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光是看一眼,便叫人眼花缭乱。
不出她所料,这些木箱里面装的正是容景收集购买回来的红景天。
“天呐,我要发了!”
秦沐歌望着这满目的木箱子,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的场景。
这边嘴角还来不及扬起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冰凉声线。
“十两银子换一两红景天,本殿倒是没料到秦三的胃口这么大!”
听到这个略带嘲讽的声音,秦沐歌轻哼了一声,大喇喇地转过身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抹极其轰***的大红色。
在以前的秦沐歌眼中,大红色与男人是两个水火不相容的存在。
不过自从她见到容景之后,才知道——
即便是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在他身上都能显现出别致的美来。
看来“冠世美人”这个名头果真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一副再好的皮囊也遮盖不住他恶劣的本质。
“看来当初本殿只要五万两银子,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呀!”
容景撞上了秦沐歌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因为刚才王府门口的闹剧而生出的气闷似乎略微消除了一些。
一听到他这话,秦沐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防备的目光投向容景,“呐,你当时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堂堂南陵未央王,你可别想出尔反尔!”
容景望着秦沐歌警惕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大好。
他缓缓走了两步,顿在了秦沐歌的身边。
微微颔首,俯视着这个身高刚到自己耳垂的少女。
容景虽然单薄,但是身高比例却是和谐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秦沐歌不客气的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容景轻轻一笑,“身为南陵未央王,我说话自然是算话。”
一听他这么说,秦沐歌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
可这边心还没放宽,那边容景又峰回路转,“不过——”
满意的看到秦沐歌骤然巨变的脸色,他眼含笑意。
“不过如今这些红景天都是花我的银子买回来的,你卖了那么高的价,总不能让我白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吧?这个叫江湖道义,你说是不是?”
容景这话说到最后,还扬起了桃花眼,朝秦沐歌送了一个秋波。
这一秋波横扫过来,若是换做平常女子,早就被勾走了魂魄。
可此刻的秦沐歌哪里还有心思欣赏美人,早已经气得涨红了脸。
她就知道容景这个大妖孽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如今东西在未央王府,若他不松口,自己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算算这些红景天,分分钟就能掏空闵亲王府三分之一的家业。
若是容景这次又狮子大开口——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沐歌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来,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容景那个笑面虎的脸。
“你出主意,我出人、财力——”
容景嘴角一扯,继续说道,“我只是从中赚一些中介费,不会狮子大开口的。你放心!”
他的话音刚落,秦沐歌脸上已经浮起了不屑。
像他这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相信他话的人才是傻瓜!
果不其然,下一秒,容景的声线便响了起来。
“你要闵亲王十两纹银一两红景天,那我就收你五两好了。你要多少,我就卖你多少!”
容景的话音刚落下,秦沐歌只差一口老血喷出去了。
“容!景!”
秦沐歌被气的毫不避讳的将容景的名讳给吼了出去。
见过不要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之前自己要十万两,他就要五万两。
现在自己要搬走闵亲王三分之一的家业,这个家伙居然又想要走一半!
她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王爷,做人不能太贪!小心消化不良!”
秦沐歌磨着牙,若是眼神能杀人,容景肯定已经死过上百次了!
面对已经气到要暴走的秦沐歌,容景不怒反笑。
一双桃花眼里面波光盈盈,带着戏谑,“本殿胃口素来就好,即便是积食了也有太医。你就不必操心了!”
“你!”
秦沐歌气的浑身发抖。
刚才在未央王府门口,面对闵亲王那样的气势,自己都没有半点畏惧。
怎么一遇到这个容景,脑袋就乱的像一团浆糊似得?
“虽然没有我,你顶多只能转五万两。但是你也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的!”
容景毫不客气的继续火上浇油。
“好,算你狠!”
秦沐歌一咬牙,败下阵来。
容景望着她略显颓败的样子,薄唇轻轻一抿。
“你也不必觉得委屈,既然你把那么大一口黑锅砸到我身上,就知道今日要付出这般代价,不是么?”
容景弯着桃花眼朝着秦沐歌这边靠了过来,微凉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根,叫她后背起了一排米粒。
那话语依旧风轻云淡,但是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秦沐歌头皮微微发麻:这个容景倒是不蠢,居然连自己这点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心虚的后退的两步,秦沐歌硬着头皮说道,“既然你心里清楚,那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这次之后,咱们两清,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气愤的说完这话,秦沐歌迈开步子扭头就走。
剩下容景那一抹大红色迎风立在偌大的后院之中。
他唇畔扬起一抹浅笑,深邃的眸子目送秦沐歌那越走越远的身影。
“放心吧,咱们这辈子也两清不了。”
说完这话,他才打了一个响指。
苏牧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容景的面前。
“带几个人跟着她!”
容景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与刚才的轻浮判若两人。
又是秦沐歌!
苏牧扭过头去,望着秦沐歌像是躲瘟疫一样疾步逃出后花园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唉,要不是南珍背上还有伤,护送那个蠢货的破差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心中虽然不乐意,但是容景的话还是得听。
他微微颔首,最后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疑惑,“爷,你是担心闵亲王府的人对她不利么?”
苏牧的话音落下,容景的俊眉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在洛阳城,而且秦沐歌还是从未央王府走出去的。谅他容英勋也不敢对那个笨女人出手。”
“那——”听了容景这话,苏牧更是狐疑。
既然不是担心闵亲王出手,那为何还要他派人护送秦沐歌?
容景微微眯了眸子,再睁开的时候里面不复刚才轻松,反而是多了一份复杂。
“那个人回来了!”
听到容景这话,苏牧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一张清秀的小脸倏地一白,他慎重点头,“我这就去。”
望着苏牧一闪而逝的身影,容景的目光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直到看见几道黑影迅速的跟在了苏牧身后,然后逐渐消失在眼帘之中。
一个优雅的旋身,掀起了大红色的波澜。
他按捺住了胸口蠢蠢欲动的疼意,缓步朝着暖阁内走了过去。
***
秦沐歌今个儿出门只带了连翘一人,这会儿连翘估摸着正在闵亲王府那边清算银子。
所以,当她狼狈的从未央王府跑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压根儿连一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
银子什么的也都在连翘身上揣着,自己想要拦个马车也困难。
从铜雀街到朱雀街,她生生得走上半个时辰。
不过也罢,自打穿越过来,她就疲于奔波。
压根儿就没有好好体验一番南陵的风土人情,这次就算是给自己放个风好了。
想到这里,半个时辰的路程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而远远跟在秦沐歌身后的苏牧却是皱起了眉头。
瞧那个女人从愁眉苦脸到一脸轻松的样子,她倒是挺想得开。
可是却苦了他们几个了。
明明都是几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却要扮作乞丐跟在她后面。
最可恶的是——
秦沐歌这个女人怎么就跟那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啊?
不管看到什么小摊小贩小首饰的,都跟头一次见到似得,乐的眉开眼笑。
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相府嫡出三小姐好不好呀?
这样没见识,就不怕别人嘲笑吗?
心中虽然抱怨万分,但是苏牧跟其他几个暗卫却是时时刻刻绷着神经。
在这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注意着每一个可能给秦沐歌带来危险的人。
倒是这边正逛的开心的秦沐歌压根儿就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如今有了钱,第一件事便是要替自己和四儿、连翘做几身好衣衫。
都是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
一路走过来,问了不少的人。
她总算是站在了洛阳最大的布坊——“以芙阁”的门口。
“以芙阁”素来只做达官贵胄的生意,其中最为出名的非“洛阳云锦”莫属。
云锦主要特点是逐花异色,通经断纬,挖花盘织。
从云锦的不同角度观察,绣品上花卉的色彩是不同的。
由于被用于皇家服饰,所以云锦在织造中往往用料考究、不惜工本、精益求精。
云锦喜用金线、银线、铜线及长丝、绢丝,各种鸟兽羽毛等用来织造云锦。
在它的织面上就有14000根丝线。
所有花朵图案的组成就要在这14000根线上穿梭。
从确立丝线的经纬线到最后织造,整个过程极其复杂艰苦。
如此贵重的织品,素来都是以皇家特供。
只不过近年来,“以芙阁”逐渐扩大,所以能够生产的云锦也稍微丰厚了起来。
这才有每年四匹的充余留在“以芙阁”,供民间出手阔绰的人购买。
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
一听到“有价无市”这四个字,秦沐歌的明眸就亮了起来。
以前就听说过云锦的珍贵,只是没料到在这里还能见识一下。
秦沐歌小嘴一勾,迈开步子便踏进了“以芙阁”。
只是她没有注意的是,就在她前脚迈进大门的时候,后脚便有几个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064 半路杀出个晋王
“掌柜的,你们这还有云锦么?”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以芙阁”,因为秦沐歌这道声音而陡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说以芙阁只做达官贵胄的生意,但是平日也常用平民在婚庆时候,前来挑选一些布料。
不过,能亲眼见到云锦的,少的可怜。
如今,听到有人要买云锦钚。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被吸引了过去。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开口说话的是一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时,目光中不免带上了几分笑意。
一看那小姑娘身形单薄,样貌虽然清秀,但是身上的衣物却很是一般荬。
看那装扮好像是哪家的小姐,但是身为小姐身边却没有跟一个丫鬟。
光是这几点,就足够清楚她那无足轻重的身份了。
这“以芙阁”的老板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势力的商人。
这么一来,似乎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那端端站着的秦沐歌自然是不知道众人的这一番思量。
这次过来,她主要是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云锦”,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般好。
等到闵亲王将银子送来,要多少云锦,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那小二听了秦沐歌的声音,扭头一看,却只见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
殷勤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小二蹙眉,“姑娘,小的没听错吧?您是要的云锦还是云凛?”
话音落下,周遭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秦沐歌或许不知道,但是洛阳的人们可都是清楚的很。
这“云锦”和“云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价格和料子却是天壤之别。
一匹云锦三千两纹银,一尺云凛三个铜板。
云锦专供皇室,云凛布却是专门为大户人家中的仆人做衣裳用的。
秦沐歌一张俏脸顿时就冷了下去:狗眼看人低,看来是每朝每代都有的毛病啊!
“不管是云锦还是云凛,你们以芙阁大门敞开,有银子你们不就得做生意么?”
秦沐歌面色一冷,开口说道,“难不成这以芙阁的小二还要看人的衣衫来做生意?那我倒想问问,这满屋的顾客,你是要分成哪三六九等呢?”
她清脆的话音落下,而犀利的目光却是将刚才哄堂大笑的人们扫了一个遍。
在拐角的茶座间,却见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看着她。
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嘲讽,反倒是多了几份赞赏之色。
秦沐歌轻轻抿唇,投去礼貌的一瞥之后,又将目光落回了小二身上。
满屋的顾客被秦沐歌方才那一席话说的,都将凌厉的目光投向了小二。
这刀子般的目光将小二的脸皮刮的血红。
一时间,他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竟然是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掌柜的,这个时候笑面吟吟地走了出来。
洛阳乃是南陵国都,京城里面藏龙卧虎。
看着这小姑娘通身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掌柜的便客客气气的上前解围。
“姑娘莫怪,这小二刚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沐歌冷眼看着一脸虚假笑容的掌柜——
刚才他分明就瞧见了小二对自己无礼。
这会儿见自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才出面调停。
“小二不懂事便罢了,掌柜的懂事便好。省的这事传出去,别人要误会这以芙阁狗眼看人低了。这般,以后谁还敢到你这来做生意。”
掌柜的被秦沐歌这番话说的面色难看,但总归是自己的人失礼在先。
他陪着笑连连点头,“姑娘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说着,他又回头呵斥刚才的小二,“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云锦拿出来给姑娘看看。”
那小二吃了亏,这回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一会儿,便将那云锦给搬了出来。
这云锦质感绵滑,织面精巧。
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还能瞧出不一样的景致来。
秦沐歌光是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匹布料。
只是她的手才刚刚触上那云锦,还来不及将它拿起来细看,迎面快步走来一道身影,却是劈手便将那匹云锦给夺了过去。
秦沐歌一时没有防备,身子被撞了一个趔趄,手背也被划出了一道红痕。
她不悦的蹙起眉头,抬眼却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欣喜的望着怀中的云锦料。
那少女一袭淡黄色的裹襟长裙,金丝腰封,肩上的狐狸毛装饰雍容华贵。
头顶的金步摇随意坠着,虽然夺目灿烂,却比不过少女那精美绝伦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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