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成色批次都是同一批银子,再加上本官亲眼目睹,你居然还敢抵赖;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是不行了;赵虎,让这厮尝尝滋味。”
赵虎答应一声,伸手在案上捞过四五根竹筷,抓过金哥儿的手来一根根插入其手指缝中,然后握住金哥儿的手掌嘿嘿笑道:“先给你这厮吃吃筷子夹棍的滋味。”
说罢用力一捏,只听咔咔一阵乱响,金哥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身子在地上蹦跶,手上已被勒的出了血。
老鸨子闻声而至,一见这情形赶紧对苏锦作揖道:“官爷不是说不在这里拿人么?这一嗓子,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很多爷们都在抱怨呢。”
苏锦笑道:“抱歉,这家伙嗓门确实大了些,赵虎,先堵住他的嘴巴在用刑,要不用被子罩着头也行。”
赵虎四下乱寻,莺儿赶紧递过去帕子去,赵虎团吧团吧边往金哥儿嘴巴里塞,金哥儿已经被刚才那一下疼的死去活来,看这样子还要再来,忙叫道:“别别,小人找了,这银子是我的,不过有钱难道有罪么?这银子是我十几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银子,你们总不至于因为我有些积蓄便要治我的罪吧?”
苏锦骂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石直讲的官俸并不高,你一个月的工钱是一贯八,便是十年时间,你又能攒下多少?而且你哪来的这么多去岁铸锻的官银?官银乃是朝廷大宗采购物资或者是储备之物,你一个小小的仆役从何处换来?况且你自石大人入狱之后三番五次的逛青楼玩乐,每次都花费甚巨,若是你辛苦积攒之钱,又如何突然这般挥洒?显然是不义之财用之如流水,还待如何狡辩?”
金哥儿道:“那个……确实是不义之财,小人是赌钱……赌钱赢了的,别人给我的就是官银,我怎知他们从何处得来?”
苏锦铁青着脸喝道:“赵虎,堵上嘴巴,往死里打,贱骨头就是欠揍。”
赵虎一把揪住金哥儿的发髻,用布巾往他嘴里塞,金哥儿咬牙不松口,赵虎火起,伸手抄起案上的一只酒盅照着金哥儿的腮帮子便砸,咔擦数声过后,隔着皮肉将金哥儿大板牙给敲下几颗来,金哥儿满嘴喷血的嚎叫不休。
赵虎趁他嘴巴张开之际一把将布巾塞进他口中,然后拖着他的脚提了个头朝下,嘿嘿笑道:“老子给你来个够味的。”
第857章 机关算尽(上)
赵虎将金哥儿倒挂在牙床边上,伸手提了酒壶往他的鼻孔里便灌,辛辣的酒水直冲入脑,顿时呛得金哥儿不断的扭动身子,像是垂死的野兽一般的挣扎闷嚎不休。
房中众女子掩目不忍看,苏锦捻着两颗落花生往嘴里塞,便嚼便道:“你们怕么?是不是嫌本官手段毒辣了些?这家伙背叛主人陷害忠良,因他之行,几乎断送两家人九族数十口人的性命,这等人还用跟他客气?如今事情败露还抵赖不认,自然要他多吃些苦头。”
莺儿怯怯地问道:“官爷教奴家所说的那个故事是真?这金大官人便是那个背叛主人的家伙么?”
苏锦点头道:“就是这厮,勾结朝中奸邪之辈,捏造谋反之证据,用他主人的私章偷偷盖上,同时还攀诬当今朝中重臣,用心何其奸诈;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之人,须得严加惩戒。”
莺儿拍拍胸口道:“奴家明白了,若果真如此,这人确实该死。”
苏锦笑道:“你做得很好,颇有些小心计,你的故事一出口,这家伙便慌不择路的逃走,说起来你也是有功之人,本官定好好的赏赐与你。”
莺儿福了福道:“赏赐倒是不敢,这等奸人人人痛恨,奴家为官爷效力也是该当的。”
苏锦捻起几块银锭塞到莺儿手中道:“有功便要赏赐,本官岂是赏罚不明之人,这几十两银子便是赏赐,以后若有人欺负你便报本官的名号,本官替你出头。”
莺儿感激涕零,赶紧道谢道:“多谢官爷赏赐,不知官爷名讳是?”
苏锦道:“本官叫苏锦。”
莺儿和其他粉头们惊喜道:“原来您便是苏大人?咱们院子里的琴师歌姬都喜欢唱您的词儿呢,都无缘见您一面,没想到今日您居然现身了。”
老鸨子也高兴的了不得,忙道:“奴家可要赶紧去叫她们来认识认识,她们可一直最喜欢唱您的词儿,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苏锦苦笑道:“莫慌,没见我这正忙着么?这场合见面,还不吓傻了他们。”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个倒霉蛋正在受酷刑,这位苏大人写词是个绝世高手,怎地整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很是歹毒,倒是难以将两者集中到一人身上。
那金哥儿痛苦不堪,耳朵却没瞎,自己正在受酷刑,眼前这帮人还在说什么诗词歌赋,恨得咬他们几口的心都有了;心里一合计,既然落到如今这副田地,长痛不如短痛,若不招供还不知有多少酷刑等着自己,反正是一死,还不如死的舒服些;鼻子里的酒灌得他满脑子的酸胀痛楚,嘴巴又被堵住不能说话,便是想招供也没法表示,集中生智之下赶紧双手连拱作求饶状,嘴巴里大声的哼哼。
苏锦一直就在注意金哥儿,见状忙摆手叫停,问道:“你要招供是么?”
金哥儿鼻孔中喷泉般的往外喷着酒水,双手像只吉娃娃般不断地作揖;苏锦道:“放下他来,伺候纸笔。”
赵虎挥刀将绑着金哥儿双脚的布条割断,金哥儿咚的一声栽在地上,嘴巴上的布巾一杯扯开,便大口地喘气,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口中的血污乱喷,狼狈之极。
“滋味好受么?这可是最简单的刑罚,本官独闯酷刑十八道,每一道都如下一层地狱一般,这才第一道刑罚呢,乖乖的招了,省的受罪。”
“我招,我招。求大人莫要动刑了。”金哥儿几近崩溃。
莺儿早已拿出笔墨来铺在案上,苏锦道:“谁会写字?帮我逐字逐句的记下口供。”
莺儿道:“奴家会写。”
苏锦点头道:“那你留下,其余人等回避,今日之事谁多一句嘴说出去,本官教他也尝尝十八酷刑再说。”
老鸨子赶紧道:“不敢不敢,大人放心便是,奴家出去准备酒菜,官爷审完犯人赏光用些酒饭,奴家叫那些琴师歌姬们来陪着大人用餐,也尝了他们的心愿。”
苏锦笑道:“你且去,完事再说。”
老鸨子领了众人出门而去,屋里立刻静了下来,苏锦挑了挑烛火使之更为明亮,淡然道:“说罢,如何勾结外人陷害石大人之事须得事无巨细不准遗漏半分。”
金哥儿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喘着粗气道:“小人不敢隐瞒,大人也知道,我家大人俸禄不高,但却讲面子排场,小人是他的管家,家中用度时常入不敷出,大人又不愿对付,很是教人为难;去年中秋节,我家大人要召集好友赏月饮酒做诗,但账上早已无钱,我便同大人商议是否可以不办这个酒会,但大人不肯,反而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就是想偷懒怕麻烦,说要我无论如何想办法挤弄些钱银出来办酒会,这对他的仕途很有利。”
苏锦皱眉心道:这个石介也真是的,打破脸充胖子作甚?没钱却好宴饮,这不是要下人为难么?
就听金哥儿续道:“小人实在没有办法,便告诉我家大人取出我多年的积蓄来暂时添补亏空,事后再补偿回来,大人当时答应了小人,于是那天晚上,小人取出八十贯钱来热热闹闹的办了中秋酒会,大人也极为满意;其后数月,大人的月俸下来,小人便从中扣了八十贯出来,有一日大人忽然来到账房要支钱使用,账上岂有余款,大人便问缘由,我便将此事说明白,没想到大人勃然大怒,说我忘恩负义,当初若不是他收留我我便冻死街头云云,小人无法辩驳,但小人也老大不小了,也想攒钱娶妻留后,便没有将八十贯钱退回,后来我便听家中婢女偷偷告诉小人说,老爷对我极为不满,打算将我驱赶走人。”
苏锦问道:“石大人怎会如此?你这是瞎编乱造么?”
金哥儿指天发誓道:“小人有半句虚言教我死后坠入十八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苏锦摆手道:“说下去,后来怎样?”
金哥儿道:“小人听到这话,心中便有些气愤,小人的命确实是大人所救,但十年来,小人鞍前马后的伺候,从不敢懈怠,即便是工钱少得可怜小人也从未抱怨过,当初大人去赴任,路上遇到劫道的土匪,小人拼死保护大人才逃得性命,这些也都不说了,这是小人报答大人的一片心意,也从未想得到什么回报;便是来到京城之后府中的婢女春梅与我甚是投缘,但老爷硬是纳了为妾,小人也打落牙齿肚里咽,从未说过什么;我忠心耿耿的卫护大人,没想到大人尽然弃我如敝屣,这教小人如何能接受?”
苏锦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陷害主人,还是以谋逆之罪陷害,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吧。”
金哥儿磕头叫道:“天地良心,小的若有半分陷害主人之意便是猪狗之辈。”
苏锦怒道:“到这时候你还狡辩,你太不老实了。”
金哥儿道:“大人请听我说完便明白了,闻听老爷要驱赶了我之事后,小人心下不忿,想想这么多年来一番忠心¨/w/é/n/ /r/é/n/ /s/h/ū/ /w/ū/¨/化为草芥,心头便不平难当,于是我便想趁着走之前捞上一把,以后也好有生存的资本。”
苏锦道:“石大人府上一贫如洗,你能捞什么?”
金哥儿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写的一手好字,刻得一手好章,很多人都来求字求章,但是我家大人都不愿意,我也曾劝过大人,便是写些字赠予他们又如何?替他们刻些金石之物又如何?润笔之资也颇为不菲,正好可以补贴家用;可是大人却又将我呵斥一顿,教人无法理解。”
苏锦心道:你怎会懂得这些文人老夫子的想法,个个清高无比惜墨如金,求字求画求印章,那是要百般求肯才愿意给,若不如此,又怎能显得自己的字画珍贵,刻得印章难得?
“恰在此时,东二坊的水墨斋的掌柜的老顾找到了我,说是他的水墨斋有一位顾客指名道姓要石大人的字幅和印章,而且出的是高价,老顾问我能不能弄些出来得利与我平分。我一听此言正好中了心意,于是乎便将大人以前的书信偷了几封出来交给老顾,老顾又要印章,还说要大人的私章,我知道大人的私章视如珍宝,每日必把玩一番,拿出去必然露馅,于是老顾便出主意说,拿几张空白信笺盖上几枚印章也算是交差,于是我便照办了,按照要求交了盖了印章的信笺;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着了道儿,害了……害了大人。”
苏锦沉思道:“几封书信几枚印章便能得利三百两银子,难道你便没有怀疑过?”
金哥儿道:“哪里有三百两银子,老顾只给了我十两银子,我便已经谢天谢地了。”
苏锦道:“那你这钱从何而来?”
金哥儿叹道:“大人莫急,容小人继续禀告。”
第858章 机关算尽(下)
金哥儿道:“东西给了老顾之后,小人尚且暗自窃喜,以为找到了生财之道,还跟老顾打了招呼,今后若有人需要我家大人的墨宝,我可以从中帮忙。”
金哥儿面带愧疚之色,缓缓道:“可是没过多久,刑部突然来人将我家大人带走,说是因为大人写给富枢密的一封信中涉及谋逆之事,这件事当真匪夷所思,小人跟随我家大人十年,大人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我家大人对皇上那是尊崇有加,平日在宅中总是感叹今上仁智宽宏,还说大宋中兴非在皇上手中不可,家中所做诗文倒有一半是赞颂皇上圣明之诗;说谁妄谈另立新皇我都信,但我家大人决计不会。”
苏锦道:“你便那么肯定?你不是对石大人百般不满么?怎地有替他说话?”
金哥儿面色晦暗低声道:“小人为的只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毕竟小人跟随大人十年余,抱怨也好,委屈也好那也是个人的私事,但像这件事,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小人觉得蹊跷,于是便暗中打探,使了钱探望大人,才得知事情的细节;到这时我便明白了八九分,我家大人的字迹或可模仿,但那私信的印章却是我亲手保管,大人每日都要查看,绝不可能为外人所攫取,唯一的可能便是我偷出去的几封信和那几张盖着私章的空白信笺出了问题。”
苏锦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你的无心之失了?你倒是摘得漂亮,但此事恐不是你轻易便能撇清的。”
金哥儿垂首道:“小人说的都是实情,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也是悔之晚矣,左右都是死,我也没必要隐瞒罪责;当想明白此节之后,当晚我便去找那老顾理论,谁知老顾也蒙在鼓里,他也不知道此事居然涉及如此大案,于是我和老顾便商量着去衙门说清楚此事,好让官爷们根据这条线索查清此事;然而就在我们约定明日一早去衙门说清楚此事的时候,门外跳出来七八个不明身份之人,老顾认出来其中一个便是买我家大人的买主,但三言两语之后,那帮人便悍然行凶,将老顾杀死在当场……”
苏锦皱眉道:“他们当着你的面杀了老顾?为何没有杀你?若要灭口,干嘛不连你一块灭了?”
金哥儿道:“小人委实不知他们所想,当时吓得糊里糊涂的,只会求饶,哪里还会去想这些;那领头之人用刀架着我的脖子跟我说:‘石大人这回是必死的,你也算是帮凶一个,本来我们可以宰了你一了百了,但是看你怪可怜的,也不想凭空坏了一条性命,只要你守口如瓶,便能保住性命,否则,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小人吓得当真是屁滚尿流,只得答应了他们,那伙人又拿出三百两银子给我,说只要我守口如瓶,过段时间便允许我远走他乡,拿着这些钱讨个漂亮的浑家过个富足的日子,小人也无从选择,拿了银子不敢放在家中,便偷偷埋在北城的吴起庙外的荒坟堆里;小人也想开了,反正也这样了,莫如快活一天是一天,于是便经常出没于青楼妓寨混迹日子罢了。”
苏锦眉头锁成一个疙瘩,他在细细判断金哥儿话中的漏洞,目前看来最大的漏洞便是为什么那伙人不杀金哥儿,但转念一想,苏锦又恍然大悟起来。
金哥儿是石介的贴身仆役,石介犯了惊天大案,本已经是震动朝野,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