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喧嚣,惊醒了床上的女子。
蓝暖心慢慢地醒来,感觉到身上被巨大的物体压着,几乎就连气都喘不过来。
朦胧中,她身子一侧,伸出白玉一般的皓腕,用力一推。
然而,没有动静。
身上的重物,随着她掀动的手,只是晃悠了一下,又更重地压在她的身上,毫无声息。
她再用力一掀,随着重物的应声倒在一侧,一瞬间的轻松和手心传来的热感和粗糙感却令她悚然一惊——
蓝暖心蓦地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原来,被她推倒在一边的,却是一个睡得死猪一样的男子。
红烛和火把的阴影,倒映在粉红色的床单上。那样娇艳的颜色,使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有一张几近猥琐的面孔,干枯的皮肤。腊黄干瘦的身上,只穿着一条七分裤之类的亵裤,此刻被她掀开了,还在沉沉地睡着,嘴角有透明的可疑液体流了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床单。可他的人,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这样恶心的一个男子?
头,抽筋一般的痛,脑子里一片混乱。
蓝暖心用手按紧了“突突”直跳的额头,艰难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四周的火把,还在“劈劈啪啪”地燃烧着,浓浓的松油的味道有些重。蓝暖心思忖片刻,却想不出个至所以然来。
忽然感觉到四周几近诡异的气氛,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去抬首,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屋子,红木的床柜,古香古色的装饰。还有案几之上,正熊熊燃烧的红烛,再抬首,就发现屋里屋外都是火把和身着奇装异服的怪人……
天,这又是什么状态?
她愕然环视四周,却发现那些本来静静地望着她的人,却在触到她眼神一刹那间,就快速地转了开去,眸子里,嘴唇边,都是同出一辙的鄙夷和嘲弄。
鄙夷?
嘲弄?
她蓝暖心何德何能,招来如此多的围观者?
然而,再深想一层,她的脸色蓦地变了。
古人的装束,火红的衣衫,还有粉色的帐幔,古香古色的屋子,甚至贴着喜字的箱箱柜柜——这是——大婚。
目光游睃之间,蓝暖心的心再一沉,除了钻心的头上,身体上传来的痛楚,她忽然感觉到呼吸都艰难起来。
老天保佑,希望事情不是她猜测中的样子……
一阵凉意袭来,直入骨髓,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正将四周的寒气一一吸收。那样轻无一物的感觉,那样的透骨的凉意,使她不由地全身发颤,再低头一看,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发现,她的身上只有一件水红色的肚兜,在腰间打了个结,松松地系着……
她下意识地向身边望去,只穿着肚兜的自己,还有只穿着短裤的男人?她不会是不好彩地嫁给了一个如此难看的男子吧!
这下,欲哭无泪水的蓝暖心的头,变得斗一般地大了起来。
空气中,有不安的因素四处流窜,杀意和敌意,仿佛是流散在空气里的毒素,正一寸一寸地侵入蓝暖心的毛孔。
然而,因为极度的懊恼和失落,一向敏感的蓝暖心正深深地陷在懊丧和失落中,第一次,没有丝毫觉察到近在咫尺的危机。
就如她甚至没有觉察到,本来如豆的红烛,为何能照得整个空间,明亮如白昼一般!
蓝暖心并不知道,她的异乎寻常的表情,落在身侧人的眼里,却成了华丽丽的无视。
身边的人脸色一变再变。
他望着以手抱头,神色茫然的女子,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做作和无知。
新婚之夜,红杏出墙。现在的她,还有心思左想右想吗?
若真要想,她是否该想一下,自己贪图一时欢娱的下场呢?
感觉一道眸光,利箭一般地射在身上,头脑渐渐清醒的蓝暖心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所到之外,正是一身新郎束装的任中银。
四目相交,面面相觑。蓝暖心狠狠地呆了一下,然后,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仿佛日的光彩突破红云,珍珠的绝世光彩冲出内匣。那个男子,就好象细砂堆里的钻石,那样与众不同的璀璨,马上吸引了蓝暖心的眸光。
是他——
熟悉的脸,熟悉的紫瞳,却是全然陌生的眼神。
他不再是那个风流温柔的王爷,身边的光芒是绝冷的。就好象是万年雪峰之上,已经冻结千年的玄冰,冷硬得没有一丝生机和热气。
蓝暖心眨了眨眼,快速地左右瞄了一眼,水红的装饰,贴着“喜”的箱箱柜柜,整个空间,都泛着玫瑰特有的光泽。这周围的摆设,全然不是北凰城的铺陈,这是古代,但明显是另一个王朝。
瞬间,一切都明朗起来。
上次是穿越,这次,算重生了吧?
她蓝暖心何德何能,与任中银如些有缘,几次三番都能与他遇到。
在这个朝代里,他现在的身份似乎是新郎官,怪的是,他不睡觉,只看着自己做什么?
余光身着新郎服饰的任中银,再看看公然鼾睡的不知名男子,她的心蓦地一沉。不会是新婚之夜,自己的正牌相公没有来,她却在和别人滚床单吧……
这下,蓝暖心有些欲哭无泪了。
然而,想哭是一码事,哭不哭得出来,又是一码事。
最起码,蓝暖心在衡量到正处于众人焦点,火烧眉毛之时,脑子快速地旋转,然后想找到一个自救之法。
眼下这种状况,她要怎么处理才好?跪地求饶?还是痛哭流涕,说她是无辜的?
可,这些莫说不是她的作风,即便演戏,也演不逼真。而且,好象对于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来说,这些办法都不太凑效……
因为,单单看他沉如铁灰的眼神,就知道那肯定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大冰山,与从前那个风流腹黑又温柔的王爷是不同的。
而且,他并不认得自己。
*****
男主非任中银不可,猜别人的亲面避思过去。
女主重生,被抓奸在床,接下来有的虐了,小心肝脆弱的同学小心。
先前虐男主虐了不少,现在开始虐女主。
重生又失了武功,女主该怎样解决危机呢?且看蓝暖心的小聪明。
V39
只听“扑通”一声,铺着粉红床单的大床之上。那个从头至尾都在沉睡着的男子,被七手八脚的家丁们抬起,然后“扑通”一声,就扔到了床前的地下青砖地上。
想是剧烈的撞击的疼痛和冰凉,惊醒了男子。
他先是懵懂地睁开了眼睛,身子还未爬起,眼睛已经滴溜溜地看了一圈。然而,一触及面前那双冷漠得几近结冰的紫瞳时。他昏昏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于是,那个上一刻还睡得死猪一般的男子,马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以最卑微的姿势,匍匐在男子的脚下,一边不停地叩着头,伸手一指神情犹自懵懂的蓝暖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三王爷明鉴,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这一切,都是洛二小姐……不,是洛暖心逼小人的……她说,新婚之夜,三王爷不会进她的房间,而她不甘冷落,所以就找小人来顶替……若小人不从的话。她就会杀小人全家……”
怎么?还是自己勾引的吗?
蓝暖心眨了眨眼,表示怀疑。莫不是,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死绝了?还是她的爱好本就如此奇特,专门勾引了一个丑八怪回来?
新婚之夜,红杏出墙,不守妇道路的女人,固然之可耻,可是,在蓝暖心的心里,若千挑万选地找了一个对不起观众的男人,绝对更是可耻……
可是,腹诽归腹诽,这半场戏,她还得看下去。特别是男人的指责,她更要字字入耳,听个清楚。因为,若她没有料错的话,那个人口中所谓的“供词”,才是她翻身做主人的关键……
火光熊熊地烧,男子侃侃地讲。
蓝暖心斜眼望去,一边将新郎打扮的男子,和睡到她床上的男子做着比较,一边暗暗地嗤之以鼻。
先不说两人的相貌,有着云泥之隔。那样的次品中的次品,一副活鬼模样的男人,说什么也没有资格成为后备。
灯光下,那人涕泪双流,百般地为自己开解辩解,可以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蓝暖心的身上。
听着下人们的唏嘘,看着那男假到不能再假的表情,漏洞百出的辩解,蓝暖心总算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敢情自己屈尊做了别人的小妾,别人都没有想过要放过自己,这不,红杏出墙,捉jian在床的老戏码,又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想当时做特工时,为了任务需要,这种戏没少演,但都是假的,如今可是假戏真做了。
可是,陷害她的人,能不能再有水平一点,最起码,也要找一个好看一点的道具啊……
蓝暖心的沉默,终于激起了红衣男子的好奇心。只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却是更加的鄙夷。那神情仿佛在说,要找,也要找一个象样一点的啊,怎么找了这种货色回来……
四眼相对,蓝暖心感觉到自己很冤,比窦娥还冤。
这究竟是谁做的好事啊,害得她如此的丢面子?
跪倒在地下的男子,头重重地叩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他一边不停地叩拜,一边眼睛暗自斜斜地瞄了起来。
四周都是执着火把的人,只有任中银神色冷漠,负手而立。。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眸光,一抹白色的衣袂,悄无声息地前移,转眼间就站在了任中银的身后。
一触到那一抹出尘百合一般的白,猥琐男子的神色令人不易觉察地松了一下,这边,头也叩得更急了:“三王爷,请您看在小的是被逼的份上,饶了小的吧……”
寂静的夜,令人几乎窒息的沉。只有男子不停地叩头的声音在青砖的地下重重地响着。仿佛死神敲响夺命的钟声,每一道声音,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jian人……”任中银的脸色几近铁青,那一双紫瞳折射的流光梦幻且诡异。那样的令人恐怖的色调,再加上秋草燎原一般的怒意,使他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瞬间夺命的修罗,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息。
明亮的灯光、火光之下,他咬牙切齿地抬头,却是望向了刚刚坐起身子的蓝暖心,清紫色的眸子里,盛满令人心颤的恨意的鄙夷。他瞳孔一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来人,将这对奸…夫yen妇给我绑起来!”
近在咫尺的蓝暖心,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还有对方的心意。
可是,衣服总得穿上,且不说这夜里会凉,尊严还是要有的。
这也是蓝暖心的原则,在还没有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时,也要竭力保持平静,想尽一切办法,将可以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
一念及些,她迅速左右瞄了一眼,随即镇定地在宽大的床上站起身来。盖着她一半身子的薄被一寸一寸地滑落,露出了她洁白如玉的肌肤,趁着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她玉手一伸,手下用力,“哗”的一声,扯下了床上一半的帐子,在手中的一抖,开始一圈一圈地包裹自己。
本尊的衣服,她不屑着,也不会穿,而且,相对于她站的位置,也远了些。所以,她还是就地取材的好。趁那些人还没有上来之前,遮住自己先吧,最起码过一会动起手来,不至于被人看光光……
寂静,无休止地蔓延。
整个空间只有燃烧的“嘶嘶”声和锦帐撕裂的声音。
蓝暖心一边懊恼,一边将半透明的粉纱层层包裹在自己的身上。那若隐若现的浅色,仿佛包裹着雪莲的轻帕。
水红,雪白。
那样的极致诠释,那样若隐若现的诱惑,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充满诱惑和魅力。一时间,除了那个正主儿,所有的男人都露出的不明意味的渴望。
可惜了,她是那样的一个女子……
蓝暖心将最后一抹红纱在身上缠好,随手打了个结实的结,再一把甩开上来欲捉她的下人。趿着粉色的绣花鞋,一步一步来到任中银的面前,仰起脸来,望着足足高她半头的任中银。
耸肩,摊手,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王爷是吧……对于眼前这种现状,我表示抱歉,但是你应该也明白,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虽说刚刚醒来,她却也知道,这个身体的本尊是被人陷害的。
她相信,对于这一点,面前的男子,也同样洞若观火。因为,他即便不能听出男子虚伪的说辞,看不出他闪烁其辞的表情,最起码,他可以闻到,直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散着迷香的味道。
只可惜,这明白呢,通常是一件事,而肯不肯帮她,又另当别论了。
更多的时候,是明哲保身,又或者是借题发挥。
至少,在蓝暖心看来,任中银是真正属于后者的了!
蓝暖心至所以到现在,还在耐心做着最后的解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身份,和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竟使不上内功和气力,全身软绵绵的,药性早已过了,如今这样,便是重生的后遗症,和穿越不一样。
而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身边武功高手无数,想弄死自己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蓝暖心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和平静淡然的眸光,还有那句文绉绉的话,令任中银明显地怔了一下。
柳眉、瑶鼻,小巧嫣然的唇,还有那一对晶莹剔透的凤眼。眼前这个只用一袭薄纱裹身的女子。明明就是那个爱他爱得痴狂,追他追得发颠的白痴二小姐洛暖心啊?
可是,一望之下,任中银却又觉得不是。
她的眸子,剔透如水晶,清亮如秋水。倒映在满室的嫣红里,仿佛绽开在汀上的清丽花束,嫣红渲染着朝霞,瓣上跳跃着露珠,那样脱俗且出尘的气息,是他以往所认识的无数女子身上所没有的。
而此时,她正一半无奈,一半烦恼地望着自己,小巧的唇轻轻地压在贝齿之下,泛出一圈一圈的雪白涟漪。她那样处惊不变的神态,那样陌生到近乎冷清的淡定,除了那一张熟悉到厌恶的脸,完全是两个灵魂……
然而,相同如何,不同又如何?
洛暖心,就是“可恶”的代名词,即便不是他痛恨的那个人,只是生了一张相似的面孔,在他看来,也是一种罪过。而那样的罪过,绝不容宽恕。
于是,居高临下的男子,先是怔忡,然后狠厉。他好看的唇际无声地张开,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浮上唇际:“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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