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缩在身子,高高的箭塔上无摭无挡,冷风直钻进他单薄的夹衫之中,让他忍不住在狭窄的箭塔上跺脚踱步,以抵抗寒冷。
特战都将头段山的那一石八斗的强弓射出一支利箭,正中其胸膛。那少年闷哼了一声,整个少年直接从三丈高的箭塔上直接摔了下来,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净海贼在寨前安排了两个人箭塔上值守,但黎明前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这点松懈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段山一箭射死一个,另一个守卫也被另一特战都士兵射杀。
不过另一个人是腹部中箭,临死的时候,他大声的发出了惨叫。叫声在寂静的夜中传出久远,潜伏袭击也就到此为止,寨门里一片嘈杂之声响起,十几个贼匪已经举着火把冲了出来。
段山恨恨的咒骂了一句,当即下令直接强攻。
李璟坐在马上观看着战斗,一旁是监军张承业。
从这边望去,树木繁多的山脊顶端,正好俯瞰佛寺、磨坊、茅屋和马厩,俯瞰荒芜的野草、烧焦的树木及无处不在的烂泥。树木几乎全秃,枝干上残余的少数棕黄枯叶全不能阻挡视线。张承业满脸兴奋的观看着下面已经开始的战斗,但他却十分老实的坐在马上在后面观战,并没有要求上前线。这是李璟出来前对他的要求,可以参加此次的剿匪,但他只有在后方观阵。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李璟还特意从那些辽民战俘和奴隶中,为张承业组建了一只五十人的监军亲卫队,跟在他身边贴身保护。
东方地平线上闪耀着金粉光芒,头顶半个月亮从低行疾走的云层中探出。寒风凛冽,李璟听见水声和磨坊的大木轮发出的吱嘎响动。黎明的空气中有雨的气息,但没雨点落下。火箭穿过晨雾,留下丝带般的苍白轨迹,钉入山寨的木墙。有些射穿了关闭的窄窗,缕缕薄烟很快从里面升起。
两个净海贼手持战斧,并肩从山寨里的聚义堂中冲出,段山和其他弓箭手正等着他们。利箭射出,其中一人当即毙命,另一人身上的铁甲替他摭挡了一下,虽然箭入身上,但却还致命。他跌撞着继续向前,又中了一箭,却还不死,临死前拼命之心让他不顾疼痛的向前冲锋,段山从背后取下一柄飞斧,对着那人用力一甩,飞斧打着旋转呼啸着直接嵌在了那个海贼的头颅之上,当即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段山这个人形野兽总是充满着暴力,一石八斗的强弓,两把单柄双刃精钢战斧,还有背上总插着两把小号的飞斧。单打独斗,可以说他完全能以一战十。这才是特战队的精英啊,不论远程还是近战,马上或者马下,潜行或者突袭、埋伏或者阻击,这些人都是好样的。
这一次特战都又从辽东战俘及奴隶还有大谢水兵中招募了一批人手,整整两百名特别精英。这一战,就是李璟拉他出来的一次实战演练。李璟一直信奉,最好的兵都是从战火中磨练出来的,唯有经过血与火的检验的兵,才是真正的好兵。
这是一个山寨,却又是一个海贼的巢穴。
海贼虽然劫掠海上,但很多海贼并不是把巢穴也立在海上的。相反的,更多的海贼的巢穴是在岸上,甚至是在山中。有很多海贼者有着两重身份,有的海贼表面是官军,暗里冒匪劫掠。有的则是沿海的渔民,也经常趁机做一两票买卖。还有很多虽然是专业的海贼,但他们平时却是隐藏的很好,在岸上有另外的一个身份。
他们娶妻生子,甚至寨子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根本无人知道他们其实是海贼。
李璟现在率特战都攻打的就是这么一个山寨,这个外表看似普通的登州黄县山中的小村落,其余却是一个世代的海贼部落。他们并不常年出海,而是一年只出去几次,他们也有个海上的名号,叫净海贼。
净海贼由于每年只出手几次,且隐藏的极好,所有一直未被剿灭。
沙门镇这次整军过后,李璟便定下了以战练兵的计划。把各营各都轮流拿出去,剿灭登州附近的海贼和山匪。许多山匪海贼的巢穴十分隐秘,但李璟却有梅花门的专业情报探子们,公孙大娘手中有大把的这些情报。李璟将他们全都拿了过来,和众军官讨论了许久,又派了李维的侦察营前去打探地形,以及各山寨的详细情报。然后把各路贼匪分别交给下面的各营各都。
特战都由于战力出众,所以他们一都单独出兵,直接来剿灭净海贼。这伙海贼隐藏的很好,整个山寨大约有一千余口,其中青壮两百余人。有木栅墙,寨门还有两座箭塔。
不过这些对于特战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火焰在村中燃起,一个约四十多岁的汉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拿着弩闯了出来,站在屋角,探头向进攻的特战都士兵射出了两箭。然后又躲了回去重新装填,没一会,父子两再次探头准备射击。
但他们刚探出头来,立即就早已经有七八支劲箭早已经在等待着他,呼啸而来。其中有几支箭射中了大汉身上,大汉反应迅速的躲了回去,只是受伤而未死。但他的儿子却经验不足,脖颈中一支羽箭从一头穿入,另一头透出,鲜血沽沽而出,有气无力,眼神渐渐涣散,最终死去。
白色的晨雾之中,特战队从山寨的四面八方不断的清剿,向最中心的聚义厅包围过来。
净海贼的海贼们愤怒的咆哮着不断从一栋栋房子中杀出,就连一些妇人也都拿着刀冲上前来。一对海贼夫妻夺门而出,丈夫拿着一把长矛,顶着一面圆盾。妻子提着一面大盾跟在后面,手持一把渔叉。他们刚冲出屋门,段山的弓箭早就瞄准了他们。
一箭飞去,后面的海贼妻子的腿刚迈出门槛,就被一箭射中了小腿,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那个海贼丈夫连忙回头观看,段山的第二支箭却是再次飞到,直中那名海贼的肩窝。
烟越来越浓。弩箭来回飞驰。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海贼们伤亡惨重。他们要么拼命战斗,直至战死,要么弃械投降。两个海贼翻身上马,试图夺路而逃,但是刚跑了没几步,前面草谷中突然捅出数把长矛,将马上的两人捅落,战马也随之被特战都士兵们获得。
获得大胜的特战都士兵们没有停歇,他们趁着全身的热血沸腾,开始按照每天晚上的教导课上学习到的标准打扫战场,搜剿战利品的套路,开始搜索全寨。
过了一会,第一批士兵回到寨中的空地上,他们带回来了那些躲在寨中的俘虏们。人数大约有五六百人,全是些海贼家眷,妇女和老人孩子。
“他们躲在地窖中。”士兵大声报告,海贼家家户户都修有地窖,但是对于特战都这些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那有近于无。这些搜出的俘虏们胆颤心惊,一个个瑟瑟发抖。
“简单审讯一下他们,问出所有的钱粮财物,以及他们的船只隐藏之地。”李璟只看了这些海贼们一眼,便没有什么兴趣。这伙海贼肯定不会有太多的钱粮,因为他们的妻儿老人,很多都是面黄饥瘦的样子。
不过蚊子腿虽小,可也是肉,李璟并不打算浪费掉。以战练兵,同样也是以战养战。练兵的同时,也是要尽量的通过剿匪来收刮盗匪们的钱粮。
张承业至始至终都是充满着惊叹,亲眼看到特战都才二百人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攻下了一个千人的海贼巢穴,这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听到李璟的命令,他不由问道:“将军,这些人都是海贼,按大唐律法,当审明其罪责后,通通处死,其妻女孩童也都要没官为奴。”
李璟笑了笑:“杀了他们反而太便宜他们了,我们沙门镇现在虽然不缺人,可却也缺钱缺粮啊。咱们把这些海贼通通拉到辽海去卖了,换成钱粮物资岂不更好?”
他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李璟居然要把这些人当奴隶卖掉,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张监军,这些奴隶杀了也是白杀,不如换回些实用的东西。何况,换回来的钱粮也不只是我们沙门镇自己用,还能积攒一些,以后进献给天子啊。”
听到这话,张承业马上也就被李璟打动了。既然这里还有天子的一部份,那就没问题了。“卖,全卖掉,将军要告诉麾下将士们,不要随意杀掉这些海贼们啊。”
审讯很快完成,段山亲自带人把一些隐藏起来的钱粮都给找出。最后统计了一下战果,此战击杀海贼一百七十三人,其中包手一些持械的海贼妇女和少年,俘虏海贼老少青壮共一千一百二十三人。另外缴获了粮食有两千多石,另外还有铜钱八千多贯,以及布和绢三千余匹。另外还有牛马驴骡等合计三百多。并有海贼船五艘。
虽然缴获比预期中的还少,不过此战特战都以零战死,十余伤亡就取得这个成绩,李璟已经十分满意了。收获虽不多,可如果比起生产来,剿匪还是来的快。
“收拾一下,带海贼俘虏回程!”
第242章 有恒产者有恒心
三月初,春耕全面开始。
整个沙门镇下可耕之地的沙门、大小黑山三座大岛上,都开始朝廷春耕。除了沙门镇上的田地都成了对军官将士们的战功勋田奖励之用外,大小黑山堡都按照囤堡的方式安置百姓,进行营田。
大黑山岛设十二囤堡,安置六千户三万余人口,小黑山岛设四囤堡,安置二千户一万余口。不过由于岛上田地有限,每堡只有田一千二百五十亩,平均每户也才二亩半地。
黑山岛上各囤堡都已经初步建成,每五百户一个囤堡,相当于一个大村落。李璟在每个囤堡中安排了一些退伍的伤残军官担任囤将,堡内实行保甲联防,十户一甲,百户一保,五百户一囤堡。囤将就相当于村长里正,负责各囤堡营田等事宜。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李璟和张承业等一众军官登上黑山岛巡察。
大黑山岛又有一个别名,称蛇岛。一到夏天岛上成千上万的蝮蛇满山遍坡,真正的蛇之岛。除了无数的蛇之外,大黑山岛上还有一样珍贵的资源那就是燧石。除了这两样,岛上的饮用水咸涩难喝,夜晚巨大的涨潮声搅得人夜不能寐;一旦天气恶劣导致封航,大黑山岛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岛。
不过由于大黑山岛面积很大,相当于十倍于沙门镇,拥有近两万亩囤田,所以这岛上还算热闹,原本的戍军及家眷还有岛上的渔民及商人等,有近万人。这次李璟又编设十二囤堡,迁入百姓近两万人。对于李璟来说,黑山堡对沙门镇很重要,需要用心经营。
李璟招过大黑山堡的新任镇将林威,“黑熊营移镇大黑山岛,一切还算顺利吧?”
“一切顺利,岛上先前并没有受到破坏,黑熊营入驻以后,只是在黑山岛的两个码头进行了防御工事修筑,堡城并无须修葺。”林威回答道。
“春耕已经开始了,黑山堡这方面做的如何?”虽然岛上只有两万亩囤田,就算丰收一年也顶多全部产出不到五万石粮食。不过李璟依然对此十分重视,现在地少人少,正是一个试行出有效管理的时候,等将来地盘大了,也就不用慌了。
吴迁上前道:“春耕之事,现在暂于职下负责。目前职下已经按将军的指示,把岛上的田地划拔给十二个囤堡。囤堡中每户分得田二亩半,因百姓耕地少,所以我们将镇上拔下来的耕年和农具等进行公有,轮流租借给需要的百姓。现在每四十户一百亩地,分配耕牛一头春耕。”
“打井之事进行的如何了?”李璟问。黑山岛上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岛上的水咸涩难喝,必须打深井才行。而深井须用砖石,极耗钱粮,每井需钱五十贯。
李璟知道今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虽然沙门镇并不靠这点田地产出粮食,可这也是那些移居岛上百姓们辛苦耕种。李璟已经提前让张宏拔了一笔打井款,准备在岛上打井,不但要解决岛上居民饮用水的问题,还要给那些囤堡的耕地做好防旱准备。
吴迁心里有些感叹的道:“张兵曹已经拔下三千贯打井专用款,这笔钱职下已经定为专款专用。目前已经招募了打井的匠人,打井的工人则由岛上百姓做工,我们旧给工钱。我们计划打六十口砖石深井,每个囤堡将以一百亩地打一口井,用来浇地,总共二十口井。另外每个囤堡里还要打饮用水井四口,加上堡城还有军营等,一共六十口井。现在已经全面开始,估计一个月内所有井可以打好使用。”
吴迁在大黑山堡差不多十年了,岛上的水难喝,水少这是老问题了。以往他以发文申请拔款打井,解决岛上军民饮用水和囤田浇水的问题,但每次报告上去都是石沉大海。最后还是他自己从黑山堡的钱粮中挤出一部份,才在堡城中打了几口深水井,解决了堡中戍军和家眷的饮水问题。李璟刚一接管黑山堡,立即就拔出三千贯钱来打井,这让他这个黑山堡的老人感慨良多。
李璟满脸微笑,“好,这事办的好。不但要打深井,还得制造一批汲水水车,真要旱起来,人力打水哪得行,还得有水车。打制水车的匠人和专款镇上会马上拔下来,具体的事情就由黑山堡负责。”
他目光炯炯,扫过诸人,“虽然我们现在的囤田有限,但大家不要因此就是把此事放在心上。囤田得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来抓,我的计划是,所有的囤堡今年的产出钱粮全都免田赋。你们镇堡还得负责租给百姓耕牛,租借粮种,以及农具、水车等等。最好是每十户二十五亩地给牛一头。”
听到李璟的这个要求,众人都频频点头记下,特别是吴迁,他现在已经十分主动的把自己往黑山堡内的民政事务方面靠,而主动的去避开军队的事务。虽然李璟信任他,但他还是主动避嫌,不想再引起猜忌。李璟的这些决定让他惊讶,以往黑山堡和大谢砦都没有把囤田的事情太放在心上,那些囤田不过是给戍军的家眷们一个补贴罢了。产出太少,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守着登州港,都以经商为主,实在不行,还可以出海假装海贼干两票。
不过十户一头,现在大黑山岛足有囤户六千户,如此算来,得要耕牛六百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么多的耕牛李璟居然要免费租借给百姓使用,这让他震惊。
吴迁一个堂堂的武将,现在却开始捧着帐本拿着笔做起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