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这样成为朋友的吗?”在他娘子的热情与锲而不舍之下。
“差不多。”反正稀里糊涂就成朋友了:“虽然她有很多的,呃,特点,但时间长了,发现她人还不错,挺仗义的,大家就时常来往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你知道娘子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吗?”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回想起来,她也觉得有些奇怪,秦思言自命风流倜傥俊美不凡,可并没有见她跟什么男子有过密的来往,也没有什么蓝颜知己。莫非,她就是那种看似很花,实则一心一意的好女人?弄不好还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呢,果真如此,这燕紫轩就是捡到宝了。
“娘子之前没有过别的男人?这怎么可能,她是那么优秀、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那些人都瞎了眼不成?”燕紫轩为其他男人的‘没眼光’而生气,一会又转了语气,振奋起来:“没关系,反正也是他们的损失。就让我一个人发现娘子的好,一辈子守护娘子就好了。”
玲玲瞧着燕紫轩一副大义凛然,仿佛为爱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样子,心里一阵羡慕。她的爱从来都是温婉的,如春雨般润物无声的,她喜欢默默爱着一个人的感觉。被自己所爱的人爱着固然让人欣喜,可是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她也不会强求,只会默默祝福,就像云峥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自己毅然放他走。虽然很是伤心和失落,但她总是安慰自己: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禁想到,如果当时,她像这燕紫轩一样,强势一点点、努力一点点,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
也许,也只能是‘如果’了。
一辆马车行驶在黑暗之中,赶车人时不时挥起鞭子,朝马儿屁股上来上一下,因此即使是深夜,马车不但没有慢行,反而比平时快了不少。大概是赶车人的技术不错,所以马车并不十分颠簸。车内柳青摸摸旁边满脸通红的兰心的额头,还是很烫,于是又换了条湿手巾。掀开帘子,夜色中也看不清远处,对赶车的杨静岚说:“杨姐姐,兰心高烧一直不退,这可如何是好?”杨静岚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这个臭兰心,装什么娇弱,叫她多穿件衣服也不听,这下倒好,她病的一塌糊涂,又不能将她丢下,反累的她这主子服侍起婢女来。什么世道啊!
“前面就是镇江了。应该会有医馆,叫她再坚持一会吧!”杨静岚甩起鞭子,‘啪’挽了个漂亮的鞭花,马儿吃痛,马蹄飞扬朝镇江奔去。
进了镇江,天已微亮,早晨寒气沁骨,却已有些为生计奔忙的人们。她们拦了人,问医馆的位置,却听说镇江两个有名的大夫前些日子都不知所踪,现今医馆由她们的徒弟勉强撑着,却是萧条了不少,那人还劝她,如若不是什么大病,就回家养养,免得白花钱;若是大病,那些人也治不好,同样是白扔钱。杨静岚并柳青听了都啼笑皆非。说起来,这发烧不是大病,关键是烧起来没完,那就麻烦了。
马车停在附近一家“吴氏医馆”的门前,杨静岚砰砰敲门,半响一个女人披着衣服、打着哈气来开门,撇了一眼门外的两人,将一块牌子挂在门上。杨静岚瞅着那牌子,是大大的“歇业”二字。她一愣神,那女人已转身合上门,径自又去睡了。她啼笑皆非,又砰砰的敲起门来。
那女人开了门,见敲门的依旧是杨静岚,没好气的说:“做什么,没看见这里挂着歇业啊!”
“我们是来求医的,人命关天,请通报一下吧,好处不会少了你的。”兰心烧的太久了,情况不妙,她也无心同这等仆妇计较,掏出一块银子塞到那女人手里。
那女人瞧那银子有二两多,不由咽了口唾沫,却是将银子推了回来:“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前些日子,我家夫人出诊,回来路上不见了踪迹。我们和府找了几日,杳无音讯。后来钱大夫也失踪了,这医馆已开不下去了。姑娘还是另想法子吧。”
“那也无妨。”柳青上前说:“听说吴大夫有个徒弟,我朋友得的不是什么大病,请她瞧瞧也是一样。”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徒弟是我家主子年后刚收的,还没学到什么本事,以为能让她顶几天,谁知没几个治好的。眼见我家夫人杳无音讯,她昨日已包了包裹,回家去了。”
“啊!”杨静岚发愁起来,这么巧:“这可怎么办?”
柳青看那女人盯着杨静岚手中银子贪婪的样子,心中一动,将杨的手掌伸到她面前:“不知大姐能否找些草药与我?若是可以,这银子便是你的。”
草药吗?那医馆可有的是。“进来吧!”
柳青熟练地挑出桔梗、连翘、甘草、淡竹叶、金银花、牛蒡子、荆芥穗、薄荷脑等几种草药,称好后洗锅煎药,杨静岚帮不上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做。
将草药喂兰心喝了下去,见她呼吸渐渐平稳,烧也退了下去,给她盖好被子,对杨静岚说:“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两人出了房门,到石桌旁坐下。
“你懂医术?”
“不懂啊。”
“那你刚刚——”
“啊,那个啊!我以前在医馆帮忙记账、煎草药,耳濡目染,也多少记得几个方子。只是害怕记错,班门弄斧罢了。”
“你父母放心让你一个男孩整日抛头露面?”杨静岚诧异的问,难道民间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
“自然是有些担心。可是,也因人而异。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白玲玲吗?”
“记得,你这次出来就是找她。”当时听到柳青说寻人时,她就想,能让一个男子走遍天下寻找的女人,若不是这男子的亲人,便是他的爱人。
“她曾经救过我。”他简单将自己曾经被白玲玲救治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与楚盈盈的纠葛:“病好后我就到她的医馆里帮忙。直到——又出了一些事。”
杨静岚看着柳青提到白玲玲飞扬的神采,心里微微的酸涩:果然他是爱着那个叫白玲玲的女人。说到结尾时,情绪转而低落,必是发生了什么遗憾的事情,才迫使那女子背井离乡吧。而他一个男子毅然孤身出来,想必是爱惨了人家。
她原是大家出身,又长的不错,向来是男子倾慕的对象。猛然见到一个小门小户的男孩对自己不加辞色,她反而有了些兴趣。一路相处下来,这柳青的聪慧、灵巧,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到此刻,她才觉察出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却是同时认识到他喜欢别人的事实。爱的那样深刻,恐怕不会轻易移情别恋吧!她是个理智的人,既然不能勉强,那就果断放弃。赶紧帮他找到那个女人,她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吧!
想到这里,她调整心情,对柳青说:“兰心那里还要麻烦你再照看一下。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柳青点点头:“放心,你去吧!”杨静岚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便几步出门去了。
情动(三)
第二日,吃过早饭,众人告别了小村庄的村民,继续上路。
这回便是玲玲师徒、秦思言主仆以及燕紫轩五人一齐上路了。除燕紫轩外,其他四人都步行,他也就下了马,牵着缰绳同众人一起行走。他从小锦衣玉食、娇声惯养,从未出过远门,好歹练过武功,因此勉强与玲玲她们同行同止。只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从未尝过这般风餐露宿。别人干粮就水吃的津津有味,在他却是难以下咽。这一片又都是山路,许久见不到人家。到了下午,他饿的头晕眼花,只好爬上马,同众人慢行。晚餐还是一样,他勉强命令自己多吃了几口后,却是再也无法下咽。
秦思言自昨天晚上就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上路,见燕紫轩这副样子,没好气的说:“早跟你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这种苦你吃不了的!还是赶紧回去过你众星捧月的富贵日子吧。”说完便一头钻林子里,不见了。
燕紫轩从未吃过这般苦,又累又饿,谁知秦思言也不安慰,反而一个劲的冷嘲热讽。他又是委屈,又是想家,眼泪禁不住噗噗的落下来。
待他哭了一阵,一条手帕伸到他面前:“擦擦吧。”听声音是白玲玲。他一言不发的拿过来擦,却仍是抽抽噎噎的。
“现在好些了?”燕紫轩轻轻点头。“觉得很委屈,很难过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这就是她的生活。思言是个定不下来的人,她的心是漂泊的,喜欢追求新鲜和刺激,所以不太可能长久的定下来。这点你要清楚。若是真跟了她,就要时时过这种风餐露宿、及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你可要想清楚。”
“我的理想也是行走江湖啊!可是——”
“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是不是?”
燕紫轩点点头:“跟娘和姐姐说的不太一样。”他却不知,她母亲和姐姐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经历大事自然多些,况且与家中老幺说时,自然只挑那新鲜有趣的讲,类似于讲故事哄孩子。她们哪知道他反而受了毒害,有一天真的出来行走江湖?
顿了一下,又说:“跟章话小说里写得也不太一样。”
看来不论哪个世界,这些温室里的花朵都免不了被小说荼毒。玲玲拍拍他的肩膀:“接受一个人就代表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信仰、生活方式、处世之道等等,意味着与过去优越的生活说再见。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喜欢就行了。”这才是对他最大的考验。现实生活最能摧残一个人的意志,也最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杨凡和李州在远处小声聊天,秦思言不知钻哪里去了,玲玲就静静的陪着燕紫轩,不再说话。有些事别人说也没用,只能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也只能当事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会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却是秦思言回来了,手中拎着一只野兔。众人都迎上前去,杨凡好奇的问:“秦姐姐,怎的这会子又打了一只兔子回来,我们刚刚不是吃过晚饭了?”
“我没吃饱,行不行?”秦思言没好气的说:“你既然已经吃饱了,一会可不要抢我的。”
“哪有哪有?我也没有吃饱呢!”杨凡涎着脸,上前抱住了秦的手臂:“让我也吃一块嘛!”
“那还不赶紧过去帮忙?”那边,李州已经开始收拾了,杨凡忙过去打下手。燕紫轩也一言不发的跟着玲玲去捡柴火。一会清理好的兔子便上了架,秦思言不断地翻动,七八成熟的时候,便拿出各种调料撒了上去,一会肉已烤至金黄,香气四溢,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咽着唾沫等着。没想到肉一下架,她撕下一个大大的兔子腿,便递给了身旁的燕紫轩。
燕紫轩有些愣住,刚刚秦思言说那样的话,他以为秦厌烦了他,怎么这会子——他嗫嚅着说:“先给杨凡吧。我,我不饿。”
“给你你就吃,哪来这么多规矩?”秦思言不耐烦的将肉塞到他手里:“她再小也是女孩子,哪有跟男人抢东西的道理?”瞪了一眼急于申诉的杨凡,使她乖乖闭了嘴:“又少不了她吃的!”
燕紫轩手里攥着大兔腿,一时不知该不该咬下去。杨凡连忙堆起笑容:“是啊,燕哥哥,你先吃吧,没关系。”然后眼巴巴的瞅着秦思言,直到第二只兔腿到了他手里,这才慌不迭的、心满意足的啃起来。燕紫轩这才放了心,小心的撕着肉,一点点放进嘴里,秀气的吃起来。
没想到这秦思言还是个闷骚型。玲玲憋住笑,低头吃了起来。
到了第二日午饭时,玲玲冷眼看着,见燕紫轩将那干粮一点点吃下去,不由得点点头:成了!女非无情,郎也有意。加以时日,必是一对佳偶啊!
那边燕紫轩收到玲玲鼓励的目光,心中十分高兴,看来幸福离他不远了。
自觉成全一对有情人的白玲玲一边吃,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仿佛手中的干粮也成了珍馐美味。
这一切落在某人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种解释。
秦思言溜到白玲玲身边:“喂,问你件事。”
“说吧。”
“你觉得燕紫轩这个人怎么样?”
玲玲扭头看了她一眼,意志不坚定了吧?“紫轩啊,不错啊,配你绰绰有余了。”
“我是说,你—觉得他怎么样?”‘你’字特别加重了音。
看来这人心思动摇了,却又很不确定。既然是这样,玲玲当然是大大的为燕紫轩说好话:“我觉得他很好啊!长得又好看,气质好,又活泼又可爱,很讨人喜欢——”
“行了!”秦思言打断玲玲的话:“难道你不觉得他又骄纵、脾气又坏,又吃不了苦吗?”
“哪有?”玲玲诧异的说:“只是活泼一点罢了,反正不会让人讨厌。”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又一次被打断话,玲玲也莫名奇妙的很。见秦思言气鼓鼓的走了,心想:“这叫什么?明明对人家有好感,怎么我说她喜欢的人的好话,她反而生气了呢?”玲玲百思不得其解:“看她刚刚离去的表情,是在生闷气。难道说,她在吃醋?因为这两天我与燕紫轩走的近了些,所以她吃醋?”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生气:“也不想想,我白玲玲是那种夺朋友丈夫的人吗?好心替她撮合,竟然怀疑我跟燕紫轩有暧昧。真是没良心!”她独自生了闷气,便也赌气不同秦思言解释,心想以后你会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秦思言越想越不放心,见燕紫轩刚刚吃过饭,便踱到他身边“咳,咳”的咳嗽两声。燕紫轩一抬头,见是秦思言,十分高兴:“娘子!”
秦思言又咳嗽两声:“你吃完了?一起走走吧。”
这两天秦思言一直对他不加辞色,难得今日主动来亲近他。燕紫轩十分高兴,连忙起身,整了整衣服,便低头跟着她走远了。众人都很有默契的离得远远的。
“怎么样,这两天还能适应吗?”秦思言先开了口。
这是试探我来了!燕紫轩小心翼翼的开口:“还好。虽然与我之前的生活很不一样,但我会努力适应的。”
“真的可以吗?千万不要勉强,要是真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秦思言状似忧心的说,实际上她想说的是:你赶紧回家把!
燕紫轩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蜜糖一样。“可以的,你放心,我决不会拖累你的!”他信誓旦旦的说。
算了!秦思言恨恨的想,暂时放弃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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