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拍马狂追,挥军掩杀,直杀得敌军血流成河。
而另一翼,张颌所部也已崩溃,三路北军望风狂逃,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一路向着白马渡方向逃去。
黄昏时分,这一场决定生死的南北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一身浴血的袁方,驻马横枪,如青松般傲立在尸山血海中,环视着这血腥无比的战场。
远望天际。日已西沉,刺破云层的晚霞,照亮了整片平原。
回望向身后,无数的鲜血汇聚成暗红色的沼泽,绵延数量,一直延伸向北。
血沼上,数不清的残破尸体遍布,仿佛大红地毯上的点缀之物。
头顶的天空上,一群群盘旋的乌鸦,已经在兴奋的鸣叫。准备享受地面上这场饕餮盛宴。
战场上。唯有那面沾满血迹的“袁”字大旗,正骄傲的迎风飘扬。
如血的残阳,洒在袁方那浴血的年轻身躯上,那张英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痛快的笑容。
“这一场决战。我终于胜了。袁绍,从今往后,你再也威胁不到我。攻守之势已逆,现在,轮到我北上来收拾你了……”
马蹄声响起,文丑、张飞、徐晃等诸将,策马前来会合。
他们每一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身躯,大胜的猎猎豪情,在他们的脸上流转。
“主公,这场仗杀得痛快,现在咱们该怎么做。”文丑兴奋的叫道。
袁方哈哈一笑,鹰目扫向北面,扬戟一指:“传令全军,继续给我向北追击,我要彻底把袁绍赶出河南!”
号令传下,诸将也不顾疲惫,继续统帅诸路兵马,穷追不舍。
北面处,袁绍仍在狼狈不堪的狂逃。
尽管离狐一役,他是被高览给强行架走,但冷静过后,从失控中清醒过来的他,也只有痛苦的接受这残酷的兵败事实。
袁绍是一路狂逃数百里,不敢有丝毫喘息,一连逃了两天两夜,终于是逃至了白马渡。
黎阳留守的蒋义渠,闻知袁绍兵败,急是派船前来接应,将惊魂落魄的袁绍,接回了北岸。
身心严重受损的袁绍,在高览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步下战船,踏上了黄河北岸。
直到踏上河北土地的一刹那,袁绍那颗惶恐之极的心,才终于稍稍安稳下来。
回望南面,只见南岸渡头处,成千上万的败兵,正拥挤在白马渡一线,争抢着上船,想要逃回河北。
袁绍赶紧下令给蒋义渠,命他发所有船只,前往南岸去营救败军。
接着,袁绍又给张颌下令,令其率一万兵马,坚守白马城,以掩护大批的败军北撤。
这一场大败下来,袁绍的十五万大军,或死或降,损死了近八万余众,只有不到七万余人,逃至了白马一线。
冀州虽然人口众多,袁绍可以大肆征兵,重整旗鼓,但新募士卒的战斗力,跟老兵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袁绍必须保住这七万人,才能在这样老兵的基础上,来重振实力。
驻足于岸边,袁绍远望着南岸,如纸的苍老脸上,涌动着悔恨、伤感,还有愤慨等诸般情绪。
“我袁绍,竟然被一个逆子,大败到如此地步,苍天啊,你真是有眼无珠,你为何要护着一个杀兄背父,大逆不道的畜生啊~~”
袁绍是仰天大叫,怒问苍天,自己失败的原因,归罪于了“苍天不佑”。
左右高览、辛评等文武,皆也各自摇头,黯然神伤。
如血的残阳下,袁绍和他的部下们,尽皆沉陷于惶恐与悲伤之中。
就在袁方的大军,高歌猛进,袁绍和他的败兵,狼狈北逃时,数不清的细作,已经星夜兼程,将这场南北大战的结果,送往了天下各地。
天下诸侯的眼睛,都在关注着这场南北大战,谁胜谁负,都将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战略与决策,他们岂能不密切注视。
濡须口,江东军水营。
中军大帐内,孙策目光沉峻,手抚着下巴沉吟不语。
周瑜则指着地图,指点江山,谋划着北攻淮南的战略,情绪似乎有些亢奋。
数月已过,他脸上的伤痕早已愈合,但却留下了一条永世无法磨灭的痕迹,就那么显眼的斜长在脸上。
江东美周郎的名号,已成为过去。
自这以后,周瑜就少了几分儒雅,脾气变得有些暴戾起来。
而在另一侧,一位与周瑜年轻相仿的青衣文士,则负手而立,静静的倾听着周瑜的口若悬河,气度则要沉稳许多。
“二袁僵持不下已久,相信至少还得四五个月才能分出胜负,我以为,一待开春水涨,我们就即刻发兵北上,攻陷合肥,一举夺下整个寿春,那时候……”
周瑜自信之极,仿佛对淮南志在必得。
正洋洋洒洒时,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帛书奉于了孙策。
孙策也没当回事,随手展将开来,粗粗的扫了那么一眼,蓦然间,却是神色骤变。
“怎么可能,竟然这么快,太不可思议了……”
孙策连连摇头,脸色和语气中,尽是惊诧,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伯符,怎么了?”周瑜奇道。
半晌后,孙策才长吐一口气,情绪平伏下来,将那一道帛书,默默的递给了周瑜。
周瑜满怀狐疑,接过一看,瞬间变色。
情报上,只有短短几行字,称二袁于离狐一线决战,袁方大败袁绍十五万大军,袁绍已败逃河北。
南北大战,已是决出胜负!
而且,还是比周瑜预计的提前四五个月,笑到最后的那个人,竟然还是袁方!
“袁方……竟……竟然胜了?”
周瑜脸色凝固,阴沉如铁,半晌后,方才惊诧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孙策长叹一声,摇头感慨道:“没想到,这袁方竟强到这般地步,连袁绍二十万大军都能击败,这真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公瑾啊,看来我们北取淮南的战略,不得不改一改了。”
周瑜却仍捧着那道情报,整个人身陷于惊异之中,尚无法自拔。
而这时,那一直沉默的青衣文士,却淡淡道:“主公,今袁方取胜,其势已成,淮南我们是暂时无法攻取了,我以为,主公不妨先西攻刘表,夺取荆州,待全据长江之后,再图北进不迟。”
听得此言,孙策蓦然眼前一亮。
……
豫州,扶沟,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已经被各种感慨,各种惊奇,各种不可思议的叹息所充斥。
曹操手拿着那道情报,也是暗自摇头,焦黄的脸上,涌动着诧异与惊叹之色。
离狐决战的消息,已是由细作,星夜兼程的送到了曹操的手中。
包括曹操在内,哪怕是荀彧这样的智者,都深为这一战的结果所震撼。
袁绍二十万大军兵败,死伤损重,狼狈不堪的逃还河北,这般不可思议的战果,谁又能相信呢。
可惜,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个结果,也意味着曹操趁机渔利,北上重夺兖州的战略,就此泡汤。
半晌后,曹操方叹道:“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袁方,没想到啊,袁本初雄兵二十万,竟然……”
感慨到此间,曹操已不知如何来形容他的心情,对于袁绍,这个原本的竞争对手,他竟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惋惜。
“袁绍兵败已成定局,相信袁方会趁胜北上,防止袁绍复起,至少近期不会对我豫州用兵,这也算是对我们稍稍有利吧。”谋士程昱感叹道。
曹操微微点头,却又叹道:“重夺中原的路已被堵,下一步我军该如何,真是有些头疼呢……”
曹操和众谋士,都眉头暗皱,一时情绪凝重。
这时,帐下一人却笑道:“孟德何必苦恼,袁绍听信谗言,自损栋梁,败于袁方小贼也是情理之中。兖州虽然取不了,但孟德别忘了,你的身边,可还有一块大肥肉,等着你去取呢。”
大肥肉?
曹操一时兴奋,又一时茫然。
那人抬手遥指南面,冷笑道:“荆州就在眼前,刘表此人不通兵略,善于治政而不善于用兵,孟德不取,难道还想留给江东孙策独吞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揭穿你的卑鄙
“取荆州?”
曹操眼神一动,仿佛蓦然间,受到了某种启示一般。
他盯着地图,凝神许久,随后望向了程昱。
“荆襄之地,富野千里,户口百万,确实为一块大肥肉。”
程昱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然刘表虽暗弱,但却获得了荆襄豪强的支持,实力不可小视。最重要的是,想要全取荆襄,就必须要有水军,而我们恰恰又没有,昱以为,倒不妨与孙策联手,方才能迅速的瓜分荆州。”
程昱一番话,令曹操豁然开朗,如同又看到了新的出路一般,眼眸中,开始闪烁出丝丝的兴奋。
半晌后,曹操哈哈一笑:“子远啊,你果然智谋不凡,若非你提醒,我险些错过了这么一处丰水宝地啊。”
“孟德过奖了,我远道前来投奔,苦于寸功,这条献计,就当是我给孟德的投奔之礼吧。”
那洋洋得意,捋须而笑之人,正是许攸。
当日他背弃袁绍后,自思为袁方深恨,不敢投奔,几番的斟酌后,就只好抄小路南下,前往豫州来投奔他的故友曹操。
正如许攸料想那样,曹操念着旧情,更欣赏他的才华,不但欣然收纳,而且还待之以上宾。
许攸在袁绍那里,屡屡的受气,颜面扫地,今被曹操这般礼遇,岂能不得意。
帐下处,典韦、曹仁等曹营诸将,耳听许攸。竟然公然称曹操表字,而不称主公,却是暗暗握拳,面露愠色。
曹操倒是有气度,却也不介意,盛赞许攸之后,当即修书一封,派人速往江东去联合孙策,瓜分荆州。
“袁方啊袁方,你确实了不起。先是把我赶出了兖州。今又败袁绍二十万大军。不过,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没完,待我夺下荆州,重振实力后。你我再决一雌雄……”
曹操手捋着短须。盯着地图上那荆州广大之地。焦黄的脸庞间,悄然浮现丝丝冷绝的狰狞。
……
白马城南。
七万大胜的南军,将这座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被围困其中的,乃是袁绍大将张颌,还有不到六千的残兵。
同时被围在其中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个就是袁谭。
在中箭负伤,脸被烧伤后,袁谭就一直被安置在白马养病,并未参与到前线的交战。
谁想到,袁绍败的太过突然,大军一溃千里,只顾着逃往黎阳,慌乱之中竟是忘了把儿子袁谭先从白马接出来。
另一个人,就是被袁绍下狱,关押在牢中的沮授。
现在,这两个人就和奉命坚守白马,掩护败兵北撤的张颌一起,被困在了这座孤城之中。
袁绍这亡羊补牢的一招,还是起了救命的作用,在张颌的掩护下,近七万的败兵,总算是活着逃回了河北。
白马不下,袁方就没法趁势渡河,北夺黎阳,剑指河北。
于是他便下令停止追击,以全军围住白马,先打掉袁绍在南岸最后一处据点,然后再考虑北上。
攻城三日,白马城却依然不下。
“这个张颌还真有几分能耐,这般大败之后,还能守得住城池,确实是个将才。”
驻马远望着残存白马城,袁方感叹道,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对张颌的欣赏。
身旁郭嘉却诡笑道:“主公不要忘了,张颌只是一将,袁谭才是城中真正的统帅,这两个人被困在一起,主公何不略施些手段呢。”
郭嘉笑得诡计,袁方剑眉微微一动,旋即领会了郭嘉的言外之计。
嘴角微扬,袁方笑道:“文子勤,随我往白马城前一趟吧。”
说着,袁方已策马而出,文丑脑子粗,还没会意过来,也不及多想,赶紧跟随而上。
两骑飞奔,直逼白马南门前。
城头上,袁谭正扶着拐杖,监督着张颌率军抵抗南军的进攻。
眼见南军撤退,袁谭紧绷的神经才松驰下来,长吐口气,暗自庆幸今天又躲过了一劫。
左右的残兵将士们,却没有击退敌军的兴奋,一个个垂头丧气,情绪愈加低落。
身边的张颌,更是喃喃叹道:“主公若再不派兵来救我们出去,只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袁谭听得这话,立刻愠怒,厉声道:“父亲绝不会抛下我们的,他一定会重整旗鼓,杀过河来救我们出去,你休得说这种丧气话。”
被袁谭这般一喝斥,张颌眉头深凝,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只得压制不发。
正这时,城外处,袁方和文丑二人,策马飞奔而来。
袁方一出击,虽只一骑,却如天神下凡一般,令城头敌军无不为之胆颤,神经立刻都紧绷起来。
袁谭也是心中一慌,不知袁方有什么目的。
袁方驻马城外,如刃的目光直射城头,高声道:“城中的士卒都听着,袁绍已被我杀得丧胆,他已经没胆来救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否则城破之后,休怪我袁方下手无情!”
雷鸣般的喝声,震动城头,敌卒无有不闻,尽皆变色。
袁谭见状,急是大叫道:“你们休被他扰乱军心,我是袁家长子,有我在这里,父亲他绝对不会抛下我们的。”
接着,袁谭又向袁方吼道:“你个贱种,你不要得意太早,这一次你只是侥幸一胜,父亲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一定会灭了你这个逆贼!”
袁谭歇斯底里的怒骂,袁方却视而不见,目光扫向了他旁边的张颌。
“张颌,我知你屡次向袁绍进言,袁绍都不肯听。就连沮授这样的忠臣,袁绍都能将之下狱,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庸主,你难道真要为他殉葬不成?”
袁方当着袁谭的面,公然斥责袁绍,话中的招降之意,已是明了。
张颌身形一震,沉默不语,竟似被说得有些动摇了一般。
袁谭愈加暴怒,心知袁方这是在使离间计。张嘴就欲反唇相击。
这时。文丑却枪指袁谭,怒道:“袁谭,你这个卑鄙小人,当初我文丑为你袁家拼死而战。被困于白马渡。你却故意不发船来救我。想置我于死地,今日你被袁绍抛弃,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文丑一番怒斥。痛快的揭穿了袁谭的卑鄙行径。
城头的士卒们,皆惊诧的望向袁谭,震惊于他们的大公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张颌也猛的瞪向袁谭,目光尽是震惊与质疑。
要知道,他和文丑都属河北将领,虽说都是袁尚一派的人,但到底还是在为袁家效力。
而袁谭倘若只为一己之私,竟然公报仇恨,狠毒到要借敌人之手,除掉文丑,这般手段,简直是卑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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