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们又整了整秦沐歌额前珍珠帘子,紧张兮兮地贴在门帘后,注意外面动静。
听着外面渐响的人声,秦沐歌此时也并不轻松。
即便是当初在洛阳驿站,面对帝后与容耀大声争执,她都没有赶到一丝丝的紧张。
如今被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竟然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迎亲的队伍很快来到王府门前。
容景在一阵恭贺和笑闹声中下马。
走到香车边,方伸出手来轻叩车壁,就听见门口礼部职官扯着嗓门喊道。
“迎新妇进门。”
秦沐歌坐在车里,心猛地一跳,竟是觉得脚有些软了。
心中不知道是满足还是失措,踏出这一步,她以后就再也不是一个人。
四儿和连翘抢先一步下去,将帘子掀了起来。
秦沐歌弯腰起身,刚伸出手去,袭来一只大掌牢牢地将她握住。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和紧缚,这是那么熟悉的感觉,让她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些。
还不等她喘息,下一刻,便身不由己地随着他牵扯从车中探身而出。
四周一亮,人声鼎沸。
眼前的帘子让她看不清容景的神情,不过此时自己已经落在他坚实的怀中。
在众人睽睽目光中,容景淡定自如的将秦沐歌轻轻巧巧的放下。
牵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沈灵之心中艳羡不已。
在侧面站了个好位置,将目光从那如同一画般登对的男女身上转开。
自己被人设计嫁给了容耀,原本也算得上是一门妥当的婚事。
怎么说,容耀身后还是有个闵亲王府撑着的。
可今日,自己要他出来观礼,他却以身子不适推辞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容耀约莫着受不了亲眼目睹秦沐歌嫁做人妇的场景,这才借病躲开了。
想到这里,沈灵之只觉得一肚子的火窝在胸口。
谁能想到样貌平凡的秦沐歌会得到未央王的亲睐,而且还被他以如此大的场面娶回家?
扭头瞄一眼身后的秦暖心,沈灵之眼珠子转了半圈。
有意无意地捂嘴笑道:“嫁的如此风光,又是这般惹人的娇人儿,难怪未央王迷的跟什么似的,宁愿逆了皇上,也要娶这么一个。”
秦暖心肩背微震,曲指抠进手心,面上却是笑眯着眼。
“我在原是丞相府的女儿,却还没姐姐消息灵通呢。就连宫里的事都这么清楚。这些事,不是只有内宫的人才知道吗?”
沈灵之脸色当即一变,强笑着瞥她一眼,却没敢再开口。
昱国公府能够有今时今日,靠的还不是封贵妃的姿色?
后宫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而沈灵之自己也清楚的很。
因为皇帝很忌惮手下的臣子手握重兵,所以最近对昱国公府也是疏离了不少。
这一次若是被人知道她进宫秘见了封贵妃,还打听了那么多内宫的消息,不单是自己倒霉,后面估计还要威胁到封贵妃的利益。
想不到这个秦暖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肠倒是歹毒的很。
沈灵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容景让开身子,众人这才瞧见新娘模样。
虽不见脸蛋,可那玲珑的身段、白皙的肤色却在一身金红喜服相衬之下,煞是惹人眼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拿一双双眼睛紧紧跟在秦沐歌身上。
一群女人拥到前面去,指点着那几辆打头的架子车上累放的笨木箱子,交头接耳道。
“瞧瞧,连箱子盖都不抬起,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沈灵之抠着新修的指甲,道,“许是金砖银砖,怕叫人眼红吧。”
有人捂嘴笑了,斜眼道,“你当她家是挖金的不成。”
“这可说不准,丞相府怎么也经营了这么久。”
秦暖心总算开了口,惹来一片探视。
随即她又微微一笑,道,“人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拿出些好东西来撑场面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清楚的。
这些年来,秦振刚打理不善,而且也鲜少将钱投到外面去。
即便是将所有家底都掏空了,估摸着,也撑不起什么场面来。
“噗嗤”一声,有听出她暗讽的,这便抑不住笑了出来。
秦暖心腮上露出一对甜窝,正要再言语什么,就听前头猛地有人低呼道。
“我的天,快瞧!”
送妆的车队在街头转了个弯,渐渐在头几辆马车后露出形状。
让人注目的是那五彩流转的琉璃白玉屏风。
要知道,这个年头琉璃还是很少的。
千万块琉璃石里面能淬炼出来的琉璃本就极少。
再加上琉璃很脆弱,要让它成型,很难。
更不用提是如此大的屏风了,这得费多少原料,费多少功呀?
之后的十几辆马车上,统统都是精致的琉璃家具。
那么多那么贵重的东西摆在一起,也让人咂舌。
什么琉璃案、琉璃凳、琉璃桌面,琉璃妆台,琉璃柜、琉璃台、琉璃衣架、琉璃拔床,等等等等。
只这么两套家具,便叫人许多人瞠目结舌。
红木、檀木的家具见多了,有谁是见过这成套拿琉璃来打的娇贵物件?
后面跟上来的家具更是大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那些形态奇怪的灯饰等等,充斥着异国情调,让人惊叹不已。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这丞相府里面怎么改行造琉璃了?”
“就是就是,那些装饰品我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啊?”
“你们都是些没有眼力劲儿的,那些东西有许多是属于番邦物品,约莫着是贡品一类的东西。”
沈灵之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这太过夸张,又没完没了的嫁妆队伍。
扭头却正对上秦暖心脸上未及收回的狞色。
暗了暗眼神,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前个不知听谁说,这丞相府亏空,拿不出什么有脸面的家具来,亏我还信以为真,暖心妹妹,你说的不错,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能拿这阵仗来撑场面,这骆驼未免也太大了些。”
秦暖心勉强扯了下嘴角应付,却没再看这两套家具后头延绵不绝的风/***车队。
那纤细的指尖紧紧地抠进掌心,甚至连掌心渐渐沁出血丝也没有注意到。
秦沐歌从未认真去计算过,再说了这个车队也是早晨婚礼刚开始的那个时候赶过来的。
她没有见过,她就听说北韩质子要送自己一套嫁妆。
虽然秦沐歌知道会是些好东西,但方才她斜了一眼,便知道有了这东西,简直就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这个韩悠然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竟然能够私底下藏住这么多东西。
由此可见,当年在北韩他的受宠程度。
将秦沐歌送到后厅之后,容景还需要出去陪宾客。
虽说他平素就没有这个性子,但今日却是不同。
外面的宴会厅里有列国使臣,还有许许多多文武百官。
如今,只要等陵帝和陵后到场,便可以拜堂成亲。
不过,在他们出现之前,还必须得由容景去撑着场子。
容景一袭红袍,看着端坐在软床上的秦沐歌,伸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耳边得到了秦沐歌微不可闻的答应之后,容景这才离开。
未央王府秦沐歌不是第一遭过来。
可如今半遮了脸,竟越发对这个未央王府有些疏离起来。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她以后要住的地方。
没有让人担忧的婆媳关系,没有过多的复杂妯娌关系,有的只是两个人的小日子。
想到这里,秦沐歌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从怀里将扈酒娘给自己的那个小小的书卷拿了出来。
嘴里也是好奇的低估着:“酒娘这给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神秘兮兮的?”
秦沐歌疑惑的将那小书卷缓缓打开,一幅幅让人脸红耳热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秦沐歌心底一跳,原来扈酒娘的意思是,自己今个儿晚上便要与未央王殿下同塌而眠,关于床弟间的那些事,多少还是应该知道些的。
原本一看见那些图片就要扔出去的秦沐歌,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目光挪了回来。
在看到第三页之后,秦沐歌终于忍不住将那小东西塞进自己的袖口里。
那些火辣露骨的画面印在脑海里面,让她微微红了脸……
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只等待会儿拜过堂,礼成之后,她就要跟容景摊牌。
在她没有全身心的想要将自己交给他之前,她不会让他碰自己的。
这,是她秦沐歌唯一的要求。
容景出了洞房,刚刚拐上长廊,打算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便有一抹桃红色的身影闪了出来,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好看的俊眉不悦的轻轻蹙起,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有找她的麻烦,如今却又是来做什么?
“殿下,暖心的心思,难道殿下一点也不知道么?”
秦暖心暖心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是人中之龙,只要往那里一站,便是从骨子里面透出的俊挺。
174 世子龌龊,沐景定情
2
174、
秦秦暖心怔怔的望着眼前俊美的少年。
一时间,她似乎只能感觉到胸口激烈的心跳声。
今日,容景穿一身似阳的朱红喜袍,肩襟绣着腾云,滚着玄色的边角铄。
腰间勒一条金缠腰,耀眼一如发顶金冠瑚;
额鬓不留一丝余发,露出妖冶分明的面容……
在面对除开秦沐歌的人时,他那略薄的唇总是轻抿着,藏着无尽的冷漠;
那偏高的鼻梁很是直挺,刻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浓密有度的朗朗剑眉下,一双长而不狭的眼睛,媚色无边。
可偏偏如今望向自己的时候,却是无尽的冷漠。
秦秦暖心从来就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打量过他。
好不容易能够亲近一回,居然是他娶别人的时候。
这,如何能不让她痛的撕心裂肺?
“这些话你从未说过,今日我也当你没有说过。”
容景开了口,眸子里面尽是冷漠。
秦沐歌如今是他心尖尖上的肉。
是除了母后之外,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跟自己并肩的女人。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的念头。
眼前的秦秦暖心,虽然是一介女流;
但若是触了他的逆鳞,他也是断然不会客气的。
“殿下,她不配你,你为什么……”
容景眸子一冷,身体周遭的气压瞬间变低。
那黑眸里面散发出来的压力让秦暖心身体一颤,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在我面前耍花样,之前你与容耀做的种种,我已经带过了一笔,没有下一次。”
容景冷冷的看了秦暖心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剩下秦暖心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声自语,“殿下,我……我只是远远的看着你也不行吗……你太狠心了。”
晶莹的泪水瞬间充满了秦暖心的眸子,让她更显出几分我见犹怜起来。
今日她这么一番刻意的打扮,不就是为了吸引容景的注意吗?
可谁知道,他竟然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自己。
想到了这里,秦暖心脸上的委屈和温婉褪去。
再抬头的时候,已然是换上了一副满是怨愤的脸。
那双眸子狠厉的朝着中厅那边看了过去,仿佛要穿过那大门,将秦沐歌的身上挖出几个窟窿来。
她缓缓的敛去了眸子里面泛起了的水雾。
那纤长白皙的手缓缓探入自己怀中。
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颗冰冷的石头。
眼中的怨毒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那紧紧抿住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诡异的森森冷笑。
她缓缓的朝着容景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一抹身影如同歆长绝美,却又带着叫人无法靠近的冷意。
“殿下,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那我今日就要众人看看秦沐歌那个贱人的真面目!”
话说着,秦暖心狠狠的攥住了粉拳。
“娘,今日即便是死,我也一定要秦沐歌陪葬!”
低低的说完这话之后,她才优雅的顺了顺衣襟,跟着容景的方向朝外面走了过去……
若换做平日,容景定然会对这种人情往来不屑一顾。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
不但是因为近日是自己与秦沐歌的大婚之日,更是因为喜堂之上,那风云骤起的场面。
若非亲眼所见,他恐怕是不会相信。
自己这一场大婚,竟然引的其他四国的太子,皇子都出现了。
当容景一袭大红色长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原本热闹嘈杂的喜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诡异的静谧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伙儿同一时间将目光朝着侧门那边挪了过去。
只见容景一袭大红色的华服,正面不改色地朝着正厅而来。
今日的他少了平日的轻浮和不羁,眼角眉梢之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即便是他并没有外露,但众人亦是能够从他微扬的眼角眉梢瞧出一些端倪来。
主位下方,是四大国使臣的位置。
如今,已然是坐满了三个。
容景淡淡抬起眸子,扫了一眼。
那三个少年,他都是见过的。
右手第一位便是北韩的太子。
他这会儿正无形无状地倚靠在长榻之上。
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那微微下沉的眼角似乎透出一丝算计和阴沉。
此刻,他正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容景。
而唇畔,则是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叫他周身都弥散着一股阴戾的气息。
当初北韩与南陵大战,其实算起来,不过就是韩青峰与容景两个人的战役罢了。
两人斗智斗勇,可最终韩青峰却是略逊一筹,败在了容景的手上。
如今,仇人见面,尽管他强行压制着心头的寒意,可目光里面的怨毒却依旧没能褪去……
容景接受到了这满是敌意的目光,非但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淡淡的目光挪开,似乎压根儿就没有将韩青峰放在眼底。
偏是淡淡的一挪眸子,落在韩青峰的眼底,却是极大的侮辱。
这个容景,竟然敢鄙视自己!
广袖下面,内力已然是蓄势待发。
不过就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时候,身后一个带着银面的彪形大汉却是不动声色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韩青峰一愣,转过头去。
只见那银面下面,一双凄厉的黑眸闪了闪,似乎是在警告他什么。
韩青峰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羞恼的将银面的手摔开,气闷的喝起酒来。
而右二和左一,则分别是西苑的太子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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