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涯,是五妹用自己的命救你的,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好好振作才对得起五妹的牺牲。”
“谁让她一厢情愿的牺牲了,”段风涯抬眸,凄绝的双目,夹杂着太多隐痛,他掀起桌子,怒吼,“走,你们走,走,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走啊,走!”
段风离和刘夫子出去后,段风涯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笑着笑着,就哭了,段云死的时候,那个时候,心里装满恨的他,没有流一滴泪,谁曾想到,他会为安季晴流泪了。
段风涯爬上床上,卷缩进床的一角,细声的抽噎起来,冰凉的被子,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温存,也没了,安季晴的气味,安季晴那张脸,清晰如昨天一样,呈现在眼前。
她说,“风涯,娶我,可好?”
她说,“风涯,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她说,“风涯,留下陪我,好吗?”
她说,“风涯,如果我们就死在这里,也好,至少,生未同衾,死也同穴了。”
她说,“风涯,下辈子,我要做一颗大树,把根深扎入三尺土地之内,才会有绝对的安定,风雨不移。”
她说,“风涯,就算没有了我,定会有人前赴后继的爱上你。”
她说,“风涯,你百年归老,季晴就不陪你了。”
她说,“风涯,下辈子,你非你,我亦非我,我还要爱你,爱得坦荡荡的。”
……
这段爱,原来,她一个人,走得那么孤寂,又那么坚定,段风涯捂住被子,恸哭起来,口里还哽咽着,“安季晴,你这个笨蛋,你以为这样做,我就开心了吗,安季晴,安季晴,安季晴……”
天刚明亮,段风涯睁开眼睛,他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痛着痛着,就睡了过去,看着身边空空如是的床,他抚着心口,嘴唇抖擞“季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我会帮你,好好的活着,一定如你所愿,有妻如花,也有子如玉的!”
段风涯整理好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剃干净脸上的胡须,整理个人,英气逼人,只是,双目比以前,多了几分冷峻,给人也多了几分距离,他来到前厅前,一屋子的女人先是发怔了没敢发言。
后来,是段老夫人上前,扶着段方涯的手,心疼的说,“风涯,死者已矣,季晴的死,你也不用太自责了,这个家,还有若惜她们,才是最值得你好好对待的,毕竟,她们是在你病没好时,什么都不图的,进了我们家,现在你病好了,更要好好对她们了。”
段风涯倒吸一口气,如段老夫人说的意思,那么,安季晴就是图富图乐才嫁给自己的,原来,安季晴把所有人都成功的骗倒了,真正什么都不图,义无反顾的嫁给自己的,只有安季晴,安家的女子,都用生命来阐释了对爱的坚贞和执着。
“风涯,你没事吧?”段风离拍着段风涯的肩,生怕段老夫人的一席无心伤人的话,又再触动段风涯的心。
段风涯扬起头笑笑,温驯的笑里,已经融着太多冷然,“没事,我们总不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不活下去了,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徐妈,以后五夫人的房,就让小颜一个人打理,里面的东西,一件也不能改变!”
“是,少爷!”
☆、120。 巧合,大难不死
喧闹过后,定然,便是安静,安季晴,从来,都是个炙热的话题,那些关于安季晴死忙的话题,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滇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在讨论着这件事,不过,随着段风涯不但不作任何说明,更是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投入到家业上,从赌坊,到染坊,绸缎庄,当铺,只要是段家的,段风涯都凡事亲力亲为,把生意经营得,越发的红红火火。
外面开始流传,段风涯,压根就一个薄情郎,家里莺莺燕燕,少了安季晴,他依然可以,过得一如既往,尽管如此,却未曾有一人为安季情发出一点心疼的怜惜,有些人,从一开始,是罪人,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是罪人了,无论生死!
段风涯却开始染上了一个习惯,他习惯夜静更深时,一个人走在安季晴的房前,站在窗外,凝视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久久未离开,就好像,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人,真的有一个人,在里面熟睡。
世事万般皆属命,一切命数离不开巧合。
当安季晴恍惚的睁开眼睛时,赫然入目的环境,还是让她有点无所适从的镇惊,周围可是以岩石为墙,白锦为帘的房子,床,是石的,桌子,是石的,椅子,是石,安季晴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我又穿越了?
一白衣女子走进来,虽年近半百,她素颜面洁,面容淡雅,体态轻妙,笑容温婉,给人一种,侠骨柔情般的感觉,安季晴从床上,试图坐起来,该女子见安季晴醒了,欣喜若狂的过来,扶起安季晴,扶她坐稳,明澈的双皮眸,在安季晴身上流连,久久未曾移开,脸上虽没带一丝复杂的神色,这神色却尽显在眼底。
安季晴讪讪的说,“小姐,我,有哪里不对劲了吗?”
白衣女了敛容,措辞间,已经平伏好自己的情绪,温声说,“没有,姑娘体质差,昏睡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我看着姑娘醒过来,突然一下子不习惯了。”
她的声音,在这宛若山洞的房子里回荡,透着空洞与灵气,安季晴只有小心应着,“一个月,那我,还活着?”
白衣女子掩嘴,噗嗤的笑了,“当然活着,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和死人说话吗?”
“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对不起。”安季晴窘迫的低头,然而下一刻,又想到自己身染噬心毒,不可能还活了一个月的,她抬眸看着白衣女子,喏喏的说,“那,就是说,我,在这里,活了一个月!”
白衣女子听出了安季晴的言外音,她抚上安季晴的头,摸着她漆黑的头发,心生爱怜,“姑娘,段云,是你什么人?”。电子书下载
白衣人说段支的时候,长长的眉毛,轻轻的颤着,透着的,尽是女子温情,而安季晴听到段去两个字时,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并没有穿越,她正面回答,“我叫安季晴,段云是我的公公!”
“公公?那不可能,你身上的噬心毒,明明是……”白衣女子张嚷,随后又平静下来,“安季晴,公公,这么说来,段公子也是有福之人,有你这么舍命爱着,至少,你比我年轻的时候,理智多了。”
“小姐,认识我公公?”
白衣女子不答反问,“段云现在,还好吧!”
“公公他,两年前,就死了!”
瞬间,两个人对目相望,却是无言以对,各怀心事,安季晴一度在揣测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如果就自己活了一个月,这噬心毒,也就解了,可是,怎么解的呢,她在等一个答案。
随后,白衣女子才把二十三年前的那段不堪入耳的往事,徐徐道来。
原来,这女子叫白兰,是白胡仙子唯一的女儿,而段云,自小就是白胡仙子的入门弟子,和白兰一起玩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他们自己小也不反抗白胡仙人给他俩说的婚约。
后来,一次下山,段云遇上经商的封水灵,封水灵的端庄娴雅,深深地打动着估云,而段云的侠义之心,也同样,让封水灵一见倾心,段云知道,白胡仙人是不会同意他和封水灵的婚事的,为了爱情,他们干柴烈火,有了男女之欢后,白胡仙人才大发慈悲,和段云断绝师徒关系。
然,白兰因爱入骨,一心想挽回郎心,偷着白胡仙人的毕生心血,《布图》来送给段云,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诚意,并回心转意,可是此时,封水灵已身怀六甲,段云不离不弃,白兰一时怨起,就给封水灵下了噬心毒,企图迫使段云离开封水灵,可是段云死心踏地,二人追打着,来到悬崖边,打闹着,白兰不小心,就摔下了悬崖,和安季晴一样,随水漂流,让当地居民救了起来,一直生活至今。
在这件事上,可能说,段云是忘恩负义的,白胡仙子对他,既是师,也是父,而白兰也是极端的,在爱情面前,一个情深不弃,一个失了心,盲了目,才酿造了今天的悲剧,没有谁对谁错,只怪用情太深。
听完白兰的这翻话,安季晴心酸酸的,这个女子,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怀着一颗坦然的心,安静的面对生活呢?
“白小姐,这些年,难为你了!”
白兰努嘴,笑意轻盈,“季晴,你就叫我白姑姑吧,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至于这些年,我也想通了,只是没勇气上去,再找云大哥,没想到,他竟不在人世了。”
“那,白姑姑,你就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嗯,”白兰点点头,抚上安季晴的手,她十分喜欢安季晴,可能是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又可能觉得她为爱舍身,就是自己当年欠缺的那份勇气,“季晴,你身上的毒,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慢慢清洗才可以完全解掉,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在不远处,就有一条石源村,村民傍石而居,过的,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与世隔绝,我经常就给他们看病去,有时间你陪我去,就不会闷着了。”
“那有劳白姑姑费心了。”
☆、121。 旧爱,飞蛾扑火
安季晴慢慢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喜欢上了这里的宁静,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段风涯,想他过得好不好,想他会不会也在想自己,不过,在白兰身上,她已经学会淡然了。安季晴并没有和白兰详说她堕下悬崖的过程,这里面,牵扯到《布图》,对白兰来说,会是一种负罪,她当年赠段云《布图》,就没想过会引起天下相争。
“季晴,叫你吃饭,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叫都没反应。”白兰走过来,她总说不上来,为什么打心眼喜欢安季晴这丫头。
安季晴努嘴,娇纵的笑,“白姑姑,你说,季晴会不会像你一样,也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了?”
“不会,”白兰想也没想,就直言不会,“丫头,你比姑姑要坚强得多了,你爱得那么深,如果不再见上段风涯一眼,你是不会死心的。”
“姑姑,你笑话我!”
“我才没有,”白兰拉过安季晴的手,认真起来,“季晴,其实,姑姑这辈子,走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过,心里还有两个心愿没有完成,你可不可以去帮姑姑?”
“当然,季晴的命是姑姑救回来的,只要季晴能做到,定会尽力而为的。”
“丫头,你也不用说得那么义正词严的样子,要不是我当年糊涂,你也不会有此一劫了,还要我救吗?”
安季晴机灵的吐着舌子,两个人抱着,嘻笑了一阵,有时候,忘年之交,才是真正知心人,在两个年龄有着差距的人身上,除了思想观念,行为处事上的不同,还有心境也不同,要这么两个人走在一起,默契得没有间隙,才真让人为之所动。
白兰拉安季晴坐下,悠远悠远的道来,“季晴,这辈子,我错过了太多东西,现在再回首,已是满目苍夷,所以,现在,我还有两个心愿,也算是为弥补我爹吧,爹以前总教我,医泽天下,可是,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却只会把自己困在石源村这里,所以,我想让你,帮凶圆了这个行医济世的心愿。”
安季晴错乱的笑着,“怎么可能,白姑姑,别开玩笑了,我什么都不懂,我,我怎么帮你圆望。”
白兰一脸正经,“你体内的噬心毒,已经侵入心脾了,想想全部清干净,至少也得个三五年,以你的聪颖,三五年,你还学不会我的本领?只要你用心,青出于蓝也不在话下。”
“三五年啊?”
“怎么,急着见你的情郎,就没把我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了。”
“哪有,白姑姑,我答应你。”安季晴双手合拢,十指紧扣,指间相互不安分的搓着,要不要再见段风涯,她已经不知道了,心以前说,他是个要死的人,就想陪他走过生命的尽头,现在呢?其实她这种情况,也应了白兰的那句话,再回首,已满目苍夷,爱虽在,她却没有勇气,回过头来,再像之前那样,爱他,义无反顾。
白兰拉过安季晴的手,放在手心搓着,她知道安季晴在想什么,不过,安季晴还年轻,她可不愿意让安季晴重走她的旧路,思念是一场持久更深的战,你越是以为自己全副武装,百器不侵时,最后,越是你丢盔弃甲,思念胜潮,寂寞深思。
“季晴,反正还有那么多时间,你就什么都别想,专心跟我学习就好了。”
“嗯,白姑姑,那你的另一个心愿呢?”安季晴恍惚的点点头。
白兰目光踌躇,最后正视安季晴,“我要《布图》”
“姑姑也要《布图》?”安季晴惊愕的睁大眼睛,所有的不解,都写在了眼里。
“季晴,你还是不懂。”白兰站起来,背对安季晴,“《布图》一出,怕会天下纷争,爹当时也就是舍不得毁了它,才让我偷了出来,用爹原话说,《布图》是个厉害的武器,却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拿来炫耀,因为,它炫耀的后果,可能是,以生命作为代嫁的。”
“姑姑的意思,想《布图》物归原主?”
白兰沉思,良久才说,“物归原主倒也不是最重要的,或者,你可以说服段风涯当众把《布图》毁了,又或者,你得到后,自己把它毁了,只要让天下人知道,世上再没《布图》,不会人心不安,我想,爹也能安息了。”
“白姑姑,季晴虽然不敢说一定能做得到,不过,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安季晴脸露难色的说着,她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和天下人,和朝廷,和江湖人,和箫沐,和段风涯抢《布图》,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有很多事,安季晴并没有和白兰细说,比如,如今已天下归一,南平沦陷,全靠《布图》,《布图》沾了多少人的血,她不知道,至少,在南平这一战上,已是杀人无数,血债累累了。
而最让安季晴为难的,其实是面对段风涯,面对段家,她已然,没有勇气,站在他们面前,还是一如既往那样,卑微求全,一份低廉的爱,付出一次,就够了,如果,一面而再,再而三的,不顾一切爱上一个人,就好比,飞蛾扑火。
这也是后来的后来,安季晴总结出,她对段风涯的爱,就像那只扑火的飞蛾,有人说,飞蛾扑火那一刻,得到了光和热,它是开心的,是满足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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