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月萧然的猜测并没有错,逸尘等人确实坐着船从京城的码头离开,一路顺风顺水的他们已然走了许多水程。
此时,随水轻微摇摆的华船上,逸尘静静地站在船头,目光平淡地望着水波荡漾的水面,面无表情的玉脸上看不出悲喜。
“卿离,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你这样做,无疑会引发月桑与野戎的战争,以我们野戎现在的兵力,怎么能与月桑相抗衡?”
逸尘的身后,一身红衣的云姬焦躁不安,说话间,慌乱的情绪显露在话语间。
“更何况月桑国还有凤军!还有!你怎么能把黑羽留在了月桑!那个萧王爷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黑羽本来就该死!”逸尘转身看向云姬,目光中夹杂着不耐烦之色,“伤了洛歌的人都该死!”
闻言,云姬微微顿了顿,面上扬起嫉妒,鄙夷地瞟了眼船坊内,有意地大声冷哼道:“凤洛歌?那种贱女人有什么好?才刚流产完就同别的男人上了床,要是让月桑国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凤妃是一个如此不贞洁的女人……怕是个个会觉得自己瞎了眼了吧!”
云姬掩在长袖中的双手攥得死紧,指甲深陷肉中,昨夜当她见到卿离抱着昏睡过去的凤洛歌出现在码头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凤洛歌身上四处可见的淤痕,任谁都能看出那是交欢之后留下的。她好恨,好嫉妒,为什么在卿离心里,她就是比不过凤洛歌那个女人!
“不贞?”逸尘看着云姬的双眸忽然变得十分冷冽,声如寒冬,“洛歌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男人,她只属于我。”
“你说什么?”云姬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喃声问道,“她之前流产的那个孩子也是你……的?”
“你知道就好。”逸尘冷视了云姬一眼,大手一挥,对着不远处站着的红英吩咐道,“将她的嘴堵上,丢到船舱去。”
语毕,逸尘离开了甲板,入了船坊内。
接到信息,红英身形一闪,即刻出现在云姬身边,利落地将云姬用绳索捆绑住。
云姬一惊,摇身挣扎,对着红英怒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对我如此放肆!卿离,我是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
红英勾唇冷笑,不屑回道,“公主?不过是只逃命的土鸡,还拿自己当凤凰?”
“你什么意思?”云姬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呵。”红英眼疾手快,乘着云姬张口发愣的时候,迅速地用布堵住了她的嘴巴,冷笑道:“野戎的主人很快就不是轩辕氏了,而你,不过是谷主逼野戎王退位的筹码罢了。”
云姬当场震住,美眸中染上恐惧。
……
小巧精致的船坊内,凤洛歌依旧昏睡着,被褥未遮盖之处,白皙肌肤上的红印以及瘀痕清晰鲜明,让人触目惊心。
玉娘心疼地叹了口气,找来一小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在凤洛歌的瘀伤之处擦拭了一遍。
“咯吱——”雕花矮门被轻轻的推开,逸尘弯身走了进来。
蹙眉看了软榻上的凤洛歌一眼,清冷的星眸中,一抹悔色一闪而过。
“喂她喝药了没?”目光一直落在软榻上,逸尘淡声问了句。
玉娘摇了摇头,“还没,离开的时候太赶,有几味药材来不及准备。”
“船上没有吗?”逸尘又问。
“没。不过有一些补药。”玉娘再次摇头,怜惜道,“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搞的,怎么一身是伤?五脏六腑没一处好的。”
逸尘紧紧盯着凤洛歌沉睡的脸庞静默了半响,淡声道:“你去熬些补汤来,等她醒来喂她喝。”
“是。”
“等等。”
玉娘起身正要出去之际,逸尘又突然问道,“船上有浣花草吗?”
“好像……有。”玉娘犹豫了半响,“谷主……要让洛丫头吃这个?”这个可是避孕的药材啊!
“嗯,放进补汤里。”逸尘点了点头,沉声道。
“谷主……”玉娘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你确定要让洛歌吃这个?”
逸尘无奈地叹了声,回道,“她现在的身子若是受孕负担太大。”
“哦……原来是这样,那她的身子若是好转了……还要给她用浣花草吗?”玉娘恍然大悟,随之又提出了疑问。
逸尘转头神色莫测地看着玉娘,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当然不用啦!”玉娘马上应到。
“那你还问?”语气比起先前多了抹阴郁,逸尘转头继续看着软榻上的人,未在理睬玉娘。
“呵呵,玉娘多事了,我这就去准备!”脸上扬起笑意,玉娘退了出去。心中暗忖,看来谷主对洛丫头也不完全不好,就是多戴了一层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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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草原落初雪
醒来的凤洛歌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沉默寡言,任谁与她说话,她都不愿搭理,仿佛从此关闭了心房,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安静得像具精美的陶瓷娃娃,平静如水的脸上再看不见别的神情,甚至在她直视逸尘的时候,清澈的净眸除了映照出他绝世出尘的俊美模样,一丝多余的情绪也不曾表露,对她曾经深爱的男子,她用空洞死寂的眼神,绝决地将他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
凤洛歌对逸尘的漠然无视,无疑重重打击了逸尘,在他的心里插上了数把利剑,使得他捶擂的心房每在见到她之时总是重重地颤栗,深如海水的后悔与沉重无时不刻地颠覆着他,让他片刻得不到一次轻松的呼吸。他尝尽了各种方法,让她开口与他说话,让她重新将他看进眼里,可是她波澜不惊的冷漠,总是将他逼至发狂疯癫的境地,让他痛苦不已,他不堪忍受她狠心地将他隔绝在外,让他进不了她的内心,从此与她的世界没有交集。她是他的,她的一切他都要占有,他绝对不容许她就这样将他从她的世界放逐,轻易地将他从她的心上抹去。
……
转眼数月,逸尘等人还是在月萧然的严密搜捕下离开了月桑,回到了野戎。
当第一片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的时候,万里湛蓝的天空开始泛出丝丝灰蒙,冷冽的寒风掠过数座峰峦,沿着山峰一路呼啸而下,袭倒草原上的一片林草,吹出呜呜的声音。牛羊马群早已归家,空旷的草原上只有冰冻的泥土以及枯竭的干草,无数散落的毡包之间,早已看不见一个人影,唯有帐顶冒出的屡屡炊烟为这阴冷的冬天带来一丝丝暖意。
细雪很快落成鹅毛,纷纷扬扬地从天铺盖而下,匆地一阵急风刮至,冷意直沁心直透骨髓,令驻足在雪地凝望许久的凤洛歌不禁一阵寒颤,瑟了瑟身子,将半颗头颅一同埋入厚实的大氅之中。
“雪越下越大了,为何不进帐内取暖?”温润优雅的声音伴随着一抹熟悉的青影倏然出现在凤洛歌的身后。
大氅之下的娇弱身子微微僵硬,望着远处的平静双眸有那么一瞬,卷起了波澜。凤洛歌并未转身,而是垂下双眸,藏存了许久的声音终在这一刻为了来人发出低低的轻叹,轻轻地唤了他的名字,“云浚。”
这是她出现在野戎以来,他第一次来看她。
轩辕云浚怔了怔,没想到她会为了他开口,俊美的唇形在愉悦之下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轩辕云浚缓缓走到了凤洛歌的身边,深情款款地盯着露在大氅之外的半颗脑袋猛瞧。
“我来与你道别。”泛着清辉的俊眸之中存有不舍,轩辕云浚望着凤洛歌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后日……野戎与月桑就要交战。洛歌,黑羽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我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云浚怎么也无法预料到今日的局面,逸尘的复杂身份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当日在垓州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那时他几乎已经将布局好了今日的一切,若非他爱上了洛歌,怕是今日的月桑早已不复存在,而非一个萧王府而已。
凤洛歌摇了摇头,她抬头直视云浚,从他温柔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身不由己,如果不是为了她,当日在垓州府衙,云浚也不会被迫重新回到野戎,卷入这场阴谋之中。而今,她心里更是清楚,月萧然率领着凤军直下垓州,步步逼近野戎,战事已是不可避免,云浚身为野戎王子,唯有迎战保卫野戎,可谁又知道,野戎的军权早已落在了另一人手里,后日之战,云浚是生是死,全看那人是否愿意出兵援助他。
许久不曾开口说话,让她一时之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云浚,眼角流出一片湿润,泛红了眼眶,她好后悔当初偷盗了他的马儿,若他们之间没有相遇,云浚就不会有今日的窘迫,若非她,他本该过着他清心寡欲的自在生活。
“洛歌……”云浚不忍地擦拭了凤洛歌眼角的泪滴,笑着说道,“不要为我难过,一切都是命,相遇是种缘分,没有后悔。”
顿了顿,云浚忽然望向天际,问着洛歌道:“洛歌,你说,如果我们的生命在这一世终结,我们的灵魂还有机会重新穿越回去吗?如果真的能够回去,我祈求上苍让我与你再次相遇,到时,我一定一定要将你追到手,让你爱上我。”
云浚低头温柔地看向凤洛歌,他愿意相信穿越的灵魂会有回归的机会,因为他只有来世才能好好的爱她。
凤洛歌泪如雨下,她无声地摇着头,她不相信穿越的灵魂还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算可以,现代的他们,容貌都与现在不同,她与云浚又如何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彼此,她不敢将这样的希冀寄托在生命的危险之上,如果……如果她去开口求逸尘,他会不会……放过云浚。
“不要!”从凤洛歌的眼神中领会到了她的想法,云浚双手一握,捧住了凤洛歌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用着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洛歌,无需为了我向那个男人求情,我的生命不需要任何委曲求全,容许我带着尊严离开,好吗?”
“不好!不好!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卫可云卫可卿的尸身此刻就挂在垓州的城门之上,被怒火烧红了眼的月萧然肯定不会放过战场上的任何敌人!你去了,无疑成了他泄恨的对象,萧然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会杀了你。”凤洛歌剧烈地摇头,难过的扑进云浚的怀里,痛苦地哭喊。
“洛歌……”云浚痛心地抑住欲抱住洛歌的冲动,他深怕自己一时难以抗拒,再不舍得离开,狠心拿开凤洛歌的手,云浚硬着语气道,“这是我死前唯一的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语毕,云浚深深看了凤洛歌一眼,绝决地迈步离开,凤洛歌绝望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飘着眼泪跌跌撞撞地追了几步,却被突然现身的逸尘拦住了前路。
“让我过去……求你……”凤洛歌的目光依旧在茫茫白雪中追寻着那抹青影,哽噎着声音哀求着用双臂将她禁锢不前的逸尘。
深邃冰冷的星眸出现一抹深痛,逸尘深深倒吸口气,一字字地自口中进出,牙根因长久紧咬而让他感到痛楚,“你竟为了他……肯开口与我说话。”
“……”凤洛歌望着远处已然不见的身影,突然静下了声响,凄迷的眼神渐渐变成空洞的模样,紧闭着双唇,再不愿与逸尘多说一句。
“你……”逸尘心头一凛,气息瞬间紧窒的他,重若干斤地挪动脚步,失魂落魄地后退了数步。
转身不再看凤洛歌,逸尘起伏着胸膛,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耗尽力气地,试著把就要失去控制的自己找回来,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将她挽回?
再次深吸口气强定下心神,逸尘试着让自己的思绪清醒一点,听到身后之人离开的细碎声响,他忽然凝视着轩辕云浚离去的方向,飘忽着嗓音道:“如果将死的人是我,你对我还会漠视不理吗?又或者,在你心里……我的生死,你早已不在乎。”
脚下的步伐应声而止,凤洛歌的身子陡然停下,背对着逸尘的她,脸上出现了复杂痛苦的神色,若有人能够看见现在的凤洛歌,即可看出此刻的她掩不住的伤痛有多少,而深深自责的晦涩又有多少。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她的伤害造成了今日冷血绝情的逸尘,她曾尝试着挽回他与她之间的情分,可覆水难收,她来不及对他被她伤绝的心作出补救,便已经被他愤怒的火焰烧疼了感情。于是,她下了很大的决心,逼迫自己远离他,抗拒他的一切,借此来逃避他那日在萧王府强行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再次想起了那一幕幕让她痛苦不已的场景,凤洛歌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咬唇迈步离开。若真有一日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她不会不在乎,她会扑身挡在他身前,为他承下所有的危险。
逸尘静静地目送凤洛歌,黯然失色的双眸在这落雪的冷天之中,覆上了一层薄霜,渐渐的,一抹冷芒从他眸底一闪而过,紧抿的薄唇似做了某种决定,表现出一种坚决。
第六十二章 风雪人心炽
雪纷纷扬扬地洒落着,凤洛歌掀开帷帐,从一座装饰华丽的毡包走了出来。
皑皑白雪之间,一簇簇鲜红吸引了她的注意,脸上出现意外的神色,凤洛歌走上前细瞧,竟是生长在草原上的梅花草,瓣瓣鲜艳的红花,与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远处看来,像是点点滴落心头的鲜血。
信手摘下一朵梅花草,凤洛歌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流转在漫天的雪色之中。
依照这里到垓州的路程,这时候,凤军应该与野戎开始交战了,不知道……战况如何。
身处野戎这么多日来,对于野戎这一带的部落民族,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比量,他们长年奔驰在草原之上,与狼为伍,生来彪悍,战斗力强,在如此环境中生存而下的野戎,其实力自是不容小觑。与之相比,凤军的兄弟个个是精兵猛将,骁勇善战,她并不担心他们的战力,反之,他们交战的地点靠近野戎,在如此风雪冰冻的恶劣条件下,战斗力难免会有些折损。
若是以往,她自是不会担心在战场上从不失利的凤军,他们若赢得战争,她乐得其果。可是这一次的两军交锋,却让她忐忑难安,因为与凤军交战的另一方主将是云浚,她的脑海始终回想着前日云浚在整军离开前对她所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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