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已经发现有人朝这他和大小姐这里看,原以为他被那拨人发现了行踪,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两个人,不由得审慎地多看两眼。
九爷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黑小子,那个刚刚被你抵在墙上的女子呢?”
“有什么事?”
“爷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九爷视线在马五身上停留了会,笑如花开,“爷看上她了,她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爷都打算带她回去享富贵荣华。”
马五微僵,“你想娶她做妻子?”
九爷耐心渐无,“天一,把人搜出来!”
天一认命地遵从九爷的恶趣味,马五横在天一身前,“除非我死。”
九爷觉得有趣,挑挑眉,随后看向马五身后,笑道,“考虑跟着爷如何?”
慕容娇只觉身上一寒,远远地看着九爷,轻嗤,“你太老了!”
马五松了口气,慕容娇复又安静地回房。
他太老了!他太老了!九爷嘴角隐隐抽搐,天一急忙安抚,“九爷,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九爷蹭地起身,马五全身戒备,九爷淡淡扫了马五一眼,微忿,“果真无趣。”
九爷几步踏出屋,张寡妇张罗了些新菜从厨房出来,一脸雾煞煞,“贵客呢?”
贵客此时正阴沉着脸,“天一,查一下那个女子。”
天一尽职提醒,“九爷,您不闲。”微顿,天一诚实地补充:“她确实没您美貌。”
九爷哼了声,“爷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天一哑然:难道不是?
……
冼子晖因对慕容讷言说慕容娇被掳,而不得不与慕容讷言共同谋划救人之策,因此城里才有给知牧施加压力,大张旗鼓的抓强盗救人的传言。
马五在回城探消息时去了趟冼家堡,他出堡时是找了借口出的,回冼家堡的时候,慕容娇被掳之事已在冼家堡传开,直到他进城时才知道抓强盗之事,他既是车夫,便把慕容府的辇车赶回慕容府,等探听得差不多,才暗里来到张寡妇这,他本就仔细考虑了的,这样算圆了冼子晖的话,再加安排老陆送慕容娇回府,如此对慕容娇,算是最好的,既可以不用做冼子晖的妾,她的名声也无多大损伤。
即使如此,对被陆独眼平安送回府的慕容娇,慕容修仍没有好脸色,陆独眼倒是被单氏酬谢了些银钱,平时总是苦瓜相的春嬷嬷,身上的伤还没好,还特意从病榻上起身,亲手送了陆独眼一些干货,让陆独眼很是惭愧。
单氏轻吁了口气,慕容娇没事,自然最好,虽然她不怎么待见这个妾生的庶女,却也不会恶意亏待,毕竟那么多年,半养着长大,对她也尊重,对慕容黛也没什么威胁,她渐渐地也生了些关爱之情。这两天的心焦忧虑总算放了下来,再看着垂着头受着慕容修冷脸的慕容娇,单氏眼里倒是有真实的泪意。
“老爷,娇姐儿没事就好,别再让她干站着了,让人伺候着她休息去吧!”
慕容黛在门口稍停了片刻,微喘着缓过气,抬起湿润的眸子:娇姐姐连背影都是倔倔的,慕容黛皱皱鼻子,酸得受不了。她本来一直在等慕容讷言的消息的,现在慕容讷言还未回,她刚刚知道慕容娇平安回来的消息,大步跑了过来,单氏尾音刚落,慕容黛急急走了过去,牵起慕容娇的手,低垂着头,微微哽咽着低声道,“娇姐姐,你回来了。”
慕容娇反过来包握慕容黛的手,轻声应道,“嗯。”
慕容修哼了声鼻音,待稍稍平复心绪,又是一副冷脸,冼子晖已经表示即使这孽女受了侮1辱,仍然愿意纳这孽女做妾,这样的男子,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若还抗拒,就该是不识好歹了。
“发生了这事,子晖还愿意纳你做妾,是你的福气,过几天估计他就来提亲了,接下来这些日子,你就在屋里,一心待嫁。”略顿,慕容修对单氏道,“该准备的,你教着她做。”
慕容娇瞠大双眼,怒声问,“父亲,冼子晖真有脸这么说?”
慕容修斥道,“像什么话,未来夫婿的名讳是可以直接唤的么?”
是冼子晖亲口告诉她,并说可以让她唤的,怎么唤不得?不过慕容娇无心反驳,只横着性子,倔强道,“父亲,我死也不做他的妾。”
慕容修怒拍桌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你置喙之地。”
慕容娇瞪红眼眶,“您要将女儿卖了,这父母之命,不遵从也罢!”说完,慕容娇低哭着跑了出去。
慕容黛想追着出去,慕容修怒道,“不准跟着去,让她自己反省反省。”
慕容黛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慕容娇和慕容黛几步没了人影,慕容修怒得吹胡子,阴沉地对站在一旁犹豫不决的慕容黛的贴身丫鬟道,“碧桃,让春嬷嬷指几个粗婆子,看着大姑娘。”
单氏一惊,想要劝阻,“老爷……”
慕容修丝毫不理会,继续道,“大姑娘上冼家花轿之前,不得让大姑娘离开闺房。”
慕容修甩袖拂怒而去,单氏皱着眉,跟了过去,倒是玉兰,一直垂着头,无动于衷。
……
“老爷,冼大公子不是说娇姐儿不愿意,便不勉强么?现在娇姐儿才刚回来,何必急于一时。”
慕容修忿然,“若她这次去了冼家堡,却成不了两家之好,这孽女还能有更好的姻缘吗?这次,救是被救,却也独自和个猎户待了恁久,这闲话能少得了吗?”
单氏蹙眉忧心,“娇姐儿是个倔性子,她不愿做妾,也不知道她会生出个什么事。”
“等她嫁过去就知道轻重了!”
“老爷,妾身有个堂侄,人才相貌都不错,还未娶妻,与娇姐儿倒也算相配,不如……”
“冼大公子不比你那堂侄好?他对那孽女痴情一片,也不用担心那孽女嫁过去后回受委屈。”
单氏心下微寒,哪个女子愿做妾?不知不觉单氏声音冷了下来:“最重要的是对老爷助益良多吧。”
慕容修怒道,“你知道什么?冼大公子这次与我承诺,若那孽女同意,他日后会将那孽女扶正,这是在孽女被掳,安危不知的情况下,这样的男子,若那孽女还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单氏一惊,“如此看来,即使做妾,也算上选了。只老爷为何不和娇姐儿说清楚,就直接将她看起来?”
慕容修哼了声,“你看她那样子,会安静地听么?那孽女行事如此不知轻重,关她几日,也好去去她的躁气。”
……
慕容修说到做到,特别雇了几个粗使婆子将慕容娇看着,只因之前春嬷嬷心软差点将慕容娇放了出去,慕容娇也说道做到:宁死也不做冼子晖的妾。
她开始绝食。
慕容讷言因着慕容修将慕容娇关起来,强迫慕容娇给冼子晖做妾,慕容娇又以绝食抗议,与慕容修大闹起来,接着便是父子二人冷战相峙了数日,期间,那个现今骝城人一直在议论和猜测的九王爷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说他喜爱收集大乾众美,又听闻慕容娇是骝城第一美人,便想要收为己有,还很客气地询问慕容修肯不肯,九王爷的势力和一些狼藉的传言,慕容博离开慕容府前还和慕容修大肆渲染了一番,九王爷说得很客气,他又怎敢冒然拒绝,因此口上只是说些客套话,心里想着的确是先联系冼子晖,赶紧将两家的婚事办了才是。
慕容修对九王爷模棱两可的态度,终于让慕容讷言再次爆发,还扬言若不把慕容娇放出来,他便从外面带人进来,强行带着慕容娇离开这慕容府,慕容修气得大口大口地吐血,颤颤指着慕容讷言,虚弱地喘着气。
“孽子,与其让你气死老父,还不如老父早点自我了断。”说完,慕容修真真狠下心往门撞去。慕容讷言心惊且惧,箭般地迅疾抱着慕容修,待慕容修喘过吊着的老气,慕容讷言扛着慕容修,接着细心地伺候着慕容修倚坐在椅上,然后跪着地,颤抖哭泣着不住磕头。
慕容修以袖抹去嘴边的血痕,脸上此时已是惨白无血色,虚弱地翕动着唇,隐约可听到泣音:“我慕容修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安生?”
单氏、慕容黛和玉兰以及仆从们迟了些才赶到,单氏先看到的便是地上触目惊心的一滩血,再看慕容修,衣襟和嘴角都沾着新鲜血渍,面色惨白,虚弱而衰颓。
单氏心下一颤,命道,“玉兰,快去库房将那株老参取出来。”
说完后,单氏微蹲下1身,扬手就给了慕容讷言一巴掌,寒声道,“孽子,这是我第一次打你,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单氏说完就想要扶起慕容修,慕容修无力地摆摆手,“你若要将你大妹妹带走,就带走吧,我这就把那些个粗使婆子撤了,你也不用,”慕容修咳了口血,“不用找人了。”慕容修又喘了一刻,扯起嘴角似笑,“我也不敢做你们父亲!”
慕容讷言轻轻摇头,低声呜咽,“父亲,孩儿不敢,孩儿不敢!”说完又是狠狠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似毫无知觉。
慕容修让单氏扶起她,“那孽女若不愿意,那就,”单氏搀着慕容修,慕容修倚在单氏身上,慕容黛在另一面扶着,“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些时候还有一章。
42、重遇
慕容修话刚说完,看管着慕容娇的一个粗使婆子慌张又莽撞的跑来,恰好拦住慕容修一行人,也不等歇会气,只急着喘声,“大姑娘,不,不见了!”
慕容修一听,又呕了口血,两眼翻白,昏死过去。单氏撑着顿敢吃力,急急忙忙道,“快来人,将老爷抬回去。”
慕容修用老山参吊着,醒来倒也快,双眼淡淡一扫,单氏,玉兰都在屋内。慕容修咳嗽了声,感觉倒是清爽了些,玉兰最先察觉,眼中凝泪,轻轻上前伺候欲起身的慕容修靠得舒适,凄凄地唤了声,“老爷。”
慕容修倦色稍缓,虚弱地点了点头,单氏揉揉额角,面有疲色,“老爷,大夫让你多躺些日子,最近别烦公事了。妾身已经使人去马场说了声,下牧监如今在主持着。”
“那孽女,是怎么回事?如今可知道去处?”
单氏徐徐开口,“大夫交代老爷不可烦忧过盛,过两日,妾身再与你说,讷言已经亲自去寻。”
慕容修勉力提声,“我现在就要知道。”
单氏叹了声,“妾身从那婆子和绿翘口中得知……”
……
慕容娇确实逃家了。
慕容娇还十一岁之时,被慕容修关在闺房,也有用绝食之举抗议过,她到不是真心绝食,只是做个威胁之势,毕竟那时她身边已经跟着阿哑,想要阿哑带她离开随时都可以,她一边将婆子送来的食物拒之门外,一边要阿哑暗暗地送些食物,慕容修知道事实后,气得打狠狠打了她一顿,后来,她便不敢了,一来是怕疼,而来是没脸,慕容修总在众人面前打她,三来是她感受不到慕容修的关心,若她自己都不对自己好,那还有谁对她好呢?
慕容娇确实顽劣,这次阿哑不在,她真的绝食,可没人帮她,她坚持了几天,虚弱到虚脱,还是没人来看她,除了她的新丫头,绿翘。
她不能出去,她便要绿翘将慕容府的大小事说给她听。
她知道碧水被放出府了,是春嬷嬷说碧水卖主,母亲看在碧水的爹是父亲的乳兄的份上,没有发卖掉碧水,而是放出了府,一家人都被放出了府。
她知道慕容讷言因为她的事和慕容修大吵了一顿,还是没有说动父亲。
她问了阿哑有没有回府,问了长兄,问了黛妹妹,问了叶大娘,问了叶大叔,问了叶大娘的孙子,问了她外公有没有来找她,问了好多好多,还问了,问了那个马仆,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那个马仆和碧水都离府了。
然后她开始吃东西,给冼子晖做妾就做妾吧,总比让父亲和长兄父子成仇来得好,接着她又知道九王爷来慕容府,绿翘兴奋地告诉她,九王爷看上她了,她很快就能出去了。在她厉声追问下,她知道父亲要将她另卖了。
慕容娇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以为慕容修应该是有些关心她这个女儿的。
直到慕容修要将她另卖,要将她另卖,呵呵,她可不就是个娼1妇?
自欺欺人到了头了,她要逃。
可没人帮她,没人帮她,她与外面隔绝开了,除了偶尔进来做些杂事的绿翘,她谁也见不到,闺房外的粗婆子,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只比门神还尽职的轮流守着。
她要绿翘带话给长兄,绿翘吓得直跪地磕头求饶,她还有什么盼头呢?难道日后就行尸走肉地活着?她不想这样,可她不想死,选择自尽的人,是弱者。
就在慕容娇苦思着如何出逃时,守着她的一个粗使婆子在暗夜里主动联系了她。
是那个马仆,托了三总管打通了关系,要偷偷将她带走。
他没走!前一刻她还恨着他,知道他和碧水离府了,她甚至恨不得他死了,现在知道他还一旁想帮她,不觉有些怯意,他为何要这般做?他不是要娶碧水了么?不是说日后不会再见她了么?她辱骂他,他还要帮他?他想得到什么?
他想她的身体,她是知道的,他抱她、背她,身体很紧绷。
男人,果真不是好东西。
尽管如此,她也要逃,欠了他的,欠了他的,大不了再给他些钱好,反正他穷得很。
慕容娇将积攒下来钱财和值钱的首饰缝在一件背心里,还有,和那枝笔,以及梁悔的小册子一起放进了包袱,趁着天刚擦黑,用一大块罗墨砸昏了绿翘,顺手将石墨也放进包袱,然后换上绿翘的外裳,在那个粗使婆子的掩护下逃出府。
三总管在慕容府后街安排了辇车,待慕容娇转身询问三总管时,看到的便是三总管高举右手,一声钝响,石块击中她的后脑勺。
眩晕之时,慕容娇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果然不能做坏事呀,报应来得可真快。那个马仆,确实是走了,真的,真的,不可能再见了。只没来得及思考谁会在将她带出慕容府后又打昏她,只鼻中闻得异香,不刻,她就陷入沉沉的黑甜乡。
慕容娇颤了颤睫,将醒未醒,还未睁眼,她的第一个感觉便是饿,然后才是脑门子疼。她好像睡了很就很久。
耳中朦朦胧胧传来争吵声。
“老婆子,慕容府上上下下都在焦急地寻人,怎么不把她送回去?”
“死老头,你没看见大小姐的包袱吗?是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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