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祁圆满了。“这沈府规模不小啊!我那东宫还不如你这沈府了。”朱鄞祁揶揄道。
阎轻狂一头黑线,“太子殿下见笑了!”虽说这沈府是张扬了点,不过怎么也不能跟皇宫比吧!不然这皇帝老头早容不下这沈府了,还能这么大方把沈府留下?
“梦璐,这偌大的沈府打理起来不容易吧?”朱鄞祁跟阎轻狂拉起家常,不过三天时间,这阎轻狂脸又削尖了几分。
“还好,家中有母亲当家,梦璐只是从旁协助,是家母受累了。”阎轻狂三言两语将自己撇开。
朱鄞祁眼神闪了闪,他听到的消息可不是如此。显然这沈梦璐不想居功,朱鄞祁也不戳破。
“皇榜我带来了,你可要看一下?”朱鄞祁饶有兴趣地看着阎轻狂。
阎轻狂愣了愣,她再怎么不懂这大明国的规矩,也知道没有让当事人过目皇榜的规矩吧?“太子殿下,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无妨!皇上说了,许你过目,若觉得有不妥之处可再做修改。”想到明德宗对沈梦璐的态度,朱鄞祁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下来。皇帝老头对沈梦璐,不妙啊!
阎轻狂没注意到朱鄞祁突然转黯的脸色,她连太子爷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都不想招惹,皇帝老头那样的,她更没兴趣。
皇帝老头似乎对她好过头了,不过皇帝可以随心所欲,她可不行。“谢皇上厚爱!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切不可因民女坏了规矩。”
皇榜是什么东西,是能随便更改的东西么?她要是真不识好歹说出修改的话,只怕这腹黑的皇帝老头又要寻摸着找事儿了。
朱鄞祁一扫先前的阴霾,这沈梦璐如此聪慧,想必不会任皇上揉捏。眼前的沈梦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这样想着,朱鄞祁微微安下心来。“既然如此,那就作罢,明日我便差人张贴皇榜了。”
“是!太子殿下!”阎轻狂应声。该贴贴吧!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大明国泱泱百姓总会知道他们沈家被抄家的事。
阎轻狂转头往外望了一眼,看到高升在门口探头探脑,朱鄞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注意到了。
阎轻狂站起来,“太子殿下见谅,梦璐去去就回。”朱鄞祁点点头。
“大小姐,可以传菜了吗?”高升小心地问。
阎轻狂转头望了一眼朱鄞祁,“传吧!”
“哎!”高升得了恩准,高高兴兴下去了。
“太子殿下,厨房已准备好酒菜,您先用膳吧!”阎轻狂请示到。
“嗯!”朱鄞祁应了一声,他这次有足够的时间与沈梦璐相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见朱鄞祁颔首,莫离挥手示意了下,小贵子赶紧上前准备。
阎轻狂眼看着小贵子从随身携带的食箱里拿出一整套银碗银筷子银汤匙银叉,齐齐整整地在桌上摆好。她曾在电视剧里看过皇帝吃饭有太监专门试菜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亲眼看到这样一幕。
不大一会儿,高升领着丫鬟们上菜来了。锦盖一一被揭开。
小贵子诧异地咦了一声,这些菜色似乎是专门为太子殿下量身定制的,大多菜色都是太子殿下常用的。
小贵子拿起一双银筷子从每个盘子里夹了一点菜一一分装到银碗中,又从袖子中掏出专用的筷子,一道一道夹起仔细看了筷子的颜色,确定无误后才放进嘴里一一品尝。待二十几道菜都尝完了,这小贵子才放下筷子。“请太子殿下用膳!”
朱鄞祁点头示意,这小贵子赶紧命人撤下所有用过的碗筷,重新摆上一套。这才准备为太子布菜。一整套流程下来,一盏茶的时间也过去了。
阎轻狂汗颜,幸好现在不是冬天。要是寒冬腊月,这么一折腾,菜都得冷透了,还能吃吗?皇室的性命果然值钱,吃个饭都这么复杂,怪不得这景轩世子一落水,朱鄞祯便气得要灭了沈家满门了。
见阎轻狂站着不动,朱鄞祁转念一想,“梦璐坐下一起用膳吧!”
朱鄞祁此言一出,小贵子布菜的手顿了顿,太子殿下向来没有与人共同进膳的习惯,连同太子妃一起用膳都很少,这会儿怎么给这沈大小姐这样的荣耀?小贵子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阎轻狂。
这阎轻狂正好奇地看着小贵子的举动,小贵子这么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阎轻狂眼里的嫌弃被小贵子看得清清楚楚,小贵子吓得赶紧低头。乖乖,与太子共膳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盼一辈子都盼不来啊!这沈家小姐居然一脸嫌弃。
其实阎轻狂并非嫌弃与朱鄞祁一同用膳,她嫌弃的是皇家这一套复杂的尝菜动作。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梦璐还是不叨扰太子殿下用膳了。”阎轻狂婉言拒绝。
可朱鄞祁已经打定主意,“就一起用吧!小贵子,替沈小姐布菜!”
“是!太子殿下!奴才遵命!”小贵子不敢怠慢,赶紧为阎轻狂准备餐具。
这是不让她拒绝的节奏!得,太子爷发话了,她这小民女还能怎么办?“不劳公公,梦璐用这现成的餐具就行!”阎轻狂指指沈府自备的餐具。
“是!沈小姐!”小贵子松了口气,太子殿下专用的餐具交由外人使用,确实不大好。
一顿饭吃得沉闷缓慢而食不知味。这朱鄞祁秉承食不言的习惯,用膳期间一语不发。
阎轻狂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尽管这杨兴手艺了得,可热菜吃到变成冷菜,再可口的美味佳肴都令人失去了胃口。
与阎轻狂一样,朱鄞祁也吃得不多。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盘子里的菜色几乎未动。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太子殿下,菜不合胃口吗?”
朱鄞祁摇摇头,“菜不错,是在下胃口不佳。”见阎轻狂放下了筷子,朱鄞祁示意小贵子撤膳。
阎轻狂赶紧拦住,这可是在沈府,不是东宫,怎么能让太子的人动手。“公公稍后,梦璐这就吩咐下人。”
高升一直候在门口,听到阎轻狂这句话,赶紧叫丫鬟进来收拾。
“太子殿下,不如移驾清芷榭歇息一会儿吧!”阎轻狂请示朱鄞祁。
“不用,我刚看到进门处的果园风景不错,你陪我走走吧!”朱鄞祁有自己的打算。
阎轻狂看了一眼太子身后一干跟班,跟着那么多人散步有意思吗?再说了,太子大驾光临这沈府,不是看风景来的吧?
“太子殿下,您的随从们还没用膳呢!”人是铁饭是钢,阎轻狂从来不是苛刻的老板,总不能让员工们饿着肚子做事吧!
朱鄞祁展颜一笑,“如此,你们都留下用膳吧!本宫与沈小姐去散散步。”
小贵子等人汗颜,太子殿下,您这时候不用这么体贴,咱们不是游山玩水来的!“是,奴才遵命!”主子发话,做奴才的除了遵命还能怎么样?
“我们走吧!”朱鄞祁迫不及待。
莫离动了动嘴角,一言不发地跟在朱鄞祁身后。
阎轻狂无奈,这太子爷的心思未免太难猜,她搞不懂这太子爷想干嘛。既然是来抄家的就好好抄家吧,还散什么步?
见到太子殿下与阎轻狂一前一后下了楼,用完膳一直候在飘香楼的众人都愣了愣。这又是什么状况?这太子殿下是当他们是木桩子的节奏吗?
看到各商行管事殷切期待以及担忧的眼神,阎轻狂知道她不得不安抚他们几句。“太子殿下,您先在前面的避风亭稍做歇息,梦璐交代一下,随后就来!”
“嗯。”朱鄞祁注意到一直守候着的众人,给阎轻狂时间。
“谢太子殿下!”阎轻狂福了福礼,快步走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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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鄞祁主仆二人出了飘香楼,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离终于开了口。“殿下,您还好吧?”朱鄞祁刚刚几乎没吃东西,莫离实在有些担心。
“嗯,无妨!”朱鄞祁淡淡地开口。
“可您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用过膳了。”莫离是朱鄞祁的贴身侍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次朱鄞祁为了见沈梦璐做了多少准备。
就因为上次沈梦璐说了一句玄草与身体不好,太子殿下怕又被沈梦璐察觉他在服用玄草的事,于是在两天前就开始克制自己不用玄草了,而结果是,这朱鄞祁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了。
太子殿下的身子本就嬴弱,莫离真的非常担心他这样不好好进食,身体会吃不消。
“殿下,实在不行,您就用些玄草吧!”莫离小声说到。他也知道玄草有副作用,可比起太子殿下的身心健康,这玄草的副作用算得了什么?
“莫离!”朱鄞祁语气森冷地喊了他一声,难道莫离不明白这玄草对他的*力吗?不明白他这次的决心吗?“你再敢提起,休怪本宫无情!”
“是!殿下!”莫离面上一凌,垂下眼不再吭声。
不消片刻,阎轻狂便从飘香楼出来了,身后跟着清歌清舞。
朱鄞祁看着缓缓走近的阎轻狂,轻轻勾起了嘴角。
“太子殿下久等了!”阎轻狂打点好了一切,心里轻松了许多,脸色也柔和下来。
“无妨!”朱鄞祁温和地笑。
“太子殿下,我们去露华园可好?这会儿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景色极美。我还命人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小点。”阎轻狂注意到朱鄞祁没胃口用膳,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新鲜糕点。
“好,梦璐你做主便是!”对此,朱鄞祁丝毫没有异议。
“是!那太子殿下这边请!”阎轻狂嫣然一笑。
二人一路闲谈,慢慢悠悠地走着。莫离和清歌清舞三人跟在一米开外,给两人独立的空间。
“太子殿下,皇上这么着急派您来想必是江北灾情比较严重吧?”见朱鄞祁只顾东拉西扯,迟迟不入正题,阎轻狂只好主动问起。
“嗯,受灾面积较大,人数较多。”朱鄞祁微微叹息,他原想多跟她享受一会儿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显然这是个奢望。
“皇上此次命太子殿下前来可有什么交代?”救灾既然迫在眉睫,这太子殿下为何还一副慢吞吞的模样?阎轻狂郁闷。太子爷,咱先把正事办完再散步行不行?
“赈灾财物,你们可有准备?”朱鄞祁反问。
“太子殿下,我已经同各商行掌事确认过,距江北灾区不远处的几地就有沈家店铺,所需粮物可先就近调取。”阎轻狂胸有成竹。
朱鄞祁挑眉,显然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有所安排了。罢了,既然无法独处了,就随她的脚步走吧!“灾民数量众多,就近调取恐怕只能维持一时。”
阎轻狂偏头想了想,“能缓上一段时间就行,其他的可让各庄即可安排调运。各商行管事正好在沈府中,太子殿下可要见见,再具体安排下增灾物资?”
朱鄞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阎轻狂,“我都不着急接手你们沈家的商行,你就这么急着转手?”
阎轻狂露齿一笑,雪白的贝齿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闪亮。“皇上金口玉言,商行转交是早晚的事。加上江北灾情严重,急需救援,事事迫在眉睫,早日将沈家财力转移也是正经事。”
“沈家商行财力雄厚,你当真舍得?”朱鄞祁笑问,半真半假地试探。
“子孙若贤,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若不贤,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阎轻狂轻叹一声,“家父无心家业,商行留在沈家,只会徒增过错。”
沈家目前无人能管辖商行,商行內帐又混乱,光是整顿商行就得费心费力。索兴交给皇家,反而落得轻松。
朱鄞祁内心震惊,想不到这沈梦璐年纪轻轻就能看得如此通透。“你倒是看得开。”
阎轻狂转头对他嫣然一笑,“若是沈家先祖看到家父如今的作为,恐怕也会如此。”沈家祖上就有散财保命的先例,由此可见沈家先祖比沈默有头脑,有远见多了。
可惜了好竹出歹笋,这沈默无心家业,游手好闲也就算了,还违背不得攀附皇权的祖训,给沈家招来灭门之灾。
能以财换命,已是万幸。
“皇上宽宏大量,能许梦璐留下沈宅已是天大的恩惠。皇恩浩荡,梦璐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阎轻狂如是说着,动作夸张地往皇城方向福了福礼。
朱鄞祁失笑,“你都没看皇榜,怎知父皇没改变主意收回沈宅?”朱鄞祁做势观望了下四周,“沈府如此奢华,留做行宫想必极好!”
阎轻狂并未被朱鄞祁的揶揄吓到,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太子殿下,君无戏言呐!”
倘若皇帝真要封了这沈家大宅,太子就不会只带这么些人来了。应该是带着禁卫军来抄家了。
朱鄞祁莞尔,柔软的内心荡漾成一池春水,他早知道这是个睿智女子。当日亲眼目睹阎轻狂在御书房面圣时那一番完美无瑕的表现,那时起就让朱鄞祁对她刮目相看了。“好吧,既然你已有安排,那本宫就见见各商行管事吧!”
“是!太子殿下这边请!”阎轻狂笑逐颜开。
果不其然,等二人到达露华园时,那里早已聚集了一批人。沈家各商行管事包括朱鄞祁的一干随从,都已经守候在那里,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已摆好了糕点茶水。
朱鄞祁在赏花亭几米开外停下脚步,“你故意带我绕了个圈子,为的就是给他们争取时间?”
阎轻狂一勾嘴角,大方地承认,“是的,太子殿下。各商行管事千里迢迢而来,议事完毕后特意留下,为的就是见太子殿下您一面。刚见您从飘香楼离开,他们个个都急了。我若不给他们个说法,恐怕还不能陪太子殿下散这么久的步了。”
朱鄞祁暗暗叹息,如此,那你何不多带我绕两个圈子?
“你能费心满足别人的需求,怎就不能满足我的愿望?”朱鄞祁满心惆怅。
阎轻狂愣住,不明白朱鄞祁这番话的用意,“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愿望?”
朱鄞祁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我想与你独处,你莫非不知?”
阎轻狂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眼神。不是没察觉,只是宁可当不知道。她是要离开的人,何必给人不必要的遐想。
“太子殿下,事分缓急轻重,江北水灾泛滥,百姓水生火热。梦璐虽是闺中女子,却也知救灾刻不容缓,倘若可以,梦璐也想为灾民出一分绵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