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一出之后,他又有些别扭的别开脸去。
那绝美的左脸之上泛起一抹诡异的嫣红,他瓮声瓮气的道,“容景从来都是说言出必行之人。我说过不会扔下你一人,若是做不到,岂不就与那洛阳城里面的纨绔子弟一个样儿了?”
听到容景这话,秦沐歌心中微暖。
胸口虽然盈满了酸涩,但她面上却依旧挂着一丝狭促,“真没料到,我秦沐歌在王爷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呢!”
一听这话,容景动了动眸子,又恰巧撞上了秦沐歌那挂着狭促笑意的眸光。
那原本就微红的脸蛋儿瞬间红透了,他有些恼火的别开目光,“本殿就算没了那副臭皮囊,也照样光彩夺目,你最好不要太自以为是。”
秦沐歌唇畔一勾,搀扶着容景继续往前走,却绝口不提容景毒发之事。
因为,她脑海里正在琢磨着一件事。
刚才魍魉抱着如姬离开之前,那一眼实在是有些奇怪。
因为他先是急急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后目光又落在了容景的身上。
若是按照那目光的高度来算,应该是……容景胸口之处。
难不成,他是在暗示什么?
脑中转的飞快,但秦沐歌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她轻笑着,尽量让自己担忧的情绪不外泄分毫,“在外貌上,我秦沐歌的确是很有自知之明;但是在医术上,我却是有我能够自以为是的资本。所以,想让我守活寡,还得问问我这双救死扶伤的手答不答应。”
秦沐歌从容淡定的说着这话,一字一句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了容景的心口之上。
他抬眼朝着秦沐歌那边看了过去,那张平凡的小脸上面,是耀目的自信和张扬。
那双慧黠的清眸里面星光熠熠,别样的璀璨夺目。
容景虚弱的勾起了唇:当初,就是她这般模样吸引了那个从来都是不可一世、张狂的自己。
当初,还在南陵边境的时候,他便时常能够看到送信的士兵托着家信送给容耀。
可每次容耀都只是轻扫一眼落款,便将那书信扔出了帐篷之外。
终于在他第三十次将那书信扔出去之后,那信像是带着一股奇怪的吸引,将容景引了过去。
第一次见到那清秀的小楷,第一次读到信中少女的心意时,容景嘴角划过嘲讽。
第二次,书信里面,少女那浓烈的思念,还有家长里短平凡的小幸福,还是换来了容景的不屑。
第三次、第四次……
就这样,整整三年,容景闲暇之余,最大的消遣就是看这个名唤秦沐歌的少女痴痴的爱恋。
在她的信里,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
但是,从苏牧口中说出来的情况却是与她信中大相径庭。
明明在洛阳受尽屈辱,明明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封未婚夫的回信——
这三年里,她又是靠着什么支撑下去的呢?
就是因为这种种的好奇,在回到洛阳之后,第一件事,容景便来到了丞相府,也瞧见了那平凡无奇的秦沐歌。
样貌平庸,骨瘦如柴。
可那时的她,却狡猾的如同一只叫人无法掌控的狐狸。
那双明亮的眸子,狡黠无比,压根儿就跟信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而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开始留意她。
从被激怒,到被吸引,最后到彻底爱上,一切都好像失控了。
不过,这种失控,容景却是甘之如饴的。
因为,他发现了蒙尘的那颗明珠。
若是拂去明珠上面的灰尘,她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恐怕是无法估量的。
秦沐歌自然是不知道容景心中的这一番思量。
这会儿,她的目光正定定地锁在容景的胸前。
胸前?
那清澈的眸光微微一缩,她眼前一亮,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
秦沐歌眸光闪了闪,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陌生的气流突然之间就涌了上来。
半响之后,她才微微仰首,有些干涩的开口道,“你胸前的伤……”
被秦沐歌问的回了神,容景低头瞥了一眼已然被染红了的伤口,风轻云淡的道,“那日一个不留神被傻大个偷袭了,不过是些小伤罢了,不碍事。”
是被魍魉偷袭的么?
秦沐歌眸子微微一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魍魉临别时那个眼神。
见她神情微变,容景以为她担心,便开口宽慰道,“放心吧,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秦沐歌淡淡的收敛了眸光,沉吟了半响之后,才道,“相府人多眼杂,我收拾一下会去未央王府小住一阵……”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嗅到了空气中突然弥散开去的一股淡淡情绪。
待她抬眸,竟发现容景的俊脸之上又浮起了一抹红晕。
怔了怔,秦沐歌也是跟着一并红了小脸,她没好气的瞪向容景,“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作为大夫我得时刻观察你的病情。”
这个大妖孽,整天的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下/流东西呢!
臭流氓!
若非他现在伤的厉害,她非要赏他一记暴栗不可!
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一路走出了密林。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鼎沸的人声,秦沐歌将自己的小纱巾外袍脱了下来,将容景的面部遮住了大半。
正当两人琢磨着如何回未央王府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四儿和连翘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而苏牧亦是骑着汗血宝马,面色惊惶,一路狂奔。
远远的,众人一见到容景和秦沐歌狼狈的样子,便知道这一行他们恐怕受了不少的苦。
苏牧急的眼眶都红了,四儿和连翘双脚才沾地,眼泪便落了下来。
而秦沐歌正烦恼着如何不惊动旁人地送容景回府,恰巧就遇上来寻自己的众人,当即心花怒放。
她与苏牧一并将容景扶上了马车,便开始吩咐道,“四儿马上送我们回未央王府,连翘你立刻带苏牧去蓉园,将我的医药箱送到王府。”
若是换做从前,面对秦沐歌这样干净利落的支使,苏牧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可刚才瞧见容景那半遮颜的模样,苏牧心头一沉,似乎已经是猜到了一些。
所以在秦沐歌吩咐之后,他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面对手忙脚乱的连翘,苏牧那俊俏的脸上浮起不耐烦。
他一勒马缰,长鞭朝着连翘那边作势就抽了过去。
连翘原本就不会武功,身子又娇弱。
如今瞧见自己只是动作慢了一些,苏牧便要拿鞭子抽自己,不由吓的花容失色。
不过眼看着那长鞭就要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腰间卷了过去……
连翘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瞬,整个人便被一股怪力生生拉的腾空而起。
片刻之后,她整个人便横着扑倒在了苏牧身前的马背之上。
她压根儿就不会骑马啊!
可苏牧却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双腿一夹马肚,长鞭一抽,那马儿就像是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
马儿颠簸,一路狂奔,更是叫连翘吃了不少的苦。
就在她以为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搅拌在一起之后,狂奔的马儿终于是停了下来。
连翘头晕脑花,身子一个不稳便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不过,苏牧却是早她一步伸了手,叫她娇柔的身子落在手臂之中。
“带我去蓉园去药箱。”苏牧右臂伸的直直的,双目赤红的瞪着连翘。
连翘嘴里泛着酸水,双脚也是软的压根儿就站不起来。
“不是我不去,是我、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连翘虚弱的开口。
苏牧低头一瞧,连翘从腰部以下已经开始打颤,双腿发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
俊眉一蹙,苏牧干脆一把揽起连翘,将她径直抗在了肩膀之上,阔步朝着相府后院而去。
连翘目瞪口呆的僵着身子,直到进了后院才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小姐之外,还从没跟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更遑论男人了!
这若是叫别人看了去,她连翘这辈子甭想做人了!
可苏牧却是目不斜视,坦然的面对着后院那些丫鬟小厮诡异的目光,还有指指点点,径直进了蓉园。
在连翘眼泪婆娑的指点之下,拿了医药箱之后,他便将连翘仍在了屋内,脚下生风,朝着未央王府一路狂奔而去。
望着苏牧那飞速离开的背影,连翘呆愣了好半响,终于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可怜的模样,就好似被人弓虽暴之后,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待苏牧回到未央王府的时候,容景已经因为失血而昏睡了过去。
虽然秦沐歌对他用了紧急的止血措施,但他身体内的血就像是受了某种蛊惑似得,似乎要想尽一切办法从他身体里面剥离。
望着病榻之上已然是昏睡过去了的容景,他的脸一半似谪仙,一半如恶魔。
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秦沐歌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纤长素手轻轻朝着容景的胸口摸了过去。
只要将这衣襟拉开,她或许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143 夜明珠的指引
2
原本裹在容景身上的大红色长袍被秦沐歌缓缓剥开,雪白的中衣已然是被染红了一大片。
秦沐歌双眸一缩,发现那伤口的位置似乎就在胸前那一块。
心中骤然惊起惊涛骇浪,秦沐歌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夙玉师傅当时说过,夙玉为了逃出来见自己一面,不惜断了自己两根肋骨铫。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
歆长白皙的指尖朝着容景的胸口便探了过去。
雪白的中衣被她缓缓打开,出现在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秦沐歌的指尖忍不住微微发颤,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还是触了上去——
“嗯?”
秦沐歌秀眉微微一蹙,指尖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些。
可从容景胸口传来的触感却是坚实有力的。
他的锁骨根本就没有问题!
怎么会呢?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在面对容景和夙玉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一种忽近忽远的熟悉感。
细细回想一番,容景和夙玉的确从来都没有一同出现过。
而同时,他们两个对自己的情况又是了如指掌。
再加上,夙玉会一些胡国的蛊术,所以易容成另外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今日,若非是魍魉那一眼,她恐怕也无法面对这个大胆的猜测。
若容景和夙玉当真是一个人,即便是再高超的易容术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断骨给治好。
难不成,是自己走错方向了?
心中有些不甘,秦沐歌缓缓的探出上身,朝着容景耳后摸了过去——
当初她戴上人皮面具的时候,虽然拿东西薄如蝉翼,但是只要用对手法,也可以很容易的将他揭下来。
秦沐歌抿着双唇,在容景左耳后面摩挲了半响,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面具的痕迹。
倒是躺在她身下的容景鼻尖溢出一声清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适。
秦沐歌僵了僵身子,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她缓缓躬身,将容景的中衣又破开了一些,自己则是凑到了他胸前,细细的嗅了起来。
夙玉身上的馨香很特别,她从来就没有闻到过。
容景一直在衣裳上熏龙涎香,是不是代表他在掩饰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卧房的大门却是被人一把从外面给推开了。
怀里抱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苏牧正打算往屋里冲,可脚下的步子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堪堪的僵在了半空。
他双眸圆睁,脸上由震惊转成了震怒。
而秦沐歌亦是倏地抬头,目光怔怔的望向苏牧,整个人亦是呆住了。
“秦沐歌,你这个笨蛋在对我们王爷做什么?”
苏牧愤怒的怒吼在屋里炸开。
秦沐歌一愣,紧接着像是摸到烫手的山芋一般,猛的从容景身上推开。
而苏牧更是如同一阵龙卷风似得奔到了病榻边上,像是护犊子一般的,飞快的将自家主子的中衣给合了起来。
那目光再次落在秦沐歌身上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不入流的臭流氓。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家,竟然做出这么、这么猥琐的事情,简直不要脸!”
听着苏牧愤怒的控诉,秦沐歌简直就要哭笑不得了。
虽然她刚才的动作是有些猥琐了,但是这纯粹是个误会啊!
“苏牧,你听我解释……”
秦沐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叫苏牧手脚并用的将她给推出了门外。
“在你想到办法救我们家爷的之间,你不许再进这个屋子!”
苏牧冷冷的开口,也不等秦沐歌再上前开口,便赏了她一记闭门羹。
“嘭”的一声巨响,大敞着的门陡然被阖上,差点撞到秦沐歌的鼻子。
更是唬的秦沐歌脚下一个趔趄,连退了两步。
抱着自己的药箱,秦沐歌无奈的摇头。
还好自己早就清楚了容景的病史,否则这会儿被赶出来,她还真不敢保证是不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而就在她打算稳住身子的时候,后腰却是突然多出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堪堪将她撑住了。
秦沐歌还来不及回头,便瞧见一只大掌从后而至,朝着她的胸便袭了过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秦沐歌身形一闪,一把便扣住了来人手腕处的命门。
就这他的力道,生生将来人的手臂往下一压。
那人顶不住那痛感,顺着秦沐歌的动作,便跪了下去。
“啊啊啊啊——小沐沐,你轻点轻点,人家的手都要断了啦!”
尖锐的公鸭嗓子划破未央王府的上空,叫秦沐歌耳膜一阵生疼。
她冷冷的垂下了眸子,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将那人的手又往下压了几分,“花孔雀,你下次再敢玩袭胸,信不信我拧断你的爪子?”
这一招可是防狼术里面的最好用的,若是有人反抗,小小的力气便能将人手腕折断。
花孔雀疼的面上一白,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嘤嘤嘤,人家不敢了啦!”他泪眼婆娑的道,“人家听说王爷受伤了,担心的很,所以才想过来看看的啦!”
秦沐歌眯了眯眸子,终于将花孔雀的手给松开了。
花无漾吸了吸鼻子,揉着疼痛不已的手腕,“小沐沐,你这么凶不行的。大家都是姐妹,我教你,对男人一定要温柔。你不知道,温柔才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吗?”
秦沐歌动了动眸子,嫌弃的看了花无漾一眼,“你刚才不是说大家都是姐妹吗,既然是姐妹,你就不是男人,既然你不是男人,自然也没必要对你温柔。”
这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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