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鸿斜斜倚着锦榻,修长的手握拳支着额头,他似是在听着曲,又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对于美人的暗送秋波似乎根本就没看见,浓黑的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兀自说得高兴的秦慕冰。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那冷冽如冰芒的眼神却已然令秦慕冰头皮一麻,瞬时感觉室内温度骤降,他立即住了口。
秦惊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移开视线,那对如同被浓墨染过,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凤眸转而落在了珠帘后的美人身上。
秦慕冰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里暗吁了口气,哎,外界都传言这睿王爷是多么的俊美,又是多么如玉温润的谦恭君子,那些百姓简直将他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
可是也只有他端王才知道,这绝对是谣传!
“嗯!”谣传!秦慕冰忿忿不平地点了下脑袋。
如果那些人稍微了解一点睿王平素的为人,恐怕是万万不会如此尊崇他的!
倒不是说三皇兄为人有多坏,相反,他英明睿智,确实是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若是今后他能为帝,必定会是足以媲美当初大陆还未瓜分时,曾一手统一天岱的千古一帝夏侯楚煜的好皇帝。
可是,他肚子里的迂回婉转实在是太多,人家说聪明人有七窍玲珑心,可是在秦慕冰看来,他这三皇兄心上的窍数目之多,恐怕在七窍的基础上再翻十倍都不止。
秦惊鸿也不看秦慕冰一眼,他依然懒懒靠着锦榻,眯着凤眸看那美人抚琴,似乎很是沉醉。
半晌,他忽然乜了眼神,冲美人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唇边绽开一朵极致诱惑的笑容,语声如玉石般温润动听,“过来!”
这美人可不就是闻名帝都的花魁绿浓,此时,她一见到如此俊美高贵的公子,早就将刘妈妈招呼的话抛在了耳后。
“公子!”绿浓含羞带怯,一颗心已如小鹿乱撞,她身形似柳枝轻摆,风情万种地向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走去。
天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呢,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那一身的高贵风华,皎洁得竟不似凡人!
她想,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这么好的福气嫁给他呀,若是她,就是给他做个寝奴也是万分愿意的,一想到在能这样俊美的公子身下承欢,光是想着那种香艳的画面,绿浓的腿就是一阵发软,身上像是过电一般轻颤起来,下身那里更是早已湿润不堪了。
“公子……”她走到秦惊鸿身前,一声娇呼就要往他身上靠去。
可是就在她快要倒入白衣公子怀里的时候,如柳枝般纤细的腰腹上忽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住了。
她愕然垂眸看去,却见身前不知从哪里多出来一支长笛,恰恰横在她与白衣公子身前。
那玉笛光泽温润,通体碧绿没有一丝瑕疵,一看便是由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漂亮至极。
但绿浓的目光却是被握在玉笛彼端的修长大手吸引住,她呆呆凝视着那骨节清奇,一眼看去便知是属于男子,但却又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大手,脑海中不由又是幻想着若是被这样一双修长大手爱抚遍全身,那该是怎样一种令人震颤的感觉啊!
秦惊鸿慵懒斜卧,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美人一身水绿色妖娆的长裙上,有那么一刻,他那对浓黑的瞳仁深处,似乎是浮起了另一抹同样是一身青碧衣裙,娇俏却又倔强至极的身影。
“脱掉!”秦惊鸿忽然开口。
在这已然渐渐转暖的春日里,他的语气却是冰冷彻骨,似初冬田野里的薄霜。
“呃?”秦慕冰和美人皆是瞪大了眼眸,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秦惊鸿握着碧玉笛的手却是已然有所动作,他只是那么轻轻一挑,绿浓水绿色的外衫便顺从地滑下了肩头,露出内里淡绿色的亵衣,秦惊鸿眸光似乎是沉了沉,玉笛又是一勾,那淡绿色的亵衣也随即滑落,窄小的肚兜再也包裹不住女子曼妙的身体,雪ru弹出。
空气似乎在那一刻突然凝滞,气氛变得相当诡异。
绿浓似乎已是完全怔愣,竟是没反应过来此刻状况,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秦惊鸿。
彼时,秦惊鸿已从锦榻上站起,他身姿颀长,此时一动,那一身白袍霎时流泻如月光滑落,束发白玉冠上的穗子亦随着他的动作荡出优美的曲线。
“果然没那么刺眼了!”凤眸在几乎已经接近**的美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淡淡扫了眼落在地上的碧绿衣裙。他握着碧玉笛,轻敲几下左手掌心,如同水墨勾勒出的眉目间漾起春风般暖暖的笑意。
**
与此同时,红酥院三楼。
与霓裳阁仅一墙之隔的芙蓉苑内,一身玄色衣袍的高大男子正负手立在竹帘之后,他定定看着窗外已然闹得不可开交的火孔雀和刘妈妈,深蓝色瞳眸凝着微微冷光。
“殿下?”一旁的婢女走了过来,轻声道:“信王来了!”
“嗯!”楚连城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锦榻前坐下,他抬眸,璀璨如宝石一般的蓝眸眯紧,“人带来了么?”
“带来了,殿下!”婢女恭声答道。
楚连城没再言语,他淡淡勾起薄唇,凝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略显嘶哑的嗓音响起,“楚连城,你在搞什么鬼!”
闻声,楚连城冰冷的蓝眸里霎时划过一抹极致的憎恨厌恶,宛如冰山上冻结万年的冰刃,冷到了极点,寒厉彻骨。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当他再转过头看向来者时,面上神情倏然变化,竟是一副那种风流倜傥,无所事事游戏人间的痞子模样。
“见过信王爷!”他拱手施礼,唇角微扬,笑得卑微而谦恭,根本不复方才一丁半点的深沉冷酷。
若是有人同时看到他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怕不是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免了免了!”这位信王爷,自然便是当今南川国的大皇子秦杨风,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着一身华贵的暗紫色锦袍。
他身材不如楚连城高大,但也不算矮,相貌称得上英俊,但若是和秦惊鸿明月般皎洁的绝世风华,或者是楚连城深刻立体的刀剑般凌厉的英俊五官相比,却是相差甚远,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此时,他走进门来,一边脱下披风交给身后的随从,一边看向楚连城,眉心紧皱着,神色间满是不耐,“快说!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么急请本王来?本王丑话可是说在前头,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扯!若是耽误了本王办正事,本王定要治你的罪!”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楚连城弓着腰,眼眸中布满了卑微,“本殿今日着急请王爷来,确实是有要事!”
话音一落,他便拍了拍手,守候在外边的他的一个随从立即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走了进来,进了屋便解开布袋,那里面竟然装着一个身形柔弱,肤白胜雪,长相柔美堪比美貌女子的绝色少年。
此时,那少年浑身**着,双眼蒙着黑巾,双手被绑在身后,他坐在布袋里,瑟瑟发着抖。
不过,秦杨风一见那少年,眼光却是登时一亮,,他搓着手,走到少年面前,眼底露出淫邪的光,他伸指在他肌肤上抚摸起来,一边摸,嘴里还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果然是绝色!楚连城,你小子从哪找来的这小妖精?”
“只要王爷喜欢,本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楚连城同样露出猥琐笑容,拍马屁道。
“好好好!”秦杨风显然心情大好,他一挥手,一旁的侍从立即套上布袋,扛上肩头,秦杨风转眸看向楚连城,“你的事本王也有所耳闻,放心,看在你对本王如此忠诚的份上,本王也不会放任你不管!”
楚连城状似欣喜若狂笑道:“多谢王爷!”
秦杨风摆摆手,转身走出门去,此时,门外的喧闹声已然停止,那火孔雀和肥猪刘妈妈都不知去向,二楼只有几个好事的客人还在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
从这芙蓉苑出来,要想下楼去,必须得经过隔壁的霓裳阁,就在秦杨风一行浩浩荡荡往楼下走时,霓裳阁的门正巧在此时打开了,一身皎洁白袍,手执碧玉笛的俊美男子当先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是方才被秦惊鸿挑了衣裙,从而误解他对自己有意,而试图勾引,却被点住穴道定在当场的花魁。
这一次,秦惊鸿和秦杨风真可谓是狭路相逢。
那一瞬间,只听冷风呼啸而过,四周的喧闹声似乎都在刹那沉寂。
一时间,两人都是眼含深思打量着对方,谁也没先开口。
温度仿佛骤然降低,跟在秦杨风身后的随从紧张地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那个扛着黑布袋的随从在秦惊鸿眼光扫向他的时候,更是恐惧地刷白了脸色。
而秦杨风在看见霓裳阁内一地狼藉和**着的美人时,鹰眸深处顿时划过诡异。
楚连城见状,则是微微眯了蓝眸,唇角不动声色勾起。
他知道信王和睿王一向面和心不和,于朝堂上两人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睿王要办的事,信王绝对会从中作梗,不管信王说什么话,睿王也绝对会冷嘲热讽几句,暗地里两人更是极少有来往。
说起原因,却是因为秦惊鸿从小便展现出雄才大略与治国之才,深得皇帝喜爱,更是有传言皇帝已有意立他为太子,所以在秦杨风眼里,自然将秦惊鸿视作了眼中钉,认为秦惊鸿是他成为皇帝的最大的绊脚石。
而秦惊鸿看不惯秦杨风,则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无半点真才实学,且穷奢极欲到极点,更是好男风,多少好人家的少年生生毁在了他手上。
但是他生母是皇后,舅家为五大世家之首,手握重权的国舅张文中,他本身又是大皇子,所以只要他不做的太过分,皇帝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不管怎样,这两人不和却是朝野上下人人尽知的秘密,所以今日,恐怕会有好戏看了,楚连城心中暗道。
然而,令楚连城倍感失望的是,这两个平素见面必要针尖对麦芒互讽一番的男人,此次竟然只是心平气和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不过,是否真的是心平气和,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
自从那天绮罗从红酥院回来之后,便将当日那只火孔雀所说的话尽数告知若水玲珑,两人闻言,心中也是惊惧不已,皆是不知那只火孔雀是如何知晓绮罗如今并非本来面貌。
于是那以后,绮罗除了隔日去医馆一次,都很少再出王府。
直到第三天傍晚,随然居,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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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需要,这章省不掉,哎,下一章,开始**
正文 惊艳四座(一)
绮罗原以为是先前那名领她过来的侍女进来了,但当她转眸看到屏风上映出的,明显是属于男人的高大身影时,顿时惊得她浑身一颤。
“是谁?”她匆忙抓过衣衫往身上套,低喝道:“你!别过来!”
可是,情急之下,她竟是怎么也找不到袖子在哪,眼看那男子根本就无视她的话,依旧直直往这边走来,绮罗直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更加得手忙脚乱。
突然,绮罗只觉眼前一黑,那男子高大的身影已然是站定在她面前,一股气势逼人的压迫感也随即袭来。
那一刻,绮罗猛地僵住!
夕阳西下,屋里的光线极为黯淡,只有绮罗脚边的暖手炉里的木炭发出微弱的火光。
彼时,绮罗就这么愣愣地抬眸看向那身形高大的男子,但是除了能看出他一身黑衣外,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然而,绮罗却是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正落在她几乎接近半裸的胸前。
一丝凉风悠悠拂过,霎时间,绮罗脑门一炸,浑身的寒毛都猛地竖了起来,她顿时臊得脸蛋红透,“啊!”忍不住尖叫起来,忙不迭抓住衣衫想要遮挡住胸前那一大片春光。
“出去!快出去!”绮罗臊得全身都快要烧起来了,但是脚底却是一阵发凉,她根本就不敢抬眸,只是抱紧了胳膊低声呵斥。
“好像是本殿先来的这里!该出去的应该是你!”那男子的声音低沉好听,但语气却是凉薄中夹杂着一丝戏谑,他更是动也不动依旧站在那儿。
这嗓音,怎么那么熟悉,她好像在哪听过?
绮罗心头一惊,她猛然睁大双眸,正巧撞进那男子冰冷的双瞳里。
黯淡的火光中,那一对璀璨的蓝眸分外耀眼,绮罗忍不住瞪大了水眸,“是你!?”
楚连城挑了挑飞扬的剑眉,他抱着胳膊,勾唇笑道:“睿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绮罗见他眸光依旧放肆在她周身游走,顿时气恼不已,她跺脚道:“你!不准看!”
“不准?”楚连城居高临下看着绮罗慌乱得模样,薄唇淡淡勾起,“上一次,睿王妃不也是将本殿看光了,还抓了本殿的——”他故意顿了顿,眼光扫向绮罗,立即满意地发现她已是又羞又急,小脸上更是青白交错,那神情就像是一只被雄鹰追迫到了绝地的小白兔。
还真是——可爱!
楚连城忽然拧了剑眉,为自己心中突地冒出来的那两个字惊讶不已,但他的眸光随即被绮罗正对着他的左臂上方那一点通红的朱砂印记所吸引,他顿时眯了蓝眸,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惊讶。
不过刹那之间,他忽地耳廓一动,竟是一本正经抱拳侧目道:“睿王妃见谅,本殿方才并不知这里有人,不慎冒犯了睿王妃,还望恕罪!”
“啊?”绮罗彻底愣住,但她眼角余光扫到那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查看的侍女身影时,顿时明白了过来,哼!这个楚连城反应还真是快!
“睿王妃?”那侍女站在厅外叫了一声,就要朝里屋走来。
绮罗不想今日之事再被传出去,到时候又不知道会被添油加醋说成什么样,于是连忙出声道:“我没事!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待到绮罗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转出屏风的时候,她发现楚连城抱着胳膊靠着柜子站着,正乜了眼神看她。
那深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调笑。
绮罗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气恼地跺了跺脚,咬着唇,扭头跑了出去。
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每次都在如此尴尬的状况下遇到他!
待绮罗和那侍女走远,楚连城面上的神情方才恢复到一贯的冷酷。
此时,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
正文 赴宴(一)
二月初六。
这一日的天气极好,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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