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弋轩眯着眼睛在苗娇娇身后挥着小手帕,“公主走好,大门口的门槛高,公主那一身罗裙别给拌得个狗啃泥才好。”看着苗娇娇离去的背影明显僵硬了,洛弋轩才将小手帕揣进怀里。不想还没等苗娇娇,小瓶子便抱着一只咯咯直叫的老母鸡冲了上去,“公主公主,你二哥还在我手上呢,噢不,老母鸡啊,大补的老母鸡啊!”
苗娇娇离去的身影顿时趄趔了一番,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仍然面不改色地朝大门口走去。
待苗娇娇走后,小瓶子才嘻嘻一笑,抱着老母鸡跑到洛弋轩身前,腾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道:“小姐,你这嘴皮子的功力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洛弋轩摸着胸前垂下来的头发,笑得一脸猥琐,“没你二哥来得厉害。”
逍遥王府外,苗娇娇将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盒一把抢了过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般狠狠踩上几脚,直到连翘从一旁的墙角翻身出来,苗娇娇才放过了脚下被踩得稀巴烂的糕点。
“怎么样?”苗娇娇问道。悌
“回公主,逍遥王府的守卫比奴婢想象中的还要严上几分,不仅有巡逻的侍卫,王府内四处都有暗卫交替,复杂交错的巡逻网将逍遥王府看护得水泄不通,奴婢无从下手。”
“废物!”苗娇娇顿时怒火中烧,“难不成就让洛弋轩那个贱。人一直这样招摇过市下去!”
“公主息怒。”连翘颔首,“平日里逍遥王府守卫森严,要想在郡主膳食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三天后,逍遥王府有喜事儿,到时候人多口杂,鱼目混珠不是不可能的。”
“三天后?”苗娇娇喃喃自语道,想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眼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彩,“好吧,三日后便三日后,姑且让那贱。人多活几日!”
--------------------------------------------------------------------------
三日后。小瓶子出嫁之日,虽说定北王府和逍遥王府不是像洛弋轩出嫁时那边张灯结彩,但因为两人皆是主家的人,便也在王府大门前的狮子上挂满红绸,门上也贴了个大大的喜字,两个王府也置办流水席,只是洞房的地方在叶凡府上罢了。
这天,洛弋轩满面春风地挺着大肚子,穿着大红罗裙,在宾客间来回招呼,看得一旁的萧羽凡硬是捏了把汗,真怕那个不长眼的一不小心撞了洛弋轩一下,然后来个双喜临门。
一干人忙得不亦说乎,在锣鼓声中,把哭哭啼啼的小瓶子给弄上了轿子,叶凡一身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怎么看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是那高头大马额头上那个奔驰标志,让洛弋轩汗颜,小瓶子果然是个好学生,连马都不放过。
喧嚣声中,无人关注会有那么个把个生面孔在人群中穿梭,自然也不会发现,有个异族的姑娘在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喧嚣中。
是夜,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洛弋轩坐在铜镜前有点惆怅,你说,以后小瓶子就不是自己的了,这感觉,比嫁女儿还凄凉,突然。洛弋轩感觉下面有股热流躺下,肚子不疼,也没怎么在意,仍然坐在铜镜前伤春悲秋的。
直到萧羽凡进屋后,洛弋轩才起身,咋一起身,一股熟悉的热流又出现了,小腹微微有些疼痛,洛弋轩皱皱眉头,萧羽凡看到洛弋轩脸色有些不对,急忙走了过来,将洛弋轩扶住,“轩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洛弋轩摇摇头,“可能是今天累着了,肚子里有些不舒服,宝宝可能是也累着了,这下在肚子里安安静静的。”
萧羽凡皱皱眉头,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带着些责备的语气道:“你挺着个大肚子忙活了一天,也不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
洛弋轩撅着小嘴,“人家高兴嘛…终于把小瓶子给嫁出去了,多不容易啊你说…”
“呵呵…”萧羽凡轻笑,摸摸洛弋轩的脑袋,“今天累着了,去休息吧!”说完,扶着洛弋轩朝床榻走去,洛弋轩刚转过身,萧羽凡便在铜镜中看到一抹殷红,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轩儿,你这是…”萧羽凡看着洛弋轩亵裤上的点点殷红,大骇!
“我?”洛弋轩有些茫然,突然感觉小腹里一滑,似有什么东西从两腿间流出来。洛弋轩赶忙低头一看,只见白色的亵裤半边被染成殷红,洛弋轩捂着嘴,看着不断从亵裤中浸出的鲜血,慌乱得不知所措,顿时,小腹里如同刀绞般撕裂地疼起来。
萧羽凡一把将洛弋轩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榻上放下,慌乱地朝屋外大喊,“来人!来人!快请大夫!快!”
萧羽凡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响彻逍遥王府,甚至连定北王府里也能听见,霎时,王府里丫鬟家仆相继奔走,逍遥侯和定北王夫妇听闻后都赶了过来,只见洛弋轩躺在床榻上,身下一片猩红,萧羽凡一脸慌乱地握住洛弋轩的手,如同一只被困的野兽。
洛弋轩疼得满头大汗,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手死死将自己的小腹抓住,将肚里的孩子往身下拽,洛弋轩捂着肚子,仍然不能减轻一丁点痛苦,甚至越演越烈,小腹疼得快炸开一般。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急冲冲赶了过来,将萧羽凡推至一旁把着洛弋轩的脉。
老大夫号脉之后大惊,立马从医药箱里掏出针灸包,劈头盖脸地就朝洛弋轩的肚子周围扎去,边扎边絮叨:“王妃这脉象实属奇特,老夫医术浅薄,怕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王妃的确是中毒!老夫如今也只能施针减缓毒素的扩散,只是希望老王爷和侯爷要有心理准备,王妃这毒…”老大夫摇摇头,“还有,这孩子的脉象…唉…”
“中毒?”萧羽凡抬起猩红的眼睛望着老大夫,正欲起身问个明白,奈何被洛弋轩死死给拽住了,洛弋轩疼得小脸都纠结在一起,嘴唇也被咬出了丝丝血迹,虚弱地道:“羽凡,找…三哥…找三哥!”
说完,便昏死过去,顿时,房间里像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参杂着浓郁的血腥味,着实有几分修罗场的味道,定北王妃见洛弋轩身下殷红及苍白昏死过去的小脸,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晕倒在定北王怀里。
萧羽凡怒吼着将房里乱七八糟的丫鬟和家仆们轰了出去,留下老大夫,让老大夫拼死也要在自己回来之前,保住轩儿的心脉,一切交代完毕,便施展轻功,赤手空拳地朝寒苍山赶去。
赶到洛弋风的草庐时,早已是真气耗尽,刚推开门,便气血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蔻丹手一抖,将簸箕里的药材都倒在洛弋风的脑门上。
萧羽凡二话不说,拉着洛弋风便冲出草庐,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蔻丹还端着簸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让蔻丹以为就是个梦境一般,只有门口那滩血迹和一地的药材,才提醒这蔻丹这一切是真的!
--------------------------------------------------------------------
客栈里。苗娇娇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连翘去了那么久,理应回来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不由心中大乱,若是这一切被发现了,只怕明日便只能在被遣回南疆的路上了,更别说当上萧羽凡的王妃。
突然,房间门开了,连翘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苗娇娇立马将连翘拽到身边,神情焦急地问:“洛弋轩那贱。人死了没有!”声音因为担忧而显得有些颤抖,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连翘颔首,“公主放心,就算有神药,郡主也活不过七日,如今已经小产了…”
听到这儿,苗娇娇才松了口气,届时想到什么,“那你有没有被发现?逍遥王有没有怀疑到我这来?”
连翘摇摇头,“公主放心,大夫也只是诊断出郡主中毒,但是并未诊断出是什么毒,五毒珠的毒性奇特,若非药王在世,如今世上怕是无人能诊断出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
逍遥王府。
洛弋轩迷迷糊糊地躺在床榻上,只感觉全身五脏六腑都如同错位般疼,耳边是两个爹爹的焦急声音,还有老大夫的连连叹息,身下一直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时而多,时而少,一直陆陆续续没有停过,身上的痛楚越厉害,洛弋轩的意识越清晰,甚至感觉连屋里人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悌悌
洛弋轩很想抬手摸摸小肚子,很想知道宝宝还是否安好,奈何周身就像被抽干力气一般,连睁眼都觉得费劲。直到听见门外响起错杂的脚步声,听见萧羽凡嘶哑而有些咆哮的声音,洛弋轩才渐渐安静下来,羽凡,你在哪儿,羽凡,我现在好疼,宝宝,也好疼…
一股绵延不断的内息从掌心注入,洛弋轩的睫毛颤了颤,这熟悉的内息,嗯,是三哥的,对,是三哥的,三哥,你来了便好,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想到这,洛弋轩才安心得沉沉睡去,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萧羽凡猩红着眼睛,看着洛弋风纠结着眉头,为洛弋轩施针,心里一片荒凉,洛弋风这神情,就算是当初自己快死的时候,也没有表露出这个样子。
“让丫鬟准备热水吧,毒素我暂且也压制住了。”洛弋风将银针收拾好,起身走到一旁,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递到嘴边,茶杯里的水便撒出大半,洛弋风索性将茶杯放下,颓然地坐在地上,沉默不语。谀
“洛兄,轩儿…”萧羽凡嘶哑的嗓音响起,洛弋风不由捂住了耳朵,萧羽凡压抑住自己快夺眶的晶莹,“轩儿怎样了?”
洛弋风低着头,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一会儿便将之取出,你且出去罢…”
萧羽凡愣在原地,一言不发,死死拽紧了双拳,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隐逸在了衣领间。洛弋风起身,拽着萧羽凡的衣领,打开。房门,便将萧羽凡给扔了出去,萧羽凡毫无防备地被丢了出去,硬生生在地上撞了个扎实,屋外的定北王和逍遥侯见后,立马冲了上去,将地上的萧羽凡扶了起来。
原本一直靠内力施展轻功才撑到现在的萧羽凡,早已是精疲力竭,身心疲惫,再加上听到腹中孩子亡故的消息,悲愤交加,一口鲜血便将逍遥侯胸前染成殷红。谀
洛弋风指着一旁的萧羽凡厉声道:“萧羽凡,你准备一下给轩儿殉葬吧!”这一声,简直就是一干人等的催命符,定北王两眼一瞪,急火攻心,幸得一旁的逍遥侯及时帮他顺气,才没能让其昏厥过去。定北王一把拽住萧羽凡,“你说,你说!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萧羽凡面如死灰,任凭定北王如何,都不做声,一旁的逍遥侯无奈,只好将定北王拉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羽凡一眼!萧羽凡被定北王放开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定住身形后,才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眼里毫无生气可言,这种荒芜的神情,不由让两位老人心里咯噔一下。萧羽凡慢慢走到定北王和逍遥侯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让两人又是一惊,萧羽凡朝着两人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道:“爹,孩儿不孝,若是轩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孩儿也会苟活于世,生养之恩,来生再报。”
逍遥侯听完,心中大骇,同定北王相视一眼,入眼的尽是触目惊心,不由一脚将萧羽凡踢倒在地,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要死死远点,别在老夫面前碍眼,我家轩儿才不会那么短命!我家轩儿就是个祸害,老天都不愿收她!死!死什么死!”逍遥侯说完,还似乎不解气,凑上前,又狠狠在萧羽凡身上踹了两脚,揣着揣着,便也蹲到了地上,抱头嗷嗷大哭起来,一旁的定北王也不见得好在哪儿去,颓然地坐在地上,瞬间就像苍老了十岁一般,满眼悲恸。
房间里,洛弋风颤抖着将胎死腹中的孩子取了出来,眼睛被雾气蒙了,也就随手那么一擦,满脸血腥,屋外三人,各式各样地瘫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萧羽凡木然地看着从房里端出来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心就像被千千万万的针扎着般,早已疼得没有了知觉,直到一个丫鬟哭哭啼啼地将一个小红襁褓抱出来时,萧羽凡死灰般的脸上才有了些表情,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丫鬟身边,将孩子抢了过来,入眼的只是个巴掌大点儿的小脸,还皱巴巴的…只是,早已没有了气息,身体尽管用襁褓包着,给渐渐冰凉下来。
萧羽凡将孩子放到自己怀里,用手护得死死的,不让前来的定北王和逍遥侯看上一眼,嘴里一直念叨着:“是个男孩…是个儿子…是儿子…是儿子…”
定北王老泪纵横,仰天长啸:“我洛祯远自问一世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老天!你为何如此对我!就算对老夫不满,你尽管五雷轰顶,让我灰飞烟灭,生生世世不得再世为人!你为何如此折磨我的女儿!老天啊!你为何要折磨我这个可怜的女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逍遥侯捂着眼睛,在一旁泣不成声…
此时,最悲恸的莫过于萧羽凡,萧羽凡平静的看了两个老人一眼,搂着襁褓里的孩子,便朝屋里走去,进屋后浓郁的血腥味,让萧羽凡的心揪成一团,床榻上小脸苍白,毫无生气的洛弋轩,犹如一片即将凋零的梨花。
萧羽凡绕过洛弋风,将襁褓里的孩子放到洛弋轩身边,抚了抚洛弋轩的脸颊,轻声道
:“轩儿,你看,是个儿子…呵呵…虽然有些皱巴巴的,但是嘴巴和那鼻子都像极了你,轩儿…你等等我,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聚了!”
萧羽凡说完,顿时气息大乱,真气逆流!一旁的洛弋风赶忙起身在萧羽凡身上点住几处大穴,生生将萧羽凡逆流的真气给逼了回去。
“轩儿还没有死!”
洛弋风一声大喝,让萧羽凡眼里恢复了些神采。洛弋风负手背对着萧羽凡,“我将轩儿体内大部分毒素转移到了孩子身上…其实,孩子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孩子若是平安出世,便是轩儿命丧黄泉之时…我别无他法…”
萧羽凡低头不语,轻轻在孩子皱巴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孩子,是爹对不起你。”说完,便抬眼看着洛弋风道:“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