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情人才有的眼睛。
虽然现在上面只有怨恨,可是,也深深隐藏着缠绵无尽的旧情。
跋锋寒看着这一个巴黛儿,百感交集,连背后一直稳定如磬的刀剑,也似乎在微微颤动。
他记得两人初初相识之时,巴黛儿当年只有十五岁,她还是突利王子钦定的小妻子。不过在追随着突利和麾下高手在大漠追杀自己时,却遇上一场百年也不常见的大风沙,就是那一场九日九夜不止的大风沙,使她在迷途落单。为自己所擒。
不但如此,两人为求生存。还在风沙之中抛弃仇恨,相互支持,终于在极其艰苦又极其漫长的大风沙过后,她错误的爱上了自己。而自己,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一个坚持的女孩子。(web用户请登陆。101du。,手机用户登陆wap。101du。)
她的出色,她的坚强,她的勇敢,她的可爱。她的一切一切,撩起他深藏的情欲,使两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在报复,可是,他心中慢慢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从未有过的。
她也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突利王子未来的王妃,她甚至不愿再回那温暖舒适的金帐篷,她宁愿随他在大漠草原上流浪,直至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情人……
可是,当她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想的不是自己的吻,自己的拥抱。而是自己的首级。
她已经恨他入骨。
可是跋锋寒知道,自己再狠,自己对天下人狠,却无法对她狠下心来。
比起以前。芭黛儿她明显是消瘦了,变得更加楚楚动人。但纵是这样,在他的心中,却更多了一份令他一见痛惜不已恨不得把她搂在怀中用心呵护的美丽。跋锋寒知道,自己虽然为了追求武道而绝情,可是当旧情再临,当那个可人儿再伫立自己面前的时候。
那旧情还在,绵绵不绝。
巴黛儿看也不看徐子陵他们,忽然以突厥语说了一句话,声音极是沉郁动人。
跋锋寒听了,脸上微带凄凉之意,却不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喂老寒,”徐子陵看不过眼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一把,让他们这两个旧相好再来个破镜得圆旧情复炽。反正他们心中是极爱对方的,自己帮一下口,他们俩个也许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徐子陵一看巴黛儿那又嗔又怒的模样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一个跋锋寒不愿意放下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死活也不肯哄她一下。致使她心中更是嗔怪。于是做个和事佬打个圆场道:“老寒你就这样装酷啊?靠,你是个男子汉你主动一点啊?说句软的话会死啊?我们保证什么也听不见了!”
跋锋寒微微哼了一声,还是酷酷的保持沉默是金。
“这位是巴黛儿姑娘吧?”徐子陵无中生有道:“我天天听老寒提起你,天天提,听得我的耳朵都生茧子了。这个家伙表面是个硬汉,铁汉,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点柔情的,巴黛儿姑娘你肯定不知道,我天天听这家伙说梦话,说一百句有九十九句都是你的名字。”
“还有一句呢?”那个巴黛儿冷冷的问。
“放心,还有一句不是别的姑娘的名字。”徐子陵呵呵大笑道:“还有一句是他说的‘我爱你’。他天天说梦话都说喜欢你呢,哎师道大哥可以做证的。前天我们喝酒的时候,老寒喝醉了,哭了不错,直嚷嚷说他对不起你,他错了,他回大草原要找你道歉去……”
“你说够了没有?”跋锋寒不但脸黑了,连青筋都在暴跳,样子简直想吃人。
“差不多了。”徐子陵急急应了一声道:“巴黛儿姑娘,见是你,如果别人我肯定是不说的。你有没有听过老寒他的爱的宣言?你没有听过吧?那是在他喝醉了哭得不行的时候才会说出来的。要不要听听?”
“你还说?我翻脸了!”跋锋寒已经动手捧人了。宋师道和侯希白连忙拉住他,主要是不怕他动人,而是想听听徐子陵说的那个什么‘爱的宣言’。
“说来听听。”巴黛儿面如寒霜。言语就像冰珠子掉在地上一般。掷地有声。
“老寒他是这么说的。”徐子陵背着手,装深沉的踱了几步,微带一种没有而硬装出来的伤感道:“曾经有一份至真至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巴黛儿她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巴黛儿一听,傻了,她这一个什么的爱的宣言被忽悠住了。
“我要杀了你!”又羞又怒的跋锋寒却没有被忽悠住,他奋力挣开宋师道和侯希白,拔出刀剑,如疯虎一般,刀剑合一。雷霆万钧的在徐子陵的头顶上砍劈下来。
……
隔座送钩春酒暖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
· 更新时间:2007…11…17 9:27:39 本章字数:3969
“好心没好报。”徐子陵怪叫一声,双手十指连弹,把跋锋寒已经砍劈及顶的刀剑弹开一分一毫,脚步轻移,险险避过。不过跋锋寒疯虎般的抛弃刀剑扑上,一个过肩摔把徐子陵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到天津桥上的一个桥墩之上。
轰隆一声。
徐子陵摔得狼狈不堪。
跋锋寒还想再次扑上狂捧,不过却让宋师道和侯希白死死拉住。
“放开我!”跋锋寒赤着眼睛吼道:“我跟这个家伙没完,我不砍死他誓不罢休。”
“妈的,你就这样对我这个媒人啊?”徐子陵自泥污中弹出,他带点泥沙带点狼狈的狂奔而回。那拳头已经紧握。准备揍人。大吼道:“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谢大媒!我帮你说好话哄回心上人。你不但不谢我,还拿刀剑砍人。这还有天理吗?我还跟你没完!”
“站住。”巴黛儿那寒若冰雪的声音重重的哼道:“你真是他的朋友?”
“我不是。”徐子陵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恼怒的道:“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这家伙太可气了。你也有眼看到的,如果不给点脸嫂子你,我早拆了他的骨头了!”
“只要你这种傻头傻脑的傻子。”那个巴黛儿冷哼道:“才会是他的朋友!他也就只能交像你这种傻子!”
“喂喂!”徐子陵一听,火气更是上来了,道:“怎么说话的你?你不要以为是那个刀剑狂人他的心上人就很牛,你若惹恼了我。小心我将你痛打狂殴一百遍!”
“有本事就来试试!”巴黛儿语出如冰,气呼成霜,道。
“打不了你我还打不了那个跋锋寒吗?”徐子陵挽起袖子就往跋锋寒那边去,先是躲过双臂让宋侯两人死死拉住的跋锋寒的飞腿,再扬起拳头道:“看我包公的狗头铡……啊,看我正义的铁拳,专打小没良心!”他高高扬起拳头,正准备在跋锋寒的俊脸上来一记时。
一只小手自后面伸过来。将他肩膀一扯,足下一绊,徐子陵又整个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等街角的一个房檐之上,登时又一阵震动摔倒,狼狈不堪。
巴黛儿站在跋锋寒的面前,那眼光简直可以让火结冰。
“你不该出手打我的朋友。”跋锋寒忽然冷哼道:“要打,也只能由我来打。”
“自从以后,你再也管不着我了。”巴黛儿轻风般旋转身子,美妙绝伦。正当众人为她那美妙的舞姿沉迷不愿醒的时候。她的左手扬起。一道金光若迅雷激电般向跋锋寒胸口直射过来。跋锋寒从容的探手一拈,看似缓慢,偏偏却一分不差的把巴黛儿射来的金光夹在中指食指之间。
众人定晴一看,原来是一枝黄金打制的精美发簪。
“还你了。”巴黛儿冷酷无情的道:“这根金簪物归原主,从此刻开始,芭黛儿以后和你跋锋寒再无任何关系了。”
跋锋寒凝望指间金簪,心中一软,百感交集于心间。那金簪微微还有玉人的体温。跋锋寒又记得昔日相送之情景。当日是那般的海盟海誓。不想今日却……跋锋寒微微叹了口气,道:“黛儿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把金簪还我吗?”
“还有一个目的。”巴黛儿冷哼道:“那就是取你跋锋寒的首级。”
“我来帮你。”徐子陵一个飞掠而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微笑道:“干这个我在行。我保证一刀砍他的头颅时,他的眼睛还是睁的,直勾勾的瞪着你;他那嘴巴也是张着的,不过不是说他喜欢你。而是……”
“而是什么?”巴黛儿虽然极不愿意听徐子陵东扯西扯。可是她心中总有股好奇,想听听最后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会说。”徐子陵捡起跋锋寒抛在地上的长刀。微微挥舞一下,并把它架到跋锋寒的脖子上,道:“我一刀下去,他会说,好快的刀子。”徐子陵人在说话,刀在也动。那把果然是好快的刀子。跋锋寒的脖子在那把刀轻微的颤动之下。不知不觉就有一道红线流了下来。
直看得巴黛儿那美丽的大眼睛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瞪圆了。
“你玩够了没有?”跋锋寒简直没有抓狂。
“还没有。”徐子陵向黑暗中轻描淡写的道:“这个跋锋寒似乎很好玩,突利王子不出来玩一下吗?”
“哼!”
一声冷哼,来自街角左方黑暗深处。然后有一名身穿汉人便服,年约三十的健硕男子悠然走了出来。
他在徐子陵与跋锋寒左方二十步许处停下,手上的短杆马枪收到背后,枪头在左肩上斜斜竖起。形态威武至极。风度姿态均予人完美无瑕的感觉。
徐子陵不用看也知他就是突利,而那枝枪则是由波斯名匠打制的‘伏鹰枪’。这枪名字的来由是马枪把手的地方铸有一只秃鹰,且全枪重达六十斤,钢质绝佳,因为挥舞起来卷起来的劲风连鹰也飞不出。所以才有名‘伏鹰枪’。
在突厥,这枝标志着突利武技的‘伏鹰枪’早已是家传户晓,敌人则闻之胆丧。
当年跋锋寒被突利在沙漠追赶时,曾吃尽他这‘伏鹰枪’的苦头,幸好一场大沙暴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亦使跋锋寒除了是突利的死敌外,更多出个情敌的身份。
当然,如果别的草原女子让突利如此受辱蒙羞,他早一枪杀了。可是芭黛儿却不同。她既是处罗可汗的亲族,又是国师赵德言的爱徒。兼之突利对她眷恋甚深。不下于跋锋寒。
所以他不但不伤及芭黛儿一根毫发早被处死。还把突厥人最难忍受的奇耻大辱坦然的忍受了。不过,这一个宽容只对巴黛儿有效。对于跋锋寒,突利则像要生吃了他似的,自一出现,就再也没有看过别人,只是死死的瞪着跋锋寒。仿佛生怕跋锋寒随时会长了一双翅膀飞走了似的。
跋锋寒对突利那是针尖对麦芒,乌龟对王八。他的眼中也只有突利,他们俩总算是对上眼了。
两人目光相触,有如两道闪电在空中交击。互不退让。
突利和跋锋寒都是典型壮硕的突厥人,突利虽然比不上跋锋寒的俊伟,轮廓粗犷,发如铁丝。但却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
他年纪其实并不大,不过长相却极是粗豪,男子汉的气息特重,脸上粗黑的皮肤上有道道的因为与强敌交战后所得的浅浅伤痕,尤其是以左颊特多,接连数道。深且长,更显得他那种骠悍之极的粗犷。这些伤痕都展示出突利其实也曾磨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锋镝。
突利的眼神虽然锐利而冰冷。却并没有把仇恨透出来。显示出高手的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养。
跋锋寒的眼神相同。与刚才赤着双眼向徐子陵时绝然不同。他的目光酷而冷,冷而静。
“巴黛儿姑娘。”徐子陵笑嘻嘻的问道:“跋锋寒与突利王子打起来。你愿意谁胜谁负呢?”
“在与他打之前。”突利忽然转过脸朝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突利想跟徐公子说两句。不知可否?突利久闻徐公子大名,心中羡慕。手下有几人不才。想请徐公子赐教几招,不知徐公子是否愿意指点一下不成才的他们呢?”
“既然不成才。”徐子陵挥挥手道:“我指点也没用,还是省回一口气吧!”
“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久慕徐公子大名。”两个声音一先一后默契的哼道:“这恐怕就由不得徐公子你拒绝了。”
两个人自黑暗中大步踱出,徐子陵看了微微一笑,又是老熟人。
这是当年的那两个突厥人分别“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铁雄。这二人当年与和祖君彦合谋,掳去翟娇,再在荒村布局暗算翟让,由躲在箱子里的李密对翟让实施突袭,种下其后翟让惨遭杀身的大祝。不过徐子陵当时正装成血红刺客趁着他们得意洋洋,狠狠的阴了李密一把,让李密这一个老淫虫从此走上了死太监的行列。
徐子陵一想起李密可能到现在还在尿血,脸上那笑意就简直可以开出一朵花儿来。
“徐公子的大名我们兄弟俩也听过。”又两个黑影自桥的对面那边射来。一高一矮,却不是长白双凶符氏兄弟还有谁。只听那个手持开山巨斧如无物的符真冷哼道:“之前也有过指教,所以我们也请徐公子继续指点一下我们兄弟的技艺如何?”
“好是好。”徐子陵微笑道:“不过看来你们要先排队。”
“希望这条队不会排得太长。”一男一女从桥头旁另一个街角的黑暗闪出来。一个是腰挂飞挝,有点阴阳怪气,可是身上的气息却深隐如渊,这正毕玄的嫡传弟子拓跋玉。拓跋玉一向不现山不露水的。他的武功一向不为人世所知,可是徐子陵多次与他交手。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尤在突利和现在的跋锋寒之上。
看来除了正在看戏的吐谷浑王子伏骞之外,年青一代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俏立拓跋玉身旁的自然就是淳于薇,她的玉指上永远在旋转着那把微微弯曲像是突厥人常用的弯刀。那一把更加弯弯如月的宝刃。
她脸上表情似嗔非嗔。一看徐子陵即有点兴奋。眼里都幽幽的发着光芒。
“喂。”她不像拓跋玉,正微带恭敬的施礼,她径自走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徐子陵上下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