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瑞看着蓉月不住说话的小嘴,听她求自己救救她,想起她站在雨中等候自己的倩影,想起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又想起她刚刚在床上时的热情,心便是再硬也还是有一丝心疼的,他握着蓉月的手不肯松开,盯着蓉月的脸看着,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一个人在被需求的时候,他往往会变得更强大。
李福全已经跑了出去去找太医,如波则是继续想办法给蓉月降温,李福全都劝不动皇上出去,她自然也劝不动,问兰则是跟在如波后头,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在跟前,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强忍着眼泪跟如波一起照顾蓉月。
问兰记得蓉月大病之后那个郎中说过,日后一定要好好调理蓉月的身体,万不能让她着凉生病,因为只要生了病便不容易好,身子越来越差终究不是众人心里所望。
慕容瑞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蓉月的脸,蓉月喃喃的说着让皇上救她,片刻之后,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那眼泪越来越多,竟好似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止都止不住一样。
拿起蓉月枕边的丝帕,慕容瑞略显笨拙的帮蓉月把眼泪擦下去,边擦边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主子近日可有什么伤心事,怎的病了还如此伤怀?”
“回皇上,淑仪并无什么伤心事,许是病中做了噩梦也未可知。”如波的语气很是淡定,许氏觉得如波说的也有些道理,慕容瑞也没再问什么。
门口李福全走了进来,“皇上,太医到了。”慕容瑞哼了一声以示知道,从床上走了下来,让如波跟问兰将纱帐放下来,只将蓉月的手放到外面,这才让李福全引了太医进来,如波跟问兰抬头看去,竟然是程本昱。
“微臣程本昱见过皇上。”程本昱很守规矩,虽然纱帐已经放了下来,但他也并没有抬头,而是垂头下跪给慕容瑞行礼。
慕容瑞摆了摆手,“免礼,赶快给柔淑仪把把脉。”
“微臣遵旨。”程本昱行至蓉月床边,拿出绢帕搭在蓉月的手腕上才将手指放上去,片刻便道:“今日雨水多,天气较之以往要凉,柔淑仪应是在外吹了冷风淋了雨,是以才伤了风,发现的晚这才烧了起来,待微臣开副方子,喝上几日也就好了。”
慕容瑞点了点头,如波便道:“有劳太医了,奴婢跟程太医出去拿方子。”程本昱点了点头,便跟如波一起出去了,问兰见慕容瑞还坐在那里边上前道:“皇上,淑仪这里奴婢们定尽心照顾,您还是去外间好好歇歇,明日还要早朝,若是您这样一直守着,淑仪知道了也会不安的。”
听到程本昱说蓉月没什么事,慕容瑞才渐渐放下心来,此时听问兰这么一说便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们照顾好自己主子。”
问兰福了福身,“奴婢们定好好照顾淑仪。”
“程太医为何要告诉皇上淑仪的身体没有大碍?”如波随程本昱开方之时并无外人在场,如波忍不住心里的疑问,这才在程本昱跟前轻声问道。
程本昱正开方的手丝毫没有顿住,“本官如此说,定然有如此说的道理,柔淑仪的病本官会治好,姑娘只管放心,出了问题本官可以命相抵。”
“但愿程太医说到做到。”如波只是蓉月身边的宫女,便是她再看不惯程本昱也不可能说太狠的话,其实她在给蓉月擦身子降温的时候暗种替蓉月把过脉,蓉月的病并没有程本昱说的那样简单,如波不怀疑程本昱的医术,但他怀疑他的用意。
如波担心蓉月,所以才忍不住问了出来,但程本昱既然如此说,她便不方便再说什么了,所以只看程本昱开的方子如何,不管如何,她在蓉月身边,就不能让蓉月受了谁的暗害。
“如波姐姐,嫣贵嫔身边的绯色姐姐来了,正在宫门口。”如波刚拿起程本昱的方子,芳菲便走过来轻声对如波说道。
“她没说何事吗?”如波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嫣贵嫔遣宫女到她们锦绣宫来干什么?芳菲听如波如此问便道:“绯色姐姐说,她要求见皇上。”
求见皇上?如波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要撒花哦亲~!
☆、往事
“你去将绯色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李总管,由他定夺吧!”如波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不管嫣贵嫔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都没有时间理会,也无权决定,还不如将这件事告诉李福全,由他来定夺,皇上见或不见自然会有决断。
嫣贵嫔今时不同往日,是怀有龙嗣的娇贵人,若是因为她们锦绣宫的怠慢而发生什么不痛快的事儿,那可就有口难辩了。
芳菲点点头退了下去,如波看了看程本昱开的方子,并没有什么特别,“这就是程太医开的方子了?淑仪的病来势汹汹,还希望程太医能够多多费心。”
“如波姑娘放心,柔淑仪的病本官自当竭尽全力。”程本昱收拾了东西,如波让小金子送程本昱回去,她则将人送到了门口,“有劳程太医了。”程本昱点点头离开了锦绣宫。
因为程本昱方子上所需要的药材锦绣宫都有,所以如波便叫问兰打拿了库房的钥匙带小明子去取药材熬药,她则准备回到蓉月身边照顾蓉月,采薇不常在蓉月身边伺候,如波也是怕她不够用心。
如波转头进了去,她其实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她那样质问程本昱,程本昱若是不傻应该猜得到她是懂医术的,若是因此让程本昱的心思有所转变,那她便真是罪人了,正想着,便见李福全走了出来。
“李总管。”如波福了福身打招呼,李福全见了如波也客气的说道:“适才芳菲姑娘说嫣贵嫔身边的绯色姑娘要求见皇上,皇上便遣了杂家去看看。”
如波听李福全说的并不明白,皇上遣了他去看看,到底是将人带回来还是随便打发了?不过李福全能说这些,还算是卖了个人情给她的,如波只得略带歉意的说道:“有劳李总管了,这等事本应奴婢过去,只淑仪如今病着,倒是劳烦李总管了。”
“不麻烦,皇上遣杂家过去也是有几句话要转给绯色姑娘,自然不必劳动姑娘。”李福全听如波这样说,便将话说的更明了一些,如波又欠了欠身才往内室走,李福全也走向了锦绣宫的大门。
回到内室,采薇正向刚才如波那样给蓉月降温,态度还算忍着,如波暗自点了点头,采薇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如波姐姐回来啦,淑仪的身子还是很烫,一直都没有醒过来,问兰姐姐何时才能将药熬好?”
“已经去拿药了,想来会很快的,你去重新换盆水来。”如波走到蓉月身边,看了看蓉月还是很红的脸,将手伸到蓉月的额头上摸了摸,便将采薇打发出去了。
如波贴着蓉月的耳朵轻轻唤道:“淑仪,淑仪你可听得见奴婢说话?”蓉月虽然醒不过来,但是意识并没有完全模糊,她浑身发烫也睡不熟,听到如波的话眼皮便微微动了动。
见蓉月有了反应,如波将手伸到蓉月的太阳穴处轻轻按了按,待采薇将水打回来之后,如波将巾帕又重新投了一下放到蓉月头上,又等了一会儿,蓉月终于强力睁开了眼睛,开口便问,“皇上呢?”
“皇上去休息了,您觉得如何?”如波见蓉月想要坐起来,便拿了靠枕放到她背后,将她弄得更舒适一些,回头对采薇说道:“去看看问兰的药熬的如何了?”想了想又道:“顺便看看李总管可回来了?”
采薇应了是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蓉月跟如波两个人,如波看着蓉月虚弱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主子的身子骨还是很弱,若不然如今天气这么暖怎会在雨中待了一会儿就发起了高热,既然如此她日后只能更细心的调理了。
“您刚才是不是做了噩梦?静芳华对您做了什么?怎的让您那么伤心,还一直求皇上救救您?”如波见蓉月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想起之前的事情便问了出来。
蓉月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后便又恢复正常,“我说了什么?”如波便将自己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蓉月,蓉月瞧见如波的样子,缓了缓才轻声问道:“皇上可听到了?”
如波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确定,只因您之前的声音特别小,吵着让皇上救您的时候才大声起来,不过奴婢看皇上的样子,该是没听到前面的话,您也别问了,快告诉奴婢您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迷迷糊糊的我哪能记得?总归就是她要害我。”说完看如波好似不信的样子便道:“我坐不住了,你扶我躺下吧!”如波见蓉月难受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是急了,应了一声便将蓉月放倒,“淑仪再等会儿,问兰已经在熬药了,您可定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蓉月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便听如波在耳边说道:“您可先别睡了,等喝了要再睡。”蓉月便又嗯了一声,虽然她是有些迷糊,但不用清醒也知道自己刚才梦到了什么,前生将死之时,身边只有那个害了她的韩玉芷。
当所有人都觉得韩玉芷跟她姐妹情深的时候,那个狠毒的女人却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述说她是如何害了自己,自己一意孤行失了圣心,禁足之时才发现有了身孕,而一向对她还有些宠爱的皇上却并未来看她。
其实皇上来不来,她是无所谓的,可是偶尔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竟也还是有些希望皇上能来的,毕竟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宠爱,她的孩子自然也是需要父皇的疼宠的。
可是皇上却一直都没有再踏进锦绣宫,宫里的人自来捧高踩低,那些奴才见她有了身孕仍不得皇上宠爱,甚至连皇上一面都见不到,自然觉得她是彻底失了宠,照顾起来自然是特别不用心的,而之前因为得罪了皇后,锦绣宫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因为得罪皇后的事情,咏梅丢了命,问兰一个人□乏术,虽则很尽力的照顾她,但是有时候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因为咏梅死了,她难受之余胎保的就颇费了些力气,不过她还是努力的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因为她对皇上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孩子毕竟是她的骨血。
皇上不待见她这个昭仪,皇后也不理会她,所有人都离她的锦绣宫远远的,贤妃只是偶尔才会派人给她送些东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韩玉芷了。
韩玉芷那时候已经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被皇帝晋为淑媛,搬进了翊坤宫,圣眷正隆,蓉月那时候其实很奇怪,韩玉芷一直都没有丢下她不管,可是为何旁人还是那样欺负她,皇上为何还是不来看看她和她的孩子?
便是看在韩玉芷的面子上,她的生活也不至于那么的悲惨啊!所以她一直开解自己是因为皇后,因为皇后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所有人都不能得罪她,而自己让皇后看不上,所以那些人才让她在这后宫饱尝人间冷暖。
直到后来她难产生下了死胎,又血崩之后才知道了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韩玉芷的“功劳”,她挑拨自己跟皇后,让皇后对她记恨从而报复自己,所以她跟皇后的关系才搞的那样僵,更是她设计陷害了她,让她彻底失了皇上的圣心。
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韩玉芷便更用心的折磨她,她不但挑拨着皇上不来自己的锦绣宫,更是在自己的吃食上用了功夫,让她的孩子虚弱的活在她的腹中,又在安排的稳婆上动了手脚,让她费劲力气只是生下了一个死胎,随后又血崩,慢慢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她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的时候,在她血崩之后,韩玉芷才在她耳边详细的告诉了她一切,她用了什么手段,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说的异常详尽。
“为什么,芷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流着眼泪问了出来,韩玉芷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为什么,因为你不该进宫,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进宫来争斗,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可是你为什么要进宫,你有疼宠你的家人,你还有他,你不该让他伤心。”
韩玉芷的声音越来越低,蓉月已经渐渐明白韩玉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因为任子衡,难怪她这么处心积虑的害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任子衡捅出来,蓉月想到这里,便听韩玉芷又说道:“我比你更早就见过任公子的。”
蓉月听了这一切,身下的血还在流着,她越来越绝望,那么绝望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求助于谁,想来想去她只能想到皇上,所以她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喊了很多遍,可是最后还是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往昔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蓉月的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好在她又有了重来的机会,今生,她不会再大意了。
☆、意外
“淑仪;淑仪您怎么了?”如波拿丝帕将蓉月的眼泪轻轻擦下去,低声问道。
蓉月缓了缓心神不再流泪;“无事,等药好了你再叫我。”如波见蓉月不欲多说,也不好再问,帮蓉月掖了掖被子,想看看问兰的药熬好了没有,便转身朝门口走了去。
还未到门口;就看到芳菲从外面回来,脸上带了一丝喜色,看到如波的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如波姐姐。”
“淑仪正病着,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如此高兴?”如波瞧见芳菲的表情面色沉了沉,语气也就严肃起来,芳菲也没躲,走上前来说道:“如波姐姐别怪我,是我的错了,只是刚刚李总管回来,我正好听到了他跟皇上回话,心下高兴便显了出来,并非不关切淑仪的病。”
如波的心里总算稍稍舒服了些,“李总管说了什么?”芳菲见如波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心里也更安稳了些,“李总管奉了皇上的命去听绯色回话,姐姐猜绯色要求见皇上所为何事?”说完未等如波说话便又说道:“说是嫣贵嫔的肚子不舒服,要来回禀皇上知道。”
“看你这样子,皇上是不为所动了?”如波想起芳菲的神色,自然也就猜个七七八八,嫣贵嫔才刚被诊出有身孕,便想要以此来邀宠,皇上大略是不高兴了。
芳菲有些惊讶似的瞪大了眼睛,片刻才道:“还是姐姐聪慧,皇上叫李总管告诉绯色,嫣贵嫔不舒服就去请太医,他不会瞧病,还说今日太医院有足够的太医当值,上次的事再不会发生了,以后有这种事,还是要先去回禀皇后娘娘。”
嫣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