了不少,看着有些好转,可实际上这就是濒死的状态。
“谁派你过来了?”
张坤蹲下来,探头询问道,那名马匪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说了一句“救救我”,张坤咧开嘴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想要死的痛快点,那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要不然老子保证你比方才更受罪!!”
说完张坤把手中的佩刀放在了这名马匪的肩膀处,微微一用力,才放缓的表情又是变得扭曲,这些官兵假扮的马匪没什么坚强的意志,稍迟疑就开口说道:
“我们是永平中屯卫副将向付义的亲兵,奉命来阻截你们这支小队……”
听到这个,张坤在地上吐了口吐沫,还真是预料之中的势力,不过他感兴趣的并不是谁派他们过来的,而是前后那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张坤把手上的刀稍微离开了些,笑着问道:
“最开始那几百人,骑马来攻,倒是有些打仗的样子,怎么你们这些却孬种成这个德性?”
“那是花钱在口子外雇佣鞑子马帮……”
说完这句话之后,倒也不用张坤去给他们什么痛快了,这名马匪头一歪直接是死了,听到这个解释,张坤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方才那种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如果蓟镇的士兵都是这样素质,或者说能有几分之一是这个素质,那也是了不得的大麻烦,既然是在口子外雇佣来的蒙古马匪这倒是可以理解了,这些马匪倒也未必如何的勇悍无双,只不过后面有人威逼,又是拿钱卖命,不得不为而已。
张坤站起来又是看了看周围,盘算了路程,开口大声说道:
“这些马匪的死活就不用管了,有气的给他补上一刀,咱们尽快整队出发,这混账的永平府麻烦太多。”
这个命令一下,边上行动慢慢悠悠的士兵立刻是忙碌了起来,一般来说,这样打扫战场的时间,实际上是舒缓下战斗的紧张,补充下体力。
方才战斗中先遣队共有十三名受伤的士兵,这些士兵在队中的郎中简单包扎之后,直接被小心的放到了大车上,战斗的时候,拉车的牲畜被车阵圈在了其中,没有受到惊扰,还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等到需要前进的时候,马上就可以出发,因为这马匪的进攻,连早饭都没有吃完,很多人就是拿着块干粮在路上边走边吃,官道倒是比前几天要好走了许多,不过这次张坤改变了一下布置。
大车队不是一字长蛇的排开,而是分成两列,在两列中间的空隙处,前后又有一辆大车,这也是为了在遇到袭击的时候迅速结成车阵反击。
因为是这先遣队孤军深入,尽管河北军还没有成军,可还是把足够多的装备和精兵配属给了他们。
张坤对自己倒也是很有信心,他还记得离开河间府的时候,自己的族兄张江和他说的话:“张姓为将日多,虽说我们都以军功晋升,却难保闲人议论,所以我张姓若有存进,需得立大功,方能平息他人议论。”
这次孤军深入,如果能达到预定的目的那就是大功一件,但到现在来看,达到这预定的目的不过是有惊无险而已,想要称得上是大功却很难。
在目前的胶州营系统之中,有几个所谓的好年景,一是崇祯五年到崇祯六年,那是大帅起家的阶段,当时的百余人,如今不是开府的大将,就是地方上的大员,第二则是崇祯十三年齐河县一战,第三则是这崇祯十五年的河间府大战。
尽管这几战之中也有大大小小的战斗,可是否和鞑虏死战过,却始终是李孟这边最看重的。
至于其他的战斗,和闯营的战斗军功则要高于和大明官兵的战斗,和大明官兵的战斗则要高于地方上平匪的战斗,胶州营中的这些人倒也是分析出来了规律,所谓想要升迁,须得打过硬仗。
张坤心中明白,自己这一路尽管是难走,可未必有什么凶险,这样的事情,怕是到最后连张江一句话都说不上,中规中矩的叙功,两年内能到个团守备那就不错了。想要立大功,博得高升,就要行险。
可这样的局面如何行险,还真是未可知,永平府兵马的战斗意志,还是那些亲兵家丁精锐的战斗意志,在早晨那乱七八糟的战斗中已经是见过了,这样的草包孬种,实在是想象不到会是什么硬仗。
的确不是硬仗,别看车阵前面尸体躺下了不少,但却没有一具是山东的,那十几个受到轻伤的,现在都绑着绷带下来帮忙的了。
眼看着就是中午,尽管太阳当空,可却没有什么暴晒的感觉,因为愈来愈北,这时候反倒是气候宜人。
被早晨那突如其来的事情一搅和,本来到了中午还要在边上扎个锅做饭的习惯也是改了,天气晴朗,也有人有兴致,拿着自己的猎弓去周围打个兔子之类的回来开开荤,现在都感觉颇为的疲惫。
大家伙都是摸出点干粮咸菜胡乱填一点,拿着水囊的水送下去也就对付过去了,谁想到有的人那口冷干粮才下肚,就看到东面烟尘又起来了,前面那段日子天阴下雨,地面潮湿,这几天尽管是晒干了不少,可还有些水汽。
最起码大队人马行走在路上,烟尘要比往日里掀起的小不少,看着远处那烟尘的规模,要是正常日子,估计是两千多人的模样,现在这个估计最起码要翻过去一倍,张坤在马上暗骂了一声,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声的咳嗽。
回头一看,有人正在吃饼子,却被这原来的烟尘惊到了,没咽下,噎到了,正在那里捶着自己的胸口咳嗽,张坤回头没好气的大声吆喝道:
“快把大车赶开,圈起来准备打!!”
下面的人都是齐声的吆喝答应,一名把总下马快跑了两步,跑到前面去官道上,趴在地面上听了听,站起来回头说道:
“五千人以上的规模,差不多半数是骑兵。”
张坤的脸色又是阴下来,方才那伙马匪不过是千余人,就闹得鸡飞狗跳麻烦多多,这次又来了这么一帮人,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的过来,他回头憋足了气又是大声地吼道:
“把车阵尽可能的变圆些,这些永平府的混账这次来的人更多!!!”
大车摆成阵势的形状,决定着对抗不同敌人的策略,这种情况下只能是用圆阵,让敌人无法找出这个阵势的强点和弱点,均衡的对抗。
这边张坤才吆喝完,在前面侦听的那名把总又是趴在了地上,远处的烟尘却也是慢慢的变小了,那名把总站起来,疑惑的回头说道:
“大人,前面的大队人马好像是停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远处的烟尘渐渐的平静下去,先遣队的众人却都是面面相觑。
不多时,一骑马从官道东边打马疾奔而来,靠近车阵的时候,这匹马上的骑士扯着嗓子大喊道:
“永平中屯卫副将向大人率领所部兵马,前来接应山东诸位!!”
第446章 索性火并,杀将,吓城
几个时辰之前还听说方才这行动的主使是永平中屯卫的副将,现在这名副将又是率领大军前来接应,这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那名前来通报的蓟镇骑兵倒也是颇为健谈,开口解释说道:
“自从得到通报之后,我家大人就派人在附近派人守候,今日听到附近的农人报信,说是马匪正在围攻一支车队,我家大人想着是不是山东过来的车队,蓟镇上下不敢怠慢,所以我家大人才亲自率军前来。”
在车阵正门后面的张坤阴沉着脸,向后摆摆手,那些严阵以待的火铳兵放下了手中的火铳,来通报的这名亲兵看见这景象,连忙拱手致谢道:
“我家大人马上就到,这里荒郊野地,也是害怕山东来的诸位误会,这才是派小的通报一声,小人这就回去,让我家大人率兵过来接应。”
说完又是团团作揖,打马朝着来路跑回去,一名把总跑出来开口说道:
“大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突然率领大军来接应,这其中肯定是有阴谋!!”
张坤却没有搭话,回头看了看被圈成一圈的车阵,士兵们都已经是做好准备,火炮也都是在内外架好,可这样小小的防御工事,对付骑兵或许还有大股步兵的攻击,能不能支撑得住,这还真是不好说。
永平中屯卫副将向付义是两年前才到蓟镇上任的军将,自从在洪承畴率领秦兵、蓟兵和辽兵一同出关,松山大败全军覆没之后,蓟镇这边已经是空虚之极。
但山海关到顺天府边境这一带,隘口和关口众多,这些年朵颜三卫和东蒙古各个部落,不是投靠了关外的鞑虏,就是对大明不再臣服,开始入境掳掠,北直隶一带是京畿要地,结果是抽掉了京师周围还能用的京营,放到这蓟镇来镇守。
这些京营和蓟镇的残存兵马结合在一起,构成了现在的蓟镇边兵,不过这些边兵因为战斗力不强,所以根本无法自成体系,山海关总兵高第则因为手下的实力在松山之战中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结果掌控了蓟镇这一块区域,京师周围,当兵除却军饷比他处能多发几个月的,其余是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京师周围都是皇族权贵,谁会理会京营的这些官兵,来了蓟镇镇守,最起码有了大片的土地可以耕种,当军将的也是有了实利,这自古以来,军将想要腰杆挺直说话做事硬气,无非是要自己能满足自己的军需。
自己有粮有钱供应自己的部队,他的军官兵丁当然会听话,来到蓟镇的这些官兵得了便宜,当然是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地盘。
而且山东在河间府的所谓屯田田庄的建设,各项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