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边泛起白光,徐荣才能稍喘口气。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也只有这一时半刻可以歇息,按照蹋顿出兵的惯例,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大兵压进了。
正如徐荣所猜测,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时辰过后,城外再次出现铺天盖地般的人潮。蹋顿麾下兵马经过连日来的苦战似乎并没损失多少,从远处看依旧如此庞大。
徐荣驰援那日虽然守住了徒河城,但要论到杀死的乌桓、鲜卑兵卒,却是没有多少。外族兵士大多是被骑兵队的气势所迫而向回撤,除去死去的几个领能称得上是一笔损失,当场战死的数千近万兵卒,对于拥兵十四五万的蹋顿而言,算不得伤筋痛骨。
看了看周围兵士的表情,徐荣只能苦涩低叹。不少兵卒都被蹋顿攻城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仿佛外族兵士永远杀之不尽一般。徐荣有心告诉麾下将士外族也是人,只不过在城外数不清的兵卒面前,任何言辞都显得空虚、无力。
“按步卒行军度来算,鞠义也该到了吧。”徐荣只能在心期待着援军到来,毕竟在双方兵卒绝对差距面前,城墙之利也不过是个笑话,何况此时徒河城墙也是残破不堪,地利也在渐渐离徐荣而去。
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徐荣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为清醒,攻城的先头兵士已经靠近城门不足百米。主将没下令守城兵卒并没有胡乱进攻,直到外族兵士靠近至五十米内,徐荣才咆哮着号令城头弓弩手射箭。
死守城池十数日,城内的战备物资几近匮乏。徒河只是一个小县城,若非此时之正是与外族交战,徐荣等人根本不会倚靠此城固守。可他们不能离开,因为城内还有数万百姓,那些等待着他们击败来犯之敌还幽州一片清新的大汉百姓。
今日是徐荣来到徒河的第三日,前两日徐荣都只能勉强将战事拖至夜晚,才令蹋顿无奈引兵退回。但今日是否还能挡下蹋顿脚步,他徐荣不确定,城头的兵卒同样不知。
“投石车准备,不要吝啬,都给我出全力杀敌”徐荣扭头对城头摆放着的十架投石机操作兵卒大喝着。“给我瞄准地方冲车,把他砸了。”
听到徐荣如此说,兵士们也开始行动起来,投石车所用石料同样不多了,但将军既然下令,他们就要将命令执行下去。调试角度,然后开始进攻,一颗颗十余二十斤重的石块,砸在外族冲车周围,命的虽然不多,但也让冲车暂停前进的脚步。
“我乌桓儿郎岂可如此怕死,都给我冲”蹋顿同样看到了前方情形,冷声喝骂着麾下兵士,双手不停的挥舞,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
投石车虽然能阻挡对方一时,却拦不了一世。乌桓兵马只不过多花一炷香时间就推着冲车来到城下。徐荣望着城下叩门的大杀器,几次都有领兵出城一战的想法。
好在脑子还算冷静,将这无异于自杀的想法压在心底。此时出城或许不等他将对方冲车毁了,对方兵卒就能顺势杀入城内。
城头上守城的步卒已经不够,徐荣很无奈的将麾下骑兵调上城头一齐守城。让骑兵放弃高机动性的运动战,而改为在城头坚守。这是徐荣的无奈,也是此时徒河城的悲哀。培养出一位合格的骑兵所耗费的钱粮远远过步卒,但在这时骑兵却是被徐荣拉出来干这些粗活。
徒河战事依旧响彻方圆十余里地,激烈的战事让数里外的鸟林鸣声不断。而鞠义此时离徒河县城依旧有段不短的距离,三万兵卒带着不少辎重补给正在官道上行进,好在之前鞠义猜测的伏兵并不存在,这让援军轻松不少,只需闷着头赶路。
当太阳升到众人脑袋顶上,即使是初春时节,也让人感到一阵温热。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城头,不消数息时间就会消失于天际。或是与身上的血水相融,让人无法分辨。
“第一队回营休整,第二队上来。”徐荣沉着脸吩咐道:“都给我快点”显然兵士们也十分珍惜难得的休息时间,一个个的迅与上得城头的兵卒交换位置。
“徐荣,你也去歇会吧。”不知何时,阎柔又出现在城头,右手握着长枪,轻声说道。
“我怎能休息,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府里休养身子吗。”徐荣皱眉看着阎柔,开口问道。
“战事如此惨烈,叫我如何休养?”阎柔摆手打断即要开口的徐荣,摇头道:“柔这点伤还不碍事,比起武艺你可不是我对手,今日接下来就交给本将吧。”
徐荣闭眼摇头叹息:“我不勉强你,既然此处有你镇守,那我就去其余城门巡视,一旦出现变故也好及时调遣。”
“好。”阎柔点头,提起杵在地上的长枪,转身健步冲向城头。枪尖突进带去一名乌桓族兵卒性命。
阎柔带伤再战,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城头一众兵卒。为将者身先士卒总能让麾下兵士跟着爆出数倍的战力。也就靠着将士一心的坚持,徒河城才能数次险险度过难关。
“看来是我蹋顿小视了汉人。”蹋顿皱眉望着城头上的战事,明明数次汉人都要守不住城头了,却又能咬牙挺过来。再看看身旁的难楼等人,蹋顿不由得心生烦闷。
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为什么自己乌桓族人一打败仗就是往回逃,而不像汉人那般坚韧。这时蹋顿确实在怀疑,乌桓真的是天神眷顾的族群吗。
“将士们,我们又坚持了一天。”黑夜降临,蹋顿带着兵卒退回营寨。即使徒河城破败成如今模样,蹋顿都不曾有过夜战的举动。徐荣等人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对方如此做却是给了他们继续坚守的机会。“只要再守一两天,新的援军就要到了,告诉我,能不能守下去?”
“坚守城池,以待援军”“坚守城池,以待援军”
第二十六章鞠义援军赶来,埋伏与被埋伏
“大王,徒河城西面又出现汉人兵士。”正在大帐内生闷气的蹋顿,突然听到麾下探哨来报。
“可知具体数目?”蹋顿皱眉问道,心想汉人当真是多,连续不断的援军,让自己只能止步于此。
“不下万人。”探哨迟疑片刻开口道,显然不是专业的探哨。不过能现汉人援兵并完好无损的回来,也是有点本事。“与我一同在前方探听消息的弟兄,死了八个,还有两人伤了。”
蹋顿点点脑袋,开口道:“本王知道了,你去把各路领叫来,本王有重要军事商议。”
待乌桓、鲜卑各领依次进入大帐,蹋顿才将探哨带来的消息告诉在场众人。十余人沉静片刻后两两之间开始探讨。最后还是仆丸抱拳说道:“大王,万万不可让这些汉人援军入得城内,需派出重兵将他们拦在徒河城外。”
“仆丸说的是,这次不能再放汉人入城了。”难楼也附议点头道:“若再放汉人入徒河,我等数日的辛苦又将毁于一旦。”
“哼”轲比能冷哼一声,知道这是乌桓派系在趁机打压自己等鲜卑一众,但之前确实是鲜卑兵马办事不利放了徐荣入城,才致使即将到手的顺利付之一炬。轲比能此时心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以哼声表达自己心的怒意。
“你们说的不错,能否攻破徒河关键就在是否能顺利挡下驰援而来的汉人兵马。”蹋顿环视一众十余人,沉着脸说道:“可派谁去挡下这只远道而来的汉人兵马,你等可有注意?”
“就让轲比能将军前去吧。”仆丸开口说道:“轲比能领能在那汉人杀神手下走脱,本事定比我等好多了。若是让轲比能领前去,定能成事。”
轲比能一时气节,刚想反驳两句却见难楼也出言附和,建议大王派自己前去阻敌。随后其余人也齐声说道:“轲比能将军可担此重任。”
“轲比能,你可愿意助本王前去阻敌?”蹋顿知道地下一干的小算盘,不过他也不打算揭露,让轲比能出战却是合他心意。
“大王有命,轲比能岂能不从。”轲比能心暗骂这群人串通起来要害自己,打了这么久谁都知道大汉兵卒不是好惹的,来援兵士更是有数万之多,让自己去岂不是想借刀杀人。“大王放心,末将一定尽力挡下汉人兵士前进之路,阻其入城。”
“好,本王与你一万乌桓骑兵与一万鲜卑步卒,务必要将汉人援军拖至我等攻下徒河城。”蹋顿点头说道:“战事紧急,立刻出。”
“诺”轲比能抱拳答应下来,转身走出大帐。在他踏出军帐的那一刻,眼角余光分明看到仆丸等人嘴角勾出的那一丝讥笑。
“该死的,只要老子能回来,定要与你等算账。”轲比能冷哼一声,向校场走去响鼓聚兵。
而在此时,距徒河已经不足二十里路的鞠义部队,却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之前探哨来报与外族探马遭遇,没能将对方悉数留下让对方走脱了数人。这一番变故让鞠义不得不改变计划,以他多年统兵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二十余里地绝对不太平。
乌桓兵马大规模调动同样惊动了城内的阎柔与徐荣,两人站在城头上望着不远处高举火把行进着的乌桓兵马,都是一阵不解。片刻后徐荣突然喜笑开口:“我知道了,定是我等援军来了,哈哈”
“援军?”阎柔不笨,徐荣一说他就明白过来。不过还来不及高兴眉头又皱了起来,“若真是援军到来,乌桓兵马此去定是要将来路堵住,若兵士稍有大意,岂不是要遭外族算计。”
“阎将军大可放心,以荣之见援军十有**是鞠义所领并州步卒。”徐荣开口说道:“鞠义虽然在冀州数次败于我等,但不可否认其领兵征战在整个大汉都是鲜有敌手。小小乌桓外族还奈何不了他。我等只要坚守住城池,不消一两日他就能与我等会合城。”
“但愿如此。”徐荣如此说,阎柔只得点头希冀道。鞠义大名阎柔自然是听说过的,也知道这人是自家主公比较看重的将才。
“唉,可恨我等不能出城,否则与鞠义两面合击,眼前的乌桓兵马定是逃不了一场大败。”徐荣遗憾补上一句,“算了,你我还是回去歇息,这里有麾下兵士盯着就好。”说罢摇走下城头,显然还在为不能出城一战而心怀遗憾。
鞠义稍作布置后领着麾下兵卒继续前行,三万兵卒分成三部互相相隔不过半里之间,鞠义本人骑马走在最前头。
“将军,……”行军两个时辰,麾下探哨赶至鞠义身旁轻声报告,后者听罢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哼,荒野之民,还想在本将面前摆下埋伏,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鞠义心冷笑,乌桓兵士想学大汉兵法埋伏在路前,却是学了个半吊子,在并州探马面前就像没隐藏身形一般。
回头望向身后的弓弩手,鞠义已有打算在进城前给徐荣、阎柔备上一份薄礼。眼前外族兵马正是一份好礼。虽然已有打算,但鞠义还是不忘时时叮嘱身后几位副将,在五里路快要走完,山道两旁密林丛生之时,右手隐晦的动了动。数位副将相视,点头骑着马缓缓倒回兵阵。
“若不是时间不够,本将一把火将这山林烧了,定叫你等生不如死”心闪过这般念头,鞠义冷笑领着麾下兵卒走过密林。渐渐的整个前军都都被两旁密林夹在间。
“弓弩手准备,放”突兀的一声暴喝,但并州兵卒却在第一时间分左右两面转向,手长弓已经扣上一支羽箭。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数以千记的箭矢射入两旁丛林。
在这种仅靠一点月色辨别方向的夜晚,鞠义也没要求麾下兵卒做出精准打击,唯一的亮点要求就是快、远。
羽箭一支接着一支飞入山林,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叫与呼喊。不过小半盏茶时间,鞠义麾下所有弓弩手背上的箭壶都被掏空。而这时林内的乌桓兵马还没冲出山道,但从不曾间断的呼喊声可以察觉到,林内的兵卒损伤颇大。
“杀进去,一个不留”鞠义冷笑一声,这小半盏茶时间可是近十万支箭的付出,即使十只一人,也可以让一万人箭了。虽然实际情况不能入鞠义心所算一般平均,但也相差不远。
“定是埋伏成功了,哼哼,合该我轲比能获此功劳”轲比能带着骑兵就在林前山道前办离不到的拐角处。一听前方呼喊声震天,不自觉的就往好的一面去想,而且颇为自得。他却是没想过,自己的布置是在鞠义麾下探马眼皮底下完成的。
“众儿郎,随我斩杀前方汉人”轲比能高喝一声,拍马冲出山道。紧随其后的是一万五环骑兵。
就在鞠义下令射箭的那一刻,安排在段的一万兵卒也举着盾牌提着钩镰枪匆匆赶至战场。而当他们到达时,弓弩手却是刚刚离开,恰好将山道主场留于他们。
钩镰枪反扣着钢盾,足足摆下了八排数百个临时拒马。不是麾下兵卒不愿继续摆下去,而是因为轲比能所领骑兵已经到了眼前数十米的地方。
鞠义大手一挥步卒向四周散去,轲比能在看到前方摆设时就暗叫一声不好。可他之前冲的太猛,此刻想收脚却是不容易了。
“嘶”战马因为受伤而长鸣,吃痛之下重重摔倒在地面,同时也将周围数个简易拒马砸倒。冲在最前头的兵卒无一例外全都招,即使轲比能是鲜卑领也不能幸免,战马将他重重抛出两米,可不等他撑起身子,后方无法及时停步的战马直接压上他后背。
钩镰枪穿透了这位鲜卑领的心肺,同时将他与背上的那匹战马串成一团。到死轲比能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死的如此窝囊,连敌方将领都没能看清,就这样倒在陷阱里。
“呵呵,太没挑战了。”鞠义摇头冷笑一声,这般人物还能统领万军,这化外民族果然只配在草原上生活。“众将士,随我杀”虽然外族主将死了,而且不少兵卒在拒马面前栽了跟头,但一万骑兵还是有半数以上没事,这些兵卒还是得自己亲手剪灭。
当后部兵马带着辎重与粮草晃晃悠悠的来到之前交战战场是,战事已经结束半个时辰。兵卒们正在清扫着战场,将己方不幸死亡的兵士拉出堆积起来,鞠义亲手点燃足有一人高的尸堆,将他们火化。
当这一切进行完毕,原本泛白的天空也照出一大片金黄。显然离太阳升起已有段时间了。吩咐着兵卒将牺牲的兵士骨灰收集起来,两万余人继续开拔,现在是该支援徒河了。
“阎柔,本王劝你还是早点归降与我。”蹋顿一改之前的幕后形象,高调出现在徒河城外百米,“你等所倚仗的援军已被本王知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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