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回就到了永寿宫,灵儿还在永寿宫里,她有七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自然是想念得紧。
“哀家就知道,你出来就得到哀家这里来,不过是几日没见,就熬不住了?”太后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打趣了蓉月一句,蓉月便笑着挨到太后身边,“太后娘娘说什么呢,臣妾可是来看您的,您可莫要冤枉臣妾。”
太后倒也不至于跟蓉月较真,于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行了行了,哀家就不戳穿你了,你的心思哀家是理解的,想念孩子有什么错?”太后说完之后便吩咐身边的人去将灵儿抱过来,小孩子长得快,不过几日未见,灵儿倒是出落了不少。
蓉月笑盈盈的看了太后一眼才抱过灵儿,看着灵儿圆溜溜的大眼睛道:“灵儿,看皇祖母将你养的多好,以后要好好孝敬皇祖母,可知道了?”灵儿闻言便嘟着小嘴笑了,看得太后是心花怒放,“到底是哀家的孙女。”
看到灵儿这样讨太后欢心,蓉月自然也高兴,其实灵儿那么小,哪就听得懂她说话,不过是几日未见到蓉月,乍然看见很开心罢了,蓉月知道这个理,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太后愿意觉得灵儿好,蓉月自然高兴。
又抱了灵儿一会儿,蓉月便将她递给了奶嬷嬷,坐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太后说了半天才提了一句,“哀家听说,永定侯夫人有些不好了。”
蓉月闻言心中一动,可是给太后奉茶的手却丝毫没有停顿,只是脸上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灿烂了,“永定侯夫人身体一向不错,怎的突然就不好了呢,不若多叫几个太医去看看吧!”
“她那里怎会断了好太医,说起来,陈家的子孙是真不争气,若不是她撑着,哪会只是没落而已,只是可怜了她,这么多年,她的嫁妆都所剩无几了,路都是自己走的,再如何帮衬没有得力的人也是不行的。”太后颇有感触的说了一句。
蓉月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多说,她在想,太后今日跟她提起永定侯夫人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位永定侯夫人地位还是很高的,别的不为,只因他是当今圣上慕容瑞唯一的姑奶奶,先帝唯一的姑姑,虽说她的生母只是个婕妤,可因为是宫中唯一的公主,还是颇得宠爱的,一度被文惠皇后养在身边。
按理说,这样一个公主,定然可以挑一个比当时的永定侯世子更好的夫婿,可是她偏偏就喜欢上了当时的永定侯世子陈正,慕容瑞的曾祖父,也就是已故的昭帝十分宠着这个唯一的女儿,便是连婚姻大事也由着她的喜好来了。
昭帝知道女儿喜欢陈正,便将她的封号定为顺淑,下嫁永定侯世子,不仅赐了个大大的公主府,嫁妆更是丰厚,可谁知顺淑公主不愿意住在公主府里,更觉得出嫁就该从夫,不仅跟随陈正住在永定侯府,更让旁人称呼她为世子夫人,而不是顺淑公主。
陈正长的极好,却不是个有所作为的人,陈家到了他这一脉不仅子嗣单薄,而且能力有限,陈正是个耳根子软的,平日爱交朋友,被那些狐朋狗友一撺掇,弃了吟诗作画就进了赌场,越赌越大,越大就越输。
有一次陈正因为赌博欠下了不少的赌债,讨债的人找到了府门口,昭帝知道后气愤异常,忍不住罚了陈正,顺淑公主却跑到宫里,跪在文惠皇后的寝宫外,文惠皇后无奈,只得去见昭帝,求他放了陈正。
昭帝最后虽然饶了陈正,心里却是自责没有给女儿挑到一个好夫婿,不过他对顺淑公主还是有些失望,自此便不再多管陈正了,陈正虽说在老永定侯的管教下不敢大肆的赌了,却仍是戒不掉赌瘾,顺淑公主的嫁妆也因此搭进去了不少。
顺淑公主因为陈正流连赌场终于大病了一场,陈正幡然悔悟自此戒了赌瘾,只是他的能力放在那,注定是无所作为了,他都如此,下一代的表现就更加平平了,陈家越来越弱,比之顺淑公主下嫁之时差的是越来越多。
不过陈家虽然越来越没落,但是顺淑公主却一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很少进宫,一心留在陈家相夫教子,因此这许多年来,她跟宫中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只是随着新帝即位,她被封为顺淑长公主,顺淑大长公主,直到慕容瑞即位,她便成了恭懿顺淑大长公主。
封号再多也不过就是个封号,这么多年,大家更多的是知道他是永定侯夫人,渐渐都快忘了她是皇家的公主,今日若不是太后提起,蓉月也是不会想起这么多的,就是知道这么多,也还是前生今生加起来的记忆。
蓉月觉得,这个永定侯夫人,或者说是恭懿顺淑大长公主实在是太不会为人处事了,她出嫁之后不仅不怎么进宫,也很少与人交往,好像她的生命中就只有陈正,只有她们的爱情一样,若不是她如此作为,想来陈家未必会如今天这般萧条。
至少蓉月觉得,若是永定侯夫人跟宫中的人关系好的话,陈淑媛在当初的事件中不会被慕容瑞牺牲,即便她真的让人使坏令自己差点从轿撵上摔下去,她的结局也不会是被降为采女,扔去冷翠阁,或许倒霉的会是别人也说不定。
“虽说很多年前,哀家也感叹她跟永定侯的感情好,可是如今想来,也说不好她的命是好还是不好,她活的太过自我了,也许她自己觉得很幸福也不一定。”蓉月正想起冷翠阁内的陈采女,太后便又说了一句。
蓉月抬起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说的对,是非对错不过是外人的评判,也许永定侯夫人很喜欢这样过一辈子。”蓉月不知道此时除了这样的话,她还能说些什么,难道问问太后,您老人家对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笑了笑,不想再跟蓉月打哑谜,“陈采女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她病重的事情传到宫中之后,皇上很难受,月儿,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蓉月很想说她不懂,可是她不能,看来太后这意思,是想宽恕陈采女了,不过太后能跟她说这些,也算是考虑到她的感受了,于是蓉月略微牵了牵嘴角,垂了眼眸,用低低的声音说道:“臣妾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好久没更,这几天会勤奋一点的,嗷~!
☆、破灭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放心;不过是安永定侯夫人的心,有哀家在,会护着你的。”太后欣慰的看了蓉月一眼,就算她知道蓉月心里是不乐意的,但那又如何呢?她要的不过是这样一句话。
蓉月的笑容便又渐渐明媚起来,“太后娘娘一向最疼臣妾了;臣妾感激不尽呢!”太后也笑着说道:“也是你值得哀家疼。”蓉月闻言便继续笑着,但她其实真不知道太后为何对她青眼有加,不过有太后的庇护,虽说这庇护并不是没有原则的;但总归是好的。
大约是因为突然见了蓉月,灵儿打乱了往昔的作息,说什么都不肯睡觉,太后瞧见了也不留蓉月了,“赶紧把她抱回去睡吧!这孩子虽小,倒是认人了,知道你是她的娘呢!哎,哀家就是再亲也亲不过你。”
太后的话虽然有些酸味,但神态倒是非常正常,所以蓉月只是说道:“她这是怕自己的皮样儿吵了您呢,都闹了您好几日了,她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哀家的乖孙女怎么都是个好的。”太后捏了捏灵儿的小脸说道,灵儿被捏了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是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可爱的样子直把太后弄得又心肝宝儿的叫了一会儿才放了娘两个走。
蓉月带着如波跟一堆伺候灵儿的宫人回到锦绣宫,刚走进去问兰就迎了上来,“娘娘这几日累坏了吧,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虽说是侍疾,但其实真不用蓉月做什么,她也是被人伺候的人,只不过天气愈发热了,又在外面走了那么一阵子,蓉月早已经难受了,闻言自然走进去洗澡,心想还是自己的人用着贴心啊。
灵儿在路上就睡着了,奶嬷嬷跟伺候的宫女赶紧把她抱到小床上去睡觉,蓉月看看自己的宫殿,不禁感叹了一句,“还是自己的地方舒服啊!”
如波倒没跟着她一起感叹,只是把该收拾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蓉月没让问兰伺候她沐浴,不想洗完出来就见问兰一脸的不高兴,见蓉月走出来赶紧快步走到她身旁,眼睛红红的差点哭出来,“娘娘,太后真的想就这样饶了陈采女吗?”
原来,如波将陈采女的事情跟问兰说了,问兰只要一想起那次蓉月差点摔倒,心里就恨陈采女恨的不行,如今听说太后要善待陈采女,她心里自然不忿,所以她心里无比的希望这是个假消息,虽然知道自己想的太天真,可还是冲蓉月问出了这句话。
跟咏梅比,问兰的确是个稳重的,可很多时候,在心性上她比不过如波,不能在所有时候都做到宠辱不惊,蓉月知道问兰是一心为自己考虑,也不可能因为她此时情绪激动说她什么,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怎么说,她也跟皇上沾亲带故,永定侯夫人不好了,太后跟皇上心里也难受,他们想要善待永定侯府嫡出的陈采女,本宫难道还能阻挡?”
“可她当初害过娘娘,难道就这样算了嘛?”问兰一时之间还是划不过弯来,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如波没等蓉月说话,先就拉了问兰一下,“娘娘也不想这样,何况便是善待她,也不过就是让她过的体面一点,至于恩宠,怕是不会再有的。”
问兰没有继续说话,等了一会儿才道:“体面?她犯下那样的错误,让她过的不体面就是惩罚了,如今体面了,跟没有罚过她又有何分别?娘娘,总归奴婢心里是不甘心的。”
“本宫心里何尝甘心?不过又有什么可急的,同样的借口不过也就用一次,若她再犯了什么错,难道她祖母还能再救她一次不成?”蓉月心里也不高兴,但是到底不像问兰那样表现的太过明显,不管当初陈采女对她有没有造成伤害,总归是有害她的心思的,既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么同她便是对立的,她又怎会让她一直过的顺遂?
蓉月的眼里已然有了危险的光,问兰见状也不再深说,因为她知道自家娘娘定是有主意的,倒是她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这里不由有些觉得自己没用。
如波见状扶着蓉月坐在了榻上,“娘娘不要想太多了,眼下皇上已经好了,娘娘最紧要的任务是照顾好大公主,赶紧再生个小皇子,奴婢可是听说,二皇子这两天身子又不怎么好了,皇后娘娘那里,也是见日的喝着汤药呢!”
问兰听着也点点头,“娘娘,是奴婢想的太多了,如波姐姐说的对,你当下的确是要赶紧怀上一个小皇子,自从娘娘入宫以来,是不断有皇子出生,娘娘也要快生一个才好,其余的,先不必想太多。”
“这个本宫自然是想过的,不过本宫现在最想做的,是见见程太医。”蓉月抬头看了如波一眼,如波却摇摇头,“娘娘,您太心急了,皇上才刚好,咱们不适合现在召见程太医。”
慕容瑞养病期间,蓉月也借着询问皇上病情的由头见了程本昱两次,不过因为有人,自然只是问些对她来说没什么用的,蓉月也知道现在叫程本昱来见她并不妥当,可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她都有些不想顾忌那些了。
蓉月能回锦绣宫,自然是因为慕容瑞开始处理政务了,而程本昱也回到了太医院,自从医好了慕容瑞,程本昱的名声也是比以前好多了,太医院再不敢有人对他说三道四的,越是这样的时候,蓉月越是不能见她。
“罢了,是本宫太心急,那就后日吧!”蓉月冷静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皇上肯定还要召见他,本宫的确不能在这个时候见他。”蓉月说完闭上眼睛,懒懒的说道:“问兰,本宫觉得这屋子里太热了,去再加些冰。”
问兰忙应了一声,蓉月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灵儿那里用的冰一定不要太多,她太小,还受不了太凉,若是因此病了可不好。”说完又似想起来什么一般看向如波,“你说二皇子这两天又闹了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皇子身子弱,贵妃娘娘便叫下人不要多用冰,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人伺候的不经心,二皇子竟然起了痱子,听说头也有些烧。”如波知道的不多,问兰听到蓉月问便替如波回答了。
蓉月摇摇头叹了口气,“哎,可怜见儿的,这孩子的身子怎么就调养不过来呢?”如波跟问兰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蓉月不再说什么了,也就下去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在龙仪殿里侍疾了七八日,蓉月想着慕容瑞怎么也不会在翻她的牌子,没想到回到锦绣宫当晚,慕容瑞还是翻了蓉月的牌子,并且到锦绣宫里来跟她一同用膳,慕容瑞到的时候,灵儿正精神着,蓉月便吩咐人将灵儿抱了来,慕容瑞几日没有看到灵儿,见到她立马就抱进了自己怀里。
“朕的小公主,这几日不见你可又重了啊!”慕容瑞早已经学会了抱孩子,灵儿几日没见到慕容瑞,乍然见了倒不似见到蓉月那样开心,歪着小脑袋看了慕容瑞好半晌,似乎在想慕容瑞是谁。
慕容瑞瞧见了灵儿的迷惑,抱着她又凑近了蓉月,“你瞧瞧,你瞧瞧,这小东西不过几日就不认识朕了,当真是该打。”还没等蓉月说什么,灵儿忽然笑了起来,还把两个小胖手拍在一起,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蓉月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皇上可冤枉她了呢,你看看,灵儿认出您来了,看她多开心。”慕容瑞再仔细看了看,果真见灵儿眯起了眼睛,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慕容瑞见状赶紧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沾了沾灵儿的嘴角,“朕的女儿,见了朕自然是开心的。”
每当慕容瑞抱着灵儿亲近的时候,蓉月总会有一种错觉,好似这个站在她面前宝贝她女儿的人是她此生唯一的良人,他的孩子全部都是她生的,他没有别的女人,而她的心里,也没有别人,只有她的丈夫跟她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而且总在她想的最美好的时候,迎来最讽刺的一击,就在蓉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慕容瑞已经将灵儿交给了奶嬷嬷抱下去了,他挨着蓉月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甚至放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可是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的煞风景,“永定侯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