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戏台,小龚爷在秀女堆里寻找安意的身影,可是怎么找也没找到人,就连红菱和芳蓉也没见着,却看到一个丑陋无比的粗壮女子,挤着满脸的横肉,冲着他露出狰狞的笑,让人看了,着实的倒胃口。
小龚爷把目光移开,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是谁,陈将军的二女儿陈玫玫,就凭她令人过目就惊心的相貌,没人会不知道她是谁。
惇王爷去外面打了一转,回到小龚爷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你有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小龚爷还在找安意,三天没见到人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有人看中你了,非你不嫁。”
“谁?”小龚爷随口问道。
惇王爷冲对面努努嘴,“陈二姑娘陈玫玫。”
小龚爷皱眉,道:“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她当着一堆人说的,说你是她男人。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被她缠上,可是件麻烦事。两年前,她看上周府的老三,天天上门去找人家,吓得周老三逃出京,至今都没敢回来。还有……”惇王爷故意吓唬小龚爷,把陈
“没什么麻烦的,就一下的事。”小龚爷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惇王爷看了看他,想起小龚爷以前是混江湖的,那可是刀口舔血的事,杀个把人,比切菜还利落,何况刚才还耍暗招害人,吓唬不住他,目光一转,正要说话,门口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和太后她们到了。
众人起身下跪迎驾,对面的人一动,小龚爷总算找到他要找的人了,安意主仆三人被陈玫玫主仆三人的硕大身形,给拦了个结实,难怪看不见人。
皇上、太后在正楼坐下,喊了起,众人谢恩落了座。
酒菜上桌,戏台开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戏也唱了六折,陆续有人起身出去方便。小龚爷见安意离席,忙起身走了出去,打算施展轻功绕到那边去见见她。
今天过节,唱的戏都是热闹戏,安意喜静不喜闹,听了这六折戏,头都被吵痛了,去过净房,也不急着回去,就在小花园中闲逛。
园中种着蔷薇,此时恰逢花期,安意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花香,郁闷的感觉一扫而空,抬头看到前方浓密的树叶中,露出檐角,“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
“好。”红菱和芳蓉自然无异议。
绕过蔷薇丛,右转,就看到了石亭,只是那亭中有人,看到那身紫衣,安意已知是谁,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龚爷背对着安意,耳中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近,唇角轻轻上扬,谁知脚步声已到咫尺之间,她却停了下来,怕她误认是别人,要回避,赶紧转身唤道:“喜儿。”
☆、第五十一章 花园相约
安意眸光流转,屈膝行礼,“小女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小龚爷凝视她,好笑地问道:“需要和我这么多礼吗?”
安意保持行礼的姿势,“谢谢王爷派人给小女送书。”
小龚爷看着一本正经向他道谢的安意,宠溺又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从亭里走出来,打算扶她起来。
安意见他走过来,不等他伸手,就已恢复了站姿,还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眸光清亮。
“我们去亭里坐下说话。”小龚爷道。
“我出来有那么久了,该进去了。”安意婉拒道。
“刚才我跳到河里去救人,泡了水出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你帮我诊脉看看,别是感染了风寒。”小龚爷才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走,目光一转,计上心头,谎言顺嘴就出来了。
安意怀疑地看着他,问道:“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你怎么不让他们给你诊脉?”
“落水的人那么多,他们忙不过来,我又何必还给他们添事。”小龚爷皱皱眉,“再说我也不放心让他们给我诊脉,还是你帮我诊脉好些。”
安意听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再者小龚爷以前又受过几次重伤,身体只怕没有看起来的强壮,太医院的人也有确不可靠,如是就信了他的谎话,道:“到亭里去,我给你诊脉。”
小龚爷成功把人诓得留下来了,唇角上扬,幽亮的双眸因笑意而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凝成勾魂的线条。
芳蓉和红菱旁观者清,见状,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狡猾的狐狸拐骗了纯洁的小白兔之感。
安意不知道两人想法,在亭里坐下,伸出手来,认认真真的给小龚爷诊脉,脉象无异,强健有力,道:“没有感染风寒,你打喷嚏估计是呛了风,鼻子敏感,没什么事。”
“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要是生了病,许多事都要耽搁了。”小龚爷饶有其事地道。
“没事了,我该进去了。”安意起身道。
“等等。”
“还有什么事?”安意这时也回过味来了,知道他是故意留她,对上他满是柔情的双眸,眼波微动,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一会你要表演什么?”小龚爷没话找话,打定主意要多留安意一会,畅音阁的戏太闹,还被那个丑女盯着,也很难受。
“剑舞。”
小龚爷眼中一亮,笑问道:“你要表演剑舞,那我帮你抚琴可好?”
“你会抚琴?”安意讶然问道。
“琴棋书画,我都会,你信不信?”小龚爷对她小瞧他,也不生气,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眸闪着点点笑意,
“信。”安意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大侠,个个文武全才,何况小龚爷的身份还这么特殊,龚家对他的培养,肯定是竭尽全力,眸光一转,“你要抚琴可以,只是你的琴声能配合好我的剑舞吗?”
“一会你只管舞剑,我的琴声一定能跟得上,配合的好。”小龚爷自信满满地道。
“大话人人都会说,你到时可别害我丢脸。”安意撇嘴道。
“放心,丢脸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丢也是我俩一起丢。”小龚爷笑道。
“我才不陪你一起丢脸呢。”安意瞪他一眼,转身走出亭子,扬长而去。
小龚爷含笑看着看着她离开,在亭里又坐了一会,才施展轻功绕到另一边,返回畅音阁。
未时初刻,午宴结束,皇上和太后离开畅音阁,移驾庆寿宫正殿,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姑娘们先到后殿重新梳妆,容嬷嬷依次问过她们要表演什么,好准备需要的乐器和器皿。
“我要跳剑舞。”安意盯着容嬷嬷,目光深沉,“准备一把未开锋的剑。”
容嬷嬷一听这话,知道安意是怕有人搞鬼,她的性命被安意捏着,安意要死,她也活不成,忙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等姑娘们换好衣裳,梳妆打扮好,容嬷嬷将她们领往正殿。
从后门进入到正殿,容嬷嬷在屏风后面停了下,把手中的册子交给站在那里的太监。
“嬷嬷稍等。”那太监走出去,把册子交给常得旺。
常得旺凑到皇上耳边,问过他意见后,翻开册子念道:“礼部主事李桂明,三女李问珣见驾。”
从低到高的次序,最先进去见驾的是那位六品官家的姑娘,安意排到比较后面了。
常得旺一个一个念着名字,姑娘们一个一个出去参拜皇上和太后。
“镇军大将军安清和,嫡女,安意见驾!”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安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莲步轻移,款款向前,走到厅中间,跪在金砖上,磕头道:“安清和之女安意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目光一闪,瞟了眼坐在右首第一个位置上的小龚爷,见小龚爷不错眼地看着安意,他无缘于素馨相守一生,这小子比他有福气,这丫头也是好的,他就成全他们吧,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冷漠的眼中多了点暖意,抬了抬左手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前面那二十多位姑娘,皇上就冷淡地说了两个字,平身,到安意这里,说了七个字,语气还这么的和善,这位安姑娘很得圣心。转念一眼,安姑娘治好过太后娘娘的病,皇上对她和善也是因为太后娘娘。可是转念又一想,太医院里的太医也给皇上、太后娘娘和嫔妃治病啊,没见皇上这么和善过。
这些当官的脑子道道多,念头转过来转过去,到底没有猜对皇上的心思。安意已磕头谢恩,站起身来,目光低垂,神情淡定。
皇上见她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微微颔首。
常得旺见状,知道这位函王妃已定,笑道:“安姑娘请入座。”
“是。”安意应道,向后退三步,转身,向右侧走去到座上坐下。
等另外八位姑娘见了驾,并没有马上开始才艺表演,而是宫里的舞女们跳舞。
舞女们跳完舞,常得旺上前一步道:“御前表演开始,第一位李问珣。”
李问珣要表演抚琴,早有太监把琴架好,她起身走出去,给皇上和太后见礼,在琴边坐下,轻轻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
琴音清亮,李问珣微微浅笑,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非常的可爱。她双手轻抚,琴音流泄,弹奏了一首《凤求凰》。
《凤求凰》确实是一首好曲,此时也应景。
凤凰于飞、鸾凤和鸣都是喻意夫妻和谐美好的词。姑娘们进宫选秀,为得就是指婚,可是李问珣这么做,显得太露骨,太直白,也太急切了,不会讨喜。
安意没去看男人们的表情,先看坐在玉台上的太后,果见她脸色不愉,再看各家的夫人,虽脸带笑容,可眼中透着鄙夷。
李问珣的琴艺普通,年纪又小,这首《凤求凰》并没弹出热烈奔放的感情,少了旖旎缠绵之意。
李问珣退下后,接下来的五位姑娘都是抚琴,安意便知,这是把同类型的表演排在了一起。
蒋心慧是第六个出场的,她弹的《流水》,觅知音要比凤求凰来得含蓄。她的琴艺也要好过前面五位,不过,安意曾听过庄蔓如抚琴,知道这蒋心慧的琴艺,比起庄蔓如来,还是要稍逊一筹。
乐声止,皇上笑道:“好一首高山流水遇知音,小小年纪能弹出这般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不错,赏。”
常得旺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玉如意,下了玉台,交到蒋心慧手中。
蒋心慧下跪谢恩,接过玉如意,面露喜色,这是御前表演,皇上赏赐的第一件东西,她极有可能成为王妃。
蒋大人和蒋夫人喜上眉楼,女儿太争气了。
接下来有三位姑娘选择了弹筝,有两位姑娘吹箫。
轮到周莲英上场了,她要跳舞。
乐声起,是一首《出塞》曲。
安意不懂舞,没什么异样神情。
另外几个也要跳舞的姑娘,惊愕地看着周莲英。
周莲英跳的是明君舞,这是女子的独舞,表现汉元帝昭君出塞之事,舞姿非常优美,但是曲调哀惋,反映的是昭君悲愤忧郁的心境,实在是太不应景了,而且还有一种对皇上指婚不满,把指婚跟出塞相提并论。
皇上脸上的神情未变,只是眼中寒意更深,周家人都不堪大用,蠢笨如猪。
周莲英跳完之后,环顾四周,见众人面带微笑,还以为她跳得很好,微抬起下巴,骄傲地退了下去。
接着上场的是齐佳音,她跳得是《绿腰》。
绿腰同样也是独舞,她的舞姿,柔美轻盈,比周莲英好得太多。
皇上赏下了第二柄玉如意。
齐佳音退下后,轮到安意上场了。
“皇上,小女要表演剑舞。”安意道。
皇上并不知道姑娘们要表演什么,看着娇弱纤细的安意要表演矫健刚劲的健舞,来了兴趣,笑道:“好,来人,呈上宝剑。”
容嬷嬷亲自捧着一把未开锋的宝剑上来了。
安意接过剑,无声笑道:“谢嬷嬷。”
容嬷嬷笑了笑,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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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御前争执
“父皇。”小龚爷突然出声站了起来。
安意见小龚爷离座走了过来,眉尖微蹙,知道他在园子里他说,要为她抚琴一事,不是戏言,暗暗叫苦,原只以为他是随口说说,却不想他认真的,现在拒绝还来不来得及?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有十数道仇视的目光盯着她,这个祸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小龚爷走到安意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低头先对她笑了笑,方抬头看着皇上,道:“父皇,安姑娘要表演剑舞,儿臣自请为她抚琴。”
皇上和安意,一个还没来得及恩准,一个还没来得及推辞,就听到一个洪亮地声音道:“皇上,不可以。”
大戌朝敢跟皇上说不可以的人,少之有少,谁这么大胆?殿中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视小龚爷为囊中之物的陈玫玫。
安意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男人,见他面沉如水。
“为何不可以?”皇上眯着眼问道。
陈玫玫大步走到小龚爷身边,道:“皇上,因为安意她配……”
陈将军和陈夫人已从座位上跑了出来,跪在金砖上磕头道:“皇上恕罪,小女……”
“让她把话说完。”皇上的声音平平的,难辩喜怒。
“皇上,因为安意她配不上函王爷。”陈玫玫大声道。
皇上摸了摸下巴,问道:“她配不上函王爷,哪谁才配得上函王爷?”
陈玫玫笑,挺了挺身,道:“我,只有我才配得上函王爷。”
此言一出,殿中除了曾听过陈玫玫豪言壮语的人,其他人先是一愣,接着都忍不住发出阵阵嗤笑声,这话亏她说得出口,她到底凭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惇王爷更夸张地拍案大笑。
陈将军和陈夫人羞愧的无地自容,想死的心都有了,都在暗自责怪对方,把女儿宠得这般的口无遮拦,在皇上面前也这般的肆无忌惮,但愿陈家不会因她今天之举而获罪。
“皇上,微臣教女……”
“父皇,此女胡言……”
陈将军和小龚爷同时出声。
“你们不必着急,且听听陈姑娘的理由。”皇上见小龚爷神情愤怒,安意却面色如常,这两个人的态度到有趣,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觉得可以把这事当成两人成亲之前的考验。
“皇上,我的理由很充足的。”陈玫玫自信满