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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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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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叹口气道:“得了,第一天进学就饿肚子,给我点水喝吧,好歹填填肚子。”

小柱子眉头一展忽道:“有了,小的幸亏准备的充分,车上还有吃的,等着啊,我给您拿去。”

说罢腾地跳上车,在车厢壁上挂着的碎花包裹里一番捣鼓,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白生生的烤面饼来,递到苏锦眼前。

“公子爷,垫吧垫吧,这面饼可好吃呢,这可是从庐州带来的,出来前我娘亲手帮我烙的饼儿。”

苏锦捻起一张来仔细端详道:“真的好吃么?”

小柱子打了个嗝儿,喷出一股酱肘子味儿,指着饼道:“不骗您,这可是少爷您,换了别人,便是花二十文买,小的也不会给他半张。”

苏锦无奈,只得卷起皱巴巴如树皮一般的面饼,塞进口中咬了一口,很快他便后悔了,这哪是面饼啊,简直就是皮鞋底子,咬住了面饼一角,双手揪着饼子使出吃奶的劲头往下拽,硬是拽不下这一口来。

苏锦气的呼呼直喘气,憋了劲头往上用力,双手猛地往下一镫,差点没把牙齿给拽掉几颗来,就听‘刺拉拉’一阵响,那面饼从中裂开,苏锦的头因为惯性‘咚’的一声砸在车厢壁上,砸了个眼冒金星。

苏锦眼泪都要下来了,小柱子还在一边不知趣的伸过脑袋赔笑道:“味道不错吧,公子爷。”

苏锦伸手将半截饼儿照着他油乎乎的嘴巴抽了过去,‘呸’的吐出口中另半只饼,劈头盖脸的照着小柱子的头上就是一顿巴掌。

“叫你也尝尝爷的面饼儿,敢戏弄我,反了你了。”

小柱子猫着头委屈的大叫道:“真的挺好吃呀,真的挺好吃呀。”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苏锦赶忙停手转身,只见夏四林捧着一个蓝花大瓷盆站在面前,面带迷茫之色。

“咦,怎么是夏公子,有事么?”苏锦道。

“你们主仆二人刚才这是?”

“哦,吃完了消消食,吃饱肚子不运动会发胖,那会变得身材臃肿很难看的。”苏锦胡扯一番。

夏四林哦了一声,心道:把我当傻子呢,明明你在逞威风打下人,当我看不出来么?不过这等事司空见惯,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当下将手中瓷盆递过来道:“我这里有些凉汤,送来给苏兄解解渴,顺带感谢苏兄适才援手施救之德。”

苏锦喜出望外,忙伸手接过,解开盆盖,一股清香扑鼻,乳白色的汤汁中飘着莲子碧荷藕片等物,更难得的是触手冰凉,显然是冰镇过的,于是抄起调羹,西里呼噜一顿吃喝,不大一会半盆汤水成了底朝天。

一边的小柱子眼巴巴的看着苏锦将最后一勺送进口中,嘴巴吧嗒的山响,也没听到苏锦说一句:“剩下的你喝了吧。”心里暗自后悔刚才嘴馋将肘子吃了个精光,只要留下一个,凭公子爷那食量,别说一个,半个肘子也涨得他翻白眼,这下好了,饿的他狠了,这丝丝冒冷气的冰镇汤一口都没给自己落下。

苏锦喘着气放下瓷盆,浑身上下一片舒坦,肚子里冰凉舒适,满嘴芬芳,舔着嘴唇叹道:“好吃,夏小弟好手艺,这汤水冰镇过的么?哪来的冰啊?”

夏四林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将半盆子汤水灌下肚子,这人怎么也不像是他所说的吃饱了肚子的样子,倒像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乞丐。

“昨日在街头见到冰水铺子,便买了几块,早间我家使女小扣子做了这一盆汤,就用棉袍子捂起来镇着,这会冰都化成水了,好在汤还算凉爽。”

“不错不错,这法子不错,晚上回去,我也叫他们去买冰回来镇汤喝,很是养人呢。”苏锦大赞道。

“晚上……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刚才我听一位新来的兄台说,书院晚间都有自修之课,还有助教巡查,这可如何是好。”

苏锦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事棘手的很,好好去说怕是说不通,只有另想他法了。

“苏兄,可有什么办法没?”夏四林最为关心的便是这事,要是非要和他人合住书院寓所,那她只有放弃在书院读书,打道回府一途了。

苏锦动起了脑子,不一会便眉开眼笑了,凑在夏四林的耳边轻声道:“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保证没问题。”

夏四林没想到这么快苏锦就能想到办法,无暇顾及他在自己耳边吹气的亲昵动作,精神大振道:“只要能不在书院居住,但凭苏兄吩咐。”

第128章 束修

两人闲聊几句,看看天色已近未时二刻,到了去崇圣殿行束修拜师之礼的时候了,夏四林从自家马车处拿了一个大包裹跟在苏锦背后往书院行去,见苏锦甩着双手,夏四林忍不住问道:“苏兄怎地两手空空,难道没准备束修之物么?”

苏锦道:“准备了呀,不过在下家境不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就几张小玩意,也不知道师尊大人会不会怪罪。”

夏四林哦了一声道:“应该不会,据在下了解,进束修之礼纯属古来有之,如今礼不可废,这才流传下来;应天书院从当朝范希文范公主持事务起便提倡以艰苦节俭,贫寒学子占了足有三成之多,定不会在这束修上有所要求。”

苏锦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在下还担心我这几张小玩意拿不出手呢。”

夏四林有些郁闷的道:“不过,苏兄怎么看也不是贫寒人家出身,昨日不还出手豪阔和我争夺那所宅院么?怎地如今却自称家境寒薄,怕是违心之语吧。”

苏锦看着她有些嗔怪的神情差点脱口而出道:我就是要跟你过不去才那样的。

口中却一本正经地道:“贫寒是相对而言的,在下是能混个温饱无虞,但跟夏小弟一比,在下就是乞丐了,比如你的车驾是五花骏马拉着的,我的只能是大青骡子,所以在束修之礼上万万比不了夏小弟出手豪阔,还不如藏拙为好;再说,你所言束修之礼本就是自愿的一个仪式而已,何必攀比。”

夏四林想起苏锦拉车的那个犟头犟脑的骡子,不由得噗嗤一笑,道:“说的貌似有些道理,我也没送什么好的,只带了端砚一方,青玉压条石一条而已。”

苏锦咋舌道:“这还不算好?端砚乃天下名砚,压纸石你都送青玉的,这叫我等贫寒人家如何能比?这两样怕价值百贯之多吧。”

夏四林微笑道:“多少钱我不知道,都是从爹爹书房拿来的,主要是表示一下尊师重道之心,这份心意才是无价的。”

苏锦翻着白眼心道:好了伤疤忘了痛,上午才被整的中暑,这会子居然还说什么尊师重道,我救了你,你怎么就一盆冰镇汤水便打发了,真不地道。

夏四林见苏锦默然不语,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难道自己说了束修之礼伤了他的心,看来这位苏兄的派头不小,说话有些言不由衷,或许带着什么新奇玩意也未可知。

“苏兄,你带的礼物可否让在下一观呢?”夏四林忽然很想知道苏锦带的什么礼物,看他双手空空,身上也没什么包裹之类的,想必那物件不大,但越是小物件有时候越是贵重。

苏锦心道:这是要给我好看啊,自己揣着价值百贯的礼品,却来寒碜我,这小妞不地道啊。

“当真要看?”苏锦看着夏四林道。

“方便么?”夏四林被苏锦郑重的语气弄得有些犯糊涂。

“方便得很,诺,请看。”苏锦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蓝布小包一个,托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将包袱皮掀开,献宝般的露出三张白生生硬邦邦的白面饼儿来。

夏四林只觉得一阵目眩,忙扶着路边一棵小树喘了口气,仔细再看,没错,就是三张烙饼。

“这就是束修之礼?”夏四林颤声道。

“是啊,不够格么?”苏锦眨巴着眼问道。

夏四林深呼吸一口,平息心中的郁闷用尽量舒缓的语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也太寒酸了,这烙饼一文钱一个,你这三个烙饼不过三文钱,市集上随手可得,这要是当作礼品送上,不是在表达尊敬之意,而是有轻慢之嫌了。”

在夏四林看来,即便是贫寒学子,也该送把戒尺,送柄小扇,也比送烙饼好的多。

苏锦也不跟他争辩,珍而重之的将烙饼包好藏入怀中,夏四林急的要命,无暇在估计男女之防,伸手拉着苏锦便往回跑,苏锦被拉得一个趔趄,忙道:“干什么?干什么?崇圣殿在那边,你怎么往回跑。”

夏四林道:“我车上还带有一座象牙笔筒,咱们拿了给你当礼物吧,快点走啊,快要来不及了。”

苏锦正色道:“可不敢当,象牙笔筒这般贵重之物,你留着自用,再说这烙饼代表我一片崇敬之意,任何物件都无法与之相比,你别管了,一会要迟到了,先行一步了,夏小弟自便。”

夏四林咬牙跺脚,但无可奈何,这混蛋倔的像他们家的大青骡子,自己和他不过泛泛之交,也不好强迫人家做什么,只得跟在苏锦身后,变盘算着对策边朝崇圣殿行去。

偌大的崇圣殿内人头济济,新进学子和老学子们加在一起足有五六百之多,人手一个蒲团,按照学堂划分编号有序盘坐于地,有了上午曹敏的下马威,整个崇圣殿内人虽多,但却安静的很,秩序井然。

苏锦在人群中逡巡,看到王安石坐在右手乙一堂的位置上,也正看着自己,两人抱拳无声遥相施礼,各自盘坐于地。

书院讲授曹敏踱着方步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俊彦,今日崇圣殿群贤毕集,实乃书院盛事,有几件事须得今日下午处理妥帖,因为明日起便要开始正式讲读,诸位的衣食住行都需妥善解决方可。”

人群鸦雀无声,静待曹敏继续。

“请诸位起立,向圣人及其弟子画像行礼!”曹敏喝道。

众人纷纷爬起来,抱拳作揖,跟着前排山长、主讲、助教等一大排人向崇圣殿所供奉的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画像行礼。

“请书院维持会学子上坐席,拜请戚山长、各位主讲、助教师长上座,行束修拜师之礼。”曹敏精神振奋,语气明显拔高了一调,每年的束修之礼书院都能得到大批的财物,说起来是尊师之礼,其实都是将这些礼物集中起来,卖的银钱留一部分用于书院,其余都分掉了。

每年两次的束修礼,书院得钱多则五六千贯,少则三四千贯,而书院的日常花销,礼部都有拨款,这些钱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的囊中之物,书院山长戚舜宾和几位主讲均不理财政之事,这些钱其实大部分都到了讲授官曹敏和几位朝廷下派的小吏手中,故而每到这时,曹敏的精神总是亢奋不已。

维持会的老油条们屁颠颠的搬上二十几张大椅子,山长戚舜宾坐在中间前排,然后依次一溜儿排开的便是各位学堂主讲及曹敏等官吏;后排则是十几名助教。

在老生们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上前给各自主讲施礼,奉上各自的束修,授礼之人则颔首而笑,礼物则排放在面前的长条桌上。

苏锦这下算是开了眼界了,只见师长们面前的桌子上琳琅满目全是贵重物品,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珐琅字画、文房四宝应有尽有,还有折扇、礼冠、鞋子、衣服等等,有人送铜盆、铜镜、水壶、茶盅等物;更奇葩的是居然有个家伙送了一件丝绸肚兜,说是家中是济州府开成衣铺的,最好的一片云锦做成小衣送给师尊转送给师娘用,顿时招来一阵哄笑,曹敏气的直翻白眼,多看了那人几眼,将此人的面目深深刻入脑中,准备以后慢慢收拾他。

轮到苏锦上场,苏锦恭恭敬敬的将三块烙饼送上,恭祝师尊牙好胃口好,顿时雷翻一殿之人。

众学子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位长得人五人六的小官人是不是失心疯了,三块烙饼上边斑斑点点不知何物,看那硬邦邦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天前的老陈货,论价值比之一把折扇尚且不值,怕是丢给狗儿,狗儿也懒得嗅一下。

一时间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师长们的反应,看看他们收是不收。

苏锦倒是平静得很,举着那三块烙饼仿佛举着宝贝一般。

惊讶和寂静中,曹敏终于忍不住喝道:“那学子,三块烙饼也算是束修之礼,你这是在作弄师长么?”

苏锦奇道:“曹讲授越说学生越无法理解了,学生怎么就不敬师长了?学生正是效仿贤长,这才千里送烙饼,以示尊敬之意。”

曹敏更加恼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无礼之举到你嘴里却成了另一番敬意,真是岂有此理,维持会诸君,拉他出崇圣殿,圣人殿堂岂容此人胡闹。”

维持会一干人纷纷站起,朝苏锦逼来,要将苏锦叉出去。

苏锦忙道:“且慢,曹讲授难道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学生么?”

曹敏道:“谁要听你这不敬之人啰嗦,叉出去。”

维持会一帮人正要动手,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且听他说来,应天书院可是读经辩理之所,岂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说话的正是山长戚舜宾,戚舜宾是山长,说白了就是校长,而曹敏充其量只是个训导主任的角色,既然戚舜宾发出赞许之言,曹敏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狠狠剜了苏锦一眼道:“戚翁仁厚,让你说说理由,若是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便请你打起包裹,从哪来到哪去。”

苏锦没正眼看他,只是朝戚舜宾拱手道:“多谢山长,学生可不是胡闹,学生曾听闻,昔年范希文公就读应天府书院,便是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便以水沃面。无物以果腹,便以糜粥继之;他昼夜苦读,五年未尝解衣就枕。往往连粥都喝不上,艰苦时刻经常将粥划分四份,饿极了便吃一份。范公后来得以高中,如今为国之栋梁,昔年那些许残羹冷粥难道不是一份功劳么?”

众人木凳口呆的看着苏锦说出这段陈年往事来,他们有的人知道苏锦说的确实是实情,当今朝廷柱石范仲淹确实曾历经贫寒而不惰,忍饥挨饿却不坠青云之志,最终成为天下敬仰之人。

白发苍苍的戚舜宾叹息一声开口道:“言之有理也,老夫曾听先祖同文公谈及此事,这么多年来还是首次听人说起范公当年风仪,我等现如今渐至奢靡,倒失了我应天书院一直以来秉承的‘与天下同文,贫贱不屈,刻苦好学’之训了,惭愧惭愧。”

曹敏气歪了鼻子道:“戚翁莫信他强词夺理。”转头对苏锦喝道:“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当在座众人都是任你戏弄的三岁孩儿不成?不敬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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