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声巨响,墓穴坍塌,哀号声一片。千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没有想过会侥幸活下来。然而,只那爆炸的下一个瞬间,他感到一双手将他从炸裂的墓顶带了出去。
没有月亮的天空星光点点,千面被吓得摊在地上,匍匐在那人的脚下。那人的靴子白如初雪,似是无法染上世间的尘埃一般。
“如你所愿,那些人都死了。你自由了。”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千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见了那人脸上的铜面。在星光下,那铜面毫无表情,却让千面感受到了暖人的温度。
“你为什么救我?”千面的声音颤颤幽幽,像是一戳就会破的气球漂浮空中。
“突发的好心。”铜面人转过身,朝着远方走去,边走边道:“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也可以选择自己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选择第二个。因为,我的好心,在一个人身上不会再有第二次。”
铜面人的话随着他越走越远,变的越来越支离破碎。千面站起身,连身上的土都没有去拍打,他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那第二个选择,便跟跑上前,跟随着铜面人的脚步,回了命阁,签下了那一纸卖身契。
就这样,将自己的命,心甘情愿的给了他。
再后来,他就很少能见到铜面人了。平时要么闲着,要么就去完成上面发下来的任务,去调查什么事,去杀什么人,去跟踪哪家王宫侯府的大人……
每次任务完成,都会有人送来一笔不小的酬金。只有在需要完成很难很重要的任务时,铜面人才会将他召见。
虽然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阁主面具下对他的温柔,对他的宠爱。
后来听说,阁主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名唤银铃的杀手亲手手刃了。他起初并不相信。后来他亲眼看到了银铃胸口那一挫刻有铜面标记的银色飞镖,他才不得不去相信,那真的是阁主亲手杀了她。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一直觉得,那一定是银铃背叛了阁主,那悲惨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而如今看来,自己的下场还不比银铃呢。他至少还给了她一个墓碑,一座坟墓。而自己呢?最后只会剩下一把枯骨留在这乱葬岗,在也没有人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在这世间活过一次。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死了的话,用不用我给你弄座坟?”
夏北北的话在他脑中响起。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吧。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笃定,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我的好心,在一个人身上不会再有第二次。”他真的是个会蛊惑人心智的恶魔。当初他明明告诉过自己,自己却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如果当初选择另一条路,即使生活的贫困,也好过现在这样的结局吧。至少,能死得其所。
“我就知道你会把他杀了。”北北的嘴角上扬起一抹嗤笑。“通过让他人感激,而控制他人的情感,让他人甘愿为你效命。真不知道是要说你聪明好,还是说你卑鄙的好。”
“那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不过夏姑娘这一席话,好像很了解在下似的?”铜面人的视线从容若的身上转移到北北的身上。声音,是依旧不改的带着笑意。
“记得上次你派了一堆人来杀我们吗?对他们的死,你有没有好奇?”
北北能感受到,从这句话说出后,那铜面人看向他的目光便如寒冰一样冷。北北在心中冷笑,如今我就算死,也要在口头上,胜你一筹!!!
“当时纳兰性德身中剧毒,毒气已入肺腑。你可知,他是如何活过来的?”
“北北,你……你……”容若拉着北北的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道,他心中有些恐惧。眼前的这个北北,似是取人魂魄,手执镰刀的死神一般,浑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北北,你到底在说什么?”
北北回头看了一眼容若,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语气冷淡的像是能结成一层冰一样。
“从现在开始,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你不要插嘴。”
“今天我过来是想同你解决一些恩怨,并做一笔交易的。交易关乎瑞妃,这恩怨不关乎瑞妃。”
北北回过头去看铜面人,两人的目光都是同样的冰冷。在空气中似能搭出一座冰桥一般。
(作者:今天的寝室被通报批评了……还好生活部的学姐将路由还给了我们……诶……说好唱一下午的歌,结果就因为这个唱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铜面人
“哈哈哈哈……”铜面人仰天长笑,让北北顿时感觉危机四伏,但那坚韧的目光却不曾减弱分毫。
“恩怨?交易?那些,我统统不在乎,我只在乎结果。夏姑娘可知,在下要的结果是什么?”铜面人俯身上前,看向北北的目光咄咄逼人。北北一时语塞,不知为何。
“阁主的目的无非只有一条,那便是让瑞妃当上皇后。只是不知,她坐上后位,于阁主,有何好处?”容若接下话锋,让北北心中宽慰。总算没有将懦弱暴露,没有让铜面人控制这个谈话的局面。
“纳兰公子说的没错。只是如今,一切已成大局,只差你们两个的项上人头,这次的交易就结束了。”铜面人双手交叉,一副怡然自得的身姿。容若眯起眼睛,带了些危险的意味,“如果我没猜错,阁主跟瑞妃的交易,应该是助她当上皇后,将她走向后位路上的障碍,都清除,是么?”
还没等铜面人有所动作,北北倒是激动的站起了身,伸手抓住了铜面人的衣襟,狠狠道:“所以也是你害了惠妃?!是你派人在她宫中放的火?!你好狠的心,竟连孩子也不放过?!你知不知道大阿哥被烧毁了容颜,如今已是疯疯癫癫!!!!就连那惠妃,也从此一蹶不振,精神失常!!!!”
铜面人掰开北北的拳头,北北吃痛松开,胸口因为气愤而上下起伏。铜面人掸了掸自己被北北抓出褶皱的衣襟。缓缓道:“是银铃去做的,她监管过你,你对她应该有印象。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留下祸害。斩草不除根,不该是杀手的做为。”
“银铃?!!”不说银铃还好,一提银铃,北北便是冷笑不止,让人心生胆寒。
“你可是知道……”北北话未说完,便被容若抓住了手腕,北北回头,看见容若的目光清冷一片。“你刚刚……你刚刚说惠儿她……她……她精神失常了?”
北北皱起眉头,确是点了点头。容若的手顿时没了力气,松开了北北的手腕,垂到了腰际。
“为什么没有人同我说起?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容若难以置信,那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十多年的孩童时光。即便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可他依然不想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你在怪我?”北北冷冷一笑,一滴眼泪便挂在了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透露了心中的难过。“你知道我当时经历着什么吗?!我被瑞妃拿着刀比着脖颈,稍稍一动那匕首便会划破我的气管!”
北北扯开自己的领子,那伤痕还留在颈间,“如果你自己有本事,你就能保护好你那个初恋**!!何苦在这里怪我!!”
“你……”容若话未说完,铜面人便瞬间移到了两人的中间。速度之快,竟是肉眼无法看清。
“二位不用再争执。还是留下些话,等着到阴曹地府里说吧。”
铜面人话毕,双手抬起便直冲两人的脖颈,容若瞬间闪至北北身后拉着她后退,两人退到了离铜面人较为安全的距离。
“阁主竟然偷袭,未免太小人了些!”容若扶住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北北,看向铜面人的目光带上了滚滚的杀意,下一个瞬间便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却被北北及时的拉住了。
“瑞妃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为她卖命?她能给的,我们一样能给!”北北稳下心来。心想惠妃的事只能等过后再说了,不然,真就只能在阴曹地府里吵了。
“她许给我的,是凤冠上的夜明珠。如今她已为皇后,只差你们二人的人头,那明珠,便是我的了。”
她已为皇后?北北被那铜面人的话语惊吓到。她既然已经成了皇后,那杀掉自己和容若,应该只是为了杀人灭口,以免自己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呵呵。”北北无奈的笑了,这步棋,不知她能否下好。
“你当真以为,瑞妃会偷龙转凤,将那明珠,给你么?依我对她的了解,如今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找人踏平你这小小的命阁,你就偷着乐吧。”
“呵呵,夏姑娘是要跟在下做交易么?”
“没错。”北北呼出一口气,鼓气勇气走向铜面人。容若不放心的去拦,却被北北冷漠的一个白眼挡住。
而这几步,北北走的也很不容易,她知道自己现下是走在刀刃上,铜面人一根手指,便可要了她的命。
“阁主那么厉害,为何不试探试探瑞妃的诚意?”
“如何试探?”铜面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北北,让北北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找出别人的人头,易容成我和纳兰性德德样子给瑞妃送过去。如果她给了你夜明珠,你在斩杀我们,也不迟。”
铜面人抱臂看着北北,屋中是死一般德静寂。三个人各怀心事,主权却在铜面人手上。
只见铜面人拿出一片叶子吹了一声,便从房顶跳下来一个人。北北定睛一看,正是那于老婆。
“去乱葬岗看看千面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就带他回来。若是死了,就再找个会易容术的人来一趟。”
“是,阁主!”
“准备两间房,夏姑娘和纳兰公子要在这住一阵子。”
“是,阁主!”
于老婆半跪着行礼,礼毕便要带着北北和容若离开。
“先带他走,我有还有事要跟阁主说。”北北虽是对于老婆说的,眼神却望着铜面人。铜面人挥了挥手,北北拍了拍容若的肩膀。容若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于老婆离开了。
“夏姑娘有什么事?”铜面人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说你不在乎恩怨。但是有人在乎,她甚至将那恩怨,变成了死后的执念。”
“洗耳恭听。”铜面人的态度突然很好,甚至给北北也倒了杯茶。北北坐在他对面,将茶盅窝在手心。
“记得你那次派了很多杀手来杀人灭口。我们本是逃不掉的,但最后我们却活了下来。他们,却是老死了。”北北说得意味非常,铜面人眯起眼睛,示意北北继续。
“是一个鬼帮了我们,他也没有名字。但是他深爱银铃,纠缠了银铃三世。银铃同我说了你们的故事。她说她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第一百二十章 答案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北北一字一句的问他,一双眼睛带着询问,细细的观察着他那双无情无欲的眼眸。
“夏姑娘信鬼神之说?”铜面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那种笑意,带着嘲讽,他是不信她。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北北饮了一口茶,竟有些觉得不对景。“阁主这里可是有酒?”
铜面人看着推开茶盅的北北,颇感吃惊。但依然还是招来了下人,上了一坛刚刚从土中挖出来的酒。
“这个酒,是银铃当初埋下的,如今年岁还不长。可能还没那么醇香。”铜面人伸出手指,掸掉了上面残留的一点泥土。
北北痴笑,像是未滴先醉。“银铃说过。你虽是没有给过她山盟海誓,但却给了她所有的温暖。虽然我直到现在依旧认为你无情。但这坛酒,却让我觉得你还有了那么一点人味儿。”
“夏姑娘好像知道很多我和银铃之间的故事?”
“只要她说过,我就知道。”北北拆开那红封,给彼此斟上。那酒香醇厚,像是有了很久的年月。而那味道,也让北北有些熟悉,这熟悉,让她惊叹。这一世,她竟爱他到了这般地步么。
“阁主可是常喝酒?”北北放下酒盅,脸上的笑容变的支离破碎。
“不常喝,怎么?这酒不合姑娘口味?”
“阁主是真不知这酒的来历。这酒,是陈酿多年的女儿红。恐怕,是银铃挖出了自己的酒,重新埋下的吧。”
铜面人小酌一口,那酒刚入口,香味便肆虐开来,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尝。
“女儿红是女孩子刚出生时父母酿下的。只有等到女儿出嫁了,才能将酒挖出来同亲友品尝。”
北北说完,便将酒盅中剩下的酒尽数倒回。“这酒,我喝不起。”
“斯人已去,夏姑娘何必耿耿于怀?”铜面人觉得好笑,这丫头,心里到底计划着什么阴谋。
“阁主何必逃避这个问题呢。爱与不爱,只是你欠她的一个答案。她这一世爱你如此,只是不甘心没有得到你的答案。”这个答案让银铃等了很久了吧。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看着这一幕,她有没有窝在红衣的怀里叹息。
“姑娘话说至此。那我就给姑娘一个机会。姑娘若是能说出个我与银铃之间的秘密,让在下信你,在下便给你一个答案。”
北北看出了铜面人眼中的调笑,他还是不信她。她说了那么多,他依然不信。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想信,还是不敢信。
“好。”北北点了点头,缓缓道:“你的右眼角,有颗泪痣。”
铜面人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脸,这些年间只给银铃看过,她夏北北到底从何而知?!!
“银铃这个名字是你给她取的,银铃脚上的铃铛本是你配剑上的铃铛,银铃的面具也是你送她的,面具上的图案也是你……”
“可以了。”铜面人抬手打断了北北的喋喋不休,深深的吐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你还是不信我。”北北看出了铜面人那一闪即逝的脆弱,咄咄逼人道:“你是不愿意去相信有那样的一个世界,还是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
“诶……如果你能见到她,就这样告诉她吧:曾经以为,恨大于爱,如今却是悔恨大于恨了。”
铜面人将酒坛重新封好,派人端了出去。“我不太爱喝酒,这命阁只有那么几坛银铃酿的酒,明日我会让人在外买两坛送姑娘屋去。”
“希望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北北冲着铜面人笑了笑,那笑容有安慰他人的力量。“能让我上去跟六刀他们说句话么?我想让他们安心的回去。”
“纳兰公子已经去说过了,他们也住在了这里。我还是让人带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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