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保护我?”徐子陵一听,失声叫道:“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商秀珣把自己的脸躲在黑暗之中,闪亮的美眸也躲着徐子陵的视线,口中却道:“你是我们牧场的贵客,我保护你那是应该的。”
“我喜欢被人保护。”徐子陵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欢喜道:“我还从来没有被人保护过,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请问,你打算怎么保护我呢?”
“你管我!”商秀珣见他没有反对,心中放心下大半,一把拉住徐子陵的手,转入黑暗的另一个方面而去。
火光猎猎,数千人的火把足足可以把半天的夜晚都烧红。
杜伏威看了对面山坡漫山遍野的火光一眼,转面对身边的虚行之道:“看来四大寇的人真不少,老子都快干掉他们两万人了,可是那四个凶徒还满不在乎,还敢集结手下那帮匪徒跟老子对持。”
“大总管。”虚行之捋须微笑道:“区区四大寇,如果会是大总管之敌。大总管只是想借机一举清掉他们罢了,如果不是,现在四大寇恐怕最少两人的首级,已经摆在大总管的面前了。想那些铁勒胡人何等凶悍,还不是让大总管一击而溃?”
“你们那个徐公子自己跑去享艳福,却丢老子在这里跟四大寇穷耗,谁生得他那么聪明的?”杜伏威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大怒起来道:“老子那么穷,怎么可能在这里耗那么久?”
“大总管很富有。”虚行之微笑纠正道:“要哭穷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的徐公子本事那么大。”杜伏威哼道:“他用得着那么多钱吗?妈的,连瓦岗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也可以偷偷放跑,你们徐子陵想钓的大鱼会不会太大了些啊?小心连鱼饵也亏了!”
“鱼饵跑不了,暂时就让他再蹦哒几天吧!”虚行之哈哈大笑道:“现在抓住他这条小毛毛鱼根本换不了大价钱,等迟些套进去更多之后,一定让大总管亲自出马,向瓦岗军卖个好价钱!”
“丑人就要老子来做!”杜伏威这里听了心里很高兴,只是棺材板一般的脸还不肯马上放松下来,道:“不过想到终有一天能向李密那个老淫棍敲榨敲榨,老子也不在乎这么般小名声!反正老子是一个混混出身,怕他什么?妈的,老子怎么就没有想过,是混混出身也有如此大的好处呢!”
“……”听到杜伏威那得意忘形的言语,身边的人一个个不禁面面相窥,无语。
李天凡简直狼狈到了极点,他一身是血,虽然那是别人的,可是血腥味也冲得他直想跃下马背尽情狂吐一阵。可是他现在不能,他必须在四大寇追来之前撤走,撤到那一个女军师指定的地方。
他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听她的指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比起军事才能,他再来十个也比她不过。
这一次如果不是她派来精兵救走自己,那么自己这个瓦岗军的未来之主,天下最有可能问鼎天下的李密之子李天凡,就要成为敌人的阶下囚了。
可怜自己所带那两千精兵,一个也没有能跑出来。
先是莫名其妙地跟铁勒人打了一个糊涂仗,再就是让四大寇的强盗疯狂地攻了一阵,接着又来了江淮杜伏威的军队,甚至最后还让他那些阴险至极的‘执法团’伏击。这些一手使用长鞭一手使用短匕首的阴险家伙是他平生中看到最恐怖的士兵,简直毫无人性可言,一个个全是嗜杀喜戮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们人数太少,如果不是那个女军师及时地派兵来救,李天凡觉得自己一定会在江淮杜伏威的面前反绑着过夜。
所以,虽然现在狼狈些,可是却没有被缚,还可以安安稳稳安然无恙地坐在马背上,甚至可以偷偷喝两个压惊酒。李天凡忽然觉得,今天的晚上似乎还不错。
徐子陵却觉得今天晚上不怎么样。
他让商秀珣拉走,足足走了一夜,直到下半夜,就连商秀珣也走得精疲力竭了,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最后一次遇敌都是四五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商秀珣才同意暂时地歇一会儿。
“喂。”商秀珣此时也不顾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她挨着徐子陵的身躯,极其疲累坐了下来,与徐子陵脊背相贴,相互依靠,轻喘了好一会,才稍稍调息过来。她靠着徐子陵,忽然觉得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功夫不怎么,但毕竟还是一个大男子,他那个肩膀和后背还是挺宽阔的,至少现在靠上去感觉还不错。
她一动也不想动,小手也懒得动一下,螓首就只管靠着他的肩头,一边满意地闭上眼睛,一边却轻轻地道:“把你那个水囊变出来,我渴了。”
“……”商秀珣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徐子陵回话,不由奇怪地微立起身子,回过头去看他。
“我在想。”徐子陵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手里递给来一个水囊,等商秀珣欣喜地接过,一仰小脖子尽情地痛饮了几口,正准备满意地洗一把小脸和小手时,忽然听徐子陵如此道:“一个水囊装的水,够我们两个人喝多久呢?”
商秀珣马上意识到这水的珍贵来,在荒山野岭,在没有找到另一个水源的情况下,在身边可能还有追兵正在追赶的情形之下。这水,简直会是日后的救命之水。
商秀珣连忙把水囊塞好,摇了摇,发现并不太多了,心中更是有些担心,水现在更宝贵了。
“喝点吧!”商秀珣一想某个可恶的家伙似乎还没有喝过水,递回去道:“否则渴死了不要怪我!”
“早上洗脸的时候我喝了很多。”徐子陵不接,却放松身躯,与商秀珣肌肤相贴,脊背相依,他似乎在抬头看天,一边轻轻地道:“为什么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却不能吃呢?如果能吃的话就太好了……”
经他这么一说,商秀珣忽然觉得自己简直饿得吃得下一整只烤全羊,肚子里一直不觉的饥意刹那间袭上来,有如一只魔手,将所有的肠胃疯狂地揉捏起来……商秀珣又一次想到了徐子陵的万能,小声问道:“你还有吃的东西吗?”
“葡萄子要不要?”徐子陵又递过去一串水灵灵的葡萄,让商秀珣简直喜出望外地接过,连吃了几颗之后,禁不住大赞道:“真甜,我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葡萄……哎,这东西你哪里来的?中原地区可是很少见有葡萄的啊?”
“商场主的后花园就有不少。”徐子陵轻笑道:“我摘的。如果知道商场主如此爱吃,我就摘多一点了。”
商秀珣听了本来都有些生气,可是她猛然发现徐子陵光说不练,不,他光说不吃,难道……商秀珣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感动在酝酿,可是她拼命忍住。她本来想跟他说两句流淌在心底里的说话,可是那些话一出口偏偏就变了,变得完全不是自己的心意所言。
“小贼。”商秀珣口不对心地轻骂道:“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跟你算帐……吃,你也吃一点儿,这个葡萄酸死了,根本就还没有熟,你把我的好东西全糟蹋了!你不吃一点怎么知道是不是酸的呢?吃,你不吃一点儿你根本就不会内疚……”
“早上我吃过了很多。”徐子陵不接,他轻笑道:“我早知道它很酸,我的牙齿都让它酸掉了。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吃,让它把你给酸死好了。最好把你那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全酸掉,那我的心里就最高兴不过了。”
“你……”商秀珣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莫名地有两股热流极速地滚下来,最后化作一颗颗湿润的小珍珠,滴淌在衣物之上,滴淌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摔得粉碎,打湿了一大片,就像心里被润湿开去的那一大片般。她咬着自己的小白牙,偷偷地擦拭了一把小脸,放缓自己的声音,轻道:“你不吃,我也不吃,我……我才不会傻到要酸掉自己的牙齿呢!”
扇裁月魄羞难掩 第二百零四章 酒不醉人
· 更新时间:2007…11…17 9:25:33 本章字数:4150
等第二天醒来,商秀珣发现自己在徐子陵的背上。
徐子陵一路背着她悠悠地向前走。商秀珣觉得两个人虽然肌肤相贴,但是却没有一点尴尬,虽然脸上也有极速地闪过一抹红意,可是又马上消失了。只当自己没有醒转就好了,昨天自己为了他哭了半天,现在让他背背就当是赔礼还便宜了他呢!
再说,在他的背上好舒服,好舒服。
商秀珣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让人呵护过了,她趴在徐子陵的背上,觉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淘气地趴在母亲的背上,要她背背一样。
天上,自层云里穿出来金色的太阳,阳光照在经过昨天一整天的雨水浇洒之后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新灿烂。周围到处都是翠绿的叶子,金色阳光穿透出来,密密麻麻地在树林里洒了一层落地金钱,花映人眼,周围还有阵阵的凉意。这一个清新的早晨,让人看了神意不由得一爽,心胸开阔,遍体舒畅。
商秀珣不知徐子陵的目的地要走向哪里,可是,她只要趴在他的背上,舒舒服服地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就这样走下去的,能永远这样走下去才好呢!
“我建议马上派人出去寻找场主。”陶叔盛重重地哼道:“飞马牧场不可一日无主,如果场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让敌人抢先一步找到她,挟她来屈服我们,我们到时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尽出牧场的守卫,发散人手,不顾一切都要找回场主!”
柳宗道用独眼狠狠地睁着那一个有着公羊眼睛一般的陶叔盛,久久也不言语,后来转向大管家商震和大执事梁治拱手道:“大管家,大执事,场主曾让宗道传命,必须严守牧场,无论任何情况也不得出战,以免中敌人的诱引之计。对于出迎场主,一怕中敌奸计,二是场主亲口所定,再说,宗道也觉得场主轻功绝世,加上卫公子有神驹未名,一定会吉人天相安然无恙的。”
“本来牧场的外面老夫管不着。”商震敲敲自己的旱烟窝,微微点头道:“可是事关场主的生命安全,老夫也想多口插两句。既然是场主的命令,老夫觉得无可厚非,就算不是场主亲命,整个牧场现在正处于敌人的虎视之下,派遣太多人手出去,如果让敌人乘机偷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大管家言之有理。”五短身材的梁治闪动着雪芒般的眼睛,微开微闭之间,锐光四射。
他也点点头,轻声道:“既然是场主的命令,梁治自当听取。不过为了早日接应场主安全归来,我觉得派少许人出去寻找和接应还是必要的,只是所派之人,必须是灵敏机变之人,否则反倒误事。”
“我个人觉得柳二执事想逃避责任,保护场主不力,不但害她落向敌手,还回来编排是非言论,要让场主失救,自己则可逃脱一身责任。”陶叔盛狠狠地向柳宗道发难道:“我甚至怀疑二执事是偷盗或者夺取场主的宝马回来的,否则他为何要强抢场主的爱马骑乘?分明是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场主,大执事和大管家最好马上将柳宗道拿下,严刑拷问,直到问得场主所在为止!”
“二执事的确很有嫌疑。”另一个白脸小生一般的四执事吴汝年亦冷哼帮腔道:“大家看看,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跟他一起去打猎,场主就出事了。再说柳宗道口中虽有狡辩,可是中间错漏百出,根本不能让人信服。大管家和大执事就算不将他拿下,也需把他手中的权力限制住,这一段时间,让人休闲在家,不得再与任何外人接触,直到场主回来为止。”
“妈的。”柳宗道怒吼道:“老子生平不做亏心事,怕你们两个鸟蛋什么?老子倒在看看,谁才是我们牧场中的内鬼!这一切,等场主回来自明,谁是人谁是鬼,你们两个家伙等着瞧!”
“二执事这么说来。”陶叔盛不阴不阳地冷笑道:“倒是我们这些在场主里留守的人做错了?是我们里通外敌,陷害二执事了?”
“哼!”柳宗道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应是,可是他苦无证据,只得怒哼不答。
“不要吵了。”大管家商震资格最老,他一敲旱烟窝道:“现在场主未回,就自己乱成一窝蜂了?有本事有气的去跟外面的贼人使,别在这吵嚷嚷!飞马牧场是祖业根基,我们这些做儿孙后代的,无论是谁,也要尽出自己的本份来守住它。场主也是一样,如果她在这里,也会同意我们坚守不出的。”
“我一会儿就会去请出鹤鹏两老,请他们出去寻找场主。”商震长身而起道:“你们最好各守本份,听从大执事的吩咐,坚守自己的位置,如果让老夫知道有谁胆敢装神弄鬼的,就别怪老夫和大执事一起执行家法!”
“大管家所言极是。”大执事梁治点头赞同道:“有鹤鹏两老出马,我等只须安心守住牧场,静候场主归来就行了。”
走了半天,商秀珣渐渐怀念起那令人‘牙酸’得要死的那串葡萄子的甜润和丰美起来。
那是她一生吃过最鲜最甜的葡萄子,可是当时却因为感动,住口不吃了,现在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把它吃掉,假如没有,她倒不介意小小地吃上一颗,那怕它可能会‘酸掉’的自己的牙齿。
“还…还有什么东西吃吗?”商秀珣舔舔自己微微干涩的嘴唇,她发现自己的喉咙简直就在冒烟。
“没有了。”徐子陵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可是还没有让商秀珣来得及失望,他的双手微微将商秀珣的香臀向上一托,把商秀珣整个人托上去些,腾出一只左手递向后面道:“如果你不怕牙齿让它酸掉的话,也许可以吃一颗这个试试。”
他的手里在向后递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东西的,可是一递到自己的面前,上面就多了一串葡萄子,颗颗闪现着水灵和丰硕,让商秀珣惊喜得大叫起来。虽然只有不到少少的十颗,但是每颗都甘甜无比,让商秀珣那急切的喉咙滋润起来,那股甜美简直自她的心底一路流淌出来……这种感觉,就昨晚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可以滋润自己整一副身心的感觉。
“好吃。唔,不是已经没有了吗?”商秀珣大赞之后不忘问一下原因。
“吃了之后就真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