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流星欣赏的看了秦沐歌一眼,“既然你在我这里开医馆,那么所有的诊金卧龙商行需的抽成十分之一,这是规矩。”
“这个没问题。”秦沐歌点头应下。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该给她一分不少,像扈流星这样。
但是不该给的却给了,她就回肉疼到跳脚,像容景那样。
突然想到容景,秦沐歌心中不免气闷。
她没好气的甩了甩脑袋,将那张妖孽的脸从脑海里面驱赶开去。
“第二点,在你十八岁之前,你不能露出真容。”
扈流星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又道,“如今卧龙商行龙蛇混杂,我们原本就不想与各国朝廷官员家属有什么利益上的来往。这样我们会有牵制,沐歌,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体谅。”
对于这一点,秦沐歌亦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
这却是叫扈流星和扈酒娘错愕了一番。
“沐歌,凭着你这医术,想要扬名南陵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隐姓埋名,你真的甘心?”
扈酒娘狐疑的看向秦沐歌,对于她这过于沉稳的心态有些好奇。
倒是秦沐歌笑着道,“如今我身处丞相府,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只怕有人要说我打着相府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顿了顿,她面色微凝,正色说道,“我不想,也没必要惹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
说道这里,秦沐歌那清冷的小脸上又绽放出了清雅的笑容。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是挡不住的自信张狂,“等我到了十八岁,也未必再需要卧龙商行这块招牌做靠山了!”
这般自信和张狂,竟比那些男子还要洒脱几分。
亦是叫扈流星看了,眸光露出几分欣赏来。
“好,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定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随着“啪啪啪”三声脆响,一只白皙细致的小手与另外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手清脆相交,就这般定下了君子协议。
医馆的事情如此顺利的办了下来,秦沐歌只觉得心中的一颗大石算是放了下来。
接下来,只等她去找胡苍,清算一下两个的帐便成了。
扈流星吩咐扈酒娘将秦沐歌送回相府,酒娘平素朋友就少,如今更是恨不得天天跟秦沐歌腻在一起。
也不必扈流星吩咐,她便热切的带着秦沐歌一并上了马车。
扈流星站在二楼的矮窗前面,凝重的目光看着印有“相府”二字的马车缓缓离开之后,他才稍稍退了两步,将矮窗放了下去。
紧接着,他转身便走到了那堵画着自己夫人的高墙面前。
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那矮墙竟然是“轰隆”一声闷响,从中间裂开成两段。
扈流星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那暗道之中。
暗道之下,是螺旋形的阶梯。
两边的墙上点着石龙烛,将石头长道照的忽明忽暗。
带扈流星走到尽头的时候,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已然端坐在了那里。
他背对着扈流星,光是从背影来看,便是一股子极其冰冷的气息,而从他周身流露出来的王者气息亦是毫不掩饰。
这般张狂的气息,即便是在“卧龙商行”摸爬滚打那么些年的扈流星也禁不住紧绷了神经。
“大当家!”
扈流星面色恭敬,单膝跪地,双目下垂。
两张纸缓缓的飘落眼前,扈流星定睛一瞧,正是秦沐歌交给自己的那几张手稿。
“她叫什么?”
清冷的如同万年雪山上的冰封一般的声线从头顶缓缓飘落。
扈流星恭谨的道,“相府三小姐——秦沐歌。”
“秦沐歌?”
男人低低的琢磨着这几个字,最后才道,“是玉麒麟的女儿?”
扈流星点头,“没错,她的确是玉麒麟与秦振刚的女儿。”
男人听了这话,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就凭秦振刚?”
“大当家?”扈流星似乎不太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我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妥了?”男人转开了话题,清冷的询问。
扈流星点头,“没错,她要办医馆,我已经答应让她留在商行里面行医了。”
“嗯……”男人沉沉的应了一声,“那钟毓秀那边的情况如何?”
“毓秀夫人自责过度,刚才忽然晕厥了过去,是秦沐歌出手将她救了下来。”扈流星恭谨的回道。
“秦振刚倒是烧了高香,这次又得小人得志了。”男人低低的说了两句之后,这才吩咐道,“她要你去查的事情你便派人去查,但是往哪个方向查,你须得心里有数。”
扈流星听了这话,深沉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暗芒,“属下明白。”
“行了,下去吧!”男子大手一挥,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扈流星又开了口。
“大当家,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少主的消息,甚至是一丝线索都没有。莫非……”
听了扈流星这话,男人周身骇人的冷意瞬间又扬了起来。
原本落在扈流星面前的两张手稿亦是因为这冷意飘飘忽忽的晃了起来。
下一瞬,男人身形一闪,便消失于无形。
清冷的空气中只剩下他冰冷而又悠远的声音,“谁说没有?”
扈流星错愕的望着眼前的空气,伸手接住了即将掉落的几张手稿,一时间搞不清楚大当家的意思。
待秦沐歌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扈酒娘正依依不舍的跟她告别。
每次秦沐歌去卧龙商行都是打一个转就离开了,两个小姐妹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便又要分开。
秦沐歌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总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鲜少遇到能够这般真心待自己的人。
如今遇到扈酒娘这般热情大方,又心无城府的人,自然也是愿意倾心相付的。
“要不酒娘你今个儿就留在这里陪我吧?”秦沐歌笑着拉着扈酒娘。
扈酒娘面上一喜,不过随即又露出无奈,“这事我还得回去跟我爹打个招呼。要不过两日再说吧?”
秦沐歌点头,目送扈酒娘离开之后,才领着四儿缓步走进了蓉园。
不过她才刚刚到前厅,还没坐下,便瞧见描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托着什么。
秦沐歌看了描眉一眼:经过昨夜的一场闹剧,蓉园的小丫鬟们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小姐,这是‘以芙阁’送过来的衣裳。”
描眉脸上还带着伤,说话声音亦是比往日小了几分。
094 王爷,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一更)
秦沐歌瞧了有些不忍,“你们都下去领些药膏涂了,好好养伤,这几日我有四儿便行了。”
描眉听了这话,眼眶禁不住一酸,“谢谢三小姐。”
她们都是从别的院子调配过来的,二小姐和大小姐都是难伺候的。
平素少不得要挨打,这会儿秦沐歌一句关切的话都能叫她们感激涕零。
四儿将那衣裳托盘接了过来,小心的放到秦沐歌的身边钿。
她细致的将掩盖在上面的丝绸掀起来了一些,一道微弱的彩光瞬间透过指尖晕染了出来——
如月华一般……
“这就是我送过去的云锦?匝”
很显然,秦沐歌也是被眼前的奇特景致给惊艳了。
她的确是听说过云锦的神奇,但却不知道如今做成了衣裳,竟然是这般景致。
四儿惊奇的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那苏罗裙拎了起来。
顿时,这苏罗裙便漾出了满室的芳华。
原本平静的卧室里面,仿佛也被晕上了一道淡淡的光晕。
针脚细致,苏裙锦绣。
轻轻一动,裙摆翻飞,犹如碧涛翻起的波浪,绵延向外,绝美无双。
甭说是四儿,即便是秦沐歌看上一眼,亦是心生喜爱。
难怪“以芙阁”如此受人追捧,果真是有他的道理。
“小姐,连翘姐说着苏罗裙是让您穿着去参加桃花宴的。”四儿眼睛泛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沐歌穿上这苏罗裙的样子。
“小姐,你赶紧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四儿心急的催促着,一边将这衣裳送到秦沐歌的手上,一边将她推到了屏风后面。
秦沐歌拧不过四儿那满是期待的目光,便除去了外衣,将那淡紫色的苏罗裙换了上去。
不换不知道,直到穿上了秦沐歌才发现,这裙子里面的细节更是十分到位。
胸前是淡紫色的对襟梅花扣,一朵朵绚烂的曼陀罗细小的散开去,蔓延到了腰际。
长裙修身,将她的身量拉的歆长,更是将她身材的优势完美无遗的展现了出来。
裙摆处看着是厚重的百褶,其实却是轻若羽毛。
只要秦沐歌腰身轻摇,裙摆便是翩然翻飞,仿佛随时都要乘风归去……
“好美!”
望着亭亭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秦沐歌,四儿由衷的称赞到。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话的确是没说错。
如今秦沐歌这一身打扮,通身的气派浑然乍现,倒是叫人将她那有些平凡的脸蛋给忽略了。
秦沐歌眸光轻扫铜镜,的确能从里面瞧出一道绝美的身影来。
这身段的确是无人能及的,许是旁人都要叹息一句为何这张脸蛋这般平凡。
但秦沐歌却是十分知足。
如今自己重活一世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她只求平淡度日,哪里还会旁的念想?
“是么?”
秦沐歌唇畔轻扯,轻笑着扫了四儿一眼,作势就要去捏她的鼻子,“你跟连翘别的没学会,倒是学的油嘴滑舌的了!”
四儿吐了吐舌头,“连翘姐都说四儿笨嘴拙舌的,就只小姐说我油嘴滑舌!”
秦沐歌轻轻一笑,正打算将这苏罗裙换下,便瞧见描眉拎着裙摆快步走了进来。
那原本就受了伤的小脸上,正凝着一抹红晕,看似惊慌又好像带着几分惊喜。
秦沐歌狐疑的皱眉,“描眉,刚才不是说让你去上药么,怎么又来了?”
描眉气喘吁吁的顿在秦沐歌的面前,眼角羞涩的朝身后看了一眼,这才声线轻颤的道,“小姐,王爷来了。”
“王爷?”
秦沐歌微微蹙眉,顺着描眉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歆长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而来,浅蓝色的长袍因为来人的动作而变的翩然。
她双眸微微一缩:那人不是容景么?
他怎么又来了?
描眉此刻双颊涨红,一双眸子不时朝着容景来的方向偷瞄着。
那阳光洒在他的背上,犹披上了一屋碎金,闪闪流泄。
那姣美妖艳的俏脸,就算看上一辈子,约莫还是会被他的美给怔住,会因他的靠近而感到窒息。
秦沐歌淡淡的扫了几乎要被勾走魂魄的描眉,心中对容景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描眉,去看看连翘的伤势。”
秦沐歌清冷的声线响起在描眉的耳边,亦是让她早就飞到爪哇国的魂魄瞬间归位。
再回头时,发现自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疏离。
描眉心下一沉,面上瞬间露出羞愧来。
“是。”她连忙颔首低头,快步退了出去。
未央王那样的绝世美人儿,自己一个丫鬟看看便罢。
若是叫小姐误会自己有什么攀高枝的念头,要将自己赶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望着描眉惊慌失措离开的样子,秦沐歌在心中暗暗摇头。
倒是四儿,在看到容景来了,面上浮出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一声亲热的“爷,您来了?”就好像这蓉园原本就是他容景的家似的。
容景淡淡的看了四儿一眼,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目光忽闪,最后才落到了秦沐歌的身上。
那淡紫的长衫腰间开了两襟,锦面缀暗金丝,滚着双纹花边。
淡紫色的裙摆纷扬,气质卓然。
再看她头上梳着窝轮髻,额前缀了珍珠抚额。
整个人看着清爽娇俏,即便是容景不由的看着也凝了眼。
原本一看见容景就窝了一肚子火的秦沐歌这会儿被他盯得有些发憷。
她不自然的扯了扯裙摆,白皙的脸上划过一抹红霞,“今个儿真是稀奇了,王爷竟然学会走正门了!”
也正是秦沐歌这声嘲讽叫容景回过神来。
一双妖冶的桃花眼扫过她扯着裙摆有些忸怩的指尖,最后落在她脸颊上两抹诡异的嫣红之上。
星眸微微一亮,脸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个丑女人脸红了?
这……是代表她害羞了么?
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容景仿佛看见了新大陆一般,朝着秦沐歌那边就凑了过去,薄唇轻启,“你脸红了?”
原本就不太自然的秦沐歌被故意这么一奚落,一张小脸“轰”的就炸红了。
她瞪着双眸,气鼓鼓的道,“谁脸红了?”
容景望着她几近暴走的样子,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脸红,那莫非是被本殿看的害羞了?”
秦沐歌差点被气了一个仰倒,“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容景看着她跳脚的样子,故意沉吟一番,然后在正色道,“也是,像你这样长得又难看,脾气又暴躁的女人怎么可能害羞呢?刚才肯定是本殿看错了!”
“……”
秦沐歌一双厉眸恶狠狠的瞪着容景,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恐怕容景这个大妖孽早就已经死过上百回了。
满意的看到秦沐歌被自己赌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容景这才心满意足地越过她,径直走到了梨木圆桌边上,轻揽衣摆闲适的坐了下去。
“……”
秦沐歌一双厉眸恶狠狠的瞪着容景,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恐怕容景这个大妖孽早就已经死过上百回了。
满意的看到秦沐歌被自己赌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容景这才心满意足地越过她,径直走到了梨木圆桌边上,轻揽衣摆闲适的坐了下去。
秦沐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情。
“他本来就是一张破嘴,若是改了他就不叫容景了。”
不知道在心底将这话催眠般的絮叨了多少回,她在平静地转过身去,走到了容景的面前。
“不知道王爷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听着耳边那满是怨念的声音,容景抬头扫了秦沐歌一眼。
只见那张平凡无奇的小脸上已然是一片铁青,那几个字几乎是她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瞧瞧,瞧瞧,那小拳头都已经攥的发抖了。
原本还以为她会暴走,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点忍耐力。
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容景唇畔轻轻一扯,“小沐沐都跟本殿共度了一宿,你的闺房本殿想什么时候来,还用得着通报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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