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收回视线,明珏深吸了口气,她终于是知道白麒为什么要让她一次性三重突破。不过,现在时间紧凑,确也容不得她再多拖沓,如此,不如孤注一掷,同时进行吧!
双手霍然分开,左手上缭绕灵识,几近透明虚晃,让人根本难以相信那还是人类的手。而右手上,却是白气升腾,俨然便是光灵素。
“天明一出,阴阳必现。阴阳交合,不动大千……”
红唇轻启,念诵的是大天明诀核心的心法口诀。明珏面色极其沉重,如临大敌,手指变动间,掐出一个只为扭曲的印结,而随着这印结的使出,丹田中,那两片原本勾结在一起的阴阳双叶倏地展开。
足有成人脸庞大小的叶子,已经展开,便是将明珏的丹田尽数占领,下首方方形成的灵丹,鬼使神差地升了起来,犹如是双叶既定的根须养料,直接不受任何指挥,便是稳稳覆在了双叶下首。旋即,长鲸吸水般,丹田中开始闪烁起黑红二色的光华,那紫黑二色的灵丹受着这般吸吮,迅速地萎缩下去,犹如是干瘪的果实,瑟缩至极。
可就在这瑟缩的过程中,明珏便是见着那阴阳双叶缓慢长大,旋即再度盘曲起来,居然绕城了一个黑红二色交相错杂的球体,犹如是一枚另类的灵丹。
下一刻,白光莫名升腾起来,将那球体尽数笼罩,丹田中似乎是有着什么液体滴落下来,乱了的,是一池春水。
哗啦!
下首的本命之阵犹如是受到了王者的召唤,竟也是不受明珏控制地升浮上去,恰巧将那球体拢在中央,好像是要把它当作自己最强的阵元。
明珏根本无力阻挡这一系列的变故,却也不想去阻止,她知道,这看似诡异不谙常理的一切,才该是她应该要走的路!本命之阵与那阴阳双叶的球体会合之际,这等变故是宫皓正给她的灵气印记中从未记载过的诡异,而她居然更加诡异地做了下一步。
眸光闪动,犹如暗夜星辰般耀眼闪亮。明珏双手陡然紧合,在白麒瞪大的兽眼中,活生生将那灵识、光灵气笼聚一起,这等及常人所不及的做法,着实让白麒吃了一大惊。
轰隆!
丹田中爆发而出的闷声巨响,犹如是神秘而古老的天界之门缓缓开启,显露的是,人类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接近的神幻。白光大作,灵识颤抖,明珏的丹田中几乎是乱成一团。下一刻,犹如是陨星爆炸,那一瞬爆发而出的力量像是洪水冲开了禁闭的闸门,强悍到无以复加,以一种强大的碾压之力悍然喷出,居然一下子便将明珏的肉身彻底摧毁。
空气中,根本没有一丝的血色弥散,甚至连一丁点血腥之气都未尝出现。白麒的脸终于在这一刻龟裂下来,它的心脏抽动着快速频颤,整个兽愣成了一尊雕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死了?失败了?”它呢喃道,这一刻,它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明珏的气息,甚至连它与她之间的血心契都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凭空消逝。
小短腿有些打颤,一身毛都在挣扎着要突破它的压抑炸裂起来,乌溜溜的双眸中第一次有着泪光闪动,明珏却看不到了。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因为修炼大天明诀第四重死去,凭什么你会消失?”白麒近乎嘶吼般吐出一番连问,那稚嫩的小声音之下,隐藏的是一颗久历万年沧桑的心,“快出来!你再不出来,这个男人就要死了!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救他吗?那你就快点出来啊!别玩了!”
山洞里依旧是这般平静,就连凌亦弦的呻吟都是戛然而止,透露着一股近乎死亡的窒息。那抹白影的消失,在这一刹那,似乎也变得那么若有若无。剩下的,只有一脸惨淡的白麒,短腿脱力一般,它颓然地倒在凌亦弦的胸口,望着方才明珏端坐之处,那里似乎依旧留有她的体温,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扩散。
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
它垂下头,周身似乎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落寞之感流溢出来,那是万年孤寂的寥落。万年的轮回,到最后,还是换得了这么个伤心的收场吗?
像是怒极,小爪子泄愤一般一下子狠狠捶上了凌亦弦的胸口,那力道,震得他整个人都是弹跳起来,全身骨头简直都要崩碎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虚空漩涡陡然形成,瞬间便夺取白麒的目光。它一个激灵激动地差点炸起一身的毛,一双眼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那里。
那里,漩涡之中,空气流转成形,虚晃不定,却是渐渐显露出一个清晰无比的星宿模样。那星宿极为特别,星体纯白,犹如白玉精髓所铸,周身缭绕着至冠星冕,其上镌刻着晦涩而玄奥的纹路,纵横交错,二转成形,赫然便是光灵素和阵法组合而成的模样。
白麒的眼倏地亮了起来,眼中喜色溢于言表它就知道这人绝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掉!
虚空的星宿,时明时暗,简直就像是行星临世,闪亮无比。却见得那星宿上白光突然一滞,整个虚空瞬间放大,星冕一阵颤抖之间,居然分离出一道圆形光圈,飙射出来,与原来那两道光圈一并,挥洒白芒。
明珏终于在此刻凝出了三转本命之阵!
这时的明珏也是处于一个极端玄奥的境地当中。她,无形无体,犹如是化身成为一缕幽魂飘荡时间,只有那意识还算清醒,足以让她领略世上所有的一切。此刻,她正漂浮在那星体上方,看着这星体或者应该说是她自己被重塑成形。
星宿陡然颤抖起来,居然一瞬分离出无数分身,犹如是明珏的身那般,每一道都是一模一样,挑不出半丝差异。
这一幕幕早已超越了白麒这万年老不死所有的认知,自从跟着明珏之后,它越发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兽格这等变故,就算是以前的那个人,都从未发生过啊!
成千上万道星体一瞬加成,不住叠加,居然神奇地汇成了一个人形,从上到下,头,面,颈,肩,胸,腹,盆腔,四肢……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犹如是天神在重复当年造人的神奇之景,闪烁着令人不得不蛰伏膜拜的威压。而在那每一寸的重塑当中,居然都有着无数道阵法与光灵素结合形成的星体融汇交合,一点一滴,都是极端完美的艺术品。
人形在渐渐重塑,白麒早已是惊得不能再惊。按它原本的想法,大天明诀第四重与三转阵师一样,都具备改塑人类血躯的特性。而明珏一旦突破,便可将阵法、光灵素融入血脉之中,之后再用她的血脉镇压死气,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它哪里想到,明珏连突破两重,都搞的这么惊天动地吓死兽啊!
“万年来,能做到这般的,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毕竟,明族和阵族,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啊!”兽眼闪烁不定,白麒看着那一点点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明珏,吟语低喃:“莫非,你真的是这场浩劫的变数?”
同一时间,西衍宫家深庭后院,破败的小屋中,一名面容皴裂的老者陡然睁开双眼,一双眼中几乎要被欣喜的光芒尽数占据,他近乎于癫狂般地连番惊呼:“第四重,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突破了四重大天明诀,这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白光一瞬挥驰出去,犹如诸天神佛降下的洗礼,洗刷着这个肮脏的世界。
啪嗒!
轻轻的脚步声倏地响起,明珏已是稳稳降落在了地面之上,她的身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细微白光闪烁着,这一刻的她,就像是真神临世,美的不可方物,神圣的令人不敢亵渎。
她睁开眼,全身毫光顿时掩入她瘦削的身子当中。她有些惊喜地看了看自己,这般通透纯粹的力量,哪里还是一刻以前的她能够媲美的?这便是阵法和光灵素融合之后的效果吗?
内视一番丹田,丹田中依旧保持着那般星体模样,这时的阴阳双叶已然再现,却再也不是它们,而是盘结成一个小巧的花骨朵,红黑交错,另类至极。三转本命之阵萦绕左右,无数的灵识碎片纷至沓来,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么安静而祥和。
收回内视,明珏握紧了拳,现在的她,可谓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是阵法与光灵素的加持产物。她极端自信,凭着眼下这股力量,即便是高段灵将在此,她也有信心能够剿灭!而现在的她还不过只是个一段灵将罢了。
“好了,回来了就赶紧吧!方才你突破耗费时间太长了,这个男人马上就快不行了!”白麒努力平静着嗓音,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带了些颤抖的感觉,显然也是被明珏方才突然消失吓得不轻。
不过,眼下明珏只关注凌亦弦的死气,却也没曾太过注意它的不妥。
“下面呢?怎么办?”明珏蹲下身子,目光凝重地看着凌亦弦,那死气现在已然蔓延到了他的肩膀所在,却依旧在继续扩张着领土,蚕食着他脆弱的生命。
“换血!”白麒说道。
“换血?”明珏惊了一下。
“没错,现在的你,全身血脉都被阵法、光灵素改塑了,每一丝都包裹着光灵素的力量,而光灵素便是死气的克星,所以,只有你的血才能救他!不过,要用多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要想清楚!”白麒道。
“不用想了,就这么办!”
明珏眸光一闪,却是斩钉截铁下了决定,将自己和凌亦弦的手腕同时划破,两抹鲜血飙射出来。明珏的,自是红润精透,每一滴都好似一颗星辰,煜煜发光。而凌亦弦的,却是黯淡无光,犹如是深重剧毒一般,每一抹之上,都有着一丝死气如同附骨之蛆般附着蚕食。
灵识出动,明珏立刻操纵着自己的血液冲入凌亦弦的血管,而另一边的白麒早已准备妥当,一爪子下去,凌亦弦另一边的血管已被划破,污浊的血汩汩流出。
明珏闭上眼,手腕的微痛提醒着她,她现在正做的事情,而她却是无怨无悔。同时,心里也是暗暗计较起来:“光灵素是死气的克星,我小时又被鬼骨漆火所伤,凌大哥身中死气……我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未解的谜团啊?”
就在明珏给凌亦弦换血之际,外界早已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道璀璨光虹纷纷朝着这平日里人迹罕至,鸟兽鲜有的封天冰国爆掠而来,在那无尽的天空之上,勾勒出一道道绚丽的云气,带来的,却是世上最肮脏的欲望。
原因无他,方才明珏改塑血躯之际,那动静可不止局限在山洞之中,那一刹,外界天地变色,风云变幻,形成了一个偌大的虚空鼎立在山洞之上,虚空之上,遍布星体,一张神祗之脸隐于其后,巍峨而幽玄。
世人皆言,天降异色,神物出世。是以无数的人们纷纷急忙赶来,都想趁机分一杯羹。
红衣女子和柳初阳见着那般异状,纷纷都是停下了手中的攻势,而前者更是再也按捺不住地化为一缕火焰流光冲进山洞,入眼看到的便是虚弱到几近呻吟欲死的凌亦弦。
她自动忽略一旁早已是严重失血的明珏,探手一把将凌亦弦昂藏的身体小心地扶了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双眼中秋水四横,缱绻柔情悄然隐匿流淌,那双柔美至极的手已是轻轻覆上了凌亦弦惨白的俊脸。
“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背弃我们的山盟海誓?”她低低地吟语,诉说的是令一旁的一人一兽都感到凄清的悲苦。
眼下凌亦弦已然脱险,一身死气都被明珏的血液镇压封印,短期内已是再无法作祟。而方才要不是有着光灵素治愈的特性死死维持,只怕先一步死掉的就是失血过多的她了。明珏浑身一颤,想起方才的危机都觉胆战心惊,缓缓闭上眼,靠坐一旁,已是调息起来。
白麒早已钻回兽灵域中,享受着升级了不知多少个档次的地牌,开心的又蹦又跳,差点把明珏的丹田都给顶破了。
这时,凌亦弦也是从原本死气的蹂躏中醒了过来。他俊眉紧蹙,只觉全身上下都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冲击力碾压过一般,酸痛无比别误会,这只是白麒方才那小爪子轻轻的一锤罢了,跟明珏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努力地睁开眼,在那红衣女子欣喜若狂的眼神中,表情突然僵直。下一刻,不知是从哪借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将那红衣女子狠狠甩开,一只手已是惧怕无比地摸上自己的额头,双眼闪烁,然后迅速四下一条衣襟,将自己的额头绑得严严实实,冷冷地声音流淌出来:“上一次,我就警告过你,别再跟着我,你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那女子方才根本没有防备,突然被甩了出去,凌亦弦当时力道之大,直接便将她扔到了对面的墙壁之上,重重撞了一道,直让她头晕眼花,两眼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看着眼前这已然再度高大起来的男人,头颅微垂,掩去眼中光华,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死皮赖脸?这就是你对我们十六年情谊的释义吗?”
凌亦弦背对着她的身子猛地一颤,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双眼中有着雾气弥漫,却是重复着那冰冷的声音:“是!十六年,一瞬间,对于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男人当是一生求武,追求那至尊实力巅峰,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会被儿女私情牵扯的人吗?”
女子僵住了,几乎是没想到凌亦弦如此薄情。她身子踉跄两下,沉默良久,终于是朝着凌亦弦的背影走了过去,旋即,深吸一口气,双手探出,圈住了那一道精瘦的腰身。
他的身体带着些许的凉薄寒气,却依旧难以掩盖那股自他身体内部渗透出来的温暖,那是她眷恋的味道,午夜梦回,多少个难眠的夜里,正是这种眷恋陪她释然,助她安枕,可如今,这已然成了一种奢望了吗?
感受着身后的柔软,凌亦弦只觉自己的心都是软了下来,化为一道细流,腐蚀着他所有的理智,差点让他一个把持不住,回过身去,将那他魂牵梦萦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柔躯娇体纳入怀中,揉碎在他的身体里,让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们!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刚毅的大手缓缓下滑,那炽热的触觉一瞬覆上红衣女子娇小的柔荑,只让她眼前一闪,燃起一抹希望的火焰,却在下一刻,湮灭全无,堕落绝望。
“抱够了,就走吧!这封天冰国不是你这火家大小姐该来的地方!以后我的事,都与你无关!”凌亦弦道,自始至终都未曾转过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