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俞仁会对这些听上去,与他的生活毫不相干的人,如此的感兴趣。
“我也只是有一次在市集上,听几个女真人讲的。”曹文诏微微的有些脸红的道。
“你还知道女真人些什么事?”
曹文诏想了想,“我还知道他们的军队分为什么八旗。据说已经有十余万人了。我有好几次看到来抚顺城贸易的女真人,他们都打着旗子。”
俞仁听到这里,不由的想起从前历史课上老师讲过的一句话,“女真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他在口中轻轻的念着这句话。
俞仁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朝在萨尔浒之战会有那样的惨败了。因为此时的女真人早已如此的强大。他们的十万人,即便是拉开了,与明朝的十三万人进行一场公开的会战,也不会输。可大明却还自负的认为自己处于军事优势,居然把军队开到女真人的根据地,让女真人占尽地利人和。
可是,这同时,俞仁又有一件事让他想不明白了。既然女真人此时便已如此的强大。连大明十三万的精税之师也即将被他全歼,为什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却会被袁崇焕重挫呢?
袁崇焕又是凭什么打败的努尔哈赤的呢?这个问题让俞仁更加的想不通。难道说,这是历史的一个错误记录吗?俞仁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俞仁便决定放下问题,不再想。这是他一向处理问题的办法,对于一时想不通的,便暂时放在一边。
曹文诏仍在讲着,他在抚顺城所看到的女真人的种种事情。俞仁却已无心多听。
这样的一直过了半个月多,商船终于到达了杭州湾。等到了码头,水手们搭起跳板,一些心急的客人早已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等候在那里了。
俞仁想到这几天来,蒋员外对他的关照,觉得要下船了,还是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于是,俞仁将行李交给曹安与曹文诏,让他们下了船便在外面等自己,不要乱走。然后,俞仁到蒋员外的船舱去向他道别。
可是,俞仁到了蒋员外的船舱才知道,蒋员外去清点货物去了,没在舱里。俞仁也不以为意,便向那名留在舱里的蒋员外的手下说了一声,便准备下船。
俞仁走上跳板,船上的客人们已大多下船去了。远远的,俞仁看到曹安与曹文诏两人提着几个包袱在那儿向自己招手。俞仁正要赶过去,便听到身后有人急急的叫他。
“俞相公、俞相公。”
俞仁回过头,见是蒋员外正带着一名手下,气喘吁吁的向他跑过来。俞仁赶紧迎上去。
“不好意思了。我方才去你的舱里,你没在。”俞仁拱着手向蒋员外道。“这几天,多谢员外关照了。将来哪天要是员外遇上有用的着我俞仁的地方,请尽管直说。只要我俞仁能力所及,一定竭尽全力。”
蒋员外这么多天的付出,所要得到的正是俞仁的这一句承诺,现在终于听到了,老头子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了。其实,俞仁心里也清楚的很。但他一直没说,直到这最后下船的时刻才讲,倒也并没什么样太多的想法,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这种话,只适合在这种分手的时候讲。
蒋员外听到这话,喜出望外。忙拱起手道,“俞相公言重了。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相信俞相公必为人中豪杰。小老儿这点的招待,不足挂齿啊!可惜不能再与俞相公一起畅饮阔论了。”
说着,蒋员外从身后的下人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递到俞仁手里。“这里面有纹银五百两,便算是小老儿赠于俞相公的程仪吧!此外,里面还附有小老儿在杭州的住址。俞相公哪天空了,不妨到小老儿府上来玩几天。如是遇上手头不便,也尽管直言。”
俞仁没想到这蒋员外还真是大方,一出手便是五百两。这银子还真是解了他眼下的燃眉之急。可他必竟与这位蒋员外萍水相逢,混几顿饭吃,倒没什么,可要说受这老头这么多银子,俞仁虽然自誉为天下第一厚脸皮,却也不好意思接。
“这,这怎么敢当?”俞仁一听说里面是五百两,便要把包袱递还。
没想到蒋员外一见却急了。他一把拉住俞仁双手。“俞相公莫不是赚小老儿太小气?还是觉得小老儿不可交?”
俞仁听老头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是真心相赠,也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员外了。”
蒋员外这才兴高采烈的带着下人走了,虽然是送了别人五百两,这老头却好像比别人送了他五百两还要高兴。
俞仁看着老头子高兴的离去的模样,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是他二啊!还是我二?”
第三十七章 杭州之别
平白得了这五百两的意外之财,俞仁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但他做人向来潇洒惯了,也不多想,提着银子便与曹安、曹文诏三人进了城。进城后三人在靠城门边,找了家上好的客栈住了下来。
有了这五百两的银子,俞仁马上又改变了他的计划。原来,他们打算的是,到了杭州,便马上找一艘去松江的船,去松江府找他舅舅。可是,现在有了蒋员外所赠的五百两程仪,那就大可不必急着去松江了。俞仁决定在杭州好好玩几天,至于之后去哪儿,他还没想好。反正不会马上回家,或是去舅舅家。他可还没玩够呢!
但是,曹文诏却没心思与他们一起逛什么西湖美景。
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曹文诏便提出要与俞仁两人辞别。
俞仁问他要去哪儿?曹文诏坚定的说出两个字:“辽东。”
俞仁知道,曹文诏这是要准备去报仇了。他记得那一次,曹母曾说过,他们的仇人叫李永芳。俞仁起初并不知道这李永芳是什么人。后来从曹文诏的口中得知。他便是举城投向努尔哈赤的,原大明抚顺游击将军。
“我知道,你此行早就心意已绝。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句。报仇之事,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万一没有机会下手,不可勉强。要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留着你的有用之躯,将来做一翻更大的事业。不可为了报仇而白白送了有用之身。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完,俞仁让曹安将蒋员外赠送他们的程仪拿了出来,取出二百两交给曹文诏。曹文诏死活不肯要,最后推辞不过,收下了一百两。
俞仁与曹安将曹文诏送上运河码头的客船,这才回到客栈。
突然身边又少了个人,俞仁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冷清下来。他决定到外面转转。
于是,吃过午饭,俞仁先带着曹安到西湖边转了一圈。虽然已是春分前后,西湖边一片春意盎然,可是游客却并不多。这个时代,旅游开发还远没有到泛滥的地步。旅游,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还只是件奢侈的事。两人转了一会儿,便转到吴山下的小广场去了。
这个吴山,仍是杭州西湖边的第一高山,当年金国的皇帝完颜亮,便有“提兵百万西湖上,跃马吴山第一峰”的诗句。可见这吴山在杭州的地位了。在吴山脚下,便是南宋旧街。这儿也是当下杭州城商业最繁盛的地方。
俞仁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穿行,感觉因离别而泛起的淡淡凄凉,正渐渐的从他的身上散去。
俞仁信步在街上走着,不时的留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已经是他们第三趟经过这儿了。跟在他身后的曹安不愧是他肚里的蛔虫。
“公子,别费心了。我早看过了,带李字的,除了两家铁匠铺,就是三家小吃摊。都不像是李小姐家的生意。看李小姐的样子,她们家必定是做大买卖的。”曹安道。
俞仁意外的看了曹安一眼,却没有说话。曹安的话一点不错。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自从踏上杭州的第一步开始,俞仁便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日夜难忘的名字,“李玉”。可是,他却又十分的清楚,他们已很难再见。就算李玉现在仍留在杭州城内,他们相遇的概率也不到万分之一。
可是,就算是这样,俞仁依然没有死心。
天,慢慢的阴沉了下来,俞仁抬头看了看。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此时的江南,早已过了草长莺飞的二月,进入三月了。
“走吧!”俞仁向曹安轻声道。
两人沿街向回走。在经过吴山下的一块空地时,见有一群人围在那儿,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俞仁本无心看这热闹,但曹安的一句,“说不定在这儿可以碰到李小姐她们!”的话,让俞仁不自主的便把脚挪了过去。
走到近前,俞仁伸头向人群里看。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在低头忙活着什么,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把椅子。那年轮人正在地上捣鼓着几支像是烟花的东西。俞仁一时猜不透这年轻想要干什么。
“他这是在干嘛”曹安向身边的一个围观的人打听。
“谁知道呢?听说,他要坐着这个椅子飞到天上去。”那向着曹安道。
俞仁原本对这场热闹并不关心,但是听到这人的话,他突然来了兴趣。因为这人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一个历史故事。说是在明朝曾有人做过这样的试验,他把自己绑在椅子上,想要用绑在椅子四脚的火箭将自己送上天去。
俞仁已经不记这个故事的细节了,但是那人的下场他却始终没有忘记——最后,他被摔死了。莫非那个故事上所讲的人,便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吗?
就在俞仁着力的在脑中搜寻着那个故事的碎片时,面前的少年已经将四支直筒模样的烟花绑到了椅子的四腿上。年轻人绑好四支烟花,向着一旁的另一名肥头大耳的胖子道,“哪,你可看好了。一会儿我就要坐到椅子上。要是这四支烟花能把我送到天上,你就要付给我一百两。”
那胖子看上去比年轻人大上一两岁。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些粗略了解的俞仁,从此人的衣着上来判断,这人应该是位比较有钱的富商家的公子。
那胖子不屑的看了年轻人一眼,“你放心。我徐世昌向来说话算数。莫说是一百两,就算是五百两,只要你能做到,我徐世昌也绝不会赖你的帐。
不过,我可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做不到,那你爹欠我的十两银子可要翻倍,变成三十两了。我徐世昌见你黄瀚是个有骨气的,我才给你这次机会。到时候,万一失败了,你可不能抵赖。还不了银子,便用你们家的铺子做抵。”
“放心,我黄瀚虽然穷,但还从来没有赖过帐。”说完,黄瀚便走到那把已绑上烟花的木椅面前。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风筝。
黄瀚坐上椅子,又用一根绳子将自己的双腿绑在椅子上,然后在上面打了个活结,并且还试了试好不好解开。这才放心的坐下,并重新拿起风筝。
围观的人谁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场热闹从来没有看过,倒是很有意思。
“点火吧!老五”黄瀚坐稳身子,向着一旁的另一个瘦弱少年说道。
那瘦弱少年拿起手里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着。可是,他的手却在轻轻颤抖,迟迟不肯伸过去点火。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不是已经做过几次了吗?”黄瀚安慰道。
瘦弱少年听了这话,似乎稍稍恢复了些信心,这才向前走上一步。他正要点火,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慢着!”
瘦弱少年听到这声大叫,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去。见一个十**岁的年轻书生已走出了人群。这书生正是俞仁。
“小兄弟。你这样子,太危险了。要知道,万一你这下面的四支烟花有一支炸了,那你可就粉身碎骨了!”俞仁这话的本意,是要阻止这个少年做这样的危险行为。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一旁原本围的紧紧的人群突然一下子散了开去。有人还一边往后撤一边骂,“妈的,会炸也不说一声。想让老子们陪葬啊!”
第三十八章 一场赌约
方才的那个胖子徐世昌更是吓的躲到了两名家丁的身后,只伸出一个头来。一面还用手指着黄瀚道,“你、你你个黄老四,为,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东西会炸。”
黄瀚从容的向徐世昌笑道,“徐公子放心好了。这种烟花乃是我家特制的,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没有问题的。不然,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俞仁却正色的道,“这你就错了。虽然你几次试验都没有炸,但并不能代表这一次它就一定不会炸。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是慎重的好。再说了,就算你这四支烟花都正常。可是,等你被送上天,你又要怎么下来呢?就光凭着你手中的这个风筝,你觉得就一定可以安全降落吗?
你知道你这次会被送多高吗?你手里的这个风筝又能不能确保你安全降落呢?这个借风筝落地的办法,你试过吗?”
黄瀚摇了摇头,他被俞仁这一联串的问题给问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所做的这项试验有如此深的了解。以前,他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一个,对他的实验哪怕是稍有了解的人。
黄瀚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只大两三岁的年轻书生,是从哪里来的。他又为什么会对自己最近才研究的这个飞天行动,有这样细致深入的思考。甚至他所提的有些问题,连黄瀚自己也都没有思考过。难道,此人也做过这样的试验吗?
如果是在平时,就凭俞仁对他这个苦心琢磨多时的项目的了解,他便会听从他的这个劝告。但是现在,他不能。
因为这关系到他爹所欠徐家的十两银子的债。他并不想要徐胖子的那一百两银子,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可是他却必须要给老爹欠下徐家的这十两银子,留下一个说法。
“多谢公子好意。可是我已经跟徐公子定了赌约,不能反悔。”黄瀚道。
“什么赌约?”俞仁忙问。
黄瀚没有说话,一旁的瘦弱少年却开了口。“去年老四他娘过世,他爹因为烟花店的生意不好,没钱给他娘下葬,于是便跟徐公子借了十两银子。可是不久,他们家的烟花店便发生了一次爆炸,损失很大,老四他爹也被炸伤了一条腿。所以,老四他爹便一直没钱还徐公子这十两银子。
今天徐公子又来催债,老四见爹不在家,便私自与徐公子定了这个赌约。说,如果他能用烟花把这把椅子,跟他自己一起送上天,这十两银子就不用还了。而且徐公子还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