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们好!爷自己送,没义气啊,真没想到我苏锦身边全是没义气的人呐!”苏锦捶胸顿足。
“爷,别闹了,干嘛找不自在,男人拈花惹草算得了什么?你非要送到悦来客栈给自己找事,叫俺说,随便包一家客栈先安顿他们在做计较,这些小娘子们一个赛一个美貌,别人抢还抢不到呢,爷您就偷着乐吧。”王朝道。
“也好,左近寻一家客栈给她们先安顿了,事情一过,我便将她们遣散,就这么办;马汉在北街寻一家客栈,就说是官府征用,里边的客人统统赶走,张龙负责将她们带去客栈安顿,然后就带人守在那里,若是有官兵搜捕到客栈,便说是我吩咐的,不准进客栈搜捕。”
马汉张龙刚想说话,苏锦瞪眼道:“不准抗命,否则爷可不客气。”
苏锦撩脚便走,王朝挤眼羡慕的道:“两位兄弟,这可走了运了,没准会被哪位小娘子看上,留着过一宿呢。”说罢哈哈笑着跟在苏锦屁股后面离去了。
马汉张龙面面相窥,张龙跳脚指着王朝的背影骂道:“王矬子,你且得意吧,嘴上无德,脚下拌蒜,当心出门摔个狗吃屎。”
王朝昂首阔步跨出富贵楼,心道:这也算威胁。
忽然间觉得脚下有异,富贵楼门槛太高,加之走了神没留意,被门槛一畔顿时‘哎呀’一声一个踉跄栽到门外,果真摔了个嘴啃泥;哼哼唧唧半天,才翻着白眼爬起来,一溜烟跟着苏锦去了。
……
扬州府衙广场风灯高悬,篝火燃起几十堆,照的广场四周如同白昼;原本打算押进大牢的俘虏却因为州府大牢人满为患,不得不暂时安顿在广场上。
州府大牢原本只能安顿百余人,八公山俘虏的土匪押到扬州城之后,除了小喽啰们被看管在军营中,几十名小头目都被关押在大牢里等候朝廷派人来宣判,加之今夜潘江又抓了十几名官吏统统押进了大牢,大牢里已经再无空处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原本大牢中的一些偷鸡摸狗的囚犯倒是走了大运,在苏锦的建议下,宋庠也学会了变通,叫他们统统滚回家去服刑,苏锦名之为‘牢外服刑’,在此期间若是再犯便惩罚加倍。
这些人差点没乐死,这么一来牢里空出来十几间,便将扬州一案的所有首脑头目给安置进去了。
苏锦和宋庠沿着牢房细细地查看了一遍,觉得再无差池,两人都松了口气。
潘江跟在他们身后禀报道:“两位大人,人数清点完毕,官员一十八人抓获一十七人,一人重伤,两人在逃;北口三里胡同俘虏两百八十九人,匪首冯敬尧和他手下的十二名龙虎门嫡传弟子无一逃逸,就是死了二弟子三弟子和五弟子。”
苏锦微笑道:“潘指挥辛苦了,在逃的两名官员必在城中,另外还有一人明日搜城之时须得留意抓捕,便是那禁卫马军副指挥龙真。”
宋庠惊道:“龙真跑了?”
苏锦点头道:“昨晚行动伊始,我便去拿他,可是他已经遁了,不过此事可从提刑司沈大人身上找线索,现下倒也不忙,只需封锁城门,不怕他逃得出去。”
说罢又问潘江道:“死亡人数可有统计?”
潘江道:“统计好了,官兵阵亡三十一人,其中禁军马军十一人,龙虎门暴徒死亡一百四十七人,百姓死了三人,都是误打误撞卷进去的。”
苏锦点头道:“先这样吧,夜很深了,待天明在做抚恤认领安葬,眼下几件事情要着重先办,我和宋知府商量了,你且全权负责。”
潘江抱拳道:“卑职万死不辞。”
苏锦笑道:“这是什么话,一场大富贵已经在你头顶上了,第一件事便是这府衙大牢,重犯要犯都在这里,要严加守护,所有罪囚须得捆的结结实实,绝不准有逃逸和自杀之事发生,当然了,命是他们的,他们不想活撞墙自杀咱们也管不住是吧。”
宋庠翻翻白眼,心道:你是巴不得他们全部死,若不是众目睽睽,怕是你都要用刀子每人捅一刀。
不过宋庠自己倒也抱有同样的想法,这些人活着,一个大秘密就要被揭露,朝廷若是派人来审案,难免动军粮之事就要被说出去,这事还要私下里跟苏锦商量商量才是。
“第二,冯老虎在四城的诸多店铺须得立刻查封,适才腾不出人手,现在有人手可用,要一个都不放过,这些店铺里边也有龙虎门余孽,一个也不要让他们给跑了。”
“卑职明白。”
“第三,严禁官兵私自闯入冯老虎铺面哄抢,冯家所有财务都要抄没充公,这件事我明日带人亲自办,你只需约束手下便是。”
潘江心道:“这等肥差自然是你去办了,不过自己也不贪财,这位专使大人为了扬州损失不少,暗中伸手拿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第423章 第一要务
大宋亲历元年腊月初九清晨,扬州城经历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终于在清晨的霜霾中迎来了第一缕朝阳。
全城百姓都起得很早,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昨夜的大动静早已经折腾的家喻户晓,人们自发的涌到街口各处官府的公示牌前,等候着府衙贴出的告示,因为道听途说的传言毕竟不能释疑,官府出的告示虽然也不可信,但是在这件大事上,应该不会胡言乱语。
辰时三刻,衙役们姗姗来迟,一路吆喝着让道,来到告示牌前将盖着知府大印的硕大告示牢牢贴在告示板上;百姓们一个个像是受了惊的大白鹅伸着脖子朝告示上瞅,大多数人不认识字,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公差大哥,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闹了一整夜,马蹄子在街上响了一夜的……”有人问道。
“诺,上边不是都写着么?”衙役一脸不屑,指着告示道。
“那个……小的不识字,给讲讲呗。”
“不识字?这下知道读书的好处了吧,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见了落第的秀才公子们个个喊穷措大,这回知道大字不识一个的坏处了吧。”衙役笑道。
“是是是,小的们知错,快给念念,说的什么?”
“也罢!”那衙役挺胸叠肚盯着告示摇头晃脑的念道:“告扬州父老乡书:我大宋煌煌盛世,今上仁义洪武,皇恩浩荡之下,宵小馋顽无所遁形;经查,扬州龙虎门武馆之主冯犯敬尧,原是西北匪类,造下杀孽无数,潜逃来我扬州隐姓埋名十六载,期间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勾结府衙官员十余名,强占旺铺数十处,囤积朝廷重要物资,欺行霸市,大发国难之财;又伙同手下弟子,在我扬州府犯下命案十余起,乃是我扬州一霸,实乃十恶不赦之徒。”
“朝廷粮务专使苏锦,奉皇命来扬州办理粮务赈济之事,于查勘粮务之时觅得蛛丝马迹,遂同扬州知府宋庠一起小心查探,搜集证据,终于探明冯敬尧底细以及诸般罪状,并于腊月初八日夜将一干罪魁和勾结之官吏一网成擒,为我扬州百姓除此贻害。现公告全城百姓,有冤诉冤,有仇诉仇,凡受冯敬尧毒害之民,均可去府衙备案,知府衙门于初九初十两日授理审核,过时不候!”
衙役念完告示,转身道:“大家可都听明白了么?”
百姓们炸了锅般的议论起来:“果真是冯老虎,这厮原来是土匪,难怪了……”
“想不到这个恶人也有今日,这下我死去的叔公可以瞑目了,西城菜市口那家茶铺子便是这厮派人强行买去,只作价三十贯,叔公一辈子的心血都被这厮给毁了……”
有人道:“你叔公为何不诉之官府呢?”
“怎地不告他?叔公跑去告状,却被提刑司给打了一顿板子丢了出来,说我叔公受了人家的钱,乃是公平交易,事后反悔是为刁民,可怜我叔公一气之下上吊走了绝路了,这下子叔公可算是瞑目了。”
衙役道:“告示上说了,今明两日宋知府和苏专使坐堂受理,你等有什么冤情,尽管去。”
百姓们纷纷叫道:“去府衙告状去,这下子扬州算是晴了天了。”
“同去同去,老汉我也想去看看苏专使,这告示上说的明明白白,若不是他,谁敢动冯老虎分毫?”
“说的对啊,还是苏青天有胆色……”
人群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往府衙汇集而去。
……
苏锦并不在府衙,他正带着人忙着收拾善后事宜,潘江有些本事,本来逃脱的两名涉案官员苏锦是要他天明再搜捕,可是他硬是后半夜挖地三尺给挖出来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龙真依旧没有见人影,也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不过苏锦倒也不太着急,只要还在城中,怕他飞了不成,提刑司的沈提刑还没提审,龙真逃跑八成是他放的风声。
但是苏锦现在不着急提审他,他正带着侍卫司马军一干人在四城各处抄没冯敬尧的家产,这样的事苏锦便是再苦再累也要去做,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那么多阵亡的官兵要抚恤,还有那五十匹珍贵的战马,还有自己许诺给参与此次行动的厢兵和禁军的赏钱,这些虽然都是当时随口的许诺,但都是要兑现的,这些钱从哪来?向朝廷要?怕是一个子儿也要不到。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苏锦喊着口号给自己打气,朝廷不掏腰包,难道自己掏腰包?门都没有,冯敬尧的家产一旦上报之后便一个子儿也别想要回来,所以苏锦宁愿自己亲自动手。
当然在宋庠的眼中,苏专使这是不知轻重,放着犯人不提审,证据不收集,却跑去干属官们应该干的事儿,真是教人想不通;对于宋庠的嘀咕,苏锦自然是当着耳边之风,一笑了之了。
收获是巨大的,鼓舞人心的,这冯敬尧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家业简直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光是宅院铺面,北口三里一条胡同,外加四城各色楼面旺铺几十间,粗略一算便价值在五六百万贯,另外铺子中的各色货物,几处藏匿钱银的密室,现钱便搜出了三百多万贯,还有玉石珊瑚珍珠玛瑙宝石,以及各色奇异的玩意儿,总价值不下千万。
苏锦一上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种呆滞的咂嘴的状态,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富可敌国?什么叫富翁?冯敬尧才是!自己有俩小钱就得瑟的不行,殊不知人家的钱多出自己千倍,在冯敬尧面前,自己就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苏锦一面咒骂冯敬尧的贪得无厌,一面偷偷命王朝带着晏家的伴当用马车一车车的往悦来客栈拉,禁军士兵们视而不见,因为他们也忙的不行,随身的包裹皮囊,马鞍上的水袋里都塞满了金银;专使大人也同样的视而不见。
即便如此,到了午后时分,造出册子的账面上折价得到的金额依旧有八百多万贯之巨,毕竟物资和不动产,苏锦便是想拿也是拿不走的。
悦来客栈的几个女子掩着小口看着一箱箱的真金白银和其他值钱的玩意被抬进客栈内,一个个眉头深锁,深以为忧。
柔娘忍不住道:“晏姐姐,劝劝公子爷吧,他这样做,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可了不得呢,再说这些钱都是冯老虎搜刮的民脂民膏,怎好往家里拿?”
晏碧云叹了口气道:“你家公子爷你还不知道?这次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弄倒了冯老虎,他若不这样就不是苏锦了。”
“可是这么着也不好啊,上次在八公山都弄了那么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钱多了怕是凭空会多些事端。”
晏碧云道:“钱多不是坏事,只要是正常渠道所得便可,像这样确实教人不踏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苏锦可没怎么想太多,上辈子是穷人,这辈子难道还当穷人?冯老虎的钱上缴朝廷?对于大宋的吏治苏锦现在可不敢恭维,上缴了,也指不定会落入谁的腰包,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装进腰包来的踏实。
至于说这些钱是什么钱,是否要造福于民?这话谁要是在苏锦的面前说,苏锦指定给他个大大的白眼。
“我还想维护世界和平,拯救宇宙,抓获外星人呢,可是这些事哪里轮的到我呢?钱是个好东西,钱甚至可以买命,揣着钱以防不测,万一朝廷不仁义,自家起码还能用这些钱挡灾活命不是?”
第424章 公审
并非所有的冯老虎的产业都被清扫一空,有一处地方苏锦不但没去查封,反而派了人去看守,以防有人去冲击打砸,那一处便是红影馆。
昨夜冯敬尧落网之后,红影馆的米花便要来探视,只不过当时乱糟糟的,又忙到后半夜,实在是不宜安排见面,所以苏锦温言劝慰米花先等等,待到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再行探视,而且连审讯都还没开始,人犯跟外人接触,于律法程序有相悖之处。
初九日午后未时,本应上午便开始的审讯因专使大人忙于他务而拖延之下才姗姗来迟的正式开始。
由于这次审讯是扬州城百姓众目所注的大事,为了显示律法公正,宋庠和苏锦决定允许百姓旁听;这么一来,府衙大堂便显得太狭小了,于是乎便在府衙广场上搭了高台,布置好临时的公堂,为昭显正规的气氛,宋庠甚至命人将明镜高悬的匾额从大堂上方请下来高悬在台上正中,一切的桌案人员配置都安排的一丝不差。
台上,宋庠居中而坐,苏锦在一旁安置了桌案,处于陪审之位,这也是规矩,扬州之事知府大人主审乃是天经地义,苏锦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鸠占鹊巢,虽然宋庠一再请苏锦主审,但苏锦是绝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的;谁主审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将冯敬尧绳之于法,这才是最主要的。
未时正,万众瞩目之下,西北方厢兵排成的通道上马蹄得得,侍卫司马军的五十人小队骑着高头大马,押着全身缠满镣铐锁链的冯敬尧缓缓到来;人群有些骚动不安,有人开始往缓步而来的冯敬尧身上丢杂物,人们不惮以最恶毒的咒骂来攻击这个往日盘踞在自己头上的凶恶的毒蛇,有人情绪激动,冲破厢兵的阻拦冲上去对着冯敬尧啐吐沫吐浓痰,禁军和厢军士兵们忙大声呵斥,场面乱成一团。
宋庠脸色有些不悦,大庭广众之下,从来都把秩序和威严放在第一位的宋庠不能容忍这些混乱行为,于是沉着脸对着站在台口的潘江吩咐了几句。
潘江转身对着台下高声道:“诸位扬州的父老乡亲,府尊大人有令,诸位的情绪可以理解,但是这是公堂之上,若是再有人敢行为失据,以咆哮公堂之罪论处;有冤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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