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
赵元僖赶紧爬了起来,磕头道:“儿臣真的没有说谎,就在刚才,她亲口跟儿臣说的,儿臣的贴身太监也听到了,也说是花蕊夫人没错……”
赵光义抓起圆桌上的茶壶,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赵元僖正低着头哪里躲得开,正中头顶,那茶壶是刚刚从火炉上拿下来的,里面都是刚刚烧滚的沸水,洒了开去,浇了一头一脸,烫得赵元僖惨叫不已。
赵光义怒不可遏:“花蕊一直陪同朕在这里吃酒,整整一个时辰,没有离开半步,一盏茶之前,她正服侍朕安歇,何曾去勾引于你?可见分明是一派胡言!竟然还敢指天发誓?”
赵元僖一听,顿时傻眼了,顾不得脸上都被烫起的拇指大的水泡,眼睛望望花蕊夫人,又看看赵光义,似乎父皇赵光义这话不象是说谎。他到底年纪小,又被开水烫了,火辣辣的痛,整个脑袋都是昏的,一时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却不知道,他屋外那花蕊的声音,只是冷羿用手机录音功能录下来的花蕊的说话,当然,花蕊也不知道冷羿这所谓画具有这么神奇的功能。冷羿只是让她说一遍这几句话,却不告诉她为什么。所以花蕊也不知道赵元僖是怎么来的。
赵光义指着他怒道:“花蕊贵妃,那是先帝的嫔妃,是你的伯母,你竟然夜入深闺,企图奸淫你的伯母!以下犯上,违背纲常伦理,猪狗不如!”
“他是父皇的皇嫂,父皇这样也是乱伦吧!”赵元僖嘟哝了一句。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花蕊夫人气极而泣,掩面奔出了卧室。
“花蕊!”赵光义追了几步,又觉不妥。
赵元僖平素赵元僖调戏宫里嫔妃,赵光义听说了,也就当他年幼无知,没有深究。所以,这一次,赵元僖以为还会跟以前一样,他也是仗着父皇平素对他的迁就,又痛得昏了头,这才顶撞了这一句,却不成象正好顶到赵光义的尴尬处。加之赵元僖这一搅和,把他好端端的一场鸳鸯会搞砸了,不由恼羞成怒,转身又是一脚,正中赵元僖的口鼻,顿时鼻血长流,门牙都踢掉了两颗。
赵光义知道,花蕊夫人这次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差点被赵元僖祸害,自己要不重重处罚赵元僖,只怕再也难挽回她的心,想到这里,不由又气又急又怒,指着赵元僖恶狠狠道:“朕要废除你皇子身份,把你贬为庶人,撵出京城,发配岭南!滚!给朕立即滚出去!”
赵元僖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出了房门,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了,怔怔地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柄腰刀,暗自一咬牙,快步过去,一把抓了起来,哗的一声抽刀出鞘,转身,看着赵光义。
赵光义正在屋里琢磨该如何哄得花蕊夫人回心转意,突然看见赵元僖手持钢刀步步逼近,顿时吓了一跳,指着赵元僖道:“你,你这畜生!你要干什么?”
赵元僖手中的单刀指着赵光义:“你!马上写下诏书,传皇位于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再杀了大哥,这皇位,也一样是我的!——快写!”
赵光义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难道你想杀父戮君不成?”
“是你逼的!”赵元僖恶狠狠道,“我本来想慢慢来,等着你把皇位传给我,可是,你要废我为庶民,我还有什么希望?——快写!今日你不写,就是个鱼死网破!”
赵光义能夺得皇位,便靠的是当机立断。他知道,他虽然身有武功,但是他的武功主要用于战场厮杀,赤手空拳面对对方手持兵刃,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空手夺白刃的本事,何况赵元僖也练习武功,而且也不弱,加之自己已经喝得头昏眼花站立不稳,更不是清醒且身强力壮的赵元僖的对手,现在必须稳住对方,等待时机。
赵光义放缓了语调,道:“僖儿,你应该知道,朕能继承先帝的皇位,是因为你的太皇太后立下了金匮盟约,让先帝将皇位传与朕,按照盟约,朕将来要把皇位传给你的皇叔赵廷美,他再传回给先帝的儿子赵德昭。所以,这皇位我不可能传给你啊。”
“得了吧!父皇,你不用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那金匮盟约其实是你自己故意让人窃走的!你夺得了皇位之后,让人把金贵盟约带走,包括玉玺,这样,皇叔赵廷美他们就不可能按照金贵盟约要求你将皇位传给他们!因为你夺得皇位之后,压根就不想把皇位传给给人!你是打算传给我们几个儿子的。对吧?”
“胡说!朕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对你还说算什么?”赵元僖冷笑道,“别以为你这皇位得来多么正当,你调戏花蕊贵妃,被先帝知道,先帝要用玉斧砍你,你假装认错,暗地里却给先帝灌了毒药,先帝暴毙,不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你胡说什么!当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决定拿起刀子的那一刻就是个疯子!”赵元僖阴毒地笑着,“我是你的儿子,你杀死先帝夺取皇位,我杀死你夺取皇位,一个德性!——行了!少啰嗦,快写诏书!”
赵元僖单刀指着赵光义,他不敢靠的太近,他知道父皇身有武功,生怕被对方乘机夺走刀子。所以站在两步开外。
赵光义道:“朕就算写了传位诏书也没用,只要金匮盟约找到,你皇叔就会按照你太皇太后遗诏让你让出皇位!”
“算了吧!我相信,那个金匮盟约压根就是你自己藏了起来,所以,你才故意把冷羿这个破案高手留在皇宫不让他去查找金贵盟约。我知道,皇叔赵廷美很想拉拢冷羿,目的也是想让他找到金贵盟约。可惜他不知道,金贵盟约就是你藏起来了!”
“朕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要是没有,你为什么不让冷羿去查找?”
“没有线索,怎么查找!”
“不去查找,怎么有线索?”赵元僖道,“其实,你不让他去查找也正符合我的心意,我也不希望金匮盟约现世。这样将来你就能把皇位传给我而不是按照盟约传给皇叔赵廷美!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所以我也玩弄一点小小的伎俩,我要把所有可能有金匮盟约的人都杀掉!包括冷羿!赵廷美和开宝皇后也在派人查访金匮盟约,他们的人捣乱,我的人才没能杀掉那姓冷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能使阴招我为什么不能?我知道,父皇你在夺得皇位之后,便已经决定将来要杀掉皇叔赵廷美,还有皇兄赵德昭和赵德芳的,把皇位在自家传递下去,所以,我就等着,等你杀了他们,这其间,我会整死大哥元佐。这样,皇位就是我的了。可是,你现在却要贬我为庶民,我还有什么指望?我只能用你当年的那一招,用强了!——快写!”
赵光义眼中显出痛苦的表情:“僖儿,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我当上皇帝,我会比你更加有威仪!少罗嗦,快写!”
“朕写不写你都会杀了朕,朕又何必写?”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能把你手脚废了,把你打昏,就说你病重退位,已经传位给我,等我登基之后,我会尊你为太上皇,不过,你的党羽我全部要铲除!在我皇位没有坐稳之前,我也不会让你出来见人!如何?嘿嘿,算起来,你已经占了便宜了!当年你害死了先帝,我只是废了你把你软禁起来而已。至于花蕊那个贱人,我要把她饱受蹂躏而死!”
赵光义趁他说的高兴,突然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救驾!快来救驾!”只可惜他喝醉了走不稳,外面又没有灯,一下子撞在放满碗盏的茶几上,顿时翻倒在地。
赵元僖哈哈大笑,挡住了他的去路,单刀指着他道:“你孤身一人到花蕊这里偷情,何人能来救你?”
赵光义爬了起来,还在喊着救驾!赵元僖道:“不用叫了,外面听不见!快写传位诏书!快!”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抓着一把圆凳,挡在赵光义的面前,对赵元僖怒目而视:“二皇子!你,你谋害官家,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还不把刀子放下!”
赵元僖定睛一瞧,却是御带冷羿。
他知道,冷羿虽也是官家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但是他只是个文官,不会武功,所以,赵元僖大笑:“你这厮来得正好,老子先送你上西天!看刀!”
说罢,手中单刀抡圆了,一刀当头劈向冷羿的脑袋。
冷羿手忙脚乱举起手里的圆凳,挡在头顶。这一刀,深深地劈进那凳子里。
冷羿猛力将凳子一推,把握着刀子的赵元僖推向一边,嘴里狂叫着:“官家快跑!”
赵光义已经喝醉了,步履蹒跚笨拙得象一头大狗熊,踉跄着往外面跑去。
赵元僖想拔出刀子,那刀子却被紧紧的卡在凳子里,而且被冷羿用力捌着,难以抽出来。赵元僖回头一看,只见赵光义已经跑出了房门,大喊大叫着。更是着急,抬起一脚,正踢在冷羿肚子上。
冷羿惨叫一声,松开双手,捧着肚子瘫在地上。
赵元僖双手猛力抽动单刀,这才把刀子抽了出来,顾不得上前砍冷羿,转身举着刀子便追了出去。
外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他只能听见赵光义往外跑的脚步声还有叫喊护驾的声音。更是焦急,顾不得脚下还有三四级台阶,凌空跃起,想跳下去。
可是,人在半空,后脑却突然被人凌空抓住,并猛地加力往下,撞向地面!
他甚至都来不及伸手去阻挡,就听扑的一声,他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院子花圃边上一块菱形的青砖尖上!
抓住他后脑的手松开了。赵元僖攥着那柄单刀,想爬起来继续追赵光义,追那渐行渐远的皇位。可是,他只是脚动了动,身子却不能起来半分。他想翻身看看,到底是谁暗算了自己,可是他别说翻身,连翻眼皮的力气都丧失了。喉咙里咕噜几声,便瘫软在地,再也不动了。
暗算他的这人,迅速里闪进了屋里,来到那被砍烂的凳子旁,笑了笑,躺下,抱着肚子不停地声呻吟着。
这人当然便是冷羿。
第311章 伪造现场
赵光义跑到前院,脚下一拌,摔倒在花圃里,他昏头晕脑地一时起不来,便赶紧的爬进花圃,蜷缩着身子不敢动,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呼吸声太大了,暴露了自己藏身之所。
他侧耳听着,过了一会却没有声音,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赵光义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骁将,惊吓之后,很快镇静下来了。
他慢慢从花圃中爬了出来,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旁边有一把锄头,赶紧拿在手里,这下,手里有了武器,他也有不慌张了,先前这一吓,脑袋也清醒了许多,自忖这时候手持锄头,不会输给儿子赵元僖。
这件事情,他到底还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能自己解决就最好。所以,他拿着锄头,小心翼翼贴着墙角往内院里走。
到了内院,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人影,只是隐隐的听见屋里有人叫痛。他不敢直接从天井里过去,生怕赵元僖躲在暗处偷袭,便从旁边的抄手游廊过去,来到大堂。借着卧室的那一盏灯笼,他看见冷羿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卷曲着身子哼哼着。忙警惕地四周看看,快步过去,低声对冷羿道:“二皇子呢?”
“不……,不知道啊……,刚才,他狠狠踢了微臣一脚,好痛……,微臣就倒在地上了,哎呦……,接着他就追出去了……,他,他没有伤到官家吧?”
“朕没事!”其实,刚才那一跤,把赵光义摔得是鼻青脸肿,又不顾一切的钻进牡丹花丛里,被刺扯破了龙袍,脸上一道道的全是血痕,实在是狼狈不堪。
“二皇子呢?”冷羿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仿佛受伤很重,竟然起不来。
赵光义快步进卧室,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起桌上的灯笼,举着出来,到了大堂之外,举着灯笼一看,只见院子的花圃边躺着一个人,看衣着正是自己的儿子赵元僖。赶紧的把灯笼放下,双手端着锄头,喝道:“畜牲,还不跪下受死!”
地上的赵元僖依旧一动不动。
赵光义大着胆子,拿了灯笼过去查看,这一瞧之下,只见赵元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单刀,他的额头上却是一个酒杯大的血窟窿,花圃边用青砖菱形拼成图案的一块青砖的尖头上,赫然也是一大滩的鲜血!
很显然,赵元僖追出来的时候,跟自己一样,因为天黑,下台阶看不见摔倒,只是他不凑巧,脑门正好撞在地上新铺的青砖尖角上。把脑门都撞烂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其实是那个在他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冷羿干的。
赵光义扔掉锄头,伸手在儿子赵元僖鼻子前一探,哪里还有半点呼吸。
赵光义站了起来,瞧着儿子的尸体,狠狠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他站在那里,呆了半晌,想起刚才的凶险,兀自后怕,要不是冷羿舍身挡在自己面前,只怕今天可就凶多吉少了!
赵光义转身进了屋里,看见冷羿还在挣扎着往起爬,赶紧过去,搀扶他起来,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这君王搀扶臣子,这样的恩宠可是没有几个人能享有的。若不是赵光义心中感激冷羿的救命之恩,也不是这样作的。
冷羿赶紧道:“微臣不敢当!——二皇子呢?官家可要小心!”
赵光义沉声道:“那个畜牲失足摔倒,脑门撞在院子里的青砖上,已经死了。——哼,这还便宜了他,要不然,朕会让他死得更惨!”
冷羿张着嘴,一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样子,捧着肚子道:“二皇子怎么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赵光义盯着他,缓缓道:“刚才他说的话,你可曾听见?”
“刚才微臣在外面找地方潜入,好描绘官家跟花蕊贵妃娘娘的景象,可是这寺庙的窗户都很高,而且卧室后面没有窗户,前面窗户又太高了的眼睛微臣够不着,所以微臣四处找看有没有凳子,好踩着凳子偷看。微臣一直在找,所有没有听见二皇子他说了什么话,只是后来听到官家大声叫喊护驾,这才赶紧跑来,就看见二皇子他手里拿着刀子对着官家,微臣虽然吓坏了,可是既然微臣是管家的御带,保护官家的安危便是微臣义不容辞的职责!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所以微臣就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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