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衣依然无动于衷地挑了帘子看车窗外的风景,可惜夜色冗沉,除了寒风冷冽地灌进马车内,什么也看不到。
“其实大姐说错了,你娘还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就是明明生了个丫头,却说是儿子。恐怕我爹到死都不知道,宁家无香火可续。那么,你娘,念佛烧香能求得心安么?”
宁红衣放下窗帘,转过首冷冷地看着宁雪衣,不疾不徐道:“这是你大姐的版本,你想听听我的版本么?”她笑了笑,“你娘生了三个女儿后,当时爹在帝都中声望已很高,不少的名门望族愿将女儿嫁与爹做妾,你娘担心因为自已生不出儿子,让爹动了纳妾之心。后来,虽怀了双生子,可惜有经验的大夫诊出又是一对女胎,于是,你娘本想与其让外人登门入户,不如就让一个可以镇得住的丫头为爹添香火,所以,娘才成了爹了人。五姐,你以为,象你娘这样精明的人,会让一个丫环爬上主子的床?你太天真了。这么多年,你给大姐当枪头使,你怎么不醒悟一下,当初凤家风光时,大姐接入你宫,让你接触凤四,而凤家一倒台,大姐马上将你许配给候家,爹的热孝未过,你就草草地过门?”
宁雪衣呆了呆,竟犹如一道束光冲击胸口。心房震动,连带神经都似受了刺激,是的,当初她死活不肯,但宁紫衣借来一道圣旨,让她嫁入了候府。
“六弟,”她喃喃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宁红衣身上,“你帮帮我好么?我就求你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二娘不敬了,六弟。”唤了这么多年的弟弟,一时间她亦改不过来称呼。
“五姐,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帮不到。而且,后宫原本就是个埋骨的地方,你性子急,易冲动,心思不深,又无家族亲人可依靠,你这不是把自已往火海里跳么?你看大姐,能算能谋,最后怎么样?”
“我跟大姐不同,我只想呆在他身边,我什么也不求,我是不会和他身边的女人争名份的。我会安份守已。六弟,你想想办法,你主意一向最多。”泪意又浮上苍白的小脸,这样脆弱不堪的宁雪衣真真让红衣有些心疼,前世的自已对爱也是这般飞蛾扑火的模样!
“你不争名份,你会死得更快。你要是争,争不过,也是个死。除非祁封越肯护你,否则,你身若浮萍在异国他乡,你会没有任何出路。可是,祁封越对你怎么样,你应最清楚,他若对你有心,怎么会去祁国时,没有带着你一起走?之后,可曾有过给你支言片语?他”
突然间,马上剧烈抖动了一下,接着连续剧烈抖动,宁红衣马上掀开厚重的帘子问:“怎么回事?”,这时才发现,原来车夫早已不在,而她们二人,不懂什么时候被马车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她马上反应到出事了,以她身边所隐的暗卫地武功,却没有透出一丝的警示,说明,劫他们的人非同小可。
苍白的月光下,一美人俏生生立在不远处,手环处闪闪的银光,皓比明月。
是铁手环七里香。
“雪衣想不到……你竟有这种本事。”她喃喃自语,目光投到宁雪衣身上,一股说不出的凉意却像冰丝缠绕心头,嘴角,有些涩。
此时宁雪衣已一扫方才楚楚可怜之态,扬高下颚,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笑:“你说对了,是我,只要能将你送入地狱,我宁雪衣既使与魔鬼订下契约也在所不辞。”
宁雪衣并不知,到底是谁要劫走宁红衣,她只想,让宁红衣送入死局,她恨她的尊贵,恨她所有的一切得来这般不费功夫!
既是有人找她出面引宁红衣出宫,那她就肯帮,无论那人是要宁红衣是生还是死!
这一局并不高明,可是,她输了。
是,若非是听闻事关母亲乱了她的方寸,不曾细细斟酌,便草草地离了皇宫。二则,怎么想也没想到,宁雪衣会恨她至此。一直以为宁雪衣嘴上虽不饶人,但与宁紫衣的狠辣不同,如今想来,同胞姐妹,总有共同的地方。
不管是谁指使,也不管掳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再次落入这样一个百毒不侵略,近乎变态人的手上,宁红衣聪明地选择了不反抗,决对配合的态度。
她笑意盈盈地自动走向他,道:“嗨,美人,好久不见!”
她见七里香纤手张开,掐媚着笑,“美人,我绝对服从,坚决执行不抵抗政策!您就不要打昏我,这不,你在寂寞的路途上也有一个伴!瞧,我手上没有保命符,就算有,对您也是形同虚设!”
裂艳红唇破开一丝冰冷的笑意,低低一声,“舔噪!”语罢带着一股袖风,宁红衣眼神一昏,便如纸鸢落进七里香的怀中。
***
宁红衣醒时,发现自已在一陌生的地方,她轻唤一声,待了半响,四周依然寂静如死,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忽然有种错觉,她似乎掉进了一个虚幻的空间,四周的金碧辉煌不过是流光幻影。
借着从镂空窗棱打进来的月光,她试图在挂满红绡帐的大殿之内,探出一条出路,却发现,四周的门早已被锁死。
她甚至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又是谁指使了七里香掳走了她?
终于,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袍袖悉索声,步履轻而平稳。
脚步声渐渐临近,接着,传来两扇厚重的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复合声,借着窗外的月光,一双金线绣纹宝靴映入眼帘,那人挟着寒月之光走进了殿中。
宁红衣呼吸略微发紧,那人背着光,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在那人目光居高的垂泻下,她整个人竟有如被钳制般,动弹不得半分。
突然他一双手伸来,月光下,修长而白腻,溢着流莹般,将她的下颌捧起。
一瞬间,冰冷的指尖与她肌肤经过缓缓摩挲,柔滑细致的动作,竟意外产生难以言喻的熟悉触感,熟悉到……令她心魂颤悸!
光华从敞开的大门直直泻入眼中,让她有些迷痛得眯起,这才终于看清楚——眼前人,墨染的凤眸如吸食了今宵的月耀精华,简直美到倾天慑地,让人一时间,根本无法逼视!
“怎么?不到一年,就认不出朕了?尊贵的华清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凤四半弯着身,与她平视着,他唇边扬起一丝晦暗不清的弧线,眸色依然清冷如月光,甚至他的周身都带着倾寒,不带丝毫的暖意!
宁红衣瞳孔剧缩,心脏瞬间跳快如狂,只觉胸口快被一种惊撼所震碎!
竟然是凤四,不,那眼眸,那神色,是梦魇中的——祁封越!
“你,你……”视线一阵恍惚晕眩下,她几乎要瘫软在地,声音颤抖不似自己。
似乎命运走到这,已避无可避!
而祁封越深深一笑,可这样的笑让他看上去周身愈透着一股冷霜。他对于她的反应,好似满意,又似轻嘲,然而眼神背后,却如幽夜暗潭一样,无声无息地激涌着什么。
宁红衣抿紧唇,待心境平静些许,终于发出声问:“是你派人……把我带到这里?”
他轻笑,带着薄屑,“朕想见一个人,又有谁能阻拦?既便是邵修城活着,亦拦不住朕,何况,一个儿皇帝!”
她摇摇首,轻声道:“容玉年纪虽小,但假于时日,必成大器。”
“可眼下的邵国,他再不愿,还不是迫于一些老臣子,承认了两国的联姻?”
她暗叹,不语,她理解邵容玉的决定。
他始终带着微笑,语音曼然,如与故人别后诉衷肠,“朕说过,如若你走——朕就是以天谴,也要让你死后堕进修罗,永世不入轮回!可是,朕等不及,所以,现在,马上,立刻就要让你堕进地狱,生不如死!所以,朕会娶你!后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日,朕尊贵的华清公主殿下!”
他狠狠地盯着她,他的脸色已不复那淡淡的笑容,唇角纹路裂开,目光象竟如修罗的铮狞,他此刻表情,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她当初离开时的情景,他那噬骨的恨——他曾给了她那样的爱,她竟会弃如敝屣!
仅仅差了一夜,他与所有的幸福擦肩而过。
***
正文 绝望的质问
那日,他与屠央交手后,神智陷入不清,想起屠央曾为了脱身给姚卫君也下过这样的药!这还不是他最恼恨——
他恨,她竟狠心至此,若非是屠央给他下药,他岂会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一夜风流?而她,竟这样抛下了他!
至此,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夺下祁国的各个旁枝势力,甚至以自已最不耻的联姻为诱饵,让顾家左右摇摆,最终一举登上祁国的皇位,君临天下!
如今,是时候了,宁红衣,朕已有精力,亦能腾出时间一点一点地收拾你!
袖襟下,粉拳紧握,不是因为他的恨,而是,她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感到彻骨的寒冷。
是不是,那冰冷的一夜又要袭来?
祁封越,这一次的洞房花烛,倘若,迎接顾晓枫的依然是一把利剑。
那迎接宁红衣的又是什么呢?
他将目光落向她细白的双手,突然问:“为何抖得这么厉害?”继而好笑,“怕朕杀了你吗?”
她的唇齿半启,终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头,不去面对。
他却依然深深望定她,如同要把那灵魂都锁进漆眸中,唇角逸出一句,近似温柔,“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隔了一年的相思,隔了一个世纪的恨,此时,看到她,他的心又开始沉沦!他告诉自已,只要她说一句我想你,只要一句便罢!所有的一切,他愿一笔勾消!
而她,依然低垂着头不语,此刻,在她的脑中反反复复盘旋着师兄的那句话:应劫而生,破茧成蝶需历经一番疼痛,请施主万事忍耐,神魂方能归位!
似乎,师父早已提醒她!而冥冥中桩桩件件更是屡次告诉她,不要反抗,不要妄图改变,命运自有定数!
她的沉默,让他那双丹凤眼仿佛冰封千里,直看得她浑身冻透。“你没话可说了?华清公主?你给了邵修城什么好处,他封了你邵国最尊贵的公主尊号?”蓦然,双手往她腰际一扣,竟将她生生提起,往边上的圆柱狠狠一摁,她的后背猛然砸到坚硬的实木上,肩夹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他,不管不顾!
他低下头来,扑上了她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反复吮‘吸,不知是要封住他的呻吟还是逼她言语。她感到唇上湿湿的,一股咸腥味儿,是血,但她的唇没有传来痛感,那么,是他的血。不知何时他咬破了自个的唇!
她没有挣扎,安静地承接着那些疯狂噬咬在她唇上的吻,她从来不曾尝过这样血腥的,绝望的,悲凉的吻!
凤四忽然身躯一颤,似想到了什么,唇间发出一声低闷的呻吟,猛然跪在了她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一手提了她的裙裾,声音压抑而嘶哑,“他碰了你哪里,是这么?”语未罢,一手便拉扯下她的裹裤。
寒冷的冬季,她的双腿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她想挣扎,腰却被捏得几乎要碎了,象钉在木桩上一般,她全身如筛糠一般发颤,“凤四,求你了,别这样”
“别怎么样?”凤四暗哑残冷得几乎无法成调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修长冰冷的手指一探,毫无预警地刺入了她的花心,残忍问,“是这么?是不是这里,邵修城也玩过?否则,他病成半死的人还会知道你是女儿之身?”他突然间就这样仰天大笑,曾经汹涌火热的激情不复,只有伤痕如同藤蔓疯长。
他也无解,为何会如此痛苦?如黑暗中的人只配在地狱里饱受煎熬。他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歇斯底里!
天知道,当他得知宁红衣被封为华清公主时,那一刹扑天盖地的绝望——真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她!那他就彻底解脱,从此三千粉场玩了个遍,不余一丝痕迹!
她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她不想再求饶,她自知没有资格。他想折磨她,她也该让他发渲!她脸色惨白,额头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她双手死死纠在她身体两侧的裙裾,僵硬而麻木。
他冰冷的手恣意地在她体内搅揉,她浑身颤抖,忍耐着不再反抗,那胃里的苦水涌上喉咙,最后屡数化为泪滴溅在他的身上!
“瞧,是邵修城把你调教成如此***么?朕只凭一根手指,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让朕上你!”他突然把手抽出,语气凛冽讥嘲,将自已的手指递到她的眼前,月光下,他的指上已粘了些许湿润,那一刻的羞辱,席卷着从心尖里逼出来的疼痛,潮涌四肢百骸,疼得她连已不会说话,瞪着他,目眦欲裂!
但他的凌辱还是没有休尽——“想要?你有什么资格?你只配朕用手!取悦朕的女人有三千,个个千娇百媚只为朕绽放!”这一年的怒气怎么压也压制不下,他厌恨她带给他的烦扰,他想这辈子不见她,图个清静也罢!可最终管不了自已的心!
“他驭你在身下时,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朕听说邵修城死前口味重,一宫三殿,三千男宠,那么?你是作为男宠侍寝,还是作为他的公主伴驾?”他如嗜血的妖魔般朝着她狠狠地笑着,“不,应该两者你全占全了!”他痛,是心被活剐的痛!他要她陪着与他一起痛。
地狱太深太暗太孤单,宁红衣,就这样吧!就这样一起互相折磨到地狱为空,这是诅咒,是对你无情的诅咒,也是对我放不下的诅咒!
“不要,求你不要,凤四”她仰起头,把所有的泪逼回眶中,“你可以用世间任何的污言秽语来取笑于我,是我走得太绝情!你要恨,要怨我认了!”她知道被心爱的人在婚礼前抛下的绝望!
但他不能污辱邵修城,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恶毒,尖酸刻薄的话?
“朕说得有错么?他对你什么心思,你别告诉朕你从不知晓!”他盯着她,眼里闪烁着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冰冷。
“我不准,不谁你污辱他!“她的胸口闷得要炸开,连呼吸也觉得疼。
“不准?你凭什么?凭你是邵修城的妃嫔,还是男宠之身?宁红衣,你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你却舍了我回到他的身边,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他之间还是清清白白?”胸口一闷,憋在心里的种种情绪瞬间翻涌,他一呕,又一口鲜血涌到了咽喉处却给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没有,凤四,真的没有,我和他真是清白——”无尽地悲凉,她不能把所有的委屈告诉他,她能告诉他,她离开,是因为她早已看到了结局。
不,恐怕凤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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