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郭大夫担心的是这件事。”慕长音轻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情,郭大夫许是多年不见不寂了,所以才会不知道不寂已经和齐王世子了结了这段恩怨了,从前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往后,他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郭行天凝注了她半晌,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随后自嘲,“看来是在下枉做好人了。”
“郭大夫一腔善心,怎么会枉做好人?”慕长音笑道,“郭大夫放心,这件事我会告知不寂,让他改日好好谢谢你。”
“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郭行天没有再说什么,拱手道。
慕长音淡笑:“不送。”
郭行天转身离去。
慕长音敛去了笑容,沉了眼瞳。
……
山下,当宗不寂见到了出现在山下的郭行天之时,脸色骤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寂兄。”郭行天却笑道:“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
“朋友?”宗不寂冷笑,“你我从来都不是朋友!”
“是吗?”郭行天笑道,“那就真的可惜了,刚刚嫂夫人还邀我该日上门做客。”
宗不寂眸子一沉,煞气不断涌出。
“不寂兄不必这样不安。”郭行天继续道,“我可一根头发也没动嫂夫人,不过若是嫂夫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寂兄还是不要再这样将她丢在山里了,这一次是我上门,下一次就说不准是什么人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宗不寂压制着内心的暴怒。
郭行天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难得见到一个旧识,想叙叙旧而已,原本我是在药庐恭候不寂兄的,只是不寂兄迟迟不来,我就只要亲自上来了。”
“郭行天。”宗不寂阴沉着脸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你我之间除了当年合作过之外,不会有任何的关系,还有,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寂兄就如此的不念旧情?”
宗不寂冷笑不语。
郭行天也没怒,叹了口气道:“既然不寂兄如此不欢迎在下,那在下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不过,不寂兄如今娇妻在旁,是否就忘了当年的刻骨之情?在下真的很好奇不寂兄这位娇妻究竟有何等本事,竟然能够让你和齐王世子一笑泯恩仇?”
宗不寂眯了眼,隐隐觉得郭行天这话话中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郭行天似笑非笑,“只是在为那死了的人可怜可叹罢了,果然人死了就什么也留不住。”
宗不寂眼睛眯的更紧。
“希望这一次不寂兄能够保住心爱的人,不会再一次阴阳两隔!”郭行天明明是微笑着说这话的,可是,却让人感到了刻骨的寒意。
而这一刻,听着郭行天的这些话,看着他的神情,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当年,郭行天似乎对一个人很感兴趣。
长音!
没错,是长音!
当年郭行天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及长音的事情,而当时,他却并没有深想,如今……
“郭行天,你到底是谁?”
入情楼,和他合作毁情楼,如今,又指责他忘却旧爱!
他到底是谁?!
郭行天却并未回答,而是道:“如果不寂兄有意与在下闲聊,那就请到药庐,在下随时恭候。”随后,起步离开。
宗不寂没有阻拦他,眯眼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然后转身,施展轻功上山。
而这时,尚未走远的郭行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半山腰,脸上浮现了一丝诡谲的冷笑……
……
山腰小屋
宗不寂进了屋内见到慕长音安好地坐在厅堂的四方桌旁,方才真正安心,虽然知道她能够保护自己,可是也不能不防郭行天!
“回来了。”慕长音眼睛一扫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今天怎么没礼物?”
礼物。
虽然买东西是他下山的借口,不过也同时履行了他当日在海边的承诺。
送她礼物。
宗不寂一愣。
慕长音看了看他,起身道:“你遇上郭行天了?”
宗不寂上前搂住了她。
“我没事。”慕长音笑着安抚道,“这一年虽然都是你在照顾我,可我还没被你养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的下毒的功夫……”
“你也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慕长音笑道,“没有防备才会被算计。”
宗不寂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定下心,“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瞒着我心里藏了另一个女子。”慕长音挑眉道。
宗不寂蹙眉,却不是心急,而是认真,“长音,你认识郭行天吗?”
慕长音一愣,“为何这般问?”
宗不寂理了理思绪,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隐隐有种感觉,他像是在为你抱不平。”
慕长音这是真的惊讶了,回想了一下方才郭行天的那些话,也都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他并不认识此人。
“不认识吗?”宗不寂见了她的神色便猜到。
慕长音摇头,“从未谋面。”
宗不寂蹙紧了眉头。
“先别这么担心。”慕长音道,“我们也不是能让他随意算计的,既然他主动上门,以后必定还会有所动作,只要他还会动,那就不愁弄不清楚。”
宗不寂虽不愿如此被动,可如今也的确只能如此,只是这般,却让他更加的愧疚,“对不起,是我惹来的麻烦。”
慕长音却笑了,“郭行天这人的确是个麻烦,不过他有句话我却是挺喜欢的。”
“什么?”宗不寂问道。
慕长音看着他,脸颊似乎有些可疑的红迹,轻吐道:“嫂夫人。”
宗不寂脑子有过一瞬间的恐怕,随后,便是满心的颤抖,灼热的光芒从他的眼底迸发,那日他说她是他的妻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当时他还担心她会不悦,后来不见她提及那事,他还松了口气,可是却从未想过她非但不生气,还喜欢?
“长音!”他猛然握住了她的双臂,“你是说……是说……你愿意当我的妻子?!”
慕长音扬眉笑道:“想娶我?”
“想!”
“好啊。”慕长音笑的灿烂,“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吧。”
宗不寂一愣。
“人家普通男子娶妻还得出聘礼了。”慕长音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失笑不已,“你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
“我……我给!”宗不寂几乎被心中的狂喜淹没。
慕长音却道:“可我不要聘礼。”
“那你要什么?”
“这就要你去想了。”慕长音笑道,“就像送礼物一样,不是我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而是送的礼物可以让我开心,所以啊,想娶我,便好好努力吧。”
“好!”宗不寂将她搂入怀中,忽如其来的惊喜让他连因风载秦到来而生出的不安也消散了,她愿意的当他的妻子!
她愿意当他宗不寂的妻子!
……
山腰的小屋一片喜气,而在宗州城的城守府中,却是愁云惨淡,城守夫人已经晕死了过去好几次了,至于叶讯则只能干着急。
衙门里的捕快都被派出去了,而身为城守的叶讯本来也是想一起出去找的,可是在见了风载秦冷凝的脸色后,只得忍着。
他是城守,不仅仅是儿子的父亲。
而为了引起更大的恐慌,他还得封锁失踪的人是他的儿子的消息,然而即便他已经尽力了,可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为此,他还得应付涌上衙门的百姓。
连城守大人的儿子都出事了,那寻常百姓家还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
民乱,一促即发。
叶讯不敢担这个后果,只好硬着头皮去见了风载秦。
一个时辰之后,齐王世子在城守衙门升堂,亲自见了前来的百姓。
宗州虽才归入临国四年,但是得益于叶讯多年的教化,宗州的百姓也明白齐王世子在临国的地位。
“世子爷,草民求你为我女儿报仇啊!”
“世子爷,我儿子死的好惨啊!”
“世子爷,求你保护我的儿子……”
一堆受害者家属还有即将可能成为受害者家属的百姓跪满了公堂。
叶讯站在一侧看着这一幕,五脏俱焚。
“你们放心,本世子就是为查出凶手而来!”风载秦沉声开口,容颜尊贵的仍然不敢直视,“若不揪出凶手,本世子绝不离开!”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多情深意切的安抚,仅仅只是两句话,一个承诺。
没有人怀疑这话是不是空话。
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权威,只要他站在那里,便胜过了一切绚丽之语。
……
此时,临都。
护国将军府上一片混乱,原因便是护国将军夫人杨氏吐血晕厥,身边的下人请太医的请太医,派人去通知男主子的去通知。
半个时辰之后,太医诊治完毕,被程昱请到了偏厅。
“少将军,夫人是因焦虑心悸才吐的血的,下官已然施针,只是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好,还望少将军不要让夫人再刺激。”
程昱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了,有劳太医了。”
送走了太医之后,他便去了杨氏的卧室,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发白的母亲,双手不禁紧握,然后,发作身侧的下人。
“少将军……夫人……夫人是因为知道了小姐去了宗州……又恰逢听到了宗州出了事情……一着急起来才会……吐血的……”
程昱自然也猜到了几分,狠狠地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下人,最后也没有开口惩罚,若说要惩罚,那最该受惩罚的人是他!
他不该让阿雅去的!
这时,护国公夫人幽幽转醒。
“娘……”程昱跪在床边,“娘。”
杨氏迷糊地看着儿子,待看清了之后便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臂,“雅儿……雅儿……”
“娘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宗州,我这就去将阿雅带回来!”程昱握住了母亲的手正色道,“娘你不要着急,阿雅不会有事的!”
“不要让她有事……不要再让你妹妹有事……”
程昱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保证,“娘,不会的!再也不会的!”
“雅雅……雅雅……我的女儿……”杨氏合上了眼睛,低喃着。
……
接下来的几日,宗不寂没有再下山,而是满脑子地想着该如何给出慕长音想要的诚意,而事实上,每一天他都让她笑的很开怀,可却始终没有让她点头应嫁。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觉得她不过是开玩笑,可是在相伴一年之后,他知道她并不是在看玩笑,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子感受到他的诚意,答应下嫁了?
宗不寂万分苦恼。
而慕长音呢,很不厚道地看着男人自己折腾,她的确不是开玩笑,在来宗州之前,她并没有想的这般长远,但是来了这里之后,尤其是在宗不寂说出那句她是我的妻子之后,她并不排斥。
还有便是,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平平淡淡,每日最烦恼的不过是三餐吃些什么?要不要进山去打猎?还有,她的厨艺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是她从来便不敢想象的。
便是当年她觉得自己可以和风载秦走下去的时候,她不曾想过一日他们可以这样的柴米油盐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这一日的天气很好,在旁看着某人折腾了好几日之后,慕长音终于有些良心发现了,一大早便拉着他去打猎,也让男人打了脑筋的脑袋松弛松弛。
宗不寂自然有求必应。
……
而这一日,一辆少有的豪华马车在一队佩刀护卫的护送之下进了宗州城,如此大的阵势自然引起了城中捕快的注意。
马车一进城就被拦下了。
“这是护国将军府的马车,让开!”
“护国将军府?”
“我们是来见齐王世子的!”为首的护卫取出了一块令牌,“待我们去见齐王世子!”
捕快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令牌,才恭敬道:“是,世子暂居城守府,请随小的来。”
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城守府而去。
而马车之中,程雅脸色仍是憔悴,身形更是瘦了一圈,只是眼底却有着坚定的决绝,这一次来宗州,她一定不会空手而回!
一定!
“小姐……”随行的嬷嬷看着主子越来越偏执的神情,心中的担忧更胜,她真的害怕小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程雅没有理会,闭上了眼睛。
慕长音,你也在这里吧?
那就让我们做最后的角逐!
看看最后是你赢了还是我死!
……
纵情山间的慕长音并不知道她已然成了程雅不死不休的敌人,如今她的心里只装的下和她未来有关的人和事。
而不管是风载秦还是程雅,都不会再与她的生活有关。
只是,有时候希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喜欢背道而驰。
慕长音并不知道她和程雅之间的牵扯不仅仅只是因为风载秦,还是因为一个她早已遗忘了的事情,甚至是她可以摆脱风载秦,却仍是和程雅纠缠下去。
除非,一人死去。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她心里唯有愉悦。
……
马车才到了城守府,便见风载秦从里面出来,随行的还有脸色发白路都几乎走不稳的城守。
“世子,小姐……”护国将军府的侍卫上前禀报。
“来人,安置好她!”风载秦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冷冷地对身侧的一个随从下令,然后,大步离去。
马车内的程雅,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厌恶她至此?!
……
大雁山上的猎物不少,不过因为山里曾经出现过凶猛的野兽,发生过了好几起的野兽杀人事件,所以渐渐的,猎人便很少来这山上狩猎。
慕长音的兴致很好,自然也是不怕那些野兽,拉着宗不寂往深山里去,这样一呆着便是大半日,连午饭也是在山里烤猎来的猎物,直到下午,两人满载而归。
两人返回了小屋,可是方才进了屋,一股异味让他们脸色顿时一变。
这股异味……
他们都曾经闻过,那日在公堂之上,发自那具尸体的。
两人目光看向了右侧卧室,这时候,卧室的门紧闭着。
“我去!”宗不寂放下了手中的猎物,道。
慕长音拉住了他的手,“一起!”
宗不寂看了看她,最后没有拒绝,两人一起往卧室而去,一推开门,那恶心的异味扑面而来,随后,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那张竹床上摆着一具尸体,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和那日公堂上的尸体一样,不,更加的可怖,那尸首的半边脸皮肉脱落,露出了森森白骨。
宗不寂面容顿时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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