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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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缘今生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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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想在路上截住大儿子。因为接下来的几天米店里会很忙,他抽不出时间特意来一趟雁城给大儿子送钱了。

【文】紧赶慢赶,总算在玄帝庙附近才追上,看到大儿子背影的那一瞬间鲁昌轩心里一阵轻松,脱口就喊了一声:“阿明!”

【人】谁知前面那人对他的喊声没有任何反应,他以为周围声音太嘈杂之故,又大声喊了一声,那人还是没反应。

【书】看着周围投过来的诧异目光,鲁昌轩不禁有些汗颜,难道是他认错人了?他疑惑地又看了看那个背影,觉得没有错,那人应该就是大儿子啊!鲁昌轩紧走几步,越过那人,仔细一看,差点把他气死:他鲁昌轩的儿子——鲁荣明——腋下夹着几本书,面带傻兮兮地微笑,游魂般地行走着,对周围一切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顿时火冒三丈,就在鲁荣明快要和他头碰头时,他不由怒喝一声,随之巴掌也跟了过去。

【屋】那鲁荣明虽然晕晕乎乎的,一时没听到他父亲的喊声,但脑子却还清醒着,也亏得他练过几下,所以在那大巴掌落到他脸上前本能地侧了一下头,堪堪避过了呼啸而来的一掌,他立时清醒,当看到眼前横眉怒目之人时,背上瞬间就汗湿了一片,不由结结巴巴地叫道:“阿……阿爸……”

鲁昌轩正在诧异自己的那一掌怎么会落空,听得叫声,抬起头来,拧眉竖目沉声喝道:“小赤佬,象个游魂一样在街上荡来荡去干吗?天还没热你就昏头啦?”

鲁荣明额头上全是涔涔汗水,低着头不吭声。此时他的头自然一点也不晕了,心里一直轰响的那句话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唯有鼻端的清香依旧,提醒着他曾经有过的旋旎,只是那个香包现在可能已被汗水濡湿了。

鲁昌轩狠狠瞪住儿子,拳头痒痒的,恨不得再在儿子身上捶几下才解气,但他毕竟读过几年圣人书,知道当街教训儿子有失斯文,这才将一腔怒火强自压下,一双紧攥着的拳头也松驰下来,低喝一声:“快走!”然后转身就走。

鲁荣明心里暗暗叫苦,知道今天这事父亲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想着父亲可能会加诸在他身上的处罚,他不禁背上一阵阵发冷。

记得年初三那天,他和弟弟妹妹们在家中的院子里一起玩打雪仗,打着打着就到了院子外面,几个小孩就围着房子疯跑,也不知怎么搞的,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五岁的弟弟鲁荣胜不见了,这下三个小孩都急了,再也顾不得打雪仗,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着四处寻找,最后才在屋后一个雪坑里找到弟弟,这个坑原是一个月以前周氏请姚妈掘了用来堆肥用的,所幸的是里面是空的,不然的话,五岁的鲁荣胜真的要变成肥料了。

鲁荣胜是五年前出生的,周氏生他的时候是难产,产后周氏发生了大出血,那血就象流水样哗哗地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差点当场就要了周氏的命,后来幸亏鲁昌轩的三哥鲁昌林送来了一支百年老参,鲁昌轩将老参切片熬汤给周氏喝下后,血才止住,终算保住了周氏的一条命。此后周氏调养了三个多月才能下床。因为生养时的艰难,周氏对这个小儿子异常宠爱,平时对他百依百顺,就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周氏也会设法找梯子上天去摘,所以这天当鲁荣胜哭天抹泪地回到家里,周氏看到全身又是雪又是泥水且眼泪鼻涕糊满脸的小儿子时,一把抱在怀里心都快要碎了,她抬头就瞪住了跟在后面的三个大小孩,十一岁的鲁月娟看到母亲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立刻缩成一团躲到了哥哥的身后,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肯做出头椽子的。三妹鲁华娟也跟着缩在了姐姐的身后,鲁荣明是老大,躲无可躲,他自知理亏无法分辨,只好低着头不吭声,自然受到了母亲狠狠的责骂。

晚上鲁昌轩回到家,知道事情经过后,阴沉着脸瞪住他看了半晌不发一语,看得他头皮发麻提心吊胆,结果当晚父亲罚他写小楷,把《礼记》中的《曲礼上第一》和《曲礼下第二》这两篇抄完。周氏看到丈夫重罚大儿子,于心不忍,临睡前偷偷过来想帮他磨墨,但被鲁昌轩拉回去了,走时只撂下一句话:“明天卯时三刻,我来点数!”

那晚,鲁荣明基本上一夜没睡,流着泪边磨墨边抄书,到后半夜困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头住前一冲,立刻惊醒过来继续再写。天亮时,鲁荣明终于抄完,人也累得东倒西歪的,鲁昌轩来查验时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三张,最后几张,模糊成一片,无法分辨字迹,他皱着眉头把那几张糊了的挑出来扔到桌上:“给我重写!”谁知半天没听到回答,他恼怒地再一细看,儿子坐在那里竟然已经睡着了。

那一次受罚后鲁荣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把觉补回来,在他记忆中,这是父亲对他最严厉的一次处罚,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对父亲的处罚心有余悸。

鲁荣明蔫头蔫脑地跟在父亲后面走着,心里忐忑不安,不断地揣测这次父亲究竟会如何处罚他。

“鲁先生,等等!”父子二人正闷头走着,后面突然有人在叫。

鲁荣明在后面,听到喊声,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身望去,见到是一个中年男人,边小跑着边向他们这个方向挥手叫喊。这人他认得,是住在爷爷隔壁的陈四,平时与他们并无来往,见了面最多点点头打个招呼,不知道他这么追得这么急会有什么事。他回头看了看父亲,鲁昌轩也听到有人喊他回过身来。

“鲁先生,不……不好了,你父亲……他……昏过去了!”陈四追到近前,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道。

“什么?”父子俩同时大惊失色。

章节目录 第七章香包

第七章

鲁昌轩父子跟着陈四急匆匆赶回赵家镇,鲁荣明本想在经过竹林书屋时向任先生告个假的,但是,陈四领着他们沿护城河抄近路直奔北城门,没有经过书屋,所以告假一事只好作罢,他也没有和父亲提起此事。

等他们赶到赵家镇鲁启运的家里时已是酉时三刻,鲁启运的大儿子鲁昌时夫妇闻讯已经赶到,鲁昌林因为在上海,一时无法给他捎信,所以只来了夫人孙氏和她的大女儿文宝,鲁昌轩的夫人周氏牵着小儿子鲁荣胜也在,老二鲁昌文正在赶来的路上,镇上的郎中陆先生已诊过脉开了方子,现在正在施针和拔火罐,第一帖中药煎好也已喂了进去,接下来正在煎第二谱药。

鲁昌轩进房去看了看父亲,见鲁启运闭目躺在床上,对呼喊已有了些意识,但仍陷入半昏睡中,左半身麻痹动弹不得。他们的母亲严氏佝偻着身子坐在床的另一侧,神情恍惚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下,时不时地用手帕默默地揩拭着眼泪,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油灯下看起来象一团乱麻,老伴倒下才一个多时辰,严氏的精神几乎就垮了。

鲁荣明看到爷爷脸色青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对他的叫声只有含糊的回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他一眼,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幽默和活力,他以为爷爷快要死了,吓得直抹眼泪。

鲁昌轩不知什么好,在父亲床前呆立片刻后静静地退了出来。在鲁家五兄弟里,他排行第四,阿五去世后他就是最小的,在父母亲的事情上,他基本上没有话的资格,因此他很识相地闭紧嘴巴,等着哥哥们就父亲病倒的事舀出一个处理办法来。

不多时,鲁昌文赶到,四弟兄在外屋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女人们都在房间里,有当陆先生下手的,有陪着婆婆劝解的,也有进进出出端药端水的,这幢冷清了多年的房子,今晚又一次热闹喧哗起来。

是开会,其实基本上是老大鲁昌时在调度指挥,他指派了每天夜里值夜的班次和人数,让莫英专门负责做饭和煎药洗刷,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兄弟四个都不能回家,就吃住在这老宅里专心侍候父亲,直至他病情稳定为止。各自家里的事都由自个的女人操持着,有空时媳妇们也要来老宅轮流为公公端汤端水。对鲁昌时的话,三个弟弟都没有异议。这第一晚,就由老大夫妇顶下了。

鲁昌轩看到事情按排好了,夫妻四个才和孙氏母女一起回了家,路上,一行人都沉默着不一句话,到家门口时,朱氏才迟迟疑疑地问:“四阿叔,你看阿爸他这次……”孙氏随女儿们的叫法称呼小叔子。

“不好。”鲁昌轩凝重地回答,“听陆先生,阿爸这是中风了,这种病能不能治好全看病人的运气,何况,陆先生如果能醒来估计也不会下地了……”

孙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她楞怔了片刻,才又幽幽叹道:“唉,阿爸他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最后怎么竟然得了这样一种病?”

“唉,没办法,这就是命啊!”鲁昌轩也叹道,他让女人和儿子们都进了院子,忽又回身对正要进门的朱氏:“三阿嫂,三阿哥那里我明天一早就托人带个信给他,让他千万要请假回来一趟,不然……咳,有些事真的很难讲的,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晓得了,谢谢四阿叔了。”孙氏点点头应道。然后闪身进去,关上了院门。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鲁昌轩就把鲁荣明叫起来,让他吃了早饭就回城里读书去,临走还关照儿子,要他和先生一声,如果爷爷情况不好,是随时要请假回来的,鲁荣明一一应下了。而他自己则去了雁城北门外护城河西侧的航船停靠码头,那里是每十天一班去往上海的航船必经之地,算算日脚,今天应该有船往上海去,他要守在那里找一个带信给三阿哥的人。

因为怕上学迟到,鲁荣明只喝了一碗稀饭就急急出门了,连姆妈帮他剥好的粽子都没吃。走到北城门时,天还没亮透,他看到城门前挤了一群挑着菜担着柴的附近乡村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一看才知道城门还没开呢,就站下等着,不一会儿,就有管城门的人出来,吆吆喝喝地开了城门,他跟着人流进了城,匆匆拐进崔衙弄,到书屋推了下院门,不由傻了,门竟然紧闭着。难道今天他是第一个到校的?他从门缝里望进去,似乎见到小师姐正在院子里练拳,就压低嗓子叫道:“小师姐,开门!”叫了两声,任婉洁才来开门,看到是他,不由楞了下问:“怎么是你阿明?你来这么早干啥?”任婉洁眼珠子转了转,“哦,我知道了,你是来和我切蹉的?”

“不是啦,我昨夜回家了,早上被阿爸很早就叫起来了,没想到到这里竟然是第一个。”鲁荣明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昨夜回家了?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任婉洁虽然已十六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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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爹爹(爷爷)中风了。”鲁荣明郁闷地,边边往教室里走,昨晚上夹着那几本书走了十里路回家,今天一早又夹着这几本书回城,让他的手臂都酸痛了,他要赶快放下来。

任婉洁跟在他后面,仍然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爹爹(爷爷)后来怎么样了?死了?”

鲁荣明将书放到课桌上,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回过身来朝她翻了翻眼睛:“小师姐,你可真会话,你这不是咒我爹爹(爷爷)死吗?”

“啊?哦,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婉洁不由一怔,急忙辩解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鲁荣明坐下,狡诘地反问。

“嗯,我的意思是……嗳,好你个鲁荣明,竟敢对师傅不敬起来了,看打!”任婉洁正想解释,看到鲁荣明戏谑的眼神,立刻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竹鞭就抽了过来。

如今的鲁荣明可不是刚学的那辰光了,就他那身材,也比任婉洁高了一个头,他灵巧地一扭胯,一歪头,就轻松地避过了竹鞭,然后起身,如蛇一样游走着,欺身过来,一个转腰,甩腿,只听得一声惊呼,婉洁手里的那条竹鞭就到了他手里,鲁荣明举着竹鞭,离任婉洁远远地站定,笑嘻嘻地:“怎么样小师姐,我是不是可以出师啦?”

任婉洁白了他一眼:“出师你个鬼啊,咦?这是什么……”她忽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样东西,就蹲下身去检,与此同时,鲁荣明也看到了那是他掉落的香包,他抢步过去想检,但毕竟离得远了一些,还是差了一步被任婉洁检去了。任婉洁看他那副猴急相,知道这是鲁荣明掉下来的心爱之物,不由抓得紧紧的侧过身子防备他来夺,一边翻看着香包:“啧啧,好漂亮的香包,好香啊!嗯,绣得也很精致……嗬嗬,是并蒂莲哦……”任婉洁故意夸张地叫道,让鲁荣明羞得无地自容,他怕小师姐再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身子往前一纵就要武力抢夺,谁知任婉洁早有防备,没等他身子纵起,她就飞身倒退了三步,然后闪入堂屋,和正往外走的任先生撞了个满怀。

任先生被撞得“噔噔噔“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子,待看清是小女儿婉洁,不由沉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就疯疯癫癫的?”

“呃,这个……嗯,我正练功呢。”任婉洁看到是父亲,不由干笑几声答道。

而一旁的鲁荣明心里暗叫一声:苦也!

章节目录 第八章竹林书屋

鲁荣明看到任先生出来,心里暗暗叫苦,知道眼下是无法舀回香包了,只好无视小师姐藏在先生背后得意地扬起手里的香包向他示威的举动,敛眉袖手侧身站在一边鞠了一躬,唤了一声:“先生早!”

“哦,是阿明啊?怎么来这么早啊?”任先生看到鲁荣明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就微笑着问道,他在授课时间里都是叫他全名,但私下里却一直叫他阿明。

“嗯,是我爹爹病了,我爷(父亲)让我和先生一声,如果我爹爹人不好了,可能会随时让我回家。”鲁荣明规规矩矩地答道,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小师姐正在堂屋里细细研究那只香包,似乎在寻找做香包之人的蛛丝马迹,心里暗暗着急,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啊?鲁秀才竟然病得这么重么?等明日午后有了空,我一定去控望一下。”任先生讶异地道。按老规矩排序,鲁启运考中秀才是在咸丰年间,而任先生是在光绪年,所以鲁启运可以算是任先生的前辈;按身份排辈,鲁启运是他学生的爷爷,比他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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