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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当荷兰人的军舰鬼鬼祟祟沿着大员岛外侧海面而来的时候,刘国轩预先派去打听敌情的参军迅速派人禀报张伟,张伟闻报大喜,立时派人用小船通报了施琅和劳伦斯,因台北水师的所有舰船还是用舰首对着大员方向,舰身对着台南海面,如果被敌人突然从大员海一侧绕过来,临时调整方向的台北水师,必将陷入混乱之中,现下既然接了张伟急报,施琅和劳伦斯迅速指挥舰船调整舰身,黑压压的火炮从各层甲板中推上了炮位,装药和填弹工作亦已完备,只待荷人军舰一到,便可开火。
相应的,张伟在岸上自然也命令火炮部队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荷军军舰与已方军舰开始接火,便可以进行射击,张伟自然不会在荷人军舰一进入视角便开始射击。只有在他们完全进入战场,与已方军舰开始炮战无法迅速逃离之际,方是岸上火炮开火之时。
兀立在炮群之中,尽管周全斌张鼐等人一再相劝,张伟仍是不管不顾,盯着海面上渐渐逼近的荷兰舰队,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豪气,此战之后,该没有人质疑他在台湾的绝对统治权了吧。
与此同时,军舰上的范德兰自然也发现了大员港口星星点点的台北军队,在张伟的隐藏下,他自然无法发现静静趴在海边沙丘上的火炮,只是远远看到对面的台北舰队正在调整舰身,暗骂一声,不理解为什么适才自已舰队并没有暴露目标,敌人舰队为什么会发现自已从左侧绕来,只是已经冲到此处,在双方都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只能看双方的炮手谁打的准,或是运气更好了,有的时候,一炮打到对方的弹药库而瞬间报销一艘战舰的事也并非没有,所以在主力舰相等的情况下,相差几艘小型改装炮船,在实力上并不能说是处于劣势。
顺利的驶过大员码头海面,在与码头相距三里的海面,荷兰舰队与成功调头的台北舰队开始接火。荷军军舰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牌海军,虽然台北水师的水手及炮手经过英国人几月来的残酷训练,仍然不足以弥补在实战经验上的不足,尽管各船上的英军海军军官努力指挥,在瞄准开炮的程序上,仍然纷纷落后于荷军。
荷军码丽亚号主力舰率先开火,目标正是台北水师旗舰镇远号,而且荷兰人一开始的运气显然不错,第一颗炮弹便命中目标,正好打在镇远舰的尾舵上,于是失去尾舵的镇远军无法做出任何闪躲和规避的动作,只能一直停在原来的水面上,如果这场海战以台北水师败北告终,那么镇远舰要么被击沉,要么被俘,完全没有逃走的可能。紧接赫克特号开火,击中了镇远舰首,好在炮弹穿船而过,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在镇远遭受敌舰疯狂炮击后,定远安远平远纷纷开火,与敌军不同,台北水师到没有全力打击敌军的主力舰船,而且纷纷瞄准那些只拥有二十门小型舰炮的武装快船,这自然是英国人的意思。武装快船看起来危胁不大,实际上它们拥有快速进入和逃离的速度,以及灵便调头和穿插的能力,一场海战的主角固然是大型战列舰,但有的时候,一只老鼠搞死大象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以三艘主力舰为首,其余十艘小型炮船亦同时开火,数百颗炮弹纷纷向那些荷兰人的武装快船飞去,与此同时,对方的炮弹亦向台北水师的主力舰船飞来,于是一阵轰鸣过后,镇远舰又遭受了几次成功的炮击,造成数十人的伤亡,而定远三艘也各自受到伤害,所幸敌人一开始的运气已消失无踪,大半炮弹都落在水中,而船小承受力差的荷兰武装快船,到是有大半被台北军舰的炮弹击中,其中有三四艘伤势严重,舰身开始严重进水,虽然舱内的水手拼命粜水,但是被击沉的命运已然不可避免。
范德兰到也经验丰富,看出对方的企图后,鉴于一时半会也无法给对方的主力舰造成致命的打击,于是通过旗语命令,已方船只开始一齐向对方的炮船开火,一阵炮击过后,台北方一艘炮弹当即便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舰身被打穿了几个大洞,粜水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上进水的速度,只是几分钟时间,舰长便不得不下令弃船,于是数十名水手炮手如下饺子般跳入海中,一小片海面随着这些人的划水动作而煮开似的沸腾起来。其实各舰亦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其中四艘受损严重,舰长不得不暂停炮击,以稳住舰身来修补漏洞。
如果海战以这样的旋律进行下去,最多是某一方受创船只过多而逃走,到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决定性的战果,想一战打跨荷兰舰队,以便登陆台南的张伟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待看到双方已然开始接战,任何一方在此时有什么举措都是致命的影响,觉得时机已到的张伟果断的命令所有的火炮开火,三十门岸炮发出巨吼,一共向荷兰舰队的四艘主力舰开火。
很快就要接受悲惨的舰队指挥官范德兰正面对着台北水师舰船的方向指挥,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炮声,心头咯噔一下,只道:“坏了!”
其实若论这些火炮的实际做用,亦只不过相当于数艘小型炮船,只是荷兰人在正面迎敌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炮响,对其心理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正在范德兰苦思对策之际,决定这场海战的时刻在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到来了。第一拨岸边的火炮炮弹有一颗击中了范德兰的旗舰赫克特号的弹药库,命运之神终于选定了胜者,一阵巨响过后,整个赫克特号被炸的飞向空中,舰体整个裂成了碎片,与之一齐飞向空中的还有赫克特号上近三百名的军官、水手、炮手,当然,也包括正在苦思的舰队司令范德兰。
在瞬间失去了舰队司令后,玛丽亚号又不幸被击中了尾舵,于是与镇远舰一样,它只能呆呆地停在原地,等候这场战斗的结束,或是在此之前便被击沉。
在赫克特号被击沉,玛丽亚号失去机动能力后,这场海战已经大局已定。适才做为使者便施展了一番逃命功夫的卡乌先生果然是逃跑的行家,他身为主力舰的舰长,于此时考虑的到不是如何接替死去的范德兰来指挥战斗,见到数百个人被炸的在空中乱跳后,他原本就不多的战斗欲望迅速降低为零,吓破胆的舰长不由分说的命令转舵,顺风逃走,另一艘主力舰的舰长见他率先逃跑,自然也不甘人后,于是紧接着卡乌,战场上最后一艘主力舰亦掉头逃走,自然,两艘又各挨了几颗炮弹,所幸没有伤筋动骨,倒是没有影响他们逃走。
原本就担心战局进入僵持无法登陆的张伟见敌舰夺路而逃,心中大急,命令所有火炮向这两艘军舰开火,只可惜并不是每一颗炮弹都能击中弹药库,两舰尽管跑的歪歪斜斜,但由于顺风而逃,还是很快逃离了战场。不过后来在张伟扼腕的时候,负责监视敌情的参军派人来报,这两艘吓破了胆的军舰压根没有回台南港口,而是直接从大员岛又绕了一圈,直接向外海而去了。张伟听报,当即便仰天大笑,便知道这两艘军舰逃回了巴达维亚,至于是纯粹逃命,还是去搬救兵,除了两位舰长之外,旁人就不知而知了。
主力舰逃走后,面对全部的敌军海上及岸上火力,知趣的码丽亚号及其余七艘武装快船选择了投降,当六百多人的俘虏被押上岸后,张伟当即传令:“两千金吾卫兵士打头,连同四千神策及一千飞骑,重新上船,在基本无损的其余水师舰船的掩护下,登陆台南!”
第八十八章 围城(下)
台南的禾寮港自建成以来,终于迎来了首批正规的中国军队,远远在热遮兰城中眺望的荷兰总督揆一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心再观察港口那川流不息头戴园苙,身着绿袍的中国士兵,自城头而下,回到议事大厅,揆一用沉痛的语气向所有在议事厅中等候消息的评议会成员宣布道:“各位先生,我们的海军舰队战败,中国人已在禾寮港登陆成功,我们要么面临长期的围困,等候未知的救援,要么将面对中国人的疯狂进攻。”
看着所有评议员惊愕的眼神,又宣布道:“有鉴于现在的紧张局势,本人宣布,将对整个赤崁地区关行军管,我将立刻派兵掩护热兰遮城外所有的荷兰人进城,至于城外的中国人……”
他惨笑一声,说道:“我刚才站在城头,已看到赤崁的中国人蜂拥而出,欢迎他们的军队了。各位,请退出大厅,回到城中的安全地区,静候消息。如果中国人决定强攻的话,此处将很有可能遭受炮击。”
说罢不顾厅内诸评议委员的反对,命士兵将那些委员强行带离出场,待场内清理完毕,一众城内的陆军军官在揆一的命令下进入厅内,召开台南的第一次紧急军事会议。
揆一见城内陆军司令克伦克已然入内,也不待他坐定,便急问道:“司令官阁下,请问在您多年的战斗经验判断一下,敌军是展开后便强攻,还是会围城待我们粮绝?”
那克伦克先是不急回答,又站在窗前向远方码头凝视片刻,方抚摸着额下浓密的胡须答道:“根据现在的目测,敌军约有六至八千人,十倍于我们……”
他话未说完,揆一便急道:“难道他们会选择强攻么?”
正于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揆一脸色变的如死人一般惨白,一把拉住克伦克的手,道:“完了!他们开始发炮进攻了。”
克伦克原本便看不起这个文职官员,他原先便担心台北的中国人聚众成乱,建议揆一派兵弹压,却因何斌贿赂了评议会诸多下层荷人,在评议会中向揆一施加了不少压力,于是在张伟等人初来台羽翼未丰之际,荷兰人失去了消弥祸患的良机。现在面对强敌,揆一在评议会面前尚且能强自装的镇定,面对克伦克等职业军人,虚弱害怕的真实面貌便暴露无遗。
将揆一的手一把甩开,克伦克面露讥嘲表情,笑道:“总督大人,是我下令城堡内的城防大炮向码头上的中国人开火,一会待他们深入内陆,避开大炮射程便晚了。不知道您适才为何没有下令?”
“啊!啊啊……是我疏忽了。”
揆一虽对克伦克的不敬有所查觉,并心生不满,不过此时正是用的着这些军人的时候,到也不敢和他翻脸,只得尴尬的承认错误,又由于炮声太响,两人便暂停讨论,走到窗前观察起炮击的效果来。
虽然张伟等台北将领均担心热兰遮城的炮击,但舰队在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海战后,根本不能直接投入对岸上城堡的炮战,加上担心敌方烧毁港口,增加登陆的难度,故而只得在面临敌军炮击危险的情形下断然强行登陆。原本已经上了一半的人还是没有听到炮击,张伟正在心里纳闷,却不料那边热兰遮城城头火光猛然闪起,架在城头的火炮开始了炮击,这码头外海及陆地正是人山人海,十余发炮弹轰然落在人群之中,亦有落在海面之上,虽未直接击中船只,到是把船上的人皆吓出一身冷汗来。而已经登陆上岸的士兵却运气欠佳,不少炮弹直接落在了人群中,十二磅的炮弹夹杂着铁片碎石,一发便令数十人身死受伤,第一波炮弹落下,第二波便已飞到,一时间场面大乱,虽有各级军官拼命维持,仍有不少士兵惊叫奔逃。
张伟早便上岸,虽亦在炮弹射程之内,却是离岸边较远,故而没有炮弹飞来,饶是如此,身边的亲随仍苦劝他离开,他原本想听众人之劝离开,却见眼前这般景像顿时气的脸色铁青,立时向张鼐令道:“你带着亲兵去督阵,督促各级军官快速带着属下兵士向四处散开,对那些吵闹不休,自行奔逃,推挤队伍,散乱人心的,即刻杀了!”
又向张瑞令道:“你带着飞骑卫散开,见那些不顾命令私自奔逃的,擒住杀了!”
张鼐张瑞领命而去,周全斌见张伟仍是站在原地面有怒容,便婉言劝道:“爷,这些士兵虽久经训练,到度是初上战场,见身边人被炮弹砸成肉饼,怎地不怕?就是全斌站在此地,亦是心惊。请爷再向内陆退上一退,以防炮击。全斌也带人去维持,不教士兵散乱便是了。”
张伟听他这般说辞,怒容稍懈,却只是不肯收回前命,向周全斌道:“全斌,我亦知这般炮击下惊惶难免,不过你亦见了,那四散乱跑的不过是少数,多半兵士仍是在主官带领下有序奔离港口,当初上船之前,便曾言道,炮击时不可惊慌乱跑,一则冲乱队伍,二则人人乱跑反致拥挤不堪,跑的更慢。这些人明知道理,仍是这般不听军令,死不足惜。”
见周全斌仍有相劝之意,摆手道:“全斌不必再说,军队便是军队,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这是有道理的。此事我意已定,就这么办了。”
说罢扭身向内陆行去,那周全斌随他行上几步,回头向身后看,却见张鼐和张瑞已逮了十几名跑到外面的兵士,排成一排,一阵枪声响起,已是尽数杀了。周全斌心头虽是心中不忍,却见那码头上虽是仍遭炮击,却因军法正在杀人,士兵们虽见头顶炮弹飞来,却也是不敢乱行乱动,由负责安排路线的参军带领,成队成队的迅速离开,周全斌叹一口气,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张伟虽是手狠,做法却是一点没错。
那热兰遮城的炮击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直打了三百多发炮弹,一直到炮管热的发烫,眼见再打便要炸膛,方才停歇。登陆台南的七千余士兵原本就快上了一半,待炮击一停,便又拼命上岸,待荷人大炮能再敷使用时,码头上已是空无一人了。所的兵士皆转移到炮弹射程以外,那四郊的汉民已然知道台北汉军来攻,早便准备了茶水干粮等候,待张伟率人一离炮弹射程之外,那些乡民便携老拖幼,迎上前来。眼见这台南乡民如此热情,张伟自是慰勉不提。待大队士兵赶来,正是口干舌苦之际,却有现成的热汤干粮奉上,心中都是感激不已。
待张鼐张瑞亦各自从后面赶到,张伟方令检点伤亡,便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死二百余人,伤五百余人,伤者大半断手断腿,伤势颇重。张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