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转头,冷冷地盯着这几个男人。
男人被她盯得很是不悦:“好狗不挡路!这是哪里来的疯狗——啊——”
她飞起一脚,将这个男人踹飞了好几丈远,然后又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臂,一扭一堆,将他推出好远。
剩下的一个男人,穿着打扮很是不错,她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的脑袋往路边的柱子撞去,撞得他快晕过去之后,她伸手去摸他的口袋、怀里和袖子,搜出一些银票和碎银出来,丢开他,扬长而去。
她离开山村里,身无分文,现在需要一点钱做盘缠。
现在要去哪里呢?先找家客栈住一晚吧。
才走了几步,肚子一阵剧疼和反胃,难受得她抚着墙壁,张嘴就是一阵狂呕。
果然是酒喝太多了吧?她吐了一阵,感觉好受了点,但才走几步,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于是一阵狂呕。
一阵接一阵的狂呕,她几乎吐得肚里空空,连胆汁都几乎吐出来,肚子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但是,她又觉得有些头晕,身体有些乏力,连走路都站不稳了。
前面终于出现一家小客栈,她赶紧进去,要了一间客房,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
她睡得很不安稳,隐隐中,总是听到有人在哭,低低的,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像是孩子的哭声,又像是母亲的哭声,还有母子一起哭的声音……
哭声令她不断惊喘,呼吸困难,但她却醒不过来,似乎被困在了噩梦里。
哭声好不容易停止时,她终于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坐起来,想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头痛欲裂,四肢乏力,一站起来就双腿发软,倒在地上。
又足足躺了半晌,感觉身体习惯了点,她才慢慢地爬起来,用冷水冲了好几把脸后,昏昏沉沉地走下楼,来到前厅,跟掌柜要了清粥小菜,咕噜咕噜地大吃起来。
看来她昨夜空腹喝了太多酒,导致后遗症全都发作了,亏她还想今天就弄把刀上路的!
清粥小菜一下肚,她的肚子总算舒服了些,但才刚吃饱,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胃液不断往上冲,她丢下碗筷,冲到
外面,对着墙角就是一阵狂呕。
她的身体怎么会这么不济呢?她以前就算偶尔喝醉了,睡一觉就完全恢复了,怎么这次会醉得这么痛苦?
她吐了大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回到店里,冲老板娘道:“老板娘,来一壶茶。”
徐娘半老的老板娘端着茶过来,仔细端详她的脸,道:“这位客官,您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外面就有一个郎中摊子,您要不去给他看看?”
她摇摇头:“不必,宿醉而已,歇歇就好!”
老板娘还有些担心:“如果是宿醉倒还好,但是您的脸色,实在不太像喝醉的样子……”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没事就没事!”
老板娘欲言又止,回到柜台之后。
她倒了茶就喝,但茶一肚,她又想吐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吃东西就想吐?
她吃喝不下了,便伏在桌面上,懒懒地休憩起来,打算等精神恢复才说。
老板娘一直打量着她,打量了半天后,她走出柜台,朝外面走去,片刻后带了一名郎中进来,对他耳语几句。
郎中走到独孤九劫的面前,细细打量她的气色。
独孤九劫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悦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板娘道:“客官,您的气色越来越差了,还是让这位郎中看看吧,生病了的话,还是要及早医治哪。”
独孤下意识地想一口回绝,可是,一阵晕眩和反胃,让她改变了想法,道:“那你就帮我看看吧。”
郎中在她旁边坐下:“可否让小的给您把把脉?”
独孤盯着这个郎中,看他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才把右手伸出去:“看吧。”
郎中把脉了半晌,将自己的手移开,道:“这位夫人,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还请注意身体,像喝酒这样的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再做了!”
身孕??——独孤惊得坐直身体,脑里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身体晃了两晃,盯着郎中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郎中道:“夫人,您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她瞪直眼睛,狠狠地道:“你这个江湖郎中,跟我开这种玩笑,可是会没命的!”
郎中一脸惊慌,不住摆手:“这位夫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名医高人,却也看了十几年的病,万万是不可能会看错怀孕这等最常见的脉象!倒是你夫人气色很不好,如果不善加调理身体,恐怕会影响胎儿的稳定。”
老板娘也道:“是啊,这位客官,凭我当四个孩子的娘的经历,您分明就是怀了身孕,可您昨夜还喝了那么多酒,这对身体和胎儿真的很不好哪……”
独孤半天没有动,脑中不知该做何反应。
怀孕?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像遭遇了天大的爆炸一样,受到极大的冲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不是在做梦?她从未想过男人、男欢女爱、成亲生子之类的事情,却在莫名其妙、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怀了一个孩子?
“夫人,您没事吧?夫人——”一声声担忧的叫唤,将她的神思拉回来。
她狠狠地拨了拨脑袋,回过神来,看到郎中和老板娘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
郎中将写好的方子放在她面前:“夫人,您的体质极好,所以才能喝了那么酒也没伤到孩子,但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您以后千万不能再喝酒了,也不可太过操劳疲累!这是安胎养身的方子,你好好拿着,只要按照这方子上的去做,孩子必定安然无恙……”
明明脑里还是一片混乱,可不知为什么,独孤却像是本能一样,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到大夫手里:“多谢大夫相助,这是费用……”
郎中又慌得不断摆手:“您给的实在太多了,老夫承受不起……”
帝王之泪3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必客气,您拿去罢,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罢,她就恍恍惚惚地朝楼上走去,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心里只想一件事:怎么办?
隐隐地,她有了身心俱疲之感,不由睡了过去。
是梦吧?她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遥远的、飘渺的、熟悉的女人,挺着大大的肚子,一边散步,一边微笑着抚摸肚子,看起来如此幸福的样子。
女人的身边,似乎站着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的身影非常模糊,若隐若现,完全看不到他的长相。
她还听到那个女人笑着说:“孩子出生以后,如果是男孩,就叫**,如果是女孩,就叫思难……”
那个女人若无若无的笑声,就在她的耳边飘荡……
画面变了,那个女人置身于餐厅里,和几个人边吃边笑着说话,突然,那个女人脸色发白,手中的刀叉落在餐桌上,双手捂着肚子不断发抖,嘴里叫着什么,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很多人都吃惊地看过来,女人的伙伴们围着她,很惊慌的样子。
一个男人将她抱起来,大喊着什么,朝外面跑去,将女人放进车子里。
车子开动了,街上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路口更是堵满了车子,女人坐的车子半天都动不了,而女人愈来愈痛苦了,抱着肚子不断哀叫、哭泣、祈祷,伙伴们围着她不断安慰着,却无能为力……
车子终于能动了,但女人的身体底下,却汩汩地流出鲜血……
画面一片模糊,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似乎在很多奇怪的形状和图形在晃动,只有女人的哭声,如此清晰……
孩子尖尖的、细细的、低低的哭声,又隐隐地在耳边回落……
“啊——”
她大叫着,从这场真实得可怕的梦里惊醒过来,不住地颤抖,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摸身体,竟然出了那么多汗,连衣服都湿透了,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样!
梦里那个女人的哭泣和痛快,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她忍不住掩面痛哭,就跟梦里的女人一样!
她想起来了,想起了那么遥远的、痛苦的往事——前世的她,曾经怀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没能生到这个世界上,而且,而且那个孩子,还是被她(他)的父亲给亲手杀掉的……
她曾经是那么地深爱着这个孩子,那么地期盼这个孩子降临于这个世界上,可是……
她就像隔世之前的“她”一样,痛哭不已……即使隔了生生世世,那种痛,还是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啊!
突然,肚子一阵抽痛,隐隐有什么在肚子里动着,她把掩面的双手拿开,放在肚子之上。
肚子里轻微的颤动,令她的神志慢慢复苏,她想起了,现在,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啊!
一个小小的、可爱的生命——那是她心头的一块肉,是她灵魂的一部分,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存在!
抚着这个小生命,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唇边浮出淡淡的微笑: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是上天给她的希望啊!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她当然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这个孩子成为自己唯一的依靠——前世,她失去了孩子,这一世,她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下床,细细地梳理头发,找出换洗的衣服。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过去打开门,老板娘端着一碗药汤站在门外,关切地道:“客官,我看您气色不好,便按郎中的方子,煮了一碗安胎药给您,您赶紧趁热喝下!”
她微微一笑:“老板娘,谢谢您,我想好好地沐浴一番,可否请您帮助准备?”
老板娘笑道:“您能够打起精神来,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安排,让人把洗澡水送进来。”
老板娘离开后,她先舀了一勺药汤喂挂在屋檐下的笼子里的小鸟,未见异常后,才放心地把药喝下。
前世,因为那个男人设计的“意外”,她不幸地失去了腹里的孩子,但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喝完药后,她的腹中不再有反胃难受的感觉,精神略为恢复。
又洗过热水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后,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脸上已无茫然憔悴之色。
她的人生,得到了全新的希望,也拥有了看得到光明的未来,为了这个孩子,她会好好地活下过!
至于那个男人,跟腹中的孩子相比,那个男人不值一提,她要全力孕育这个孩子,暂时就放过那个男人罢——天下也好,男人也罢,不管她如何努力和征服,两者都不可能永远属于她,会永远属于她的,只有她的孩子!
所以,她不会为了天下和男人,去冒伤害和失去孩子的风险!
忙完之后,她走下楼来,对老板娘道:“老板娘,我要包下这间客房,在这里暂住一阵子,还请厨房每日帮我煮安胎药和准备孕妇所需的伙食。”
老板娘笑道:“好咧——”
随即,她犹豫了一上,道:“这位
客官,请恕我多言,孩子的父亲……似乎不在身边,您一个人不要紧么?”
她淡淡一笑:“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孩子只有我一个亲人而已,我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担心。”
老板娘赶紧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是四个孩子的娘,一定会帮您安抬养身。”
她点点头:“有劳你了。”
她离开那个山村不过几天,就已经恍如隔世,感觉跟那个男人的生活,就像是另一世般遥远。
本来她的心里充满着非杀不可的愤怒,可是现在,孩子的出现,却令她什么都不去想了,什么都不在意了——好的心里,满满的只有这个孩子!
这个小镇是她无意中闯进来的,这里同样与世隔绝,风景幽雅,民风淳朴,几乎没有什么外人进来,正是她安心养胎的地方,她就暂时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罢。
她暂时放下了那个男人欺骗她和愚弄她的事,但那个男人——支离弥殇,却完全不知道她身上正在发生的事,为了忘记她而将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军务中。
在他失忆的半年里,中朝的特种兵不断搜索和逼进“青军”的大本营,其中一次还发现了“青军”的某个分支,双方展开了剧烈的交战,分支几乎被灭掉,好在其它的情报没有被泄露出去。
因为这起事件,曲瘦兰才离开大本营,想找到他回营安稳人心,重新布局。
他没日没夜地忙碌,只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山村里的事。
这夜,他又处理公务到深夜,直到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毕,这才站起来,背着双手走到露台上。
又是满天繁星!在这深山的夜里,星空尤显巨大和清晰——就像在那山村里一样!
看着这星空,他双手抓住凭栏,几乎将木栏给抓碎了!
不管因为什么样的缘故,他都不应该、不应该跟那个女人缠绵恩爱啊!——这叫他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曲瘦兰端茶进来,一眼就看到他孤独而苦恼的背影,心里又是一沉。
殿下,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她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的心事和心思,瞒不过她的眼睛,虽然他回来后全心治军,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可是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在为那个女人感到痛苦、矛盾与挣扎。
不论有多少繁忙,只要他稍为停顿或喘一口气,就会看着远方发呆,眼里流露出含有孤独、迷茫、怀念、痛苦、怨恨、自责、绝望等等复杂的情绪,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对那个女人还没有做到绝情绝义。
——这样,是不行的啊!绝对不行的啊!
她放下茶杯,低眉垂眼地走过去,静静地道:“殿下,我有事禀告。”
支离弥殇没有回头:“说。”
她道:“如今的京国,雅珠女帝已经登基半年有余,政权虽然略为稳固,但听说耶律刺歌的人马已渐成气候,加上耶律国王和耶律苍央的死亡加剧了两派矛盾,耶律刺歌极有可能在近期内发动政变,现在的阳池人心不稳,风雨飘摇,局势走向极不明朗……”
弥殇道:“目前两派的势力,谁更占优?”
曲瘦兰道:“以兵力而言,雅珠女帝更有优势,但耶律刺歌远比女帝有才能和魄力,两派一旦开战,京国只怕会陷入内战。一旦京国陷入内战,中朝说不定就有机会渔翁得利,趁机吞并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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