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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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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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起不理智的担忧,我对她的信任更可靠。”杜如晦倒是一派坦荡,毫不避讳,正面回答。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恕我无可奉告。玄龄,我自会暗中派人保护她,可她已经不是当年无权无势只有个空头衔的软脚郡主了,有独孤家撑腰,她自己的护卫就够她用了,你何必瞎操心?”

以房弄对杜如晦的了解,既然他话到了这份上,杜如晦还不松口,只怕是真铁了心要瞒他。房弄不再浪费时间,迅速回道自己帐子里,继续寻找些蛛丝马迹。他不信杜娘平白无故会以身犯险去接近双乎日,亲自盗取兵图!前些日,他分明才同她约定好,她那时既然答应了,又怎会没来由地变卦?回到营帐,他将支起的木桌上每一封信笺都重新拆开看了一遍,直到一一那一封来自长安,署名是苏双儿的密信为止。

第一五〇章 巧取兵

不到四日,杜冉琴便跟着双乎日到了拉克申亲王驻兵之地。为以防杜茴被人认出是姬翀之女,杜冉琴便在临入驻地之前,把杜茴乔装打扮了一番,杜茴本就长得显小,这一番装扮过后,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六七岁的男娃。

杜冉琴特意找了一身雪白的麻衣做了小茴衣服里头的底衫,又找了一身棕黄的粗布,给她披在了外头,且悄悄在小茴手里塞了跟碳棒,附耳在她身旁低语了几句,见小茴稳妥地点了头,这才安下心。

驻地一到,双乎日便先从马车上跃下,朝营口驻扎的兵士亮出腰牌,待兵卒回去向拉克申禀报,不出一刻,远处彩旗一飘,兵卒便放行了。双乎日这才驱车入了营内。

“姐姐,我先抱你去和亲王打个招呼。”

杜冉琴点了头,示意小茴一起跟来,三人便由兵卒引着来到了拉克申亲王帐内。只是双乎日正欲进入这军帐,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大胆!你可知我是何人?我是大可汗之子,双乎日,也是拉克申亲王最疼的小侄子,你为何阻拦!”

“回小王子,亲王吩咐了,小王子自己可以进来,但是这两人得留在帐子外头,不能进去。”

“呵,叔父!我今日就是带这小姐姐来见叔父的,你说不让她进,那我还来这儿作甚?”双乎日也懒得与这守卫较劲,高声喊了一嗓子,想着把拉克申亲王喊出来。

杜冉琴见状忙回头朝小茴使了个颜色,小茴便装成了一个顽皮小年的模样,蹲在了营长边上,玩着地上的泥巴。双乎日话音一落,便见这营帐帘子一掀,一个年约四十、满面髯须的壮硕大汗从军帐里走了出来。

小茴听见动静,忙抬头趁机朝帐子里偷偷看了过去,匆匆瞥见一地的沙土,被堆积成了几座小丘陵。还插了几面红旗。

“双乎日。这驻军之地,你岂能随意带外人进来!”

外人?

双乎日瞅瞅小茴,心中暗想她阿父是洪武将军,虽然现在被软禁,可也不算是外人,而杜姐姐是他要照顾的人,也不算是外人。

“叔父,她们一女一小,能有什么事儿!我要在叔父你这儿暂住几天,等杜姐姐腿伤好了再走。”

“双乎日!自古以来。这细作多半都是女人来做,我突厥和大唐眼看就要动兵。这时候你带个唐人回来,你叫我如何答应你!”

“照你这么说,我娘也是唐人,我也是半个唐人,那岂不是我也不该回突厥!”

“这岂能相提并论!你娘是可汗的可屯,她算是什么东西!”

“叔父!你岂能见死不救!再说她这伤也是因我而至,她伤了腿。还要躲人,你岂能把她轰出去!”

拉克申亲王见双乎日一脸急切,全然听不进劝,一怒拔出大刀,猛地架在了杜冉琴脖子上。

“说,谁让你来的!接近双乎日,你又打的什么算盘!”

杜冉琴心头一跳,虽说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拉克申这架势给吓得不轻,幸而她反映快。忙哆哆嗦嗦地装出一派胆怯的模样,回话:

“亲王饶命!我走就是!我走,立刻就走!”

拉克申见这小娘子慌张要逃走,反倒是打消了些许疑虑,把刀收了起来。

“呵,我姑且就信你一次。自古以来,这细作从不怕死,更不会好不容易接近了正主,却急着跑走。看来你确实没什么其他心思,我就让你在这儿住到腿好,可是,若我发现你有什么其他动静……莫怪我不刀下留人!”

双乎日只觉怀中之人不停发颤,气得眼睛喷起火了,顾不得礼节,朝叔父大吼了起来:

“你吓着她了!叔父,你要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带乌勒吉来看你了!”

拉克申亲王原本对双乎日和乌勒吉的娘亲就十分喜爱,只可惜晚了一步,让佳人落入了兄长之怀,自从双乎日和乌勒吉的娘亲去世,他便对双乎日和乌勒吉视如己出,万分疼爱。拉克申听完这话,一下子慌了,手脚都摆不对地方,忙摇着头拼命说:

“这不成、不成不成!”

“还不让我们进去歇歇脚!等着叔父挪好新帐子,我就带她们搬过去。这会儿天儿这么冷,她又受伤又受惊,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我就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见叔父!”

拉克申瞥了这一大一小两人,见她俩势单力薄,便笃定了她俩即便真是奸细,盗取了兵图也传不回去,这才大方掀起了厚重的帘子,让三人进了帐。

“小茴,别乱动这儿的东西,到边上玩去。”

杜茴自幼在军营中长大,阿父姬翀又是洪武将军,对于兵图万分熟悉。这军帐中的沙丘、红旗、沟壑以及暗号编码都是东突厥常用的,与她儿时所见一模一样,不出一刻,她便将这帐中所有的派兵布局清清楚楚印在了脑子里。

“姐姐,帐子里有些闷,我想出去玩沙子。”

“去吧。”

杜茴这才听了话溜了出去。走出军帐,绕到主帅帐子背面无人盯梢的死角,她便利落地拿出了杜冉琴交给她的碳棒,拉开衣衫,在雪白的麻衣上用简符匆匆写下了方才七处重兵防线的位置,记下了几个复杂的布阵,以防不慎记错。

她这儿刚做好标记,便听杜冉琴又叫了她名字:

“小茴,走,去住新帐子了。”

杜茴这才重新系好外衣,揉搓揉搓冻红的手掌,飞快朝叫她的人跑去了。

拉克申看着双乎日将这两人安置好,这才重新回了自己的军帐,暗念这短短一两刻钟的功夫,即便是再厉害的细作,也背不过这兵图,况且这小娘子自始至终都闭着眼休息,而那小奶娃就呆了一刻就跑出去了,怎么也不可能将兵图印下。

“啧……我当真是多虑了?”

拉克申撇着嘴,一扣脑门,有些埋怨自己方才一时的莽撞,这下子他还招了双乎日的怨气,可真得不偿失。

双乎日将杜冉琴安放在榻上,细心给她盖好被子,见她脸色好转,这才松了口气,正欲起身离开去和叔父叙旧,手腕却被她给抓住了。

“双乎日,杜娘有个不情之请。”

“姐姐,你但说无妨。”

“小茴她身份特殊,留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可她实在是想见她阿父和娘亲一面,我又不忍心拦她……可今日,你也见到了,拉克申亲王对我俩这般有敌意,我实在……”

“杜姐姐,你放心,姬翀将军和姬夫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小茴,你也不必太担忧,可汗不会真杀了你阿父。”双乎日性情单纯,当然不知道颉利可汗丧心病狂的作风。

而杜茴一听这话,一下子红了眼眶,狠狠咬住了嘴唇,不做言语,脑中又回想起了她逃出大牢那时候的恐怖景象。满地的鲜血,阿父身上一快快烧烙的丑痕,还有她娘亲……竟被那狱卒,那牲畜调戏凌辱……若不是她还小,只怕她也难逃一劫!她阿父,是拼死从牢房掏开了一个小狗洞,让她从那儿逃出去的!

杜冉琴见杜茴落了泪珠,纤弱的肩膀也开始颤抖,浅浅叹了口气。虽说小茴这副模样,也在她这番盗取兵图的计策之中,可亲眼见了,却还是忍不住为她难过。

“小茴,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保你安全,你跟着我反倒重回了你梦魇之地,不如,你还是去大唐吧。你到长安黄门侍郎褚遂良家中,求见她夫人秦采薇,她自会替我照顾你。”杜冉琴把小茴叫到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顺势悄悄在她背上画了个“兵”字。

小茴觉出了背上之字,便按照先前与杜冉琴的约定,点了三次头。

“双乎日,就劳烦你……派人送她回石丘吧,我俩的紫锥还在那儿,她骑马回去,还快些。”

双乎日见状也不再挽留,默默点了头。

“这事,还请你不要告诉拉克申亲王,以免他多疑查出了小茴的身世。”

双乎日又点了点头,起身牵着小茴走出了营帐。

石丘驻兵之地,这十日以来,将士没有一天有好日子过。

此番大唐派兵来次边陲不过一卫,用作刺探敌情,也就是总有兵士三万左右,共四十营,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营官校尉,营下有队,设队正,队下为伙,设伙长,共动用中垒、屯骑、射生、越骑、步伍五大兵种。此番行军兵部尚书杜如晦赐号将军,而房乔并没公然表明身份,只以军师之名寄居帐中,以往是兵部尚书杜如晦练兵,而这些天却换成了这他这笑面虎军师。

将士们本以为这一届文人,能厉害得到哪儿去?谁知,这从七八天前开始,这总是和煦挂笑的文人,却跟被厉鬼附身了一样,创了个新阵,从早到晚没别的事做,就拼命操练他们这帮将士。原先步伍兵士只需每日挥刀五百,现在硬是加倍涨到了一千!而射生则要拉弓练箭两千次,中靶心一千九百次,若有人少中一次,隔日就要集体加一百次拉弓。

第一五一章 憨厚少年

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军师从将军那儿接手练兵才不过七八天,兵士已经叫苦不迭,连伙夫都忙的喘不过气,只觉着这兵士全变成了牲口,吃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多!

今日,莫说这三万兵士,就连四十个营的校尉也悉数瘫倒,不剩半点力气了。晌午开饭,四十个校尉便一窝蜂扎成了一堆,琢磨着推选出一个骨头硬的,去主帅杜如晦那儿为众将士求情。

四十个校尉有高有矮,却个个健壮结实,经过一上午梦魇般的训练,已然全身滚满黄土,更有的脸颊被箭翎不慎擦伤,留下一拃长的血痂,万分狼狈。这一大帮人凑在一起先是一声不吭,呼噜呼噜把饭倒进嘴里,抹抹嘴,不约而同抬眼相互凝视,僵持了片刻,便听有人先开口道:

“老规矩!”

众将士纷纷点了头,一个个举起手,攥住了拳头。

“闭眼!”

四十个校尉纷纷闭上了眼睛,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紧接着有个人喊了一句:

“停!”

唰、唰、唰几声挥臂的风声过后,一大帮人同时伸出食指,闭上眼睛随意指了个方向。

“睁眼!”

四十人纷纷睁开眼睛,看着被手指的最多的那年轻的老实人,静了几秒,便爆开了一阵乱哄哄的吵闹。

“啧,老幺,又是你。”

“哈哈,阿闰,快去吧,哥几个等你好消息!”

“嗯嗯,别走错帐子啊!见到军师一定要绕开啊,别撞枪口上!”

程闰默默后脑勺,眨眨眼,憨憨一笑,自认了倒霉。反正每次来挑人做这些倒霉事,总是莫名其妙轮到他,没事。反正他是这帮校尉里头的老小。吃点小亏也不算啥。程闰拍拍手掌的灰土,就往杜如晦的军帐跑去了。

他前脚刚走,就听见这一帮校尉嘀嘀咕咕又隐隐冒出了几声轻嘲。

“啧,这小子该不会每次都一直闭着眼睛到最后吧?”

“哈哈,反正直到他知道要偷偷睁开眼看看四周之前,照这老规矩,每次都有人干苦差,不也挺好嘛!”

“哎呦,这程九郎白白长得方方正正,看着倒像是个有福的大官相。可是这脑子跟被狗吃了似的,也太傻了……”

“得了得了。九郎今年才十六,单纯些有什么不好!有人帮你们干苦差事,你们还不知足!”

吵闹声远去,一路小跑赶到主帅帐子前头的年轻人悄悄挑了下唇角,掏掏耳朵,倒了倒“不小心”听进去的牢骚。

“报——!程校尉求见主帅!”

守在主帅帐外的小兵高声吆喝了一嗓子,只听帐内之人简短一个“进”字。小兵便掀开了帘帐,放了程闰进去。

程闰一进军帐,便见到军师房乔也在这儿,且脸色看上去比前几日更糟。

“九郎,今日又是何事来这儿?”杜如晦看着这年轻有为的校尉,倒觉得颇有趣。虽说传闻这程闰呆板天真,总被其他几个校尉戏耍,可这程闰自从十三岁跟随他征战以来,就从没出过半丝差错。再看他清明澄澈的眼神,更知他不是那般愚钝的主。只是为何会闹出那般传闻,他这主帅也就不得而知了。

“禀将军,校尉们觉着现在军师的练兵之策有些急功近利,其他将士都受不住了,校尉们就派我来跟将军说情。”

杜如晦听了这话不由失笑,这校尉倒是说得够直白,不由转头看向房乔,想看他是什么态度。房乔抬头看了杜如晦这调侃的神色,扭头盯着这年轻人打量了一番,倒是反问了他:

“那你呢,你说其他将士受不住,校尉们派你来求情,那你觉着这练兵之法,对还是不对?”

程闰憨憨一笑,朗然回道:

“我觉着没什么不对啊,这些日子咱们不用上阵杀敌,当然得练好身法,日后才好减免伤亡,累些总比丢命好。”

房乔点了点头,没再吭声,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书轴,接着看了起来。程闰呆呆站在这军帐里过了好一会儿,见主帅和军师都不吭声,而下午练兵的时辰也要到了,只得出言打破了沉寂:

“报主帅,属下该去练兵了,暂先告退!”

“慢着——传军令,凡校尉,今日起增一百挥刀,一百次骑射——还有,你例外,可以不用跟着一起加。”

房乔在程闰转身离开之际,突然嘱咐了一句。程闰灿然一笑,忙跪下领命,之后便利索离开了军帐。

“玄龄?”杜如晦见房乔竟然特免了程闰的加训,不免有些疑惑。

“九郎来日定是文官,不必过重武力,况且他自幼习武,本就不必与那些没有根基的人一同练这些基本功夫。”

“哦?程闰会武功,这倒是能从步法上看出来,可你说他来日是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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