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正要答她,却闻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这次的人要比刚才的还要多。
“宫主,且跟祁雪走!”
且不说身上的伤口一再裂开,单是她逃了一整个晚上就早已体力不支。
祁雪带着她再不能施展轻功,二人只得凭着脚力快穿梭在宫室之间。
眼见着昭阳殿就在眼前,祁雪却绕道而行。
“祁雪,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月华宫。”
月华宫是先帝在位时的冷宫,早已荒废多时,平时少有人来,更是疏于打理,早已布满灰尘。
祁雪似是早有准备,一早便为不期备好了干净的龙袍。
事不宜迟,祁雪撕开了不期早已被血染红的袍子。
她身前的那道伤口一剑刺成,本应极其整齐,却因多次被撕裂开而愈显狰狞可怖。
见祁雪烟眉蹙起,不期不禁自嘲一笑,问道:“紫姨那里已经知道了吧?”
祁雪闻声先是一愣,又淡淡地点了头,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不期。
不期打开瓷瓶,清香之气顷刻溢出。益清散,是谓邀月宫上好的伤药。
“宫主,这是紫姨的意思。”
听闻她说完,不期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今夜宫中的戒备怎会如此森严?”
“不知何故,苏尧棠深夜到访昭阳殿,却不见您,正巧这时,有侍卫来报,说是辰王遇刺,刺客行刺未果,向宫城中的方向逃来。眼下苏尧棠正带了侍卫在整个宫内搜捕呢。”
闻祁雪说完,不期不禁凄楚一笑。
苏尧棠带兵搜捕宫城?她这个做皇上是有多可怜,连他苏尧棠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都敢骑在她头上。
“宫主,这伤口,祁雪先替你简单处理一下,见这冷宫里有灯亮着,过不了多久,苏尧棠便会带人搜到这里来。”
祁雪话音刚落,便闻门外传来:“大人,那月华宫居然亮着,刺客必是在那里!”
“走!进去搜!”
这一声,正是苏尧棠的。
027 床帷内抓|奸
月华宫内殿只亮着一盏破旧的宫灯,昏黄的灯光照下,从门口到内室,落了一地的衣裳。
苏尧棠一进月华殿这幅场景便先映入眼帘。
不期随着祁雪躲在床帷之后,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心也跟着越发地忐忑。
祁雪一面自顾自地脱着衣裳,一面小声嘱咐不期:“宫主,等下见机行事!”说罢她将床帷半掀,将脱下的中衣丢了出去,身上只着着一件鲜红的肚兜。
床帷外,一众人的脚步声轻缓。
床帷内,一片漆黑,祁雪摸着抚上不期才换好的中衣,将缨结半解,又狠狠地打了下不期的伤口,惹得她不禁惊呼出声:“啊!”
不期莫名,却闻祁雪佯作娇嗔,呻吟道:“皇……皇上,雪儿好疼……疼……”
霎时她了明祁雪的意思,这是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激情戏。
闻帐内出了声音,苏尧棠越发确定刺客就在里面,他丢了身后的侍卫,疾步上前,一下将床上的帷幔敛起。
眼前骤然光亮了起来,祁雪惊呼一声后,忙扑到不期身上,将头深深埋在她怀中,佯作发抖,惴惴不安的模样惹人生怜。
苏尧棠见此场景亦是一惊,敛住床帷的手固在半空中。
闻声,一众侍卫也跟了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衣衫不整的皇上和女子身上。
不期从一旁掀起被子,为祁雪盖住了裸露出来的背脊,她黛眉蹙起,狠道:“苏爱卿,今晚你可是吓到朕的爱妃了!”对于不期,苏尧棠多少还是忌惮的。
她话带锋芒,将苏尧棠从失神中唤醒,他忙将帷幔放下,放了剑跪在帐外:“臣,苏尧棠有罪!”帐内的不期和祁雪相视一笑,两人交换了心意。
不期系好缨结,披上软袍,一出帷幔,便见苏尧棠一行人整齐地跪了一地。
“爱卿怎会深夜出现在这月华宫?”明知故问,不期暗自嘲笑自己。
此时此刻,她百里不期张张嘴便可治他死罪,今晚之事,他不单苏尧棠扰了圣驾,更坏了她的好事。
苏尧棠不敢抬头看她面上的表情,但是听她的声音,不悦之意可想而知,道:“臣今晚进宫本有要事与陛下商议,刚到昭阳殿之时,却发现您并未在昭阳殿,又闻行刺辰王的刺客逃到皇宫里来了……”
不期淡看一地零散的刀剑,这些都是苏尧棠带来的侍卫匆忙丢下的,她巧笑道:“所以爱卿带兵是来护朕的安全喽?”
“臣有罪!”
静默许久,不期也未开口。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似乎下一秒他们的头便不在脖子之上了。
这种将他人心跳玩弄于掌中的感觉不期亦是爱极了,隔了半晌,她月眸弯起,朗声笑道:“爱卿关切朕心昭然可见,何罪之有?”
028 在上或在下
苏尧棠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不期便回了昭阳殿,一到殿门,便迎上冷冽、福宝、阿拉三人。
“陛下,你可让奴才们好找呀!感情是躲在这月华宫……”
话到此处,福宝细眉挑起,不坏好意地笑起来。
不期一把夺过福宝掌中的浮尘,对他当头一敲。
“陛下,和雪主子那个的时候,是你在上还是她在上啊?”
福宝这厮存心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期倒也愿与他玩下去,索性他想要什么答案就给他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朕在上!”见福宝眸中即刻浮起欣羡之意,不期又沉了脸色,道:“冷冽,你给朕看看,这死太监是不是净身得不干净啊!”
连平日里不苟言笑地冷冽也一并隐去唇角的笑意,得了令:“是!”
阿拉瞋了福宝一眼,道:“对,陛下,就该给这死太监查查!”
见另外两人的矛头指向自己,向来胆小的福宝忙求饶道:“陛下饶命啊!”
主仆四人嘻嘻闹闹,如往常一般,福宝和阿拉正要随不期进殿为他置备就寝事宜,不期却道了句:“朕今晚想静静,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先去休息吧!”
“陛下有了雪主子,看来是不习惯我和阿拉服侍了……”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福宝。
不期揉了揉额角,一个手势作下,冷冽忙拖着福宝退下了。
进了殿,不期将门扉掩好,正迎上紫溪淡淡一笑。
离开月华殿之前,祁雪有告诉她,今晚夜探宫城的不是别人,正是紫溪。
与祁雪一样,她的到来,亦是为了护她。
“回来了?”她的声音向来就是如此,温柔中带了一丝冷绝。
不期扯扯嘴角,亦是向她一笑:“嗯……回来了。”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皮外伤而已,血已经止了,吃了益清散之后……”
不期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陛下,宫主,难道这七年来要你习武,就是为了今夜让你到辰王府去送死的吗?”
如她所说,她们相识七年。这七年来,无论不期犯了多大的错,紫溪对不期,向来是不少礼数。
听闻她的语气,这一次,她是真的气了。
“百里一诺的死,我知你心伤,失去在乎的人的痛,我是有体会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今夜若你身份暴露了,或是死在这宫城之外,明日大昭会是个什么情景?有多少人的希望破灭,又有多少人的冤仇没人去报!”
“你今日为什么失手?一个杀手最忌讳的事就动情,你本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但是你一时心软,葬送的是你自己啊!”
紫溪这人向来少言寡语,今日一口气却说了三句话,字字铿锵有力地敲在不期心上,思虑了许久,她答道:“紫姨,你说的,我懂了!”
029 她激怒了他
次日,练武场。
第九箭,正中靶心!
连射九箭,箭箭正中靶心。
眼前的这位还是他们那位连弓也拿不起的皇上吗?不过宠幸了宫女一夜之后,变化便如此天翻地覆?
福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家主子,俯身不忘为她递上又一只羽箭。
不期回眸嗤笑福宝的痴,接过羽箭,架在玉腰弓之上。
正欲引弓之时,却闻耳边福宝低语:“皇上,辰王来了。”
顺着福宝的眸光望去,对面的古树之下,那厮负手而立,依旧玄袍如墨。树冠如云,在他的银质面具上落下淡淡的影。
熹微的晨光下,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显得愈加明媚夺目。
这射弈的一幕,他百里君绝尽收眼底。
不期朱唇勾起,重拾玉腰弓,将箭矢转了方向,只瞄准他心房。
玉腰弓拉满之际,一旁的福宝才意识到,这一箭刺的是他百里君绝,感情他家皇上不要命了要与这皇叔同归于尽?
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风而过。
福宝心知,这一箭射去,百里君绝非死即伤,忙闭了眼。
福宝再睁眼之时,那支箭并未如期射在百里君绝的胸怀,却被他稳稳擒在掌中!
不期眸底波光潋滟,百里君绝,我们就以这天下为赌注,赌对方永世不得安宁!
对面那厮掌中紧握羽箭,嘴角溢出的笑意如薄雾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不期旋即莞尔一笑,灿若春光,冲着对面那厮朗声道:“十三叔,你看侄儿的弓箭使得如何呀?”
百里君绝理理玄袍,款款走到她身侧,将羽箭递到她手中,淡淡地道:“期儿果然长进不少,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这种不愠不恼的语气,福宝等人在旁听得胆颤心惊。
不期一个眼色使下,左右之人均被屏退。
待其他人都散去,不期沉了脸色:“皇叔今日前来不单单是来看侄儿射箭的吧!”
自他走近,那人的眸光就未离开过她手中的玉腰弓。那支弓,大昭国君主世代相传。
他眸光一顿,亦散了唇边的笑意:“昨晚,你唤人侍寝了?”
“皇叔是明知故问。今早朝堂上,朕不是已将那婢子封为雪妃了吗?”
朕,单独与他相处时,她几时用过这字眼?
“为什么?”从他口中,她听得话中竟有一丝落寞。
不期两颊挂着浅浅的笑涡,仰起头看他,他在高,她在低,明明是俯视,她眸中的嘲弄之意,却如同睥睨着她视为最廉价的东西。
“很简单。因为不想每天夜里都看见你那张肮脏的嘴脸!”
脏,只一个字便激怒了他。
百里君绝一把钳起她纤细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百里不期,你信不信本王在这里就要了你!?”
030 他给的惩罚
不期双脚腾空,摇摇欲坠如同一根羽毛。
刚连射十箭,她的所用的力道,早已经将昨晚的伤口重新撕扯开来,之前她一直在强颜欢笑。
疼痛自伤口漫延至全身,空气被一点点抽走,她面色愈渐苍白,却依旧笑靥如花:“我、不、信!”
她一字一顿,将他的愤怒点燃至极点。
百里君绝一把将她摔下,狠狠揉进怀中,如野兽一般侵上她的唇瓣。
“百里君绝,你滚……”话还未说完,她的嘶吼就已经被他全数吞入喉中。
她的唇瓣是干涩的,一遇他的,便如轻薄的纸落入烈火之中,燃得粉身碎骨。
在他面前,她尚且还不能施展功力,更何况昨晚一战,早已让她元气大伤。
百米之外再无他人,打他、踢他、骂他也根本于事无补,所谓的反抗犹如犹若困兽之斗。
啃咬,撕咬,舌苔上阵阵甜醒漫延开来。
他不爱她,对她的感觉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恨。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柔情,这不是一个吻。
如同猎物一般,她越是反抗,就能激起他征服的。
不期的双手被他紧紧锢在身后,二人撕拉当中,她身上的伤口一再被扯开,此时中衣怕是血已被印透,再耽搁下去,只怕他会发现她的伤口。
不期一口咬在他的唇瓣上,这一下咬得极重,那血肉撕裂的声音,令她一颤。
他似是没有痛觉一般,疯狂地在她唇上掠取,口中的血腥愈渐浓烈,是她的血,抑或是他的,混在一起,早已不能分辨。
那张面具下的鹰眸里,一片腥红血光闪过,没有理智,没有情感,便只有恨。
不期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百里君绝,他疯了!
他的阵地转向她颈间,她繁琐的龙袍挡住他的去路,他一手将她锢在怀中,另一手便开始撕扯起来。
“陛下,雪主子问您午膳……”此声不期识得,正是祁雪身边的小太监。
不期顿感腰上一空,百里君绝已如疾风之势将手掐在小太监的喉间。
他指间一转,那小太监口吐鲜血,断了气息,那还哽在喉间的话便再没机会说出。
眼见皇上与皇叔二人交缠的场景,那太监面上惊吓的表情永远定格在面上。
这是不期第一次见他亲手杀人。
那手法,果决、准确、疾速、狠辣。
百里君绝从怀中取出帕子细细地擦着那只才碰过太监的右手,旋即随手将帕子丢在地上。
洁白的帕子,摇摇晃晃地飘落在地上,对他的意义,如同这死了的太监。
百里君绝正了正他的面具,破裂的嘴角依旧噙着笑:“百里不期,今日你嘴上的血,仅仅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
031 人前作暧昧
不期心上一震,只是个惩罚?
那抹玄色背影决绝地转身,清冷的眸光淡淡地扫过地上的尸首,只丢了句:“这太监是怎么死的,皇上你来编吧!”
呵!于他眼中,蝼蚁之死,向来就是这么微不足道。
不期拳起手掌,任由指甲深陷掌心,这一刻,她忽然懂了,有一种痛叫作无能为力。
惨淡的晨光里,她只能目送那颀长的剪影消失于视野之中。
不期擦过嘴角的血迹,那被他吻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灼痛着。
她是傻了吗,才会这般激怒他?
“陛下……”低声将她思绪唤回的正是福宝,他一双眸子一直定在那具尸体上,隐隐听见他呢喃着:“小路子……”
福宝来得太急,急得她都不及找好说辞。
“他……话冒犯了雪妃,朕……”她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如此荒唐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福宝脸上再无嘻笑,他避开不期追逐的目光,极力掩饰面上的错愕,道:“奴才……知了。”
他语气中的淡漠,竟让她觉得自小伴她长大的福宝,离她好远。
思及此处,不期顿觉心中悲痛万分:“福宝,你替朕……好好安抚了他的家人吧!”
“奴才明白。”
当日正午,拂雪宫。
“陛下,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啊?”祁雪一面用帕子轻轻抚上不期唇角的伤口,一面问道。
不期抬眸淡淡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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