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轻眸光微闪,薄唇微微张开,犹豫了半响,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太了解子煦了,子煦不是傻子,倘若他刻意的去阻止,只会让子煦怀疑,进而推算出一些信息。这件事迟早会浮出水面,他瞒不了多久,但在他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想好应对一切的计策之前,他最好什么也别说。
静默片刻,洛子煦起身,面向院门口,侧身对赵长轻说道:“那天,你记得来。”
赵长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一定。”
洛子煦走了很久,赵长轻依然呆在院子里没有回屋去。直到夕阳落山,天色渐暗,他才转动轮椅。
回到书房,看着一桌子不同的菜色,赵长轻微微皱眉,问向桌前的萧云:“你出去了?”
“有他在,我哪敢随意走动?”萧云悻悻然道:“这是厨娘们做的,我检查一下他们够不够出师。正好你回来了,来,一起尝尝。”萧云塞了一双筷子给赵长轻,然后先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很快,她咂咂嘴。点头赞赏道:“不错,不错。”
“你……”赵长轻面色凝重的看着萧云。教会了她们,她便可以安然的离开了吗?
“你什么呀!快吃啊!”萧云指了指满桌的菜,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话:“那个变……”转念一想在人家兄弟面前还是不要叫外号了吧!萧云急忙收回下面的话,改为尊重的问道:“煦王爷走了啊?他急着找你干嘛呀?”
赵长轻掀起眉角:“你很想知道?”
“随便问问呗!”萧云说完,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我对那个变态的事情才没兴趣咧!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遇上倒霉的事,可以让我幸灾乐祸一把而已。
赵长轻却莫名奇妙的说道:“你过于刻意的打听他的举动,别人会以为你对他还没有死心。”
“别人?”萧云愣了一下,不解道:“这里不就我和你吗?”
赵长轻讶然语塞。是啊。这里不就他和她两人吗?难道他可以直接的说,没错,真正在意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好在萧云正在和一桌子的美食做斗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一边吃一边聊天:“再说,你哪只耳朵听出我是在刻意的打听他了?”
赵长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接着追问下去:“既然不在意,那为何他一出现。你的反应便如此激烈?”
“那不是在意,那是恨意。”萧云一想到和洛子煦之间的恩怨,就黑下脸,恨恨然的把嘴里的食物当成是他,不停的消灭,消灭。“不是因为他休了我。而是因为他毁了我的事业。我要是有那个能力,我非狠抽他一顿不可。仗着自己是王爷,就鱼肉我们百姓。这说得过去吗?”
原来是为这个!赵长轻释然。
可是,恨也会让人记住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记恨他,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听到或看到一切与他相关的事,都可以淡淡的一笑置之。不再惊起内心一丝起伏。”赵长轻直直的看着萧云,温声要求道。
萧云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他一下。官官相护,兄弟更是如此。她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一介草民,再恨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凌迟他。
赵长轻听出萧云有所误解,可是事情尚未到水到渠成的时刻,他暂时还不能明说些什么。想了一下,他拿出那张请柬,放到萧云眼前,笑道:“不用你把他怎么样,以后,自有他受的。”
“请柬?”萧云不解的瞟了赵长轻一眼。这种桃红色的请柬一般是用来娶偏房发的,难道是?萧云迫不及待的一把从赵长轻手中夺过请柬,打开一看,马上瞪大了眼睛——果然,婚礼的男、女主角分别是洛子煦和谢容嫣,内容则是要立谢老三为侧妃。
“哼哼哼哼哼!”萧云不禁露出阴惨惨的笑容,道: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有了这个坏心眼的女人折磨他,以后他的后院不会太平了。
想那谢老三心高气傲,对高位十分追捧,怎么会甘心当一个侧妃呢?以后她一定会在扶正这条道路上不停的拼搏奋进。不管洛子煦将来的正妃性格软不软弱,既然能给王爷当大老婆,家族势力是没得说的。要想扶正……难咯!看吧!她非搞得煦王府永无宁日不可。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请允许她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
等等——!萧云忽然顿住,收起笑容,匪夷所思的看向赵长轻,半眯起眼睛,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的想法和她的一样?可是,他怎么知道谢容嫣是哪种人呢?而且,他和洛子煦是两兄弟嗳。看着兄弟跳进了火坑,居然也不拉一把?
赵长轻扬眉睨了她一眼,薄唇一张一翕,缓缓的吐出几句话:“子煦想得到的东西,千方百计都会得到,从小便是如此,没人阻止得了。谢三小姐进的不是后宫,能耐再大也影响不到朝政。”
这前半句话萧云认同,谢容嫣都跟他大哥传过绯闻了,他居然还不死心的要得到她。历经代嫁一事,要想重新求得圣旨娶统领家的小姐,恐怕皇上那儿不会轻易的答应。但是煦王爷却办到了。他的确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此狼非彼狼
“你知道她的能耐?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会读心术?”萧云惊吓的捂住心口,不可置信的瞪着赵长轻。他的话,竟然将她内心的小九九全部道出。太可怕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瞥人一眼,却透着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光亮。似乎所有的坏心眼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赵长轻失笑,不疾不徐的道:“眼神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所以不管内心多么慌张或者惊喜,眼神一定要平和而无谓,不能闪躲,更不要让人看了一眼,便露出心虚的神情,被人一下子看穿了。别人越是猜不到你的内心,便会越加慌乱。这时,你已赢了一大半。”
“哇,你好厉害!”萧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顿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心里更加好奇:“那你怎么知道谢老……谢容嫣有多大的能耐?”
见萧云崇拜的眼神紧紧的凝视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赵长轻内心顿时充盈着一股莫大的满足感。
“嘿,你怎么了?”萧云举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片刻的失神过后,赵长轻不着痕迹的敛回思绪,莞尔笑道:“以前不知,但以你这般才智,尚且被她逼迫为其代嫁,最后又让子煦求到皇上那儿,允许再次娶进门,可见其城府匪浅,颇有些手段。”
“我哪有那么……”蠢!最后一个字被萧云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有苦说不出啊!如果真的是她,她才不会笨到帮妹妹代嫁咧,更不会上吊自杀。当然了,那样也不会有今天的她了。萧云撅嘴,恹恹的埋头吃饭,当是默认了自己是个蠢货。
“萧云。”
“啊?”萧云猛的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赵长轻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乍听到他这么叫自己,感觉好奇怪,还不如‘云儿’顺耳呢!
赵长轻眸光深邃,有些忐忑的闪了闪,夹杂着小小的期待,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萧云想起了驱鬼一事,欲言又止。赵长轻锋利的眼神看得她发虚。他刚才才教过她不管内心多么慌乱,眼神也要平和而无谓。可是,她做不到。萧云躲开他疑问的眼神。支吾道:“没、没有啊!”
赵长轻微眯了眼睛,目光冷然。看来,她还是不信任他。沉默良久。直到控制好内心的失望,赵长轻展眉淡然浅笑,将视线转回到食物上,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随口的问道:“这场喜宴。你想去吗?”
萧云撇了撇唇,道:“我去干嘛?我跟他非亲非故的,要是去了,他还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呢!叫人把我扔出去事小,让大家以为我不甘心还想赖着他事大。”
“你可以我的侍女身份蒙着脸前去。”
“那我也不想去凑这热闹。”
赵长轻正起身体,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既然不想回去,便不要再想过去了。想想眼前的。”
“嗯!赞同!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前面还有无数的美男在等着我呢!”说到未来,萧云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眸闪亮,神采飞扬:“嗳,你会不会一些什么独门暗器,或者防狼绝技,什么一招制敌的那种?教我!”
“防狼绝技?”赵长轻一脸的迷茫:“你想去荒漠深山?”
萧云张牙舞爪的解释道:“不是饿狼扑食的那个狼。是专门占女生便宜的男人,称之为‘色狼’。就是采花贼的意思。”
赵长轻失声笑道:“你要学做何用?”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当然得学点防身用了。江湖人心复杂,防不胜防,我要是有点防身的本事,以后就不用怕了。”
赵长轻此时正拿起筷子,听闻她的话,手腕在半空中一凝。不仅仅是动作,思想,呼吸,连同血液,也仿佛停滞了一瞬间。
过了片刻,赵长轻慢慢放下筷子,语调平和的问道:“你要跑江湖?”
萧云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要先四处游荡一圈,再决定把家安在哪儿。你的腿按时间推算,也该差不多好了。前段时间停滞不前,我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是遇到了突破口。我已经做了一份详细的特训计划,接下来几天你要做好集训的心理准备,最后再做个腿部肌肉能量测试,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完全康复。等你腿一好,我就出发。”
赵长轻怔了一下,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迫切的出口挽留道:“若你无处可去,可暂且留在赵王府。赵王府地方宽敞,养个闲人不成问题。”
萧云浅浅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迟早要走,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如趁着年轻,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你,很喜欢游山玩水?”赵长轻声音有几分暗哑的道。自从她来赵王府后,就没有出过门。甚至,连这个院子都很少出。几乎就是出入书房、卧房、厨房,还有复健室四个地方。他以为,她不喜欢四处漂泊的。
“旅游这种事,当然是一年几次就够啦!哪有女孩子愿意整天在外面飘荡的?至少我不是。”萧云语气里有些无奈:“可是洛国这么大,我总得好好选选,找个最喜欢的地方过一辈子吧?”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在赵王府?你不喜欢这里?”
萧云暖暖的笑了笑,道:“当然喜欢了。托你的福,这段日子我过得非常惬意。每天宅在屋子里,不用担心风吹雨淋,被人欺负,整天无所事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任何约束。馋了就去厨房弄点吃的,困了就随便爬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大睡一觉,闷了就练练字、荡荡秋千,捣鼓些家居,你一直很放纵我,就算有时候会呵斥我,也不会真的管我。我是真心的喜欢这种闲淡清幽的小日子。”
赵长轻的回忆随着萧云的话慢慢打开,想起短暂的几个月时间,他们平静而温馨的相处着,即使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扰,但是大家共处于一个房间内,清晰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聆听着彼此的心跳,这仿佛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命,成了必不可少的习惯。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传说中的暗卫
假使有一天,忽然分离……
会很痛吧?
赵长轻几乎毫不怀疑,假使萧云离开,他今后也许再没多少机会瞧见她。
一想到这里,赵长轻登时有种难以言说的消弭。仿佛人生一下子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索然无味。
可他原本想要的,不就是让一切恢复本来的样貌吗——他的双腿可以行走,他的生活按部就班,他的心,平静无波……?
眼看着就快成功了,为什么他却突然不想了呢?
“可这儿毕竟不是我的家啊!你现在还可以暂时收留我,但将来王府里有了女主人呢?那些女人能容下我这个碍事的吗?恐怕时间长了,你也会嫌我碍手碍脚的。”萧云目光涣散,语气落寞的道。
赵长轻掀起眼帘看她,低低启齿:“我不会……”
萧云凉凉一笑:“那是因为时间还没到。很多你原本不想改变的事情,最后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物是人非。”
而且,王府的人一多,她的小日子还能自由得起来吗?
她只能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等吃等喝等死。看着自己霸占的书房成了禁地,看着赵长轻和别的女人在眼前你侬我侬,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满地欢跑……她想想都觉得心里发闷。
心里有个声音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另一个声音很肯定的否定道:不是,绝对不可能。她不是爱上了赵长轻,她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舍不得改变这些习惯罢了。
但是,他和她的人生,终究不在一个轨道上。
他们最好的关系,就是止于此。做朋友。
那么在这种不好的习惯还没有深入骨髓,无法割舍时,及时的戒掉吧!
“我的腿,可能还要一段日子。”赵长轻说道。倒像是挽留她的措辞。
不过可惜,萧云愣是一点也没听出来。她十分自信的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康复的。你一天不好,我一天不走。”
赵长轻头脑里有那么一瞬间突地冒出一句话,那我便此生都坐着轮椅吧!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马上被他给掐灭了。他是怎么了?听到她这么果断的说要离去,他竟是那么的不舍。没有丝毫怀疑她别有目的。
若萧云知道赵长轻一直在防备着她,猜疑着她的来路,她现在一定会讽刺的反问一句:“怎么。不怀疑我是在欲擒故纵吗?”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绝技可以教教我啊?”
赵长轻缓缓合上思绪,面色无波的道:“我方才不是教了你?眼神要平和而无谓。你不想习武,便只能以智御敌。那么,就要先在气势上压住别人。不管对方有多强大,都要装作目空一切的样子。”
“我不这么认为。”萧云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遇到坏人时。如果你表现得畏畏缩缩的,一副怕他的样子,说不定人家还会不屑欺负你,不跟你一般见识呢!你越是趾高气昂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越容易激起别人的怒火。想跟你一较高下。”
在现代时就听说过一个新闻,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当街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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