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点点头,下令喊道:“全军出击,盾牌手在前,攻下江州。”
一时喊声震天,梁军兵士冲了上去。果不其然,冲出不到一百米距离,敌军前面几排兵士忽然向后闪开,上百辆大力弓车显露出来,车上早已布好连弩,对向了梁军。
“放箭!”商军的大力弓成排的发射出来,弩箭长而重,平行的飞射过来。
“挡!”梁军也有防备,前面几排都是盾手,将盾牌连接起来,立于地上,从东至西形成一条盾牌长龙,将身后的兵士挡的严严实实。
“嗖嗖……”商军的大力弓速度奇快,力量之大,有的弓箭居然洞穿了盾牌,更多的则是盾手受力不住,向后连连退步。
“元帅,敌军有所防备。”何仁克退回阵中,靠在迟飞身旁,见梁军冲锋居然还带着盾牌,气的直咬牙。
迟飞也未曾料到梁军会派盾牌手在前,冲锋多为骑兵,后面紧随步兵。原本打算佯装后退,引敌军冲来,大力弓可大量杀伤梁军。如今看来梁军早已估算到,这样一来,大力弓的威力便小了许多。
“可恶。”迟飞恨骂了一句。
大力弓威力太大,纵是梁军已有准备,还是被伤了几百人。待一轮箭雨过后,司徒浩急忙下令全军快速出击,杀向商军,若是再慢了,敌军装好箭支,怕是又无法冲过去了。
“冲啊,夺回江州……”
梁国几十员大将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兵士受到鼓舞,排山倒海似的跟在后面向商军冲去。
“出击迎敌。”迟飞见梁军已冲了过来,拔出佩刀向前一指,商军也冲了出去,两团黑云般的兵马迅速交融在一起。
刹那间,天昏地暗,杀声四起,踏起的尘烟笼罩了江州城。
此战是两国有史以来出动兵力最多,战斗时间最长,最为惨烈的一次战役。此役梁国出动兵力二十七万,商国出兵二十三万。自辰时开战直至申时,双方共折损兵士达二十余万之众,其中商国死伤十三万,梁国死伤十一万。因梁国誓要夺回江州,以死相拼,商军无城可守,为保存实力只得下令撤军,舍弃江州退回了延顺府整军。自此,这一战被后人所言谈,因为此战发生在江州城外的度坪处,故而被称为度坪之战。战事过后,江州城外三步一尸首,两步一头颅,整个度坪皆被大火所淹没,据说尸体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江州重新被梁国夺回,远航进城后顾不得劳累,带着几名护兵匆忙向守备府行去。
“雯儿,雯儿……”远航在府中四处喊着,他认为杜雯不会有事,定是寻得机会脱身后,返回府中隐藏起来,只是四处都喊遍了,却没有寻到半个人影。
“大人。”刀紫与流星探得消息,知道梁军又打了回来,从顾神医家中出来赶到了守备府。
“你们无事吧?”远航见到他们很是高兴,上前拥抱着刀紫,伸手拍拍流星的脑袋。
流星嬉笑说道:“我们好的很,便知道大人会打回来的。”
远航松开刀紫,问道:“你们在城中可曾见到五少奶奶?”
刀紫摇头,答道:“我与流星在卿香家中藏了一整天不曾出来,未曾见到。”
远航陷入沉思中,梁军夺回江州,城中百姓皆已知晓,现今天色将黑,百姓却还在街上欢呼。若是雯儿在城中必然也会知晓,定会回来寻自己,难道她已不在城中?或是……想到这里远航一阵心痛,已经失了宜兰,杜雯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江州城内万民欢呼,百姓纷纷上街庆祝,取来吃食犒劳梁军将士,更有鸡鸭鱼肉送来守备府上,人人欢声笑颜,远航却在府中独自伤心着。
无影将宜兰尸身运送至府中,远航与思心为宜兰换上她最喜爱的白色衣裙,宜兰静静地躺在她的房间中,远航坐在床边暗自流泪。
“大人,司徒元帅来了。”无影在门前轻声禀告。
“噢。”远航应了一声,缓慢说道:“请进来,你退下吧。”
“大人保重身体。”无影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叹了口气,返身去请司徒浩。
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司徒浩走了进来。远航双手抱头没有起身,司徒浩走到床边,拉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不要过于伤心,生死天注定,或许这便是宜兰的命吧。”司徒浩神色凝重,坚强地说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岳父大人……”远航侧头望着司徒浩,只说了一句便说不出话来。
司徒浩抹下眼角,长叹口气,说道:“敌军已退回延顺府,城内我已布置妥当,刚刚派人连夜上奏后堂,请圣上再派大军前来,待我们修整后发兵商国。”
远航点点头,狠狠说道:“商国害了宜兰,我要为宜兰报仇,灭了商国。”
司徒浩关心问道:“我听闻杜雯……”
远航摇头,说道:“无影最后见她时,她被敌军包围,如今不知去向。”
司徒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不要太担心,城内的尸体我已命兵士搜查遍了,不见杜雯,说明她还活着,只要活着便总会寻到的。”
远航轻点点头,回头望向宜兰,轻声说道:“岳父大人,我想将宜兰葬在府中竹林里,日后我可以时常去看她,可否?”
“这……”司徒浩原本打算是来与远航商议,将宜兰尸身送回乾陵,待自己打完这场仗后便隐退回乾陵。
远航接着说道:“岳父大人,宜兰喜静,最爱竹林,初到江州时便喜爱上这里,恳请岳父大人应允,了却宜兰心愿。”
司徒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葬在这里,那便隐瞒宜兰死讯,不要让老爷子知晓了。”
远航送走司徒浩,自己便坐在床边,守了宜兰整整一夜。
翌日,在泉边竹林中,远航选了一个清幽之地,请工匠为宜兰垒砌了一个大墓,墓碑上铭刻爱妻司徒宜兰之墓,远航敬立。
连续几天,远航都会坐在宜兰坟前,回忆着与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宜兰,相公为你选在这里你可满意?”远航向泥盆内丢着香纸,苦笑一下,说道:“那面便是泉水,有些声响你便不会寂寞。这面都是竹林,夏日也不会热了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远航低声吟着苏轼的江城子,轻轻的念给宜兰听,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想念之情。
竹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远航回头望去,无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人。”无影喊了声跑到远航身前,施礼说道:“属下打探到五少奶奶的一些消息。”
“哦?她在哪里?”远航眼睛一亮,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道。
无影喘口气,说道:“属下上午去了与五少奶奶分开之地,寻访周围百姓,恰好有一老者见到,属下已将他带来府中。”
“走。”远航刚要离开,又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宜兰的坟,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将雯儿寻回来,再来看你。”
俩人跑回客厅,一位老者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思心在一旁站立,见到远航进来,施礼说道:“大人。”
那老者听后,急忙从椅子上起来跪了下去,叩头说道:“老儿参见大人。”
远航上前两步搀起那老者,扶回椅子,说道:“老伯不必客气,快快请坐,将你所见如实告知与我。”
那老者望下无影,无影轻一点头,老者回望远航,说道:“前日,敌军破城,老儿我在家中心中惶恐,恐怕敌军烧杀,便引领孙儿藏身地窖之中。进了窖中才想起屋内收拾的一些细软忘记,便爬出想要取回……”
“老伯你说些紧要的,你看到了什么?”老者一番前缀将远航急得不行,打断他的话追问着。
“噢,噢。”老者点点头,说道:“我听到街上有打斗声,好奇之下从门缝看去,见到一位姑娘正与兵士打斗,地上还躺着一位姑娘。”
老者说完咽了下口水,望向桌上的茶杯。
远航亲自将杯子端来,老者喝完继续讲道:“后来敌军中出来一人,那姑娘打他不过,那人唤出了这姑娘名字,还差兵士寻来马车,说要将她送去延顺府。”
“延顺府?”远航听后吃惊不小,那人是何人?知道雯儿名字,为何将她送去延顺府?
“你听到那人唤那姑娘什么名字了吗?”远航担心搞错,追问了一句。
那老者摇头,说道:“只听到那人唤那姑娘为杜姑娘。”
“果真是雯儿。”远航听后确定下来,杜雯没有死,而是被敌军抓去了延顺府。
远航赏了一些银两后,命人送老者出府。自己心中默念,“雯儿,一定要坚持住,相公很快便来救你。”
第二一四章 身陷险地
杜雯在马车中观察着外面,见马车过了天沧关后,继续向北前行,知道便要到商国地界了。车外有一队兵士,大约四五十人,自己想要脱身,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车内还有念幽,自己走脱了她该怎么办?
“主子,他们要将我们送到哪里去呀?”念幽出江州城不久便醒了过来,听杜雯说车外的是商军而非梁军,吓得不轻,紧紧拉着杜雯胳膊与她靠在一起。
杜雯拍拍念幽小手,轻声答道:“他们说要去延顺府,是商国的城池。”
“为何将我们送去哪里?”
“我也不知。”杜雯答道。
念幽小心向外望去,回头小声说道:“主子,外面有几十兵士,你可能逃走?”
杜雯一笑,问道:“我走了你怎办?”
念幽一咬嘴唇,说道:“只要主子走脱便可,不必管我,去找大人。”
杜雯笑着点头,说道:“虽不知他们为何要将我送去商国,但我知道他们不会伤我们,所以我们等待机会,若走便一起走。”
念幽紧了一下手腕,将头靠了过来,杜雯紧紧的抱住了她。
马车行了小半天,进了商国边城延顺府,到达一处大院之前停了下来。
兵士请杜雯下车进院,念幽心中害怕,紧紧拉着杜雯。杜雯面不改色,抬步进了院落。
俩人在厅上等候片刻,从后面出来一个公子,身后跟着两名汉子。那公子见到杜雯,神色一变,上前淡笑,说道:“可是杜雯姑娘?”
“你是何人?”杜雯不认识此人,见他知道自己名字,蹙眉问道。
“哈哈……”那公子笑了起来,说道:“我是商国三皇子崔颜,见过杜姑娘。”说完施了一礼。
杜雯见对方居然是个皇子,心中奇怪起来,皇子将我带来何事呢?是要以我要挟相公吗?
“你即是皇子,将我一个女子掠来,是何用意?”杜雯冷声问道。
崔颜见她态度冷漠,也不生气,呵笑说道:“日前曾在天沧关内与杜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那日相见,对杜姑娘日思夜念,只盼再次相遇……”
“多谢皇子抬爱。”杜雯不留情面的打断崔颜的话,端色起来,说道:“你是皇子,我乃民女,又怎能高攀得起。”
崔颜不以为然,说道:“杜姑娘此言差矣,我父皇深明大义,只要我应允,父皇必会同意。”
杜雯轻笑起来,笑问:“不知三皇子会给我何身份?”
杜雯本是戏言,崔颜却当真思讨起来,沉思一会说道:“来日我若登基,可封你为妃子,只怕皇后不会是你。”
“为何皇后另有其人?”
“你非商国人,又出身民间……”崔颜随口答道。
杜雯冷笑起来,抢话说道:“你方说罢,商王深明,却又有如此之分,可见皆是谎言。”
“啊……不是,你误解了。”崔颜一愣,解释说着,伸出双手连摆。
杜雯瞥他一眼,正色起来,说道:“实话说与你,纵使给我皇后之位,我也不会应允与你。我已为人妻,怎可不遵妇道。”
“你已为人妻?嫁于何人?”崔颜万万不曾料到,脸色微变,急忙问道。
杜雯拉下脸,冷冷说道:“你身为皇子,追问民女家事,岂不丢了身份。”
崔颜被他一说,才发觉是自己心急唐突了,为自己找回话来,说道:“我不知你已嫁人,是想知道杜姑娘相公为何人,我命人送你回去。”
杜雯一笑不信,念幽年少,听说可以回去,脱口答道:“我家大人乃是江州守备……”
“念幽,休得胡说。”杜雯心中一急,出口制止,只是晚矣。
“你是叶远航之妻?”崔颜侧目打量杜雯,杜雯回视与他。
“呵呵。”崔颜笑了起来,淡淡说道:“难怪衣着不俗,又有丫鬟相陪,民女又怎会如此,原来是叶夫人。”
杜雯说道:“是又如何,商国犯兵我国,我相公引兵相拒,定会打败你们。”
崔颜摇头,说道:“战事刚起,胜败未分,你一个女子怎可断言,你先休息在此,稍后我再过来。”崔颜望了一下杜雯,转身出了厅外,对身后跟随的汉子吩咐道:“派兵士来,将此院严加看守,不得让她离开此院。”
“是。”俩人弯身应着,崔颜挺胸离开。
念幽见崔颜离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怯怯地站在杜雯身旁,小声说道:“主子,奴婢错了……”
杜雯回身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责怪,只是说道:“如今商梁交战,大人又是守备,他若知晓定会以我们来要挟,日后切记,不可多言。”
“嗯。”念幽急忙点头,问道:“主子,现今我们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此院周围皆是敌军,我们耐心等待,在寻机会吧。”杜雯叹口气,看了一眼院外,宽慰念幽说道。
崔颜回到房内生气地砸了一个茶杯,吓得屋内丫鬟随从不敢出声,胆颤地站在一旁。
“出去,都出去。”崔颜怒气的回身喊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等美人居然已为人妻,相公还是个守备。”崔颜自语着,怪自己晚结识了杜雯,心中恨起远航来。
隔了一日,商军退回延顺府,韩语随军归来后,前来拜见崔颜,俩人在屋中交谈起来。
“败了?”崔颜不敢相信,惊讶地问着。
“平分秋色。”韩语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