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不明所以,奇怪地望着尉欣妍,“娘娘,您怎么了?”
怎么了?尉欣妍苦笑一声,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透过指缝,啪嗒啪嗒掉落到地上。
那珠子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倘若她没闻错的话,应该是麝香味。
麝香这东西,尉欣妍一点都不陌生,当年她害怀孕的逸兰小产时,可没少跟这东西打交道。麝香的威害,尉欣妍也清清楚楚。
那两颗珠子,倘若尉欣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藏红珠。
并且是两颗被掺了麝香的藏红珠!
这藏红珠是源于西域,是女子用来避孕的东西,本身与身体无害。可是一旦与麝香混合,这藏红珠就会变成害女子绝育的毒物!
尉欣妍做梦也没有想到,朱鄞祯送给她的七彩琉璃灯里,居然会藏着这样的毒物!
尉欣妍嫁进沐王府六年,这六年来,她每一分钟都在努力让自己怀上朱鄞祯的子嗣,可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尉欣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明里暗里找过无数大夫,用过无数偏方。谁能想到,她久久不孕,问题并非出在她身上,而是出在这两颗小小的珠子身上!
倘若朱鄞祯偷偷放在琉璃灯中的,只是单纯的用来避孕的藏红珠,尉欣妍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认为朱鄞祯或许是无心之过。
或许是成亲头两年,考虑到景轩的心情暂时不想要子嗣,又怕她难过,才偷偷放了这珠子。又因为日头一长,忘记取出来了。
可是,可是,她找到的居然是掺了麝香,会令人绝育的藏红珠!
绝育啊!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这朱鄞祯到底是有多厌恶她,以至于新婚伊始,就在送她的琉璃灯里埋进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亏得她一直当这七彩琉璃灯是宝贝,日日挂在chuang头,舍不得取下。可谁能知道,这被她当成心头宝的东西,竟无形之中剥夺了她当母亲的权利!
六年啊!莫说六年,这掺了麝香的藏红珠,只消六个月就足够使一个正常女子绝育了。
尉欣妍悲伤地抚着自己的小腹,顿时觉得那藏红珠散发出来的轻微的麝香味道,仿佛变成了千万只虫子,钻进了她的肚子,将她的身子啃噬得痛苦难当。
尉欣妍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朱鄞祯从来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丁点儿爱意都没有过!
尉欣妍一直以为,朱鄞祯对她变心是因为沈梦璐的出现。可是,她现在知道了,朱鄞祯只是不再在她面前演戏,露出本来面目而已!
六年了!六年!整整六年!
尉欣妍一直自诩聪明,以为自己将朱鄞祯一颗心收得服服贴贴,以为朱鄞祯对她的恩chong,是出于对她的爱恋。原来,一切都是假象!所谓的恩爱,全部都是假的!
尉欣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演戏能手,这么多年来端好了慈母假面具,骗过了朱鄞祯。原来,真正的做戏高手,是朱鄞祯!
尉欣妍泪眼婆娑地盯着滚落在地上的,那两颗红得刺目的藏红珠,顿时觉得她的世界崩塌了。
好半响,尉欣妍才停止了哭泣,神色自若地命银翘把那两颗藏红珠捡起来收好。
朱鄞祯,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你想迎娶沈梦璐过门,与她双宿双飞,别做梦了!尉欣妍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
因爱生恨。尉欣妍现在心里充满了对朱鄞祯和沈梦璐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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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鄞祯这次带队去江北,随行的除了沈梦璐,还有付博文,景轩和楚代安。
皇子出行,大夫是必不可少的!加上付博文本来就对江北瘟疫了如指掌,是随行的最好人选!此去江北,万一有病原体残留,突然症状,也好从容应付!
景轩听说沈梦璐也会去,便卖萌打滚求了朱鄞祯带他一块儿去。朱鄞祯觉得带自家儿子去见识历练一番并非坏事,索性就奏请了明德宗,带上了景轩。
而楚代安是因为不放心沈梦璐,以及慧智大师一行,便主动请缨跟随了。
朱鄞祯在出发的队伍中见到做初黛打扮的楚代安,惊讶地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超度亡灵一事,惊动了皇帝,上升成了国事高度,护国寺的主持大师不敢怠慢。派出了寺中半数得道高僧,并千叮咛万嘱咐带队的慧智大师,千万千万好好表现,万万不可出半点纰漏。
慧智大师除了阿弥陀佛以外,只能苦笑连连了。他们阎门千方百计避开与皇家的纠葛,这下可好,非但避无可避,反而直接跟沐王爷打上交道了。
慧智大师只能暗暗祈祷,混在小沙弥行列中的阎轻络,不要给他惹事生非,闹出什么麻烦来。
所有人准备就绪,朱鄞祯这才挥挥大手,示意启程。百十余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向江北驶去。
景轩自打见了沈梦璐,就跟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朱鄞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索性就安排他与沈梦璐同车。自己则是骑着高头大马守在他们的马车旁边。
而出于安全着想,也为了减少马车数量,男扮女装的楚代安,便也被安排在与沈梦璐同一辆马车上。
一路上景轩都兴奋不已,缠着沈梦璐问东问西,活脱脱一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鲜的好奇宝宝。
沈梦璐倒也不嫌他烦,一路上挂着浅笑,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一切疑问。二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得令人费解。
楚代安看着沈梦璐与景轩的互动,对于沈梦璐在景轩面前表现出来的格外温柔的一面,倍感不可思议。这两人之间的相处,若不是因为沈梦璐年纪尚轻,不然还真有那么一点母子情深的感觉。
楚代安啧啧称是,瞧瞧,这还没嫁进门呢,就已经摆出贤惠后妈的模样了。
打扮成小沙弥的阎轻络,被慧智大师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阎翀礼和阎翀翊兄弟二人已经先行到了江北,去研究那些五彩水龙患者去了。
慧智大师看似闭目养神,其实确实时刻提高了警惕,他生怕阎轻络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就比如现在,大部队正在路边停车休息用干粮,阎轻络人在慧智大师身边,一颗心却早就飞到了沈梦璐那一摊去了。
看着沈梦璐对景轩温柔体贴的模样,阎轻络恨得牙齿格格响,手中的馒头被她捏得粉碎。一连串不雅的谩骂从阎轻络纷嫩的红唇中溢出来。
“没长手吗?干粮不会自己吃啊?”
“擦!世子了不起啊?喝水还要人喂?”
“尼玛?有没搞错?男女授受不清,居然用同一个水壶喝水!”
“臭小子,敢光明正大吃梦姐姐豆腐,本小姐非剁了你的狗爪子!”
“我擦!笑?笑毛啊?看本小姐撬了你的狗牙!”
巴拉巴拉巴拉……
慧智大师一忍再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他目光怜悯地望了一眼一地的馒头沫沫,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头痛地开了口,“络儿,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对,师祖你说得真对,那个朱景轩就应该天打雷劈!”阎轻络一门心思盯着依偎在沈梦璐身边,笑容璀璨的景轩,哪里有心思听慧智大师说话,就单单听到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她顿时觉得自家师祖太上道了,“师祖,你也觉得那朱景轩太可恶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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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五千更完!
昨天去赶集了,嗷~~吹了半天冷风,吹得头疼!可怕的冬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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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四郎?死色狼还差不多
“天打雷劈?对,师祖你说得真对,那个朱景轩就应该天打雷劈!”阎轻络一门心思盯着依偎在沈梦璐身边,笑容璀璨的景轩,哪里有心思听慧智大师说话,就单单听到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她顿时觉得自家师祖太上道了,“师祖,你也觉得那朱景轩太可恶对不对?”
慧智大师的太阳xue又是一阵乱突,他强压下想伸手拍死阎轻络的冲动,尽量端着得道高僧的端庄模样,“络儿,不可对世子殿下无礼!”
景轩可恶?慧智大师倒是没觉得。就出发前,景轩在护国寺门口,对他恭敬得体行礼的那一幕,慧智大师就真心觉得景轩世子是个太讨人喜欢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颇具皇家风范,在人前将世子的高贵和亲民的形象端得无比妥帖。
看看乖巧懂事的景轩,再看看自家令人头疼的孙女,慧智大师只有默默叹息的份。亏得阎轻络还长朱景轩两岁呢,她要是有朱景轩一半成熟稳重,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吃力了。
“他干我P事,我凭什么要对他有礼?”想到景轩让人将她丢个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阎轻络恨不能扑上去当众将景轩打翻在地,让他跌个狗吃屎,然后再把他狠狠踩在脚底下,仰头长啸三声。看看这个朱景轩以后还敢不敢对她无礼!!
慧智大师真心觉得头疼了,他落发为僧十几年,早就习惯了佛门清静的生活。可自从他把阎轻络带在身边以后,他身边仿佛多了一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知疲倦的聒噪的麻雀。
噪音啊!活生生的噪音啊!慧智大师本来以为将阎轻络留在护国寺,是对阎轻络的小小惩罚。现在才知道,他惩罚的不是阎轻络,而是他自己。他这是自作孽啊!他的耳朵已经被阎轻络粗俗的谩骂,荼毒得不像样子了!
“王八羔羔的,下回别落到老娘手里!不然老娘非断了你的命根子,让你断子绝孙不可!”
“麻辣个巴巴的,你再碰我的梦姐姐一下试试,看我怎么把你的手指头一截一截掰下来!”
巴拉巴拉巴拉……
慧智大师终于受不了了,他都闹不清这么粗俗暴力的话,这阎轻络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再这么骂下去,慧智觉得,他们阎门高尚大的形象都要被丢尽臭水沟了!
与沈梦璐找人散播的谣言想比,慧智觉得阎轻络这廉价的素质,更丢阎门的脸!
为了不再虐待自己的耳朵,慧智大师只好双手一神,点住阎轻络的哑穴,这才终于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他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啃完手上的白馒头了。
阎轻络呜呜了两声,不敢置信慧智大师居然这么对她!她双眼冒火地瞪着慧智大师。
慧智大师闭上眼睛,权当没有看到阎轻络忿忿不平的眼神,念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转手重新塞了一个馒头到阎轻络手里,示意她乖乖啃干粮。
阎轻络恨恨地瞪了一眼慧智大师,又恶狠狠地瞪着景轩。嘴上不能说话,她只好继续在心里,将朱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然后用力咬下一块馒头,将手中的馒头当成是景轩身上的肉,恶狠狠地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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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轩在沈梦璐的精心照顾下,心满意足地啃完了一个干巴巴的馒头,然后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他倒是从来不知道,这索然无味的白水配上淡然无味的白馒头,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填饱肚子,景轩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啃馒头的时候,景轩总感觉有人似乎一直盯着他们,那种感觉让景轩很不舒服,可是他却吃不准那盯人的目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沈梦璐垂下眼睑,用余光瞥了一眼,鼓着一张气呼呼小脸的阎轻络,不着痕迹挡住景轩探究的视线。“没有吧!是不是你感觉失误?”
沈梦璐早在护国寺的时候,就发现了阎轻络的存在。虽然她易了容,装扮成了一个小沙弥的模样,不过她身上的思慕香的味道,却让沈梦璐毫不费力地认出了阎轻络。
小丫头从一下车就一直盯着他们,目光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景轩会有所察觉也是正常不过的。不过,未免节外生枝,沈梦璐并不打算告诉景轩阎轻络的存在。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景轩骚骚后脑勺,挥去心头的那股不舒服感。真的没有人在盯着他们吗?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
不过沈梦璐说没有就没有吧!景轩也不想让沈梦璐担心,他打算一会儿私下跟朱鄞祯说说,让他派人四处巡逻一下,免得出什么意外。
“景轩,梦儿,你们都吃好了么?中午委屈一下,只能啃些干粮,晚上到了驿站休息的时候,可以好好吃一顿。”安顿好一切的朱鄞祯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歇一会儿。
一路上朱鄞祯都没好好跟沈梦璐说过话,虽说他一直骑着马跟在沈梦璐乘坐的马车旁边,不过沈梦璐一直坐在马车里面,连头都没探出来过。
倒是景轩,途中生怕朱鄞祯寂寞,在马车副驾上坐了好一会儿,陪朱鄞祯聊天。
“父王,您用了吗?”景轩见到朱鄞祯,扬起笑脸。
朱鄞祯摇摇头,在景轩身边坐下,顺手抄起一个干冷的馒头,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景轩能吃得惯这干粮么?”景轩一向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连刚出炉的白面馒头都没啃过一个,更别说这硬邦邦的冷干粮了。
“嗯,儿臣第一次知道干粮的味道。儿臣现在知道行军打仗的士兵的可贵了。”景轩感慨万千,这干巴巴的馒头,他今日是在沈梦璐的陪同下,偶尔吃一顿,才觉得还能下肚,多吃两回,景轩估计就咽不下去了。
“哈哈……”朱鄞祯闻言朗声笑起来,“这才刚刚出门,你就颇多体会,看来这一趟带你出来是对的。”看到自家儿子如今长进,朱鄞祯深感欣慰啊!
“父王跟皇爷爷说说吧,日后让景轩多出去见识历练一番吧!”景轩正色道。
朱鄞祯挑挑眉,“景轩此言当真?”自家儿子未免太长进了一点吧?
“当真!景轩马上就十二了,是男子汉了!可是景轩长这么大,却还没有出过京城。二皇叔十二岁的时候都已经小立军功了。”景轩俊俏的小脸上写满认真。
听景轩提到朱鄞褶,朱鄞祯微微皱了皱眉,“你二皇叔情况不一样。”朱鄞褶母家不强,这才小小年纪就必须自己努力,才能获得明德宗的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