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妘妗闻言笑了,望着朱鄞褶的眼眸,媚眼如丝。“难道我不是你的女人吗?”
朱鄞褶的眼眸一暗。“证明给我看!”
证明?尉妘妗嗤笑一身,伸手推开了朱鄞褶。“你要我怎么证明?像娜塔莉娅那样像个妓伶一样低三下四地取悦*你吗?朱鄞褶,如果你认为我是那样低贱的女人,那你就错了。朱鄞褶,你不愿意相信我,那就算了。”
尉妘妗说着顾自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顾自往马车走去。
朱鄞褶定定地望着尉妘妗的背影半响,突然就笑开了。他快步跟上尉妘妗的步伐,不由分说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我相信你,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愿意相信!”
尉妘妗停下脚步,讥诮地望着朱鄞褶。“别说得那么情圣。我不是非你不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说得这么情深意重,事实上却是不停地在试探她。尉妘妗冷笑不已,朱鄞褶这样的男人,疑心病太重太重。而他所谓的爱,附带的条件也太多太多。
尉妘妗说着再次挣开了朱鄞褶的手,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
望着飞驰而去的马车,朱鄞褶的眼眸幽暗无比,尉妘妗对他的温柔,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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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文华在皇宫里的日子,备受煎熬。
自上次谈话以后,她便再没见过朱鄞祯。姬皇后虽然对她十分客气,可是姬文华明显也察觉到了姬皇后对自己的疏离。
那种疏离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姬皇后发现她四处打探姬文华和景轩的身世开始的。
景轩滴血验亲一事,在宫中并非秘密,可是却依旧是不可随意言说的公开的秘密。姬文华的打探,自然引起了姬皇后的注意。对于这个与姬文华有着相同容貌的婳姬,姬皇后难免也起了几分疑心。
朱鄞祯那句,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重重地砸在了姬皇后的心上。这些日子,姬皇后也重新梳理了一下姬文华的所作所为。虽然朱鄞祯并没有将全部内幕告诉自己,可单是姬文华谋害龙儿,与朱鄞褶勾结一事,却足够让姬皇后对姬文华产生了反感。
如果说姬文华和朱鄞祁暗度陈仓一事,是姬皇后当年乱点鸳鸯酿下的错,可姬文华谋害龙儿却足见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姬皇后也逐渐明白了一点,或许一开始就是她错了,错把恶狼当成了小狗圈养。
姬皇后将姬文华安排在朝凤殿中,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婳姬到底是不是姬文华,姬皇后内心也摇摆不定。
姬皇后也曾坦言问过姬文华,不过被她否认了。其实,姬文华不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被朱鄞祯警告过后,姬文华已经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姬文华知道她过去的恶行已经全部曝光了,也知道尉妘妗势必会找自己报仇。姬文华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朱鄞褶带她回来的别有用心,也明白了,这一次,她在劫难逃。
可是,她也知道,只要她顶着番族美人的头衔,暂时就是安全的。朱鄞祯没有那么傻,让她成为番族公然攻打大明的借口。
她要留着她的命,见见她的景轩,和她的朱鄞祁!好几天了,姬文华旁敲侧击过好几次,想要见朱鄞祁一面,都遭到了姬皇后的拒绝。
姬皇后将她安置在朝凤殿,与软禁无异。这让姬文华焦虑不已。她只是想见景轩一面,只是想见朱鄞祁一面,难道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可姬文华很快便实现了见景轩的愿望。因为景轩主动找上了她。
腊月二十七,按惯例要进宫向明德宗和姬皇后请安,景轩一大早便进了宫,在御书房陪伴了明德宗一会儿,祖孙二人便相携来到了朝凤殿用午膳。
姬文华得知景轩来了,自然是兴奋不已,可是姬皇后却将她挡在了正殿之外,不允许她踏入半步。
姬皇后给出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是他们大明皇家的家宴,跟她一个番族美人有毛关系!
当时,姬文华恨不能当下就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是姬文华,她是景轩的生母啊!自己的儿子近在眼前,却无缘相见,那种感觉,糟糕透顶。
姬文华远远躲在正殿门口,就指望着能见景轩一面,哪怕只是远远一面也好。
☆、424。伤了的心
“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么干什么?”突然响起的冷傲嗓音,吓得姬文华一个激灵,待她转身看清来人的时候,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景轩!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
眼前的景轩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幼的无知孩童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挺拔的稳重少年。褪去了脸上的青涩,增添了许多稳重。眼前这个摆着威严姿态的十二岁少年,已然有了几分他父王的王者风范。
景轩竟是朱鄞祯的亲骨肉,姬文华望着景轩那张与朱鄞祯有六分相近的脸,心中感慨不已。七年了,已经七年了。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竟没能参与景轩的成长过程。同时她也是个极其混帐极其糊涂的母亲,竟连孩子的生父都弄不清楚。
原来景轩竟是朱鄞祯的儿子,她原本一直误以为是他是朱鄞祁的儿子。不过这样也好的,景轩是朱鄞祯的儿子,那么她对朱鄞祯的愧疚也可以减少些许了。
见姬文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眸光深沉又复杂地望着自己,景轩有些懊恼。“耳聋了吗?本公子在问你话听不见吗?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景轩望着眼前这张与他生母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五味陈杂。朱鄞祯和沈梦璐都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这个婳姬与姬文华没有丝毫关系,让他无须在意。可是他怎么能不在意呢?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生母,这个答案,景轩要自己来寻找。所以,他便来找姬文华了。在朝凤殿内没有看到婳姬,景轩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正殿,打算去找婳姬,可没想到,不消他费心,便看到了这个婳姬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背后张望。
“景轩……世子……殿下……”姬文华被景轩吓了一跳,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她本来下意识想唤景轩的名字的,不过碍于朱鄞祯的警告,姬文华又不敢太光明正大与景轩相认,便赶紧加上世子殿下几个字。
可是她那声景轩却早已清晰地传入了景轩的耳膜,景轩的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许声音。“本公子的名字是你随便可以叫的嘛?”
姬文华有些错愕,眼前这个面色冷然的景轩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印象中的景轩还是那个爱缠着自己,甜甜糯糥地唤自己母妃的小男孩,一时之间竟有些接受不了对自己这样冷漠高傲的景轩。
“殿下息怒,是婳姬一时口误,越距了。”姬文华忍着心酸,恭恭敬敬地对景轩行了个礼。
是一时口误还是叫得太顺口,景轩心中自有定夺。一声情不自禁的景轩,足以让景轩确认了姬文华的身份。景轩的心情本就烦躁,见着姬文华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滚开!别挡着本公子的路!”景轩郁闷得不行,明明是打算来跟姬文华好好谈谈的,可是此刻他却只想对她眼不见为净。
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和朱鄞褶狼狈为歼?景轩唯有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压下心中那股向姬文华咆哮的冲动。
因着姬文华和朱鄞祁*一事是伴随着景轩的身世曝光的,当时所有人都将重点放到了景轩的身世上面,反而忽视了姬文华的红杏出墙。
可是别人不说,并不代表景轩不介意。虽然朱鄞祯和沈梦璐从来没有在景轩面前说过一句半句姬文华的坏话,可是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母亲,却无可避免地让景轩伤了心。
本来姬文华没有出现,景轩也不会再想太多,毕竟逝者已矣,他自己偷偷痛苦一下也就罢了,可是,姬文华为什么要回来?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他很难堪吗?
景轩双手握拳,望着眼前的姬文华都多了几分愤恨。“滚开!听到没有?”
滚开!滚开!景轩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眼前这个番族美人身份的姬文华。在她的身份确认之前,他极力想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可是当事实摆在面前了,景轩却胆怯了。
该怎么办呢?他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样的姬文华,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她是杀害龙儿的凶手,她是让朱鄞祯戴绿帽子的无耻女人,她是害他陷入身世之谜,成为天下人笑柄的罪魁祸首。可是,姬文华再怎么作恶多端都好,她到底是他的生母啊……
任何人都有唾弃姬文华的权利,可是身为儿子的他,却不可以……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他是眼前这个女人辛苦怀胎十月的产物,因为他的生命是由这个女人赋予的。可是,景轩实在没有办法抹去姬文华的罪过,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也实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原谅她的过错。
他该怎么办才好?景轩悲伤不已,连带着眼眸里都染上了一层痛苦之色。
姬文华没有让开,依旧是定定地立在景轩面前,仿佛脚底生根一般。景轩眼里的痛苦,狠狠地灼痛了姬文华的心。没有她在身边保护,她的儿子,竟过得如此痛苦吗?
“世子殿下看起来很难过,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了?”姬文华心疼地探问到。天知道她多么想像以前那样将景轩搂进怀里,给予他最深沉的母爱和关怀。
姬文华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落到景轩眼里,却只是加重了他的悲伤和难堪。
“你是什么身份?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关心我?”浓厚的悲伤压顶,景轩有些情绪失控地朝着姬文华咆哮了一声,然后伤心地推开姬文华,夺路而逃。
他为什么伤心,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最疼爱他的母亲,却伤得他最深?景轩的鼻头一阵发酸,红了眼眶。
景轩一路小跑,直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允许自己噙在眼底的泪花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母妃……母妃……我该怎么办?景轩眼泪朦胧地抬头望着清冷的月亮,这一刻,他只想回到沈梦璐身边去。
姬文华心疼不已地望着景轩远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景轩,对不起,母妃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姬文华泪眼盈盈地望着景轩消失的方向,痛心不已。
景轩以为姬文华懂他难过的原因,可事实上,景轩想错了。姬文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也没有明白过来景轩如此痛苦的真正原因,她的第一反应是,景轩定是被沈梦璐欺负了。毕竟有哪个后妈,会真心对待继子呢?
姬文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眸光。景轩,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任何欺负你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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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越发临近了,接下来几天,朱鄞褶和娜塔莉娅都十分平静,并无任何异动,朱鄞祯和沈梦璐也稍稍宽心了些许,安心准备起新年事宜来。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些什么,至少开开心心过个新年吧!毕竟这是沈梦璐嫁进皇家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明德宗能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跨年宴,照例是在宫中举行,大腹便便的沈梦璐承担起了太子妃的责任,担负起了摆宴的工作。跨年宴总是格外热闹,偌大的大明宫里到处都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今日的大明宫,最热闹的宫殿当属姬皇后的朝凤殿。远在封地的逸王爷朱鄞栢,和洛王爷朱鄞禧都带着妻儿在腊月二十九当天赶到了京城。此刻朱鄞祯兄弟几个正在御花园陪明德宗说话,而内眷们则都聚集在朝凤殿给姬皇后请安。
逸王妃,洛王妃,连久不出面的尉妘妗此刻都坐在朝凤殿中,噙着微笑听逸王妃等人说着些封地发生的趣事。唯独忙着摆宴工作的沈梦璐暂时还没出现。
逸王妃家的静钰郡主是颗永远的开心果,三言两句就将姬皇后逗得哈哈大笑。朝凤殿里笑声连连,其乐融融。
沈梦璐是在晚宴开始前一个多时辰,才赶到朝凤殿的。一见到沈梦璐,洛王妃便兴奋不已地迎了上去。“太子妃姐姐,你可是来了!可叫我们好等呢!”
沈梦璐勾了勾浅笑,“抱歉,我去忙宴会的事儿了,怠慢逸妃姐姐和洛妃妹妹了!”
逸王妃和善地笑笑,“太子妃言重了。我们正陪母后说体己话呢,何来怠慢之说,倒是太子妃你辛苦了才是,怀着身孕竟还这样操劳!”逸王妃说着赶紧伸手扶了沈梦璐在椅子上坐下,“快,赶紧歇歇,可千万别累着才好!”
静钰好奇地盯着沈梦璐高高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问到。“皇祖母,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姬皇后眼眸柔和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示意宫人送上红枣茶,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静钰,笑容满面地反问到。“静钰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静钰侧头想了想,露出甜美的笑容。“皇祖母,静钰倒是渴望多个小妹妹,这样以后静钰也好有玩伴。”
姬皇后闻言笑起来,调侃到。“待你的小皇妹牙牙学步的时候,我们静钰都要嫁人呢,很快自己都要当母妃了,哪里还能跟我们的小郡主玩到一起?以后静钰你的孩子倒是能跟太子妃家的小郡主做伴。”
静钰过完年就十三了,确实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静钰被姬皇后说得红了脸,有些娇羞地抱着姬皇后的胳膊撒娇。“皇祖母,不带您这样取笑钰儿的。钰儿才不着急嫁人呢,钰儿是要陪着皇祖母的。”逸王妃有意在新年过完后,让静钰留在姬皇后身边。
姬皇后笑容可掬,亲昵地点了点静钰的鼻头。“你陪着本宫可以,不过不嫁可是不行的,不然你母妃该怨怼本宫了。”
逸王妃的心思,姬皇后岂会不知。封地生活虽然悠哉,到底是偏壤之地,静钰到了嫁人的年纪,做母亲的总归要为女儿早作打算才好。
逸王妃明白姬皇后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不扭捏闪躲,大大方方地接了话。“母后哪里话,静钰有福气陪伴母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