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可是变成了混凝土了的。
“徐州、兖州、济南、德州、大名府、石家庄、保定、北京……”粗粗掐算了一下发起北伐将要遭遇到的坚城名城,卢胖子无奈的把秦勇统计上的弹药消耗清单扔到了一边,在帅旗之下敲起二郎腿生生闷气。
卢胖子生闷气的原因这里解释一下,卢胖子从种种迹象判断,病入膏肓的吴老汉奸很可能已经是命不久矣,等他一死,各地反清队伍必然四分五裂,卢胖子就算最终能统一南方,也势必得历时漫长,再加上康麻子和螨清军队捣乱,卢胖子所需的时间就更是难以统计了。俗话说夜长梦多,这时间一拖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比方说卢胖子本人突然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吴三桂死后有什么吴军重将投降满狗,给满狗朝廷带去新式火器,那这场三藩之乱会不会重蹈历史覆辙,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卢胖子正盘算琢磨的时候,昨天晚上才刚刚投降胖子军的姚启圣忽然请求晋见,卢胖子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片刻后,姚启圣被领到了卢胖子的旗阵之下,满面笑容的向卢胖子行礼道喜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不到半个白天便攻破了一座重镇坚城,真乃世所罕见啊。”
“姚先生过奖了,全靠姚先生递信,吴知府开城,不然那有那么快。”卢胖子笑笑,招呼道:“姚先生请坐,令公子呢?他打算要一个职位,尽管开口,我尽量安排。”
“谢大将军,不过多谢大将军好意,小犬最好还是从士兵干起,多些历练,这样才能为大将军效力。”姚启圣道谢,又指着远处被胖子军轰出的城墙缺口笑道:“还有大将军实在太谦虚了,就算没有姚启圣送信,吴知府开城,大将军攻破湖州还不是易如反掌?大将军的火器犀利至此,天下坚城,在大将军面前已是等同无物。”
“那有那么容易啊?”卢胖子苦笑起来,向秦勇统计上来的弹药消耗清单一指,苦笑道:“看看吧,为了轰出这个缺口,我军消耗了多少弹药?”
姚启圣也不客气和避嫌,直接就拿起那清单细看,不过只看了一眼后,姚启圣也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么多?!火药九千一百六十八斤九两!实心炮弹一千六百八十九枚,开花炮弹六百二十六枚!”
“是啊,打这座湖州城都要消耗这么多弹药,打北京城和沿途城池需要消耗多少,我都不敢想象了。”卢胖子哀叹起来。
“打北京城和沿途城池?”姚启圣眉毛一扬,已然听出了卢胖子的弦外之音,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大将军,莫非你已有近期内发起北伐之意?”
“短时间不会,但一两年内有可能。”卢胖子也不隐晦,坦白说道:“南兵孱弱,北兵骁勇,江南富庶,我从云贵带来的这些老兄弟一旦被银子磨软了骨头,被美女吸光了精气神,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我想乘着力量尚存的机会,尽快发起北伐,乘着满狗现在元气大伤直捣京城,干掉康熙小麻子,让满狗四分五裂,这样才有机会一统天下。不然的话,满狗一旦缓过气来,其他反清义军又出了意外,我就是想偏安一隅都困难了。”
姚启圣连连点头,对卢胖子的观点万分赞同,自古以来南北对决,基本上都是北方取胜,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南兵弱北兵强,胖子军现在之所以能对浙江清军形成压倒性优势,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胖子军是以吴老汉奸当年带到西南的北兵为骨架,再加上西南苦贫之地民风彪悍,骨架上的主要血肉西南兵战斗力也不弱,这才可以尽情的虐待蹂躏娇生惯养的浙江清军,倘若这支军队也被江南膏腴之乡的香风软语泡软了骨头,那么胖子军的未来就真是不敢想象了。
“这个家伙还算有忧患意识,是个有进取心的乱世枭雄。”姚启圣暗暗点头,又微笑说道:“大将军勿怪,其实学生认为,大将军这次好象钻了牛角尖了。”
“我钻什么牛角尖了?”卢胖子一楞问道。
“大将军擒贼先擒王,想干掉满狗皇帝,让各地满狗四分五裂的主意,确实不错。”姚启圣微笑说道:“只是大将军为什么只想着自己挥师北伐?为什么不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让满狗皇帝亲自挥师南下,主动送上门来送死?”
“你的意思是,让满狗皇帝御驾亲征?这可能吗?”卢胖子眨巴起了绿豆眼盘算。被螨遗们捧上天的康麻子究竟有多少军事才能,卢胖子可是比谁都清楚,集中全国之力去打葛尔丹一个部落,打了三次最后还让人家葛尔丹马上风死在美女肚皮上——就这样的军事草包如果真的御驾亲征来征讨卢胖子,卢胖子简直是连做梦都能笑醒了。
“有可能!”姚启圣语出惊人,微笑说道:“说了可能大将军不信,其实满狗皇帝早有亲征大将军之心,而且还不只一次,只是前几次都遭到了群臣剧烈反对,最后一次因为实在拿不出军队和粮草,这才没有成行。”
“这样的事,姚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卢胖子惊讶问道。
“大将军勿怪。”姚启圣笑笑,说道:“学生的妹妹姚启桑,是满狗皇帝宠臣武英殿大学士、兵部侍郎黄锡衮的正妻!我那个妹夫自康熙九年就是主管兵事的满狗大学士,王煦死后,他还直接兼了兵部尚书,学生虽不屑于用裙带关系升官,却和黄锡衮一直有书信往来,因为学生之前身处与大将军对抗的最前线,所以他在书信中曾经提起过这些事,让我提供一些前线情况,帮助他劝说满狗皇帝打消这个主意。”
卢胖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姚启圣还有这么一个好妹夫,目瞪口呆了许久,卢胖子兴奋的一挥肥手,大喜道:“多谢姚先生指点,卢一峰这一次终于知道将来该怎么办了!康麻子既然御驾亲征,我就想办法全力帮他一把,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受死!”
“大将军,怕没那么……”
姚启圣刚想提醒卢胖子说促使康麻子御驾亲征没那么容易,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卢胖子已经转向旁边的王少伯喝道:“少伯,马上给我编一些童谣,就说我卢一峰霸占南京大明龙兴之地,南京龙气重新抬头,只有满狗皇帝御驾亲征,才能斩断南京龙气,重新夺回江南。然后安排人把这些童谣散播出去,再派人到北京散播。”
“明白。”已经习惯了卢胖子缺德的王少伯马上点头,二话不说就开始琢磨起来。旁边的姚启圣却傻了眼睛,心里喃喃道:“这么快?这个卢一峰卢三好,肚子里究竟该有多少坏水啊?”
这时,湖州城中再度传来战报,清军主帅赉塔见湖州沦陷已成定局,已经率领一支败兵从湖州东城突围,向着京杭运河的方向突围去了,但湖州城中仍然有部分清军在负隅顽抗。卢胖子只稍一思索,马上就命令道:“让胡同春和韩元任率军全力追杀,配合高洪宸的伏兵,尽量消灭东逃满狗,杀得越多越好。王绪负责清剿城中满狗残部,尽量招降。”
“恭喜大将军,又得一座江南重镇。”姚启圣赶紧又向卢胖子道喜。卢胖子笑着点点头,接受了姚启圣的祝贺,然后又问道:“姚先生,你刚从满狗那边过来,对满狗的情况比较了解,以你之见,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走?”
“大将军,你真的信任学生吗?”姚启圣凝视着卢胖子问道。
“姚先生请说,卢某已经说过,既然卢某敢收留姚先生,自然是信者不疑,疑者不用。”卢胖子诚恳答道。
“既然如此,那学生认为,大将军下一步就不应该去打嘉兴和松江,应该直取杭州!”姚启圣沉声说道:“眼下浙江满狗主力大部分在金华、宁波、衢州和台州等地与耿精忠各路兵马对峙,杭州城中仅有万余守军,且大半都是新军新兵,以大将军的兵锋之锐,攻下杭州难度不大!”
“东家,这可开不得玩笑。”正在琢磨童谣的王少伯吓了一大跳,赶紧拉了拉卢胖子的袖子,在卢胖子耳边低声说道:“从湖州到杭州足足有两百多里,后方一旦有变,东家你很难回援不说。直接南下去打杭州,我们的后路和粮道可就全都暴露在嘉兴满狗和松江满狗刀下了。”
卢胖子沉默不语,姚启圣则虽未听到王少伯的耳语,却也大概猜到了王少伯的顾忌,便诚恳说道:“大将军,或许你认为学生的战术过于疯狂,甚至怀疑学生没安什么好心。但学生坚持认为,现在攻打杭州,确实是大将军目前的最好选择!”
“大将军打杭州的好处有两个,杭州是浙江第一重镇,城中粮草军械无比丰足,大将军如果能拿下杭州,能够大捞一把彻底削弱浙江满狗实力不说,还能诱使耿精忠全力北上,拼命攻打南线浙江满狗,让他们自相残杀,彼此消耗!”
“那我们的粮道和后路怎么办?”王少伯质问道:“我们主力南下去了杭州,嘉兴和松江满狗出击袭击我们的后路怎么办?”
“湖州城中的粮草,足够大将军支用一年,打杭州足够了!”姚启圣沉声答道:“至于嘉兴和松江的满狗,他们不是正在被苏州的李天植将军牵制着么,能拿出多少军队袭扰我军后路?”
“那怎么守杭州?”王少伯又质问道:“杭州远离我军后方,补给和增援都不方便,就算我军打下了杭州,南线满狗反扑,我们怎么守?”
“不需要守。”姚启圣微笑答道:“满狗在入关之前,曾经五次突破长城杀入中原,都是劫走大量的人口钱粮就走,大将军此次南征不过是为了削弱浙江满狗,如果能劫走杭州城中的满狗军械辎重和粮草军饷,不是可以更进一步削弱浙江满狗了?从今往后,大将军还用得着担心南线威胁么?”
王少伯大急,正要再劝时,卢胖子却举起一只肥手制止,沉声说道:“决定了,打杭州!少伯,你马上给李天植写信,告诉他我军主力下一步动向,让他派出一支机动军队监视嘉兴满狗,保护我军后路!”
“东家,杭州城池坚固,远非湖州可比啊。”王少伯赶紧又提醒道:“万一我军在杭州城下久攻不能破城,后方又忽生变故,我军又如何是好?”
“只带半个月粮草,半个月内攻不下杭州,立即收兵返回湖州!”卢胖子又是斩钉截铁的一挥手,忽然又换了一副色迷迷的笑容,说道:“再说了,我也该去把我的小妻子接回来了,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漂亮呢?”
“小妻子?”姚启圣有些糊涂,但也懒得理会,只是微笑说道:“大将军,如果你想顺利攻破杭州坚城的话,那学生倒有一计,或许可以增加一些胜算。”
“请姚先生指点。”卢胖子忙问道。
“大将军今天攻破湖州,肯定能抓到不少俘虏,大将军何不……?”姚启圣奸笑着说道。
“妙计!”姚启圣还没奸笑说完,卢胖子就已经是一鼓掌,笑道:“二郎,马上就派人去俘虏队伍里招降,挑几十上百个听话贪财的出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但记住,别剪他们的辫子,也别让他们换衣服。”
肖二郎答应,赶紧下去安排,姚启圣则又在心里嘀咕开了,“这个卢三好,肚子里究竟该有什么坏水啊?怎么我才刚提了一个头,他就马上猜到了我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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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换个口味
风景如画的杭州西子湖畔,离杭州西北门钱塘门不远有一座岩山,岩体之中有很多闪闪发亮的红色小石子,每当阳光映照,满山流光溢彩,尤其是朝阳或落日的红光洒沐之时,分外夺目,仿佛数不清的宝石在熠熠生辉,因此得名宝石山。
又离宝石山不远的地方,就是杭州很有名的栖霞岭紫云洞了,而在紫云洞正北的山腰处,又有一座坐落在红枫环抱间的私家园林,宅院高厅广屋,灰瓦白墙,溪曲廊连,湖石叠峰,亭舍点缀,奢华又不失雅致,清静而又幽雅。每当深秋季节,宅院四周的枫林便是一片赤红,惹得无数游人流连忘返,文人雅士诵诗念词,园林的主人也常常举家出城至此,赏枫游山,做文念书。
十月下旬已是接近初冬,山上枫叶也已基本落净,要换了往年,园林的主人也早就回城躲避冬日的严寒去了,只留下寥寥可数的几个仆人照看打扫。但这一年不同,今年的这个时候,这个园林里不仅还在是人声鼎沸,还简直算得上是热火朝天,一队接一队的家丁扛着大包小包,装车的装车,套马的套马,还有许多家丁在把仓库里的粮食一包一包的搬往地窖收藏,人喊马嘶,大呼小叫,乱成了一团。
指挥这些家丁搬运家产的是一对年轻夫夫,丈夫做文人打扮,妻子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衣着都很简朴,粗布衣服上还有补丁,与这座园林的奢华绝不相衬。而在这对夫妻的身边,则还有一个十来岁的交小女孩,秀气的稚脸上有一双乌亮、溜圆的眸子,明亮的小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不停转着,流露着与年龄绝不相衬的精明,身上的衣着也十分的华贵精美,与那对年轻夫妻也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心点!那个苏作的黄花梨的四出头官帽椅,是前朝的宝贝!要是摔坏了!你就准备着我家扛一辈子白工吧!”
“两个蠢货!眼睛瞎了?抬一道大理石屏风都能磕着碰着,漆掉了,看见没有?!小心!小心!”
“酒窖!酒窖!酒窖里的三十坛陈年老绍兴黄,一定要全部搬走!那是我爹喜欢的东西,丢了小心挨鞭子!快!快——!”
不断发出此类叫喊的,不是那书生丈夫,也不是那个抱着孩子的青年少夫,而是那个仅有十一、二岁的年幼少女,基本上从头至尾,院子里回荡的就是那年幼少女尖锐的童音,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小小红唇里就象不断吐着火焰与毒烟一样,从来就没有停歇过片刻,直把众多家丁骂得是狗血淋头,指挥得是脚不沾地。到了最后,就连那青年少夫也听不下去了,只得低声下气的向那年幼少女说道:“小妹,你就少骂几句吧,他们都已经尽力了,已经在尽快的搬了。”
“大姐,不是我想骂他们,我也不想催他们!”那年幼少女回过脸,怒气冲冲的说道:“可我不催他们行吗?吴贼白帽兵马上就要杀来了,再不赶快把这些东西运回城里,留在这里给吴狗贼兵抢啊?!”
“是倒是这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