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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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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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碗药下来,段风涯没有半点挣扎,他的手紧紧的揣着被单,直到碗里空了,安季晴俯起身,他才缓缓的,“你何必以身救人!”

“大不了,就染上瘟疫。”安季晴站起来,凄绝的看着段风涯褐色的瞳孔,“段风涯,你没有资格求死,凭什么,因为你不小心也犯病了,就要三百人为你陪葬,人家辛辛苦苦盼滇城来人,是来支撑残局,不是来下命令焚村的,还是你觉得,歹活不如好死,安季晴真傻,好活不活,救了你!”

安季晴转身,面对大家张口呆滞的样子,“阿依玛,这几天,麻烦你要看好一点将军了,如果他实在是想不开,你就随他了,命是他的,爱活爱死,我们管不着了。”

☆、144。 留书,不辞而别

皇天终不负有心人!

经过安季晴和刘夫子他们的日复夜,夜复日的探寻,终于,找出了病因,无非问题出在村里那口井上,由于前段时间,连下了几天暴雨,引起山崩,山上因长年埋着尸体,腐蚀成菌,渗入三尺土地内,顺着水流,就渗久了村民常喝水的那口井里,由于阿依玛做饭,习惯用开水,开水破坏了病菌,才会让后来,安季晴她们平安无事。

既然病因找到,对证下药,问题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洛城下了一场大雨,洗刷了众人身上的晦气,清新的空气,弥撒着大已然热闹了的大街,得到解封的洛城,一下子充满了喜庆,在村长的张罗下,宴席一百,煦煦攘攘,好不热闹,大伙似乎都从恶劣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个个笑语洋溢,欢呼雀跃,如临鸿福。

阿依玛气喘吁吁的走出来,瞟了一眼,站在段风涯身边,接受着众人吹捧,笑如春花的上官清婉,迟疑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撞倒有段风离身上,她连忙把手往后缩起,小声嘀咕,“风大哥。”

段风离注意到阿依玛的这个小举动,他伸手,阿依玛下意识的把手往后,挪了下,“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不是说去找唐依吗?”

阿依玛目光放在上官清婉身上,“段大哥,你说,唐依姐她,有什么不好?”

段风离了然,“她很好,可是,也许,她会有更好的归宿,你这个傻丫头,是不是胡思乱想什么了?”

“才没有胡思乱想,”阿依侧目看着上官清婉,哼哼呓呓的说着,“唐依姐,她对将军,才是用心良苦,我一个外人,都可以看出来,将军那么聪明,不可能没感觉出来的。”

“阿依玛,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段风离想说,他也在唐依身上,看到了安季晴的影子,看到了那个,为救段风涯,义无反顾的影子,他终于是明白了,那天,段风涯为什么说,不能娶唐依,如是真爱,就不该只是爱一个影子,他揉着太阳穴,“是什么的,拿来给我看看。”

阿依玛嘟起小嘴,片刻,才把藏在背后的信递给段风离,“我想,唐依姐,不辞而别了,我不知道,这信,现在给将军看,合不合适。”

段风离盯着信封上面,风涯亲启,只是几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唐依这算什么?日以继夜的救众人于水深火热,然后,飘然而去,她离的,真的会是飘然吗?

“段大哥?”

“哦!我拿起给风涯。”段风离吃力的吐了口气,走过去,在众人的盛情下,把段风涯拉到一边,他还没开声,段风涯僻头就问了,“唐依呢,最近她好像都在躲着我。”

“唐依她,走了。”

“走了?”段风涯猛地抬头,一脸疑惑,“什么叫,走了?”

“你自己看吧!”段风离把信放到段风涯手上,段风涯双目徒然深陷,他拆开信,嘴角嚅嗫,分明是想说什么,却又好像,应了安季晴那句话,有些话,咽在咽喉,说不出来。

风涯:

对不起,我先行回滇城了,你知道吗,有些话,咽在咽喉,不是因为说不出口,只是,我更不愿说出口,毕竟,很多话,一旦说出口,便覆水难收,请原谅我害怕伤害,所以,决意缄口不言,你懂的,我不必说,你不懂的,我说了,也徒然。

其实,我有想过要问你,飞蛾扑火,你觉得,是英勇,还是愚昧的,后来,我自己知道了答案,明知是苦果,飞蛾还是扑了上去,这是天底下最愚昧的事,如果,你真觉得,是我救了你,就许了我一个愿望,让风离和阿依玛有情人终成眷属,段家富可敌国,风离也该自立门户了。

放心,我会很好的,对你,定是,不思,不想,不念,如果有一天,你明白我今天说的话,我们再见吧,如果你不明白,那,不要来找我了!

段风涯深深的吸了口气,把信折好,放入怀中,愣愣的冒出一句,“风离,我们带阿依玛回滇城,让你们把喜事给办了。”

“我,我涯,我暂时还不想!”

“那,如果让你买座宅子,和阿依玛过日子,你还想不想?”

“那当然好,可是,可以吗?”段风离想也没想,就答着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是段家长子,我现在也好好的,你就不用和我们一起住一屋檐下了。”段风涯拍着段风离的胸,“唐依怎么可能比我还看透你呢?”

段风离呆呆的看着段风涯,他的语气,夹杂着,说不清的凄怆,他的背影,有月光的折射下,分外落魄,段风涯醉了一夜,呕吐了一夜,折腾至夜入三更,才安分的躺下。

五更天明,段风涯缓缓的睁开眼,晨曦陆离,他微微侧头,看着上官清婉安静恬然的睡着,看着看着,恍惚间,双目灼热了,冷风吹着鼻子,凉得灼灼,他蹑手蹑脚的下床,披件外套,拉开门,背手站在院子下,心里,空了一块,昨晚,他记得,忐忑中,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只记得有唐依,却想不起大概梦境了。

这十来天,每个夜深人静时,都是唐依守着段风涯,寸步不移,时常是在他的房里,试着药,累了,就趴在桌上,一睡就上天亮,三天前,终天找出病源时,唐依竟然对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前天,大伙都摆脱了瘟疫,上官清婉第一个,就跑到他面前,哭哭啼啼,说她千万不愿放弃段风涯,只是心里太记念段向晴。

段风涯当时,只得细心安慰她,安季晴和段风涯说的最后一句话说是:段风涯,你身边,从来缺的就不是莺莺燕燕,三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每每想起当时安季晴脸上凄然绝然的表情,段风涯就会觉得,心被抽空了,很多东西,只要够深,都会像一把刀,一旦抽离,便会鲜血淋淋,伤身伤心,还伤目。

只是,在他心里,始终卡着一道,自己过不去的坎,唐依对他,从未坦赤相对,这好比,隔山观林,你明知,那是一望无际的林,你可以真切的听到,风吹打参差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甚至,可以眺望得到,直入去霄的树木,可是,中间的一座山,把这距离给隔开,总是让人,在这份真实感中,感觉,极其的,不真切,没有踏实感,于段风涯而言,唐依,像个迷,从一开始,就是个迷,至今,还是扑朔迷离。

☆、145。 只能,厚恩薄谢

都说天妒英才,可是,好像,上天对段风涯,从来就没有薄待过,从一开始,他就死里逃生,还屡建奇功,以一个巨大的英雄开形象,活在民众心中,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像安季晴说的,他身上,集合了太多光环,而让他,寂寞难舒呢?

听闻段风涯他们回滇城,端阳王早早就让人在城外相接,围观百姓不多,却每个人口中,都会随时,可心以说出一句,段将军真是北国的活救星,只要有他在,天大的事,都会化险为夷。

段风涯的马车在两排官兵的簇拥下,一路进城,段风涯撩着车帘,眺望着不远处,念风堂门前,伫立着一抹白色的影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终还是不明白,安季晴说的,见或不见,是要他明白的是懂什么,明明,心里有万头思绪,想讨个说法,却还是,背疾而去了。

小颜喏喏的说,“夫人,你真的,不让少爷知道,你还活着了?”

“他要是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才不枉我如此对他了,如果他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其实,说了,也枉然,我不想让风涯对我,只以报恩的形式状态存在。”安季晴微微的说着,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像对小颜说,世上万般事,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也便懂了,生该尽欢,死才无寂,又何苦死死对爱相缠,他好,便好。

“可是,少爷明明亲眼看到你掉下悬崖的,换作任何人,要相信你还活着,真得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小颜,你就别给我瞎操心了,做事吧!”安季晴看着箫沐和陆嫣说了几句话,自远而近的向念风堂走来,陆嫣一身素白裹身,一身冷骨傲然,也只有在对着箫沐时,才温柔尽显,这一瞬,安季晴折身回屋,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果不其然,箫沐的确是刻意来找安季晴的,他一进念风堂,清晰的轮廓,分外和善,没有上次那样,咄咄逼人。

安季晴坐在那里,自下至上的抬目,最后,目光散涣的落在箫沐身上,“怎么样,箫公子,今天,还是不是过来看病的吧?”

箫沐坦言,“唐依姑娘说对了,我是来道谢的,我大嫂,还有我的侄女,都是在洛城的重区灾里,感谢你,把她们救出了危难。”

“箫大嫂,箫风将军的遗孀吧?”安季晴用一种肯定的语气,散漫中,又透着认真。

箫沐警惕的竖起防围,“你怎么知道的?”

“有没有兴趣想知道,我是谁?”

安季晴不答,反问。她这一问,让箫沐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是,她是谁,言下,有两个意思,一是,揭下面纱,可是,段风涯和她,听闻三年前,就已相识,以他们旧识的关系,都没能直面相对,奈何自己?二是,他们是故人,或者更准确来说,他们见过。这么一想,箫沐更是在心里,打了座城墙,“唐依姑娘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请随我来!”安季晴站起来,目光扫了一眼箫沐,转身进去院子里,庭院坐落着几棵萧条了的大树,还有地上,零落的躺着,些白色的雪花,如此安静清凉的环境下,着实是个合适坦言的地方。

箫沐双手抱负在胸,整个身体抵在红木柱上,不言不语的看着安季晴,安季晴深吸一口气,挑眉,“我想,箫公子,一生走南闯北的,没什么事是没见过的,那,我就不打哑谜了。”

安季晴在箫沐的满脸狐疑下,慢慢摘下白色纱缦,跃现一张素颜的脸,嘴角两个小旋窝,含着明晰的笑,轻唤一句:“箫君,还认得我吗?”一句话,如尽了万水千山。

箫沐口瞠目滞,背上一滑,没靠稳木柱,一个踉跄,向前跌了两步,不可置信的连连叫了两声,“季晴,季晴!”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没有,真的没有,”箫沐双手叉腰,低下头,又抬头,似乎情绪还未能平伏,“当时,段风涯明明是发现了你被狼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还葬入了段家陵里,这么看来,是件多荒唐的事!”

“你也会说,是血肉模糊了,谁肯定那个一定是我了,不过你们都先入为主了。”

箫沐嘴唇挪揶,看着安季晴,“季晴,既然你还活着,为什隐瞒身份,我确实想不通。”

安季晴垂下眼帘,轻轻的咬着下唇,唇红齿白间,尽显出她内心的纠结,片刻,才缓缓的说,“或许,我希望风涯能爱上我吧!”

她用的或许,说句心底话,安季晴之所以用唐依的身份,重回滇城,无非是因为多年前,段风涯那句:如果我不是个命不久矣的人,我们的缘分不会那么浅的。

然,段风涯一娶再娶,让她胆怯了。

爱情不是一场廉价买卖,索不到爱的时候,还能全身而退,这是最起码的尊严,这也是,安季晴现在的底线,过往那段卑微求爱,现在想起来,安季晴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箫沐,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扯平了。”

箫沐凝神,脸色一刹青,一刹白,他阴沉的笑了笑,敛容,“季晴,既然你也知道我是箫沐了,可不可以坦诚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当初,你跑到我家,要我哥给我们证婚,是认真的,还是,像某些人说的,你不过在戏弄我?”

这个某些人,箫沐指的是陆嫣,三年前,安季晴堕落悬崖,尸骨不全,为此,他和陆嫣大闹了一场,要不是看在陆嫣陪他走北闯南,天玄宫已经是她唯一的家的分上,当时还气在头上,他险些把陆嫣逐出天玄宫了。尽管后来,他们都默契的对此事只字不提,但是陆嫣的话,箫沐是听了进去的。

陆嫣当时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宫主,你别傻了,当年的安家,是何等身分,何等风光,安季晴又是怎样刁钻的人,她会喜欢没有一点官职的你吗,她不过看着悔婚后,踏破门前的求亲者,而箫将军家无动于衷,才起了玩心,不过戏弄你而已!

这些话,箫沐后来想想,着实在理。

“这个,”安季晴搓着衣袖,一时间,她差点忘了这档事,看箫沐屏息凝气的样子,又不忍伤害他,措词间,她已把一套说辞整理好,低眉一笑,“箫沐,这么和你说吧,我的确爱过你,当时情窦初开,你是我们洛城,每个待嫁姑娘心中的理想相公,那么美好的人,我岂可拱手让人。”

“原来,只是美好的人,只是不想拱手让人,与爱无关,不过细想,这么强势的做法,的确是你们安家的习惯。”

箫沐这翻里里外外都带着酸味的话,并没有让两人觉得有何不妥,不过只是证明了安家,曾经真的鼎盛一方。

安季晴舒了口气,“箫沐,你很好,如果当时你娶了我,肯定不会是现在的情形,我更不会,对风涯,死心踏地。缘来缘走,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别太往心里去。”

“死心踏地,你话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了。”

“那,《布图》,你还求吗?”安季晴小心翼翼的问。

箫沐双手一摊,轻轻的摇头,其实,那一战,不过是安季晴和段风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箫沐也不愿再牵扯其中,况且,如今的皇上,是个明君,把天下整顿得很好,如果他再出来搅和,就是叛乱。

“季晴,自从知道你的死讯,你娘和霓裳就搬去承恩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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