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都改变主意了?”
“还不是你那个八旗福寿膏闹的?”吴应麒咧嘴笑道:“之前没一个人敢来接任曲靖知府,是都被你和李率祖那件事吓怕了,怕来曲靖没好日子过,惹不起你。现在你让百姓种的八旗福寿膏赚了那么多银子,来曲靖就算不刮地皮不收银子,光是收火耗和收商税都可以大捞一笔,这些人当然愿意来曲靖了。那怕不敢对你指手画脚,受你一点气给你当三孙子,能有银子捞谁还在意那些?”
“二王子,下官可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卢胖子抗议道:“李率祖那件事,是王爷让我扳倒他,我才和他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的,还差点把自己也陷进去。”
“呵呵,知道你有功劳,不过你确实是把别的知府吓怕了,烧香拜佛就怕治下出现一个你这样的知县,惹都惹不起。”吴应麒一笑,又说道:“废话不说了,曲靖知府的事得抓紧了,现在我管着州府级别的官员选拔,要是时间拖长了被朝廷的人抢去了,那父王就得把我皮剥了。你要是觉得张皋谟还能行的话,我就给你把他留下,要是不行,我就另外给你选一个过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吴应麒又补充道:“我肯定会选一个听话老实的过来,还会对他打好招呼,如果不听你的话,我就让他好看”
“这个……,容我想想。”卢胖子仔细盘算起来,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张皋谟,见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后排,陪着同级的冯甦等人喝酒吃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再联想到这两个月来张皋谟在自己面前俯首听命的孙子相,卢胖子心里也就有了底。
“二王子,那你今天晚上和张皋谟谈谈吧。”卢胖子低声说道:“张皋谟是从头到尾看到我和李率祖那件事的,对我的后台心里有底,为人又老实窝囊,不会随便乱来。还有一点,他的家里,我也安插进了人,与其换个人从头开始,不如就留下他吧。而且他正式升任曲靖知府之后,曲靖同知那个位置又空了出来,二王子你也可以安插你的人了。”
吴应麒仔细一想,觉得卢胖子说得很有道理,让张皋谟正式接任曲靖知府,既可以在张皋谟那里捞一笔,又可以把张皋谟腾出来那个同知位置卖一笔银子,对自己好处更多。想到这里,吴应麒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张皋谟吧,今天晚上我就和他谈谈,随便给他一点警告,让他少给你找麻烦。”
“多谢二王子厚爱,连这种事都和卑职商量。”卢胖子微笑道谢,同时也有些得意——能决定顶头上司派谁接任的下属,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吧?
……………………
时至二更,宴会终于结束,吴应麒早早就带着张皋谟到一旁密谈起了,吴三桂则亲自向卢胖子招了招手,卢胖子心领神会,赶紧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在场的平西王府的豺狼饿虎们也知道正戏即将开场,虽然个个都是心痒难熬,可也不敢随便搀和,只是强忍着贪欲煎熬,老老实实的各自回房睡觉。只有吴三桂身边的四大智囊刘玄初、汪士荣、胡国柱和方光琛出场,一起跟着吴三桂和卢胖子进了后堂。
“卑职在。”卢胖子起身,到吴三桂面前一个千儿扎下去,主动说道:“王爷,卑职的一切都是你赐予的,卑职的东西自然也是王爷的东西,卑职手里的八百九十一斤四两八旗福寿膏种子,卑职打算全部献给王爷,敬请王爷赏收。”
“全部献给孤?”吴三桂一楞,说什么也没想到卢胖子这么爽快,竟然会主动提出把所有种子都送给自己。
“一峰,你真这么舍得?”眼中已经在喷发贪婪光芒的吴三桂长女婿胡国柱虽然心中鸡动难当,嘴上却假惺惺的说道:“你自己就不留点?我可是听说了,现在民间的八旗福寿膏种子,可是卖到三两金砂或者二两黄金一两了。”
“还是那句话。”卢胖子郑重说道:“卑职身受王爷与两位王子知遇之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更何况这区区身外之物?而且这八旗福寿膏种子,之前本来就是卑职为王爷量身定造了,帮助王爷排忧解难,准备献给王爷的礼物,只是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所以之前不敢直接献给王爷了。现在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种植已经大获成功,也就到了卑职把这份礼物进献给王爷的时候了。”
吴三桂面露微笑,胡国柱身体发抖,说什么也想不到卢胖子会把这么一颗摇钱树双手奉送给自己的老丈人,汪士荣和方光琛微微点头,对卢胖子的这个决定万分满意,刘玄初则长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之前刘玄初可是担心卢胖子吝啬,导致为了这种子和吴三桂翻脸的。不过话虽如此,刘玄初有一件事却十分不解,问道:“一峰,刚才你说这礼物是给王爷量身定造和排忧解难的,什么意思?”
“是啊。”吴三桂也反应过来,问道:“你这两句话什么意思?”
“回王爷,回恩师。”卢胖子恭敬答道:“还有各位大人,你们都知道,卢一峰是云南大理人,深知云南土地贫瘠,物产稀少,也知道贵州比云南更穷更贫瘠。王爷就藩云贵,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处处捉襟见肘,处处仰人鼻息,粮食与军饷都无法自给,必须依靠中原输给,这不有事还可以勉强维持,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去年的削饷一事就是明证朝廷只是要求王爷削减军饷,王爷就得处处受人掣肘,处处看人脸色,卑职亲身经历,更是深明其苦,深知王爷之难,之苦。”
吴三桂连连点头,对卢胖子的话深有同感——如果不是粮食和军饷无法自给,处处受小麻子掣肘,吴三桂吃饱了撑了要去自请裁军,要去自处求神拜佛、送礼行贿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只为让这些人帮自己在朝廷上说几句话,求小麻子少砍一些军饷粮草。
“在京城的期间,卑职跟着世子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为议饷一事的时候,看到那些朝廷大员的脸色,卑职简直是心如刀绞。”卢胖子继续表情鸡动的说道:“卑职当时就想,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云南和贵州都富足起来,变得和江南一样的富裕,那王爷和我们平西王府的人,也就用不着受那些鸟气了。所以卑职一有空闲,就想方设法钻研学问,寻找让云南贵州富足之法,终于,让卑职找到了种植八旗福寿膏这个法子。”
“其实自打唐朝以来,八旗福寿膏在华夏就有少量种植,只是不得其法,产量稀少,所以价格十分昂贵,而卑职偏巧精于此道,知道西洋那边有办法可以让八旗福寿膏大量制造。”卢胖子又说道:“刚开始时,卑职还担心这八旗福寿膏就算种了出来,恐怕也卖不出去,反倒把价格拉了下来。可是卑职稍一打听,却又忽然发现,原来西洋欧罗巴诸国,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流行此物,用此物治病强身,神效非凡,需求量十分巨大。卑职又打听了一下,发现自打前朝开始,京城就有不少人喜欢用此物代替水烟吸食,只是国内产量太少,国外又需求太多,民间未成气候。”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卢胖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卑职当时又想,既然八旗福寿膏在西洋能流行,能够象烟草、茶叶、咖啡和丝绸那样流行,成为西洋百姓生活必备之物——那么它为什么不能在国内流行呢?如果八旗福寿膏在国内也能流行,也能象烟草、茶叶、盐巴、丝绸和粮食那样成为生活必需品,那么王爷在云南贵州独家种植,不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你就把八旗福寿膏献给了皇上和鳌中堂,鼓动他们带头使用八旗福寿膏,又给我弄来了八旗福寿膏种子?还为我找到了栽种八旗福寿膏的法子了?”吴三桂微笑问道。
卢胖子大力点头,认真说道:“奴才是这么想的,世人都有从众和崇拜名人心理,只要皇上和鳌拜带头用了八旗福寿膏觉得好,那么八旗福寿膏在京城里想不出名都难了,同时京城里达官显贵众多,八旗老爷们又是吃铁杆庄稼,有的是时间享受和有的是银子享受,只要这东西出了名,他们必然一尝之下觉得好,在京城里想不流行就更难了。然后再由京城旗人带动全天下的旗人用福寿膏,最后再带动全国的有钱人享受这八旗福寿膏,那么云贵两省的粮饷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说到这,卢胖子又微笑着补充道:“还有一点,也是王爷的福分,据卑职研究,云南贵州的土地虽然贫瘠,但是土壤、气候和雨水都极其适合种植八旗福寿膏,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也品质最好,其他地方就算能种,产量和品质也远赶不上云南和贵州。另外更不可思议的是,卑职在寻找种子的时候,武昌那边恰好有一家药行从天竺商人那里买来一批,用做药用,卑职路经武昌的当天,他刚好从泉州运到武昌,卑职早经过武昌一天都买不到。所以卑职才斗胆说,这是卑职为王爷量身订造的礼物,也是上天奖励王爷的恩赐。”
“辛苦你了,上天把你赐给孤,才是对孤和整个平西王府最大的恩赐。”吴三桂满意得连连点头,暗暗庆幸自己的儿子走狗屎运,收银子卖官,竟然都为自己网罗到了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活着的宝贝——简称活宝。
“等等。”胡国柱赶紧插话道:“一峰,刚才你说什么?除了云贵两省,别的地方就算种出来了,产量和品质也不如云贵——你的意思是说,别的地方也能种出八旗福寿膏了?”
“确是如此。”卢胖子点头,说道:“虽然别的省份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品质差点,但只要不是气候太冷的省份,确实都能够种出来,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种怎么收,还有不知道怎么熬药。对了,种子也很难弄到,只能从海外商人那里购买,不过海外商人很少贩运种子到大清售卖,卑职之前能够买到种子,除了运气之外,还有就是靠朱神医的帮忙,他是杏林领袖,这方面的门路多。”
“这可不好办了。”胡国柱为难说道:“这么说来,就算我们全力封锁,不让八旗福寿膏种子和栽种技术外流,外面的人迟早也能弄到一些种子试种,要是让他们也种出来,我们的财路可就断了。”
吴三桂拉长了脸,颇有些如丧考妣的模样,一想到这么一条巨大财路将要被别人抢去,吴三桂才真有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倒是方光琛不以为然,说道:“王爷和胡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卢大人不是说了吗,八旗福寿膏在外省长得不如云贵好,这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我们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既然比外省好,也自然比外省好卖,最多价格被拉下来少赚一点,但还是比种其他的东西划算。”
“比种其他的东西划算,那我们不种粮食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玄初终于开口,冷静说道:“本来云南和贵州的粮食都不能自给,我们就算要种八旗福寿膏,也必须保证一定的粮食种植量。还有,我们种八旗福寿膏换到的银子,也必须拿出至少四成来向外省购买粮食,就算吃不掉也可以囤积起来,预防万一。”
“不错,只要有了银子,我们就要大量向外省购买粮食,预防万一,不能让朝廷总掐着我们的脖子。”汪士荣难得附和刘玄初一句,又说道:“除此之外,虽然无法防止外省学我们种八旗福寿膏,但我们也要尽全力封锁种子和技术外流,他们晚一年种八旗福寿膏,我们就多一年的时间吃独食,多一年的时间独占这八旗福寿膏的暴利行业”
“也只好这样了。”吴三桂无可奈何的点头,咬牙说道:“茂遐先生,你领着国柱他们几个,连夜给我起草一份命令,从明天开始,大小关口一律加强巡逻,凡有夹带八旗福寿膏种子出省者,一律当场处死农户中有私卖八旗福寿膏种子者,一经发现,抄家流放,到陇川给孤做一辈子苦役去平西王府给他们发财的机会,他们还要断这条发财的路,孤绝不轻饶”
“得令。”暴利当前,胡国柱和方光琛等人自然是把吴三桂这条命令牢记在心。答应之后,胡国柱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岳父,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怎么办?还有广西的缐国安和马雄,他们可都盯上八旗福寿膏了”
“当然不给”吴三桂恼怒道:“广西和福建比云贵富足的时候,他们又可曾想到过本王?”
“如果一点不给的话,未免太得罪人了。”汪士荣奸笑说道:“学生提议,王爷可以拿出一点种子打发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让他们在广东和福建尝试种植,但有一个条件——我们的八旗福寿膏运到广州和泉州卖给西洋商人的时候,他们不得征税,还必须保证我们的货物安全”
“开什么玩笑?”胡国柱恼怒道:“如果他们在广东和福建种出来了怎么办?”
“胡大人,我话还说完嘛。”汪士荣微笑说道:“王爷把种子给他们之前,可以把全部种子蒸上一遍,到时候他们种不出来,可怪不得我们。”
“坏你小子太坏了”吴三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那缐国安和马雄那边怎么办?他们两个可是王爷在广西最坚定的两个盟友。”胡国柱担心的问道。
“对他们说清楚,八旗福寿膏种子落到他们手里,就必然会落到孔四贞和戴良臣手里。”方光琛不动声色的说道:“所以希望他们能理解,作为报答,我们允许他们在八旗福寿膏经过广西时征税,税额由我们和他们根据数量和价格议定,前提是他们必须保证我们货物经过广州时的安全。他们不用出力就能分到一杯羹,自然也就不会不高兴了。”
“和安南这边也联系一下。”卢胖子也说道:“争取借到他们的鸿基港作为八旗福寿膏的海外销售港口,这么一来,我们既可以不用担心平南王府掐住我们的脖子,又可以利用这个港口从南洋进口粮食,囤积起来预防万一。”
狗头军师出一个馊主意,吴三桂就点一下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一分,待到卢胖子最后说完时,吴三桂已是满面笑容,说道:“好,你们都不愧为本王的心腹智囊,果然个个都是满腹妙计,就照你们说的办等到明年八旗福寿膏大丰收的时候,孤一定要重重奖励你们”
“还有你一峰,你事事处处为本王着想,为本王分忧。”吴三桂又一指卢胖子,说道:“怒勒峰那件事,孤答应你了,明天开始,孤就派一千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