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嘴唇好像肿了!”吕恒撅着两瓣香肠似的大嘴唇,含糊不清地问道。
“没有!”女子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挺好看的!”
“真的?”吕恒眼里闪烁着明显不信的神色,絮絮叨叨的像个八婆。
女子认真地看着吕恒,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用力地点头:“真的!”。
“哦!”吕恒伸手抹了抹嘴巴,真的很肿啊。
摸着自己的嘴巴,使劲儿的压了下。想把它打回原形。可惜,吕恒不会还我漂漂拳。非但没有打回原形。而且那肿胀的嘴巴,被按了一下后,又有血丝渗出。
“你干什么呀!”白素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急忙制止住他。没好气的骂道。
“好像了流血了!”吕恒疼的眼泪汪汪的,懵懂的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一样。
白素颜见那粗粗的嘴唇上,真有鲜血渗出。再看看吕恒这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表情,心里是又气又好笑,伸出纤纤玉手,在吕恒的脑门上,没好气的弹了一下。这才心疼的用那手绢擦拭吕恒嘴角的鲜血。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家担心!”白素颜一边帮吕恒敷着药,一边瞪着他,嘟着嘴嗔怪着说道。
“能听到你这样的话,我很高兴!”吕恒想咧嘴笑笑,但是一咧嘴,那抽动的嘴角,又是一阵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伸出手,抓住了白素颜的皓腕。含情脉脉地看着女子低头娇羞的脸,柔声说道。
本来,这是一番倾诉衷肠的表白,加上吕恒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应该是一场很感人的片段。但是,但是那两片香肠嘴,却大大的坏了气氛。
已经被感动的落泪的白素颜,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吕恒嘟着两大片黑紫的嘴唇,目光怪异地看着自己。
这幅画面,顿时让白素颜破涕为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吃吃地笑着,等到了后来,白素颜则是笑的弯下了腰。
呃……
有这么搞笑吗!
吕恒摸了摸鼻子,郁闷不已!
“哎,你知不知道啊,对一个倒霉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受了伤,这么笑,是很不礼貌的!”见白素颜笑个没完。迫不得已之下,吕恒狠狠地瞪着白素颜,气呼呼地说道。
白素颜抬起皓腕,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转过头来,看着吕恒那怪异的样子。本想着是憋着笑点点头的。
但是,但是……
他这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房间里回荡。
桌子上,那跳动的火苗,宛若白素颜此时欢快的心一样,烨烨发光。
房间外,两个人影蹲在那里。窃窃私语着什么。
突然间,房间里咯咯的娇笑声传来。那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二人,立刻停了下来。倾耳听了一阵后,一个黑影伸手指着房间里,压低声音嘿嘿笑着道:“军师手段这么高明,还用得着我出主意吗?吴将军,你多虑了!”
另一黑影听了,连忙点头,恭维道:“军师手段高明是不许明艳的。不过,相比起来,我觉得展老大,你的手段更是神鬼莫测呀!”
“哦,吴将军何出此言?”那黑影听了,顿时昂首挺胸。做高人状。
“嗯嗯,我听段老大说。几年前的时候,将军您因为犯错,被宁王爷关进了猪圈。结果一个月出来后,那母猪竟然生了十几个小猪仔啊!”吴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展雄,说话间,就把段鹏给出卖了。
死一般的寂静后,传来了展雄暴怒的吼声:“段鹏,你这个伪君子,老子跟你拼了!”
“展将军等等我,我看看热闹!”
……
房间里。
正笑着的白素颜,突然听到了外面那一声狼嚎,笑声顿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望着那门外,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咚咚响的脚步声,皱眉道:“什么声音?”
“军棍的声音!”吕恒黑着脸,两大片嘴唇吧嗒吧嗒的抖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你个展雄,连我的房都敢偷听。
简直是反了天!
吕恒摸索着下巴,一脸阴险地笑着。
对面,白素颜手托着下巴,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如同一只阴险的河马一样,诡异笑着的吕恒。
情意浓浓!
第三百四十九章 冰释前嫌
夜空中,繁星闪烁。倒影在茫茫大海中一片璀璨的星光。海浪起伏,星光也起伏。与远方的星空相接,海天一色。
甲板上,吕恒穿着厚厚的外套,望着天空中璀璨的星辰,目光清明。
身旁,换上了男装的白素颜,紧紧的搀扶着他。寸步不离。
“我们坐会儿吧!”也许是身体依然不好,走了一会后,难以启齿的吕恒,终是难忍身体的疲惫,开口言道。
白公子轻声嗯了一声,点点头,扶着吕恒坐了下来。
二人并肩坐下,遥望远方夜幕下的大海。
海面上,星光闪耀,如梦似幻。
一时间静默无语。
唯有海浪拍打船舷发出的轻柔响声,还有那桅杆上,大周旗帜凛冽的呼呼声。
“为什么不说话?”
许久的静默后,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着对方,如是说道。
心有灵犀的感觉,让吕恒和白公子微微一笑。
吕恒伸出了胳膊,将白公子揽入怀中。手指绕着白公子那帽子下的青丝,想了想后,开口问道:“不生气了?”
“哎呀!”白公子气呼呼的转过头来,瞪着吕恒。嘟嘴道:“不是不说了嘛!”
“有些事情!”吕恒笑了笑,望着那茫茫大海,轻声说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的!我可不想让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成为一个魔鬼!”
转过头来,手指轻轻的搅动着白公子的青丝。见白公子羞涩的低下头,吕恒嘿嘿一笑,猛地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偷袭了一下。
“讨厌!”白公子羞涩的嗔道。
吕恒微微笑了笑,伸手揽住白公子的腰肢。望着那映照着星光的海面,目光深远而又宁静。
“其实,没有人喜欢战争!”吕恒淡淡地笑着,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呵,我也不喜欢!”吕恒笑了笑,摇头自嘲道。
望着那宁静的星空,吕恒那双眼睛里,目光有些茫然。喃喃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揽着白素颜的手,稍稍紧了紧。吕恒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摇摇头淡淡说道:“发动一场战争,往往意味着无数人的死亡。而且,最终下来,受伤最大的,还是平民百姓!”
“可是,可是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劝皇帝……”身旁,白素颜静静地看着吕恒,低下头轻声问道。
“而且,你为什么要给段鹏下那样的命令?”白素颜说着说着,眼泪滴答落下。
两个月前,她曾经偷偷地去了一趟高丽。
去的时候,她是怀着兴奋的心情的。但是在看到战火烧过的仁川以及其他几个郡县后,白素颜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那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数个县城完完全全成了地狱。
县城里,没有一间房子是完整的。进去以后,一片狼藉。破败不堪的城市,到处燃烧着烈火。火光中,残值断臂随处可见。坑洼不平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白素颜心中一片冰凉,茫然无神的走着。素不知,脚上的鞋子,已经被血水湿透。
连续走了几个郡县后,发现一个比一个惨烈。
最后,白素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走到了甲板上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了当时正在和吴将军谈话的吕恒。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白素颜端起了桌子上的热茶,浇了吕恒一脸。
失望冷漠的盯着吕恒许久,丢下一句魔鬼后,转身离去。
二人的误解,就从此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素颜一步未出,躲在房间里,哭红了眼睛。想起所见到的惨烈战场。她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闭上眼睛,都似乎能听到那些冤死在大周炮火下的冤魂的哭诉。
这种感觉,一直折磨着她。快要发疯了。
而且,在痛哭中。白素颜一直等待着吕恒能够前来,跟他解释。
但是,那房门却一直没有敲响,冷冰冰的关闭着。
随着时日的推移,白素颜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冷。最后,她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房门突然被剧烈的敲响。
面色冰冷的白素颜,走过去,打开门。
出现的,却并不是吕恒。而是许久未见的展雄。
展雄当时的目光很陌生,比战场上的钢刀还要冷冽。他冷冰冰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嘴唇动了动,声音就像是魔铁一样,嘶哑难听。
“军师病了,很严重!”
说完这句话后,展雄再也没有看她,而是转身离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白素颜在房间里,犹豫了许久。
直到听到外面吴正暴怒的对手下人吼着:“加速,赶紧回大周!”之类的话后,白素颜才觉得事情可能真的很糟糕。
要不然,平日里一副嬉皮笑脸的展雄,不会对他那么冷酷。
“难道,他真的病了?”白素颜心神不宁,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暗自说道。
如此一夜,在彷徨和担忧中度过。
直到第二天,她走出船舱,发现,旗舰已经远离高丽数百里的时候,心头一惊。再也不肯迟疑,夺路朝着那重兵把守的船舱冲去。
“我要见他!”面对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雪狼营士兵,白素颜咬着嘴唇,低头说道。
吴正目光喷火,看着这个女子,冷哼一声,就要上前质问。
但是,刚走出一步,就被展雄拉住了。
展雄看了他一眼后,微微摇头。然后转过身去,摆摆手。让守门的士兵打开了房间。
吱呀一声,舱门打开。昏暗的光芒,从房间里映照出来。
里面,满是浓重的药味。
床榻上,书生仰面躺着,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在床榻边,一个年纪尚有的小将军,正一脸急切地看着船上的大夫。
而那大夫在摸上了书生的手腕后,眉头顿时紧锁。许久之后,他收回手,转过头来,看着小将军。目光黯淡,摇头不语。
房间里,烛火摇曳,如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样,忐忑不定。
而那躺在船上的书生,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深深的歉意。眉宇松开,嘴唇动着,说着胡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不起!”
看到这一幕,白素颜心都碎了。
她一直坚持的骄傲和冷漠,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原来,他不是不来找自己。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自己竟然这么任性,在他病重的时候,还在耍着脾气。
什么嗜杀,什么魔鬼,都不重要了。在这一刻,能够让他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白素颜哭哭啼啼的冲过去,使劲儿的摇着吕恒的胳膊。想把书生唤醒。
一旁,王功业眼神冰冷,看着这个女子,眼里厉色闪烁。
而随后跟进来的展雄和段鹏,看到这小子似乎有暴走的倾向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拉了出去。
静静的房间里,只有白素颜几欲昏厥的哽咽哭泣声,闻之心碎。
烛火幽幽,忽明忽暗。
苦累的白素颜,看着书生那苍白的脸色,心里疼痛不已。
后悔自责,在这一刻齐齐涌上心头。
不过,白素颜毕竟不是一般女子。常年来的江湖漂泊,练就了她的沉稳和冷静。
在哭过后,她开始思索着,救治吕恒的方法。
猛然间,当初吕恒在成都送给自己的一个小瓷瓶的样子,闯入了她的脑海中。
记得当时,吕恒将那小瓷瓶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似乎是半开玩笑地说着,希望自己永远都用不上这个东西。
而那个小瓷瓶的名字,就是天堂一号!
想到这里后,白素颜抬手擦掉眼泪,急忙转身冲出了房间。
一刻都不曾停下,返回到房间后,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小瓷瓶。
之后,再次返回。悬着心,将那瓶塞扒开。
滴滴金色的药液,落入了书生干裂的嘴唇中。
……
夜风袭来,海浪微微起伏。
大船乘风破浪,继续前进着。
甲板上,二人相依相偎。
吕恒犹豫了许久,目光中带着一抹无奈和痛惜,长叹一声道:“那是因为,因为冤死的十万大周军民!”
依偎在吕恒怀里的白素颜,听了之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震惊和错愕,神色不安地看着吕恒:“你说什么,什么十万冤魂??”
关于辽东发生的屠杀惨案,吕恒并没有告诉她。
当初,白公子一身白衫,纤尘不染的站在船头。那副场景,让吕恒心里暗暗道,她的白色,不应该沾染鲜血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
如今,硝烟散尽,战争已经结束。如同吕恒之前想的一样,整个战争中,白素颜未出一剑。
依然还是那个梦中,如出尘仙子一般的白素颜。
如今,看着白素颜惊愕的目光,吕恒犹豫了许久,终是说了出来。
战争已经结束,尘埃落尽。此时说出来,也无关轻重了。
“高丽东瀛的联军,在贡献了鸭绿江防线后,屠杀了我大周三个县城,十余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吕恒目光清冷,淡淡地说道。
转过头来,看着一脸震惊的白素颜。吕恒深吸一口气,定定说道:“如今,恩怨已了。望死者安息了!”
第三百五十章 朝拜
六月的东京,天气流火。
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如洗。日头高挂在正当天,拼命的散发着热量,炽烤着大地。
城外的树林,仿佛失去了生气一样。没有风,树梢一动不动。
蝉鸣声在这树林的阴影中,吱吱响个不停。
那远方模糊不清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城外,从洛阳城中,延伸出来,通向大周各地的官道上。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挂着黑色金色镶边的大周王旗。浩浩荡荡的朝着远方那巍峨的城池而去。
一路上,锦旗招展,队伍浩荡。引得路旁,那些耕作在地里的老农们,纷纷侧目。
这几天里,他们已经见过了很多这样的马车,这样的官差。平日里,那些上京的王爷们,都是极可能的低调从简。随行人员也不过三五个,最多不超过十个。
但是像今天这一次,这么浩大,这么奢华的车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哪个王爷呀?”
田地里,一个老农指着那马车,问正埋头锄草的同伴道。
“切!”那锄草的老农,停下手中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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