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大喜过望,看来这两姐妹琴棋书画都懂一点,这下可捡到宝贝了,当下细细将要求说了一遍,两女觉得并不难,苏锦放下心来,又向杨小四打听这里最繁华地带是何处。
杨小四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城隍庙了,城隍庙不仅商家云集,也是香客进香之处,每日里人来如梭,热闹非凡。”
苏锦一拍大腿道:“我有件事交予你,若你能办好,今后我便收了你做个亲随,每月五贯月钱,只需跟着我跑跑腿办办事即可,逢年过节还有赏赐。”
杨小四眼睛都直了,每月五贯,这是店铺掌柜的月钱标准了,而且自己能混上苏家这个靠山,那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就凭这一点别说五贯,就是给一贯他也肯定答应。
苏锦悄声将所要做的事情告诉杨小四,杨小四一听这事简直易如反掌,当下胸脯拍得山响,答应了下来。
和丰楼上主仆几人边吃边谈事说的正起劲,完全将刚才的朱衙内那帮人引起的不快都忘记了,但和丰楼外朱衙内一伙人可没忘了他们。
“直娘贼!小畜生,居然让爷们又在那女子面前丢脸,气煞我了。”朱衙内折下一根柳条狠狠抽打着地面,溅起一片灰尘骂道。
“衙内,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你要怕那女子呢?这庐州城里你怕过谁来?怎地你一见那女子便跟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比见到知府大人跑的还快呢。”面色白净的柳公子不解地问道。
“呸,你懂个屁,我会怕那小娘子么?”朱衙内恨恨地吐了口吐沫。
“莫不是咱们衙内喜欢那小娘子美貌,有所图么?”瘦高个黄俊青嘿嘿笑道。
朱衙内舔着嘴唇道:“爷们倒是想,可是哪里挨得上一片衣角呢?你们有所不知,我家老爹严令我不得在和丰楼闹事,此事若是被他得知,回家又是一顿笋炒肉,最少三天下不来床,死老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从来不打我,为了我在和丰楼闹了点事打了老子三回了,真是邪了门了。”
柳公子和黄公子捂嘴偷笑,衙内自称老子,他老子又是他的爹,这可是笔糊涂账了;黄俊青倒是有些头脑,心里一轮便道:“会不会这女子家中有人在朝里是大官,你爹也惹不起,所以才……”
朱衙内想了想,恐怕也是这么回事,无奈道:“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不可公开跟和丰楼捣乱,只可惜这么水灵的小娘子爷们无缘消受。”
“明的不行咱们暗里来,找个机会将丽春楼得来的药末给那小娘子吃上一瓶,到时候岂不是任君采摘。”柳公子嘿嘿笑道。
朱衙内双目放光,高挑大指道:“还是老柳坏水多,高招,到时候咱爷们三个轮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人嘿嘿而笑,黄俊青嗤笑道:“你们倒是画饼充饥说的热乎,八字没一撇怕是鼻血都要喷出来,刚才苏家那小子得罪了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朱衙内怒道:“怎么可能这就算了,爷今后还在这庐州城混么?二狗,大虎,明日起你们两给我天天盯着他,只要有机会就给我狠狠的修理他,下手讲究点分寸,别出人命就行,最好是打断他的手脚,叫他娘的多管闲事。”
两名随从齐声答应,几人谈谈说说,沿着河岸往北城而去,北城是窑子青楼歌坊聚集之处,自然也是这几人天天流连的所在。
第8章 张老掌柜
苏锦等人吃饱喝足下楼离开和丰楼,进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变成五个人,苏锦颇为自豪。
“人格的魅力,一定如此。”苏锦不无得意地想,至于其他的诸如重金的诱惑、拐弯抹角的花言巧语、苏家公子这个金字招牌之类的决定性因素都被苏锦自动无视。
五人走出和丰楼的时候,和丰楼侧楼一间临窗的窗帘后面,一张绝美面容一闪而没。
“呸,这个苏公子看来也不是东西,这么快便将那两个歌女骗到手了,足以证明刚才他救人的动机龌龊。”高个子俏婢啐道。
“我看不见得呢,这两姐妹在我和丰楼卖唱多日,多少有钱公子动了诸多脑筋也没有让她们屈服,我看这位苏公子恐怕有些本事。”紫衣女子歪在锦榻上淡淡地道。
“小姐,你就是心地善良,把世上的人都看的忒好,今日若不是小姐及时赶到,这位苏公子恐怕已经躺在地上哼哼了,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学人家打抱不平,也不掐掐腿肚子。”
紫衣女子葱管般的纤手拿起一只团扇轻轻摇动,悠然道:“我看未必,既然他敢打抱不平,应该会有后续的手段,他不像是那种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的莽撞汉子;其实我只是不想他们在酒楼闹得不可开交这才现身助他一臂之力,否则我倒是很愿意看看他的后续手段;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这城里的公子哥儿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和他相比,但愿他不会被朱衙内报复吧。”
高个子婢女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紫衣女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紫衣女子不再多语,拿起榻边小几上的账本静静翻看起来。
苏锦等人回到苏府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小柱子的骡车里坐着三个女孩,后面跟着雇来的一辆骡车里塞满了苏锦采购的一大堆的物事,苏锦跟杨小四坐在车辕上吹着晚风得意洋洋的进了宅子。
一进宅子里,苏锦便看见小米儿站在前厅的大花园里焦急地张望着,见到苏锦的马车之后,小米儿赶忙跑上前来急道:“公子爷,老夫人偏厅有请,都派了好几拨人去街市上找你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苏锦道:“知道了,我去见娘,你们几个把东西卸到书房里,穗儿给两位姑娘安顿好住处。”
说罢跟着小米儿的引领下往左侧的偏厅走去,苏锦心里琢磨,老夫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最大的可能便是今天自己炒了张德利的鱿鱼老夫人要问问情况,如果是这事那倒没什么大事,这事他坚信自己做的没错,只需剖析给老夫人明白便可。
偏厅里传来说话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正跟王夫人在攀谈着什么,苏锦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厅中,只见王夫人正带着笑容跟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叙话。
看见苏锦进来,王夫人忙招手道:“锦儿来了,家中来客,速来拜见。”
苏锦忙上前先拜见王夫人,王夫人起身笑道:“这是张世伯,我苏家的老掌柜。”
苏锦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这人的面和张德利有几分相似,而且也姓张,还是自家的老掌柜,十有八九跟张德利有些瓜葛;看这架势张德利是搬来救兵兴师问罪来了。
“晚辈苏锦见过张世伯,刚刚从城里归来,未曾净面,失礼了。”苏锦躬身道。
张老掌柜早已起身抱拳回礼道:“少东家说哪里话来,冒然来访,打搅少东家了。”
王夫人笑道:“锦儿恐怕还不知道,张老掌柜在我苏家做了近二十年的布庄掌柜,只是我儿醉心于诗书,恐怕没见过几次面。”
张老掌柜道:“唔……上次见到少东家还是三年前,没想到三年时间,少东家益发出落的一表人才,真是苏家大幸啊。”
苏锦见老掌柜神情恳切,一切发乎自然,并未有任何不满之处,心里更加的摸不着底。
“世伯谬赞,晚辈长年不出外宅,对老掌柜礼数不周,还望老掌柜海涵;我看老掌柜面容有些面熟,倒和我今日解雇的苏记布庄的张德利张掌柜颇有些相似,不知那张掌柜和世伯可有什么关联么?”苏锦不愿拐弯抹角,该来的总要来,所以便直接出言提及此事。
老掌柜面现尴尬之色,脸上笑容也消退了许多:“德利乃老夫犬子,哎,犬子无能,教少东家烦心了。”
苏锦正待说话,王夫人正色道:“锦儿,今日你怎可便辞了张掌柜,张家祖孙三代均忠心耿耿为我苏家办事,苏家的产业没有他们如何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办这事也不跟为娘商量,此事做得太过了,明日张德利回布庄继续当掌柜,此事你不要管了。”
苏锦微笑道:“原来张家与我家如此有渊源,倒是我鲁莽了。”
老掌柜高挑大指赞道:“少东家知进知退,苏家门楣今后必然在少东家手里发扬光大;明日老夫叫德利给少东家赔罪,他定是有过失,少东家才会责罚与他。”
王夫人也微笑点头,原以为此事就此了局,不料苏锦忽道:“赔罪不必了,掌柜之位我已经换了别人,张德利若想回布庄当掌柜却是不大可能了。”
“什么?”王夫人和张老掌柜都呆住了,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我了解,张德利执掌布庄一年时间,布庄生意急剧下滑,到目前为止已经亏损三千七百贯,布庄原本是我苏家产业中利润最为丰厚的一家,经营得当的话年入万贯不在话下,将一颗摇钱树经营成臭椿树,身为掌柜哪怕不能更进一步,也要守住产业才算合格,这样下去这布庄唯有倒闭一途。”
“什么?果真如此么?”老掌柜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混账在我面前只字未提布庄经营情况,好好一个布庄竟然被他折腾成这样,简直羞煞老夫了。”老掌柜老脸通红,以袖掩面便要向王夫人告辞。
王夫人心下不忍,忙道:“锦儿,做生意有亏有赚,你涉及其中不深,不懂这个道理,便是你父当年也曾因误判形势大亏数万贯,况且老掌柜三代人为我苏家赚了何止数十万,因为些许亏损便将之辞退,别人会说我苏家凉薄,见利忘义的。”
苏锦躬身朝老掌柜和王夫人施礼道:“这个道理我懂,我辞退他的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有原因。”
当下便将陈贵之事款款道来,末了方道:“对待店中伙计刻薄如此,毫无恻隐之心,我跟他谈论此事时他反以维护我苏家产业为借口搪塞敷衍于我,此事即便他无法做主也该禀报娘亲;他见死不救,还自作主张隐瞒此事,我认为这才是真正陷我苏家于不仁不义,这才是真正断送我苏家产业的举动,我这么做难道错了么?”
堂上两人无声无息了,宋时整个社会弥漫的都是儒学风气,无论是官绅大夫还是商贾小民绝大多数都遵循着朴素的儒家荣辱观,若是真如苏锦所言,张德利此举确实触碰到了道德底线,那他也就绝对不适合当苏家的掌柜。
老掌柜长声叹息,朝王夫人和苏锦各施一礼道:“老夫汗颜无地,如此不肖之子,亏得老夫还听他一面之词来找老夫人理论,真是可笑。”
转头看看苏锦,脸上露出笑意道:“少东家明理知义,苏家兴旺指日可待,夫人,老夫真替你高兴,老东家的产业后继有人啊。”言罢眼中湿润,显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王夫人白了苏锦一眼,忙道:“老掌柜度量堪比江河,锦儿年少,言语中多有得罪,老掌柜莫要在意;令郎……令郎之事容奴家给他安排个其他的位置,定不会教老掌柜失望。”
老掌柜笑道:“夫人小瞧我了,老夫明白,亏空如此严重,老夫人也没将此事告知老夫,这已经是给了这不肖子回旋的余地了,竖子无能岂能怪他人,苏家已经仁至义尽,老夫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苏锦见老掌柜胸怀宽广,神情言语不似作伪,心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于是对王夫人道:“娘,但不知张老掌柜目前在我苏家何处任职呢?”
王夫人道:“苏老掌柜去年将布庄掌柜卸任给德利之后便归家颐养天年了,劳碌大半辈子也该享福了。”
苏锦心道:原来是早退让儿子接班,倒是一番拳拳父母心,可惜张德利不是那块料。
“老掌柜,苏锦有个不情之请。”
“少东家请讲,跟老夫不必如此客气。”
“晚辈想请老掌柜出山执掌布庄生意。”
“少东家不是说有人选了么?”
“那人只是暂代而已,资质尚可,老掌柜出山之后可任命他为二掌柜,由老掌柜教教他怎么做个合格的掌柜,苏家的产业有老掌柜的血汗在内,老掌柜总不希望后继无人吧?”
老掌柜沉思半晌道:“承少东家厚意,只是老夫垂垂老矣,恐帮不上什么忙了。”
苏锦见他拒绝,想来心中还有疙瘩,当下使出激将法来,稍有些无礼的道:“老掌柜是不是怕无力扭转布庄亏损之局,所以才畏难不上呢?”
王夫人变色道:“锦儿无礼。”
苏锦笑嘻嘻的看着老掌柜没有任何表示,老掌柜脸色涨红,胡子翘起,显然是被人质疑了能力而怒火勃发。
“老掌柜,不妨跟您直说了,对于布庄的下一步经营我已经有了计划,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老掌柜前去坐镇布庄,哪怕您不做事,只要您往布庄柜台内一坐,我这个计划便一定会成功,所以晚辈恳请老掌柜帮晚辈这一次,也算是弥补令郎犯下的错误,此事一了我打算请令郎做我苏家催收佃农米粮的账房先生,他比较适合干这个;但前提是,您老出山。”
老掌柜盯着苏锦的脸看了一会,忽然呵呵大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东家绝对不比老东家差,老夫有些服了你了,这种感觉自从老东家去世后还是第一次有呢。”
苏锦大喜道:“老掌柜是答应了么?”
老掌柜笑道:“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她不止一次的想请老掌柜出山,无一例外地被婉拒,没想到苏锦三言两语便搞定了,老夫人的嘴巴张的快要塞下去一颗鸭蛋了。
老掌柜在苏家用了晚餐,直到回到家里他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是来帮儿子求情的,搞到后来自己会跟着别人一起鄙视儿子的所作所为,而且自己也搭进去了,从此幸福的晚年生活即将不保,这苏家小子是要榨干自己骨头里的最后一滴油啊。
第9章 姐妹花
苏锦心情大好,自己能够将这老掌柜请出马坐镇布庄,其实是利用了老掌柜性格上的弱点,不服老和对苏家的愧疚是击败张老掌柜的最佳武器。
当然苏锦请老掌柜出山也非一时冲动,似张老掌柜这种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精正是最宝贵的财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赋闲在家,后世的‘发挥余热’这个词放在老掌柜身上绝对合适。
酒席上苏锦诚心向老掌柜讨教一番目前布庄面临的窘境,老掌柜言谈之际居然跟自己的想法甚是契合。
鉴于此苏锦也就大胆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听听他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