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这次回京,事情可是办妥了?”小果子没心没肺的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猛然发现北北和彩蝶瞬间变换的脸色,也是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又开始连忙转移话题。“今天上午门口集市有两个老婆娘打起来了,据说是因为其中一个婆娘的。。。。。。”
“没事的。”北北打住了滔滔不绝的小果子。纵然她不想提及在京城发生的那些不开心的事。但她也不想听小果子给她讲那些家长里短。。。。。。
“六刀死了,夜明珠在我这。”彩蝶喝了口汤,神态自若。除了北北。桌上的其他三人皆是瞪圆了一双眼睛。
“事情很复杂,我和彩蝶姐都不想再提起。所以你们,知道个结局就好了。”北北抿了抿唇,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地方,一切都开始变得简单,一切都开始变得平淡且幸福。
北北为彩蝶找了一个医生,如今那夜明珠已经分为了两半。一半入药,治疗彩蝶的眼睛。一半则被打造成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戴在了彩蝶的颈上,挨着那六刀的骨灰。
治疗期间,彩蝶的眼睛被蒙上了白色的纱布。在黑夜中,彩蝶没有时间观念。更不方便出门走动。时常都是北北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话,或是陪她沉默。
北北在晚上药铺关门后,便会继续教孟子云手语,他学的很认真,应用也渐渐变得熟练。时常一些简单的对话,两个人已经可以用手语来对答。
只是这一切看似圆满的生活,总有那么一个缺憾永远无法弥补。
彩蝶在夜晚入眠的时候,会卷缩成一团。手心紧紧握着颈间的那个香囊。睡梦间她老是看到六刀的脸,看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五马分尸的血腥场面。
挣扎着大汗淋漓的醒来。眼前却依旧是黑暗。好似自己永永远远的睡着了。
北北的心伤,则永远带着“容若”二字。夜晚她将富格拥在怀中,描摹着他一点点长大的眉眼,那眉眼像极了纳兰性德。北北好像能看见,二十年以后,自己坐在藤椅上。身边陪着的是一袭白衣,面容俊朗的纳兰富格。他与他的父亲是如此的相像。那场面。就像是老去的自己和年轻的纳兰容若,穿过了时空,坐在了同一个温暖的午后。
一个多月后的这一天,孟子云为了帮助北北发扬手语,他不仅召集了村子里所有的聋哑人及其家人。还特意关闭了药铺,全身心的为北北做宣传。
——人已经到齐了,要上台吗?
看着孟子云熟练的打着手语,北北欣慰的笑了。“当然,你紧张么?”
孟子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北北的小手,登上了在药铺门口搭建起来的简易木台。
木台底下的人并不多,但也足以让从没有演讲过的北北紧张。北北偷偷地将手背到身后,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强撑着一副怡然自得的笑脸,开口道:“首先很谢谢大家能够来到这里,你们每个人的到来都是对我的支持,我很感激。我知道,在场的人中,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是聋哑患者,或者是聋哑患者的亲人。聋哑人,也就是指不能说话,不能听见声音的人。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缺陷,只是我们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而这件问题之所以在大家的眼中变得很严重,是因为聋哑人无法同人交流。而在我的家乡,聋哑人跟我们每个人一样,他们也可以同人交流,但与我们不同,他们有更美的语言,他们用自己的肢体来与对方交流。”
北北在台下议论纷纷的众人中看到了千玉和小果子的身影,他们俩咧着大大的嘴角,冲着北北笔了笔大拇指。北北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拉过了一直在身边站着的孟子云。
“聋哑人之间交流的语言,叫做手语。顾名思义,是用我们的这一双手来表达嘴上说不出的那些情感。孟子云孟公子是我的好朋友,大家不认我,也一定认识他了。在这几个月中,我将所有的手语都教给了孟公子。下面由我和孟公子来为大家做示范,让大家感受聋哑人之间应该如何交流。”
北北和孟子云在台上交流了一些日常用语,为了让大家看的清楚,理解透彻。两个人的手语不仅打的很慢,而且每打一句,北北就会翻译一句。
这样的宣传其实很无聊,台下的人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的人走散了。留下来的几位,也是质疑声大于肯定。
北北僵硬着嘴角,说出了最后的结束语:“从明天开始,我将会为大家先免费教一段时间的手语,让大家感受它的用处。如果有需要的朋友,只要在明天的午时三刻,来这药铺的后院就可以了。谢谢大家。”
台下的人渐渐散去,北北有些失落的跳下了木台。这个结果同她预想的,差了太多了。
回到了房间,北北看到彩蝶正坐在窗前轻轻地抚摸颈间的香囊。这个动作许是因为已成了彩蝶的习惯,许是彩蝶总是在怀念六刀。
“彩蝶。”北北轻唤出声,生怕惊吓到彩蝶。
“回来了?演讲的还好吗?”彩蝶闻声转身,将头冲向北北说话的方向。
“不太好。或许这一招,根本行不通。”北北失落的走到彩蝶身边,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许是从六刀离开以后吧,彩蝶就成了北北的一个小小的依靠。
“万事开头难。你坚持下来,或许以后就会越来越好呢?”彩蝶温柔的声音在北北耳畔响起。北北在彩蝶的肩膀上点了点头,“看看明天是不是有人来学吧,只要有一个人,我都会坚持做下去。”
“北北你知道吗?”彩蝶叹了口气,扯下了颈间的香囊。“我觉得在京城发生的那些事,就像是个故事。”
“别在耿耿于怀了。”北北伸手抚平了彩蝶皱起来的眉头。“如今我们终于成为了局外人。让我们安心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安心的度过剩下的日子,这恐怕永远都是奢侈。
第二天午时三刻,药铺的后院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聋哑人,北北喜出望外,拉着孟子云转了好几个圈圈。
——我去打理药铺,你好好教他们吧。
孟子云拍了拍北北的头,亲昵异常,让北北有些不知所措。
北北本以为这手语可以正常进行,哪知。。。。。。这些学生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讲。在北北看来,她们的到来,简直别有所图。。。。。。
“孟子云!!!!”北北大吼了一声,冲进了药铺。“这些学生我教不了,你去教。”北北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把弄着桌前的药材。
——怎么了?
孟子云包好一个药,便来到北北身边坐着。
“我就知道她们不会有那么长远的眼光的!!!来的几个人,都是女生。我教她们手语,她们心不在焉的!!”
——或许是因为她们第一次接触,学不太懂。
“学不懂和不好好学我会区分不明白?”北北说着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
“来的七个人全都是女生,本来就不正常!!我早该意识到的!!”
——意识到什么?
“意识到她们根本不是来学习的,是来看美男的!!”北北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语气又低了下来。“不过手语才刚开始,我不想就这么失败了。不如我帮你看药铺,你去教她们手语?”
北北看到孟子云呆愣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千玉不是跟着你学了点药理吗,我让她跟我一起管理药铺。你去安心帮我教手语,好不好?”
——好,不过以后每天晚上还我教你。
“好。”北北眉开眼笑,推搡着将孟子云拉到了后院。
果然,孟子云的出现让慕名前来的七个丫头都打起了精神。
北北看着被七个女孩子围起来的孟子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生活就应该这样简单,这样简单,她才有勇气活到最后。
☆、第一百五十章 继娶
将岁月熬成一壶酒,将青春散为往事。
不知不觉间,年岁一点点过去。容若升为了二等侍卫,长伴君侧,前程似锦。北北窝在那小小的村落,过着在平凡不过的生活,并乐在其中。只有在午夜梦回,才会轻轻抚额,长吁短叹着进入梦乡。
两个人再也没有了交集,两个人的生活终于变成了两条平行的轨道,各自行驶自己的命运列车,驶向各自的远方。
北北的手语课程并没有为她带来任何的利益,在北北将手语课堂变为收费的形式后,就连那七个贪图孟子云皮囊的姑娘都没有再来过那药铺的后院。
六个人的饮食起居,仅仅依靠一间小小的药铺,根本不能生存。于是小果子变为了茶楼的小二,挣那么一点点碎银两补贴大家的衣食住行。
北北依旧追逐梦想,只是在追逐的过程中始终心含歉意。因为她知道她无边的追逐给大家带了了多少的麻烦。很多次北北也想过,或许,她也应该像小果子一样,去找份工作,以减轻这个组建起来的大家庭的负担。
在一切都走向下坡路的时候,只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彩蝶的眼睛。
那纱布在彩蝶的眼睛上蒙了一年之久,在拆下来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喜极而泣的北北,看到了北北手边已是快四岁的富格,看到了咧着嘴大笑的千玉和小果子。以及那个俊美秀气的孟子云。
只是看到这一切后,彩蝶没有异常的开心,也没有重见光明的喜悦。有的是窒息般的难过。和溢于言表的自责。
这一片光明,是六刀用命为她换来的。她怎么会心安理得的去享受。
“彩蝶!!”
“别跟着我,我只想自己走走。”
那些眼泪她只想自己吞下,好不容易才忘却了那么一点,她不想在因为她的眼泪,而将北北拉回记忆的深渊。
如果说,北北这边的事态发展一切都顺其自然。那容若这边,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年梦归处。梦久应醒矣。
三年了,容若坚持不娶。每日品一杯苦茶,看着窗外的合|欢树春生秋落,看着卢蕊留下的遗子——纳兰海亮一点一点长大。想着今年,富格也应该岁有四余了吧。
他多少次都望着窗外的合欢树,想着和北北在树下承欢膝下的美好画面。多少次在无眠的黑夜走进已是落满尘埃的绿荷苑,他已是记不清。他记得清的,只是自己和北北已经有一千二百四十五天没有再见面了。
他很多次都梦见了那个午后,他看到北北站在馒头摊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个拥抱。其实,他可以不松开的,如果不松开。她或许就会永远都留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最后,容若再也熬不过明珠大人和纳兰夫人给予的家族压力。在三年后的这一个并不明媚的一天,续娶了官氏。
如果说卢氏卢蕊。出自名门,那么官氏则是出自望族。官氏是满清八大贵族的第一望族——瓜尔佳氏的后人。其曾祖父直义公费英东,作战勇敢,为清朝开国元勋,是努尔哈赤最为倚重的大臣之一。而她的祖父图赖,父亲朴尔普。都被封为一等公。
出生在这样的大家族的官氏,是一个充满了豪气的女子。
只是心如死灰的容若。已是爱不上其他的人。
点绛唇
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在容若看来,豪情万丈的官氏——淑人,还不及北北同他一同种下的合欢树来的娇俏。
淑人是个好女子,豪情和贵气在她身上巧妙的合二为一。这样仗义的女子,不喜矫揉造作,不喜勾心斗角。只可惜她来晚了时候。
在爱情里,一定会有先来后到。或许你比他之前的她要好,只可惜命运让你们相遇的时候太晚,晚到他已经没有了再去爱的勇气。
这是容若第三次穿上那大红的喜服,只是这一次,没有第一次的不甘,没有第二次的喜悦。有的,只是死寂一般的沉静。他已经选择,向命运妥协。
如今那官氏的父亲朴尔普为光禄大夫少保一等公,是他的上司。容若在宫中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没有欢情也没有了自由的容若,开始认命,开始决定就这样像傀儡一样的活着。
洞房花烛夜,容若挑了那红色的喜帕。但却没有心思去看那红颜。
“睡吧。”只这两个字,便将淑人的喜悦浇灭的一干二净。她不知道,这个在京城中名声大噪的才子,为何如此薄情。
“小姐,你不要在闷闷不乐了。这大少爷先是死了大夫人,后是无奈休弃了二夫人。如今没了谈情说爱的兴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官氏的丫头菱悦终是见不得自己的主子如此不言不语下去,在一次官氏坐在明府花园赏花之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都几年以前的事了。况且与我何干?本小姐嫁到这明珠府,又不是来受罪的!”淑人狠狠的摘下手边的一朵花,在掌中成粉碎。
“且不说那大夫人卢氏,就说那二夫人夏北北。她的故事在京城坊间的传闻倒是神乎其神。你有没有听说过?”淑人将那碎了的花撒在泥土中,眼神中的探究,就好像那花就是夏北北。
“听是听过的,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信。”
“说来听听的吧。”
“是。”得到了主子肯定的菱悦,开始讲述自己所听到的关于北北的故事。
“据说夏北北模样生的眉清目秀,为人行为乖张,却也是京城中有名的女才子。说是当初跟当今圣上扯上了点不明不白的关系,后又通灵,救了太皇太后一命,成了和硕公主。后来和大少爷相爱,嫁给大少爷当二夫人。听说大少爷对她极其宠爱,府中的七棵合|欢树都是为她种的。而且她还为大少爷生了个孩子。只是最后因为她行为不检点,出入青楼保养小官,被休弃了。带着那孩子,如今也不知在哪里。”
淑人听着,嘴角溢出一丝嘲讽。“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人。菱悦,现在你就找人,将这府中的合|欢树全部砍掉!!”
“小姐。。。。。。这不好吧。。。。。。大少爷回来,肯定是要怒的。”菱悦左右为难,她并不想让主子生那么多事端。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多嘴多舌。
“人都走了,留着些死物做甚?”淑人站起身,手指轻轻扫过手边的每一朵花。“听说那女人住的绿荷苑也被封了。拆了封条,本小姐要住进去。”
“小姐。。。。。。”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菱悦见主子生气,连忙叩首道歉。带着一众家丁,从南楼开始,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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