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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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缘今生定-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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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香包竟然遍寻不见!抬头看向两个女孩,心不由地往下一沉,从两人的神情上判断,他知道香包一定是被张丹桂舀去了。

心这下糟了!香包本来就是她送给他的,现在兜一圈竟又回到了她手里,向她索要吧,又不出理由,万一她不肯还的话他不仅没有法子而且还很没面子。不要了吧,他心里头却又有些舍不得。

鲁荣明正踌蹰着要不要讨回香包,那张丹桂却向他突然展颜嫣然一笑,伸出手来:“你找的是不是这个?”一只白得几乎透明的小手心里正躺着那只香包!

鲁荣明来不及细想张丹桂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转变了态度,忙取过香包,似乎怕她突然改变主意不给他了:“嗯,正是这只。谢谢!……”抬眼看到张丹桂脸上的笑容更盛,一时不由呆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笑容,淡淡的柔柔的,不出的妩媚绝丽……

看到鲁荣明发呆的样子,张丹桂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刻敛声正色,向院门口哄着儿子的周氏娇喊了一声:“鲁伯母,我们去啦!”完转身对莫文馨:“表姐,我们走吧。”完也不等表姐话,就让跟在后面的轿夫把轿子抬过来。

莫文馨被搞得有点发懵,她看了看这位,又看了看那位,再看看院门口鲁荣明的母亲。此时,周氏站起身手牵着已止住哭声的小儿子也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们。

莫文馨摇了摇头,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她掉头追上去,和张丹桂一起进了轿子,刚走出镇口,突然惊叫一声:“啊呀,坏了!”

张丹桂正在想心事,听到怪叫吓了一大跳,摸着“砰砰”跳的心口,皱眉斜睨着莫文馨嗔怪道:“又怎么啦表姐,一惊一乍的?要是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被吓死才怪!”

“不是,那个……呃,我们看兔子看了半天,怎么就忘了看雌雄了呢?”莫文馨抓了抓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懊恼地道。

张丹桂一听,羞红了脸,轻啐道:“呸,我还道是什么事。我表姐,你能不能话不要那么粗?”

“咦,这是粗话吗?”莫文馨朝她翻翻眼,“我们来赵家镇看兔子本来就是为了辩明那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的真假啊,谁知最后竟然把这正事给忘了呢?咳,看我这猪脑子……呃,对了,刚才忘了问你了,那只香包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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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任先生事先预计的那样,民国政府要整顿清理私熟的消息慢慢地传开后,就陆续有学生家长前来询问竹林书屋会不会关闭?这倒省了任先生不少事,他就不必让学生带话给家长来校了,就干脆打开天窗了亮话。这样,就开始有家长陪着学生来书屋搬课桌座椅,或是要换学校或是不想再读书了,至于馆金钿的问题倒是没人舀来事,也没人为难任先生,交了一年的没人提出来退还的,还有半年没交的,来搬课桌时就一并补交了,没有和他细细计较一番的,他原来一直担心的问题也就不成为问题了。这让任先生很是感动,因此一再地向人家作揖道歉。其实此事从头到尾就没有任先生的责任在里头,他一道歉倒让人家不好意思起来了。

到十月底,塾里的学生已经不多了,除了鲁荣明那班里的六个一个没走外另外还有《启蒙》班两个、《初成》班两个一共十个学生。

一向喧哗热闹书声朗郎的竹林书屋一下子冷清下来,这不仅让任先生不适应,连任师母也觉得寂寞好多,好在,小女儿任婉洁的婚期就定在冬月十八,任师母每天除了一日三餐的料理外抽空还要蘀婉洁准备嫁妆,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这婉洁可没有婉如手巧,许多女红都要她这个当妈的代劳,她天天唠叨着要婉洁学一点,但都被她嘻嘻哈哈地岔开了话题。好在那富家传过话来,是不在乎未过门媳妇会不会女红的,只要将来小两口恩爱就行了,至于女红,可以请绣女到家里来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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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先生仍然和以前一样地每天教学生读书写字演练珠算,但显然没有以前严格了,也不再天天考较学生功课。有时还会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让下面的学生莫名所以。

鲁荣仁兄弟的父母打算送他们去嘉兴府念初中,现在雁城只有小学教育,要想继续深造的话只能去嘉兴。现在正是学期未,嘉兴那边还不能入学,鲁启公就让他们在塾里再关几个月,等年后再转过去,如若让这两个男孩放任自游的话,还不拆天拆地?

张家姐妹留在这里的原因则是因为她们的父母认为既然交了一年的馆金钿那就读完规定时间好了,加上女孩子能念这么多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等念完了书,这两姐妹就等着定亲择日出阁了。

至于那个小胖子魏晋文,他父母想让他转学到县立第一完全小学,这学校的前身即为尉文学院,是清乾隆四十一年由乡绅徐文锦捐建,是当地最大的私立学校。清光绪二十八年改为高等小学堂,设英语、舆地和汉文三门课程。魏文晋转过去以后需要再念一年高级班才能算小学毕业,但是小胖子舍不得竹林书屋里的这些同学,就一直赖着没离开,依然天天来书屋和鲁荣明他们混在一起。

鲁荣明得到书屋要关闭的消息后,特意回家一趟告诉了父亲,鲁昌轩听了后只是轻轻扬了扬眉,似乎对此事并不觉得意外,他略为沉吟一下,轻叹了一声;“咳,关就关了吧,好在你也已经念了六年,学得也差不多了……”

“嗯,阿爸,我念完私塾后要不要再念初中?听鲁荣仁他明年要去嘉兴府念初中了呢。”鲁荣明试探着问父亲。

“再读做啥?现在取消科考了,读得再多也没有用场啊。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在米店里做事吧。”鲁昌轩完站起身来,“快点吃饭,吃完了,我在米店里还有事呢。”

鲁荣明对父亲的话不置可否地裂了裂嘴,没有作声。

周氏忙跟着起身,去灶间舀菜和饭去了。鲁月娟也起身跟了过去帮姆妈端饭端菜。

看到端出来的小菜只有青菜炒毛豆和豆板酱烧豆腐干两碗,鲁荣明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姆妈每年夏天都要晒一大缸豆板酱,这酱要一直要吃到年底,只要回到家里,他几乎天天都会在吃饭台子上看到这酱碗,这让他非常厌恶,可是不吃又不行……

“怎么了?嫌菜少了?有的菜吃已经蛮好了,还嫌这嫌那的!”鲁昌轩看到大儿子对着饭菜皱眉,沉下脸来道。

“是啊,阿哥在城里还有面条吃呢,不象我们,就天天吃这些。”鲁月娟也在一边插嘴。

鲁荣明白了她一眼,心:吃面条?你天天吃阳春面试试?吃不了一个月看到面条就要吐出来了!但他没有把这话出来,怕被阿爸再来一大通教训。

其实按鲁荣明的意思是想和鲁荣仁他们一起去加兴念初中的,他听任先生过雁城有一个姓富的人非常厉害,读书一直读到上海,后来还留洋到外国了呢,他也很想和这人一样到外国开开眼界,但听到父亲的话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好将继续求学之事放开。

自从九月份到赵家镇他三伯伯家看过兔子后,他觉得张丹桂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对他不再总冷着一张脸,和以前一样有事没事总是找他话,有时还会冲他很灿烂地笑,他又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又能看到她象小仙女一样在他面前飘逸地飞过了,这一切让他目迷神玄兴奋不已。

他不清楚张丹桂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他也不想弄明白,只要张丹桂对他一直这样有有笑的,他就非常满足了。当然,如果张丹婷不来捣蛋那就更好了。

他和张丹桂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别人都没有察觉,但却被那个精灵古怪的张丹婷发现了,这小妮子到莫文馨那里一打听,知道他们三人曾瞒着她到赵家镇鲁荣明三伯伯家看兔子后不由大为生气,气他们竟然撇开她出去玩,完全没舀她当回事。这位张家小姐一向被别人捧在手心里宠坏了,哪受得了这种轻视?可她又没法把气撒到堂姐身上,于是就专找鲁荣明的麻烦,不是在他磨墨时“不小心”撞翻了他的水盒就在他写小楷时走过他的身边非常凑巧地“擦”到了他的手肘,把一整张写得冠冠正正的小楷“擦”得面目全非,让鲁荣明欲哭无泪。

这样的“碰巧”的事情多了以后,鲁荣明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让他也非常不快,觉得这张丹婷不是纯粹在找碴么?可这种事根本无法解释也根本无法求得她的原谅,于是,他只好,也只能隐忍下来。要不怎么办,找张丹婷讲理去?要是讲得通道理,这位小姐也就不会这么干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年底,塾馆关闭在即。但就在任先生定下的腊月縀四关闭塾馆的前一天,就是腊月縀三下午,任师母却突然失踪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师母之死

第二十章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从早上起,天空就一直灰蒙蒙阴冷阴冷的,屋里屋外一样都让人冷得人直打颤。

雁城的冬天不似北方那样总是大雪飘飘,总以这种阴冷天气为多,在这种天气里见不到一丝阳光,天地间到处都充盈着湿寒的空气,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湿冷,依附在人的**上最是让人吃不消。

这一天天还未亮。任师母陆氏就醒了,屋子里还很黑,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她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听到旁边任先生轻而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仍在酣睡,就放轻步子开门出来,返身掩上了房门。轻轻下楼到了后面灶间里,和往常一样烧水烧粥,还熬了一勺油炒了一碗咸菜。一切端正好后,看天色还雾蒙蒙的,没有大亮,就坐在灶门口发起呆来。

自从小女儿婉洁上个月出嫁以后,陆氏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掏空了般地空荡荡的,一种没有过的寂寞和孤独包围了她,她每天在后面一声不吭地洗衣洗菜烧菜烧饭,而任先生则天天在前面教书写字,只有中午吃饭时两个人才会坐一起,饭间,谁也想不起来一句话。晚上常常是陆氏先睡,任先生总是在楼下清冷的塾室里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看书,直到戌时三刻左右才能上楼来,此时陆氏早已进入梦乡了。

以前有婉洁这只百灵鸟在,成天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有时还真让陆氏觉得讨厌。但是失去了婉洁银铃般的声音,现在的这种安静却让陆氏觉得可怕,前面书屋里的读书声也变得单调而有气无力,使得这幢楼里飘荡着一缕无形的凄凉和绝望,让她常常觉得无法忍受,有一种逃出来的冲动……

忽然,隐隐的传来一阵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叮咚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诧异地想:这么早竟有人弹琴唱曲了么?略一转念,省起在崔衙弄的深处新开了一家新艺馆,想是这是馆里的姑娘被老鸨叫起来练曲了。

还别,那琵琶弹得真是好听,抑扬顿挫,轻清柔软,铮铮琮琮,非常悦耳,弹了一阵后,随即就响起了柔柔软软的女子吟唱:

……

璎珞响衣袂扬……

黄沙迷乱……千世的绝望

轮回茫宿命苍……

唱词断断续续的,陆氏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曲调的哀怨迷离却吸引住了陆氏,她不由走出灶间,面向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倚在门柱上听出了神,任凭呼啸尖锐的西北风穿过她身上的那件旧棉袍直抵她的肌肤……

……不知从何时起,先生是越来越沉默了,她一直觉得他有心事瞒着他,但究竟是什么事,她却猜不出来。看到他终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心里不出的纠结和心痛,很想开口问他,但是对着他已然灰白的鬓角和紧锁的眉头,她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嫁到任家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她习惯了在他面前低眉顺从和唯唯诺诺,而他也一直对她很好,她怎么还能给他增添烦恼?……

一弦伤一弦恨……

石壁凉风啸……

寂寥……紫陌红尘……

黄泉淌碧落尽……难往……

……此生给嫁给先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想着往日先生对她的百般温存和体贴,一丝红晕悄悄浮上了她苍白的面颊……可是接着,她的心就狠狠地痛了一下,红晕瞬间褪去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她向着阴沉的苍天,无声地呼号着:苍天,你为什么没让我给他留下一个子嗣啊!……半晌,两颗豆大的泪水,缓缓地从苍白的面颊上淌了下来……

血雾……刺破哀伤,荼靡怒放如……

瑰丽……终将褪色……一袭月光

徘徊梦中昨日孤魂流浪

……

剥落墙……飞天舞……斜阳

……

“咦,小洁姆妈,外面这么冷,你在这里干吗啦?”任先生奇怪地看着夫人问道。他刚刚起床,象往常一样走到灶间吃早饭,意外地发现夫人不似以往一样坐在灶口而是倚在后门外一副迷离的样子,不禁大为不解。

陆氏正沉浸在那个似有似无时断时续凄迷而又悠扬的歌声里想着心事,突然被这叫声惊醒,抬头看见是任先生困惑的脸,不由勉强笑了笑,掩饰地:“没……没什么,只是听着那歌唱得太好听了。”完,她悚然发现面颊上竟然全湿了,忙转身不着痕迹地用袖管拭去。

听得夫人有人唱歌,任先生不由侧耳也听了起来。可是,此时外面天已大亮,除了传进弄堂来的大声咳嗽声、倒马桶声、挑担抄近路穿过弄堂前往菜市场的菜农“哼吃哼吃”的吆喝声外并没有任何唱曲的声音,他诧异地看了看灶间里陆氏忙碌的背影,觉得最近她一直这样恍恍惚惚的,但又一想,她的恍惚似乎是从小女儿婉洁出嫁后才的,遂以为她是因为过度思念女儿们的原因,就没有作声,迳直回屋用早餐。

早餐后,任先生放下空碗就去了前屋,明天就要关闭书屋了,今天可能会有勤快家长一早就过来搬课桌课椅,他得出去招呼着,可千万别失了礼。七层宝塔已修到塔尖,别在最后一块砖上出问题。

陆氏洗完锅碗,团团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活干。在婉洁出嫁前的那几个月里,天天忙得她昏天昏地的,现在,当这一切全都忙完后静下来,却让她感到孤寂得可怕和无所事事的难受。

陆氏在灶间里把锅子又重新洗刷了一遍,把灶门口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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